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五章 婚訂 文 / 枕上山水
平南侯夫人看過林灩之後,心中很是滿意,回家就跟丈夫說了。平南侯一聽,覺得這門親事也算不錯。就道:「你再看看,也穩妥些,若果然好,我就去跟林侯說。」
平南侯夫人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只見了一面到底不大妥當,還是再看看。」
平南侯世子宣誠耐著性子等母親看過林灩之後,連忙來打聽消息,被他娘嘲笑道:「知道你心急,我已經去看過了。」
宣誠勉強端著架子,「兒子是想著母親大冷的天兒出門,怕您著涼了,故而來問問。」
平南侯夫人樂了,身子往後一靠,「原來是我想錯了。」她端了茶,慢慢的吹著,看著兒子那坐臥不寧的模樣,暗暗發笑,「我沒事,莫惦記,回去讀書吧。」
「哎……」宣誠抓耳撓腮的,待要再問,又不知道從哪裡開口,急得坐立不安。平南侯心疼兒子,笑著對妻子說:「你就告訴他吧。」
平南侯夫人瞪了丈夫一眼,「就顯得你疼兒子。」話雖如此,到底不忍看著愛子難受,「姑娘是不錯,只是還得再看看。」
宣誠一愣,既然不錯,為什麼還要再看看啊。
「傻子,只看了一次,能看出什麼來?裝也能裝這一會兒的。」平南侯夫人小有不滿,還沒定下來呢,就這麼向著了。真要娶進來,還能想起自己這個娘麼?「行了,這事有我和你爹做主,你讀你的書去。」又嚇唬兒子,「我可告訴你,離三皇子遠著點,老妖婆的閨女生的孩子,沒什麼好東西!便是他真成了太子,也是向著那老妖婆的孩子。沒咱們什麼事兒!」整個大夏朝,除了公主,大約也只有平南侯夫人敢這麼罵自己婆婆了,還是當著丈夫的面兒。
平南侯對妻子這麼說繼母半點不高興也沒有,只是對她這麼說皇子還有些顧慮:「慎言,那到底是皇子。」雖說平南侯也不希望三皇子當太子,可眼下看來,他還是很有希望的。二皇子雖居長,可娘地位低,又早就不得寵了。上個月。聖人還為了修容娘娘給二皇子納了個庶女做側妃的事十分不滿,當眾罵了人,連帶著二皇子一系的人,這段時間都消沉了許多。
三皇子的娘如今是宮中地位最高的貴妃,四妃之首,又出自平南侯府,繼母的娘家也不算沒落,在朝中尚有一席之地,自己兩個弟弟也皆是有才幹之人。頗受聖人重用,如今二皇子消沉,又有不少人圍在了三皇子身邊,勢頭越發強盛了。看著。到真有兩分太子的威儀了。
平南侯夫人冷笑一聲:「皇子,他再這麼作下去,離變成庶人也不遠了。」親娘是公主,又跟聖人是同一個娘的。兄妹關係不錯。平南侯夫人自幼常出入宮庭,對位皇帝舅舅還算瞭解。這位舅舅很是強勢,在他身體非常硬朗的時候。這些皇子們就開始建立自己的勢力,爭權奪力,表現出對皇位的覬覦之心,那真是離死不遠了。就算是聖人的親生兒子,皇權至上,聖人也不會允許他們搶權的。
平南侯夫人再次警告丈夫和兒子,「都給我離三皇子遠點,沒事再尋尋二房、三房的麻煩,或者能在朝上壓一壓三皇子最好。貴妃到底是咱們府上出去,老三這麼作死,咱們得盡可能的跟他撇清關係。哪怕這時名聲上吃點虧也行,名聲哪有命重要。」聖人一直在忍著三皇子,等他忍不下去的時候,連兒子都收拾了,還能放過這些圍著兒子的大臣。
「嗯。」平南侯點了點頭,反正女兒都嫁出去了,兒子也基本訂下來了,跟繼母、弟弟們吵得再凶也不怕兒子娶不到好老婆。「唔,等到誠兒的婚事定了,咱們尋個由頭分家吧。」他真是一點都不想看到繼母那張老臉,太討厭。
「也行。」平南侯夫人心思已經轉開了,得下個套,把二房、三房一起套裡,讓他們有苦