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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父親的背影 文 / 夢迴萊茵

    夜。

    房中瀰漫著濃烈的藥草氣味。寒羽身無寸縷的浸泡在藥水中,已然沉睡過去。

    寒烈靜靜看著愛子,一言不發。

    身後的寒凌與寒炙交換了一下眼色,開口道:「烈兒,今日之事雖已過去,但想必三皇子那邊不會善罷甘休。羽兒看來已無大礙,我等也該商討下該如何應對了。」

    「我親手把兒子打成這樣了,他還想怎麼樣。若瑤也不會再回寒家來了,難道他還要趕盡殺絕不成。何況若瑤本就是我寒家的兒媳,皇室難道還能做出搶親的不齒之事?」這句話彷彿從寒烈的牙縫中蹦出。

    「大哥,防人之心不可無。此事我們應當定下個對策,提早準備。」寒炙見寒烈動了真怒,言語有些莽撞,趕緊勸誡。

    當晚,寒家三位主事人討論了很長時間,最後不得不忍辱做出決定:寒家盡量阻止若瑤與寒羽取得聯繫。無論三皇子再與天霜宗如何交涉,寒家都絕不能捲入。雖然兩個年輕人現在感情極深,但時間可以沖淡一切;等將來他們接觸到更廣闊的世界,這種情愫定會漸漸淡去。

    寒烈的心很痛,為寒羽,為若瑤,為自己,也為整個寒家。那麼好的一位姑娘,自己卻無力將她留作兒媳,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被人奪走。但無論有多麼不捨,自己都沒有權利拉著寒家上百口人為兒子的感情殉葬。這口氣,必須忍。

    幾天後,已稍微康復的寒羽便不顧家人的勸阻,獨自在練功場開始了發瘋般的練武,從日出直到日落。每當夜幕降臨,他便把自己關在若瑤的房中,直到第二天清晨才打開房門,再次一言不發的走向練功場。

    寒夫人每天遙望兒子,暗自垂淚。每當這時,寒烈總會輕輕的摟著她的肩,陪她一起靜靜看著在場上宣洩戰意的兒子。

    夫妻二人常常很長時間也不說一句話,彷彿兩尊矗立的雕像。唯一沒有靜止的,是母親眼中滑落的淚水和父親顫抖的雙拳。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半月。

    這天傍晚,寒羽靜靜坐在房中,輕輕摩挲著若瑤曾經穿過的衣衫,往事在腦海中一一浮現,彷彿那個嬌俏的身影仍然在房中未曾離去。

    「寒家人,叫寒羽出來。」突然,一道雷鳴般的厲喝從房外傳來。

    誰敢在後院裡如此叫囂?寒羽一個箭步衝過去,拉開房門,門外卻空無一人。

    正疑惑間,只見幾道人影閃過,寒凌和寒烈寒炙幾人全都出現在身邊,面色凝重的舉頭望向空中。寒烈更是直接擋在了寒羽身前。

    寒羽順著眾人目光望去,只見一個渾身被黑袍包裹的人影正懸浮在後院上空。來人頭戴面罩,雙手攏在胸前,正低頭望向眾人的方向。

    寒羽正要開口答話,卻感覺父親向後捏住了自己的手腕,一股龐大的靈力瞬間傳遍全身。自己嘴唇顫動了幾下,卻沒能發出聲來。

    「閣下前輩高人,駕臨寒舍,實屬寒家之榮幸。我乃寒家家主寒凌,可否請閣下到廳堂茗茶一敘,待我等給閣下一個滿意的交待。」寒凌對神秘人鞠了一躬,謙遜而坦然的說到。

    舞空懸浮,這是皇級強者才能擁有的能力。

    寒凌心情很沉重。整個出雲鎮,只有寒家的上一任家主寒晨曾經晉陞為戰王,並隨之奠定了寒家的龐大基業。而放眼周邊上百里,戰王法王屈指可數,現在卻突然有一名至少是皇級的更強者上門尋釁。

    神秘人未曾出手,便已完全粉碎了寒家人硬碰硬的希望。

    寒凌希望雙方能坐下來談談。寒羽爭強好勝,若此人前來尋仇,那就少不了好好賠罪一番。好在這個孫子從不胡作非為,想必也不會和對方結下多深的仇恨。

    聽到動靜的寒家家丁此時已紛紛趕到了後院。居然敢到寒家的後院來鬧事,是什麼人不要命了?然而,待見到空中的神秘人後,不少家丁又悄悄的順著牆角溜出了後院,只剩下最為衷心的十餘人還警惕的盯著空中。

    神秘人冷笑一聲,沒有說話。突然間,一股強烈的靈力以他為中心爆裂開來,寒家眾人只覺空中光芒一閃,強大的衝擊波便瞬間越過十餘丈的距離衝到地面。除了寒凌等幾位武者勉強穩住身形外,所有家丁都被這陣衝擊波席捲而起,重重的撞在牆上,頓時偌大的後院便哀嚎遍地。

    「閣下所為何意?」寒凌瞬間將體內靈力提升到極致,閃身擋在寒烈等人身前,眼中精光閃動,「若有得罪閣下之處,寒家定當嚴查並家法嚴懲。望閣下勿要恃強凌弱,還寒家一個公道。」

    寒家中除了寒凌是戰侯外,其他最高的也就是大戰師。一旦動手,將會是場一邊倒的屠殺。

    隨著寒凌靈力的釋放,一隻展翅的雄鷹隨著升騰的氣浪在他頭頂隱隱浮現。張開後接近兩米的雙翼凌空一振,整只蒼鷹便欲升空而起。

    這便是戰侯寒凌的本命靈元。

    星月大陸上的修煉者,在晉陞到侯級之後,便可以擁有自己的本命靈元。它可以是任何一種動物或者植物,前提是修煉者必須先要與該生物的靈氣產生共鳴,隨後才能將其吸納。本命靈元會大幅增強修煉者的實力,並會根據這種生物的特性賦予修煉者三種技能,但這三種技能的出現會受到修煉者的實力和機緣影響。

    寒凌雖然在幾年前才有緣吸納到一隻鷹類魔獸,卻只獲得了鷹目的絕佳視力。鳥類的飛行能力歷來是極難通過本命靈元獲得的。

    最重要的是,每個修煉者一生中只有一次吸納本命靈元的機會,一旦完成了吸納就永遠無法改變。有無數人因為選擇了不中意的

    本命靈元而抱憾終身,也有無數人因為瞻前顧後而錯失良機。所以,如何在有限的生命中尋找到最適合自己的本命靈元,自古便是困擾每名修煉者的難題。

    此時,那只蒼鷹才剛升騰了幾米的高度,便彷彿被無形的囚籠所束縛,只在半空中撲騰了幾下翅膀便慢慢縮回到寒凌頭頂。而寒凌卻如遭重擊般踉蹌了幾步,捂著胸口連聲喘息。

    「本座說最後一次,交出寒羽。」神秘人洪亮的聲音在半空中迴盪,「戰侯老頭,管住你的靈力,否則本座會手癢癢,你會像他們一樣。」

    寒凌略一猶豫,還在思考該如何應對,卻聽寒烈的聲音響起:「閣下,在下乃寒羽之父。家人說他今日留書一封,整天都未見人,還望閣下贖罪。在下這就去他房中親自查看那封留書,找到其去向後告知閣下。」

    「一分鐘。」神秘人冷然道。

    寒烈聞言,轉過身對寒羽大喝一聲,「寒平,你帶我去找,誰知道你把少爺的信放到哪兒去了?」言畢推開若瑤房門,將寒羽一把扯進房內。

    寒凌和寒炙對望一眼,沒有作聲。

    一進入房內,寒烈便伏在寒羽耳邊用幾不可聞的聲音道:「此人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來者不善。這兒有份我當年得到的魔法卷軸,可對一人進行百里內的空間傳送。可惜咱家無人懂魔法,無法控制傳送地點。你快傳出去躲躲,過陣子再找回來。這裡交給我們周旋。」

    寒羽當然不肯扔下家人逃走,當即就欲大聲喝出自己的身份,卻突覺一陣眩暈。只覺父親的手掌正按在自己的後頸,一股強大的靈力震得自己渾身酸麻,緊跟著就癱倒在地。

    寒烈飛快的從貼身**中摸出一張老舊發黃的卷軸,連看都來不及看,一把撕去上面的封印,接著就把卷軸塞到寒羽手中。

    寒羽無法行動,只能眼睜睜看著父親動作;想要大聲喝止,卻連一聲嗚咽都無法發出。

    幾乎就在卷軸放到寒羽手中的瞬間,一股強烈的能量波動從卷軸中噴薄而出,頃刻間將他包裹其中。他只覺身體正逐漸離自己而去,眼前父親的面容也變得逐漸虛幻。意識,似乎也在逐漸模糊……

    砰的一聲,門外傳來的猛烈巨響讓寒羽瞬間清醒過來。他拚命瞪大雙眼,卻看不到自己的身體,只看見父親雄偉的背影正擋在門口,擋住了從門外襲來的一切衝擊。

    這是自己多麼熟悉的背影,曾經堅實的背負著自己走遍鎮上的每個角落,為自己遮擋風雨……

    寒羽突然發現,自己雖然已是名戰師,卻永遠離不開這個背影為自己撐起的一片天。

    接下來的一幕卻讓他睚呲欲裂:一柄劍鋒突然穿透了父親背上的長袍,帶著無堅不摧的勁氣從背後鑽出。殷紅的血柱在劍氣催動下噴湧而出,父親的身體瞬間變得僵硬。

    雄渾能量隨著凝煉的劍氣繼續肆虐,在堅硬的石板地面劃出深達一尺的裂痕後洞穿了牆壁,帶著尖利的呼嘯消失在遠方。

    想叫卻叫不出聲,寒羽只覺眼前一黑,整個人就失去了知覺。

    「既然想死,就讓你死。」

    這是他聽到的最後一個聲音。

    ……

    回憶到此結束。

    一動不動的躺在樹林中,寒羽痛苦的閉上了雙眼;眼淚,早在不知不覺間肆意的流淌。

    他難以置信,覺得這只是一個噩夢,一會兒自己就會從夢中清醒,然後在後院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但是他怕,怕這一切都是真的……

    他不敢再想下去,拚命想要做點別的事情,卻只能一動不動的躺著,任憑那些恐怖的景像如浪濤拍岸般不斷衝擊著他的思緒。

    也不知經受了多長時間這樣的折磨,他再次失去了知覺,說不清是昏迷,還是沉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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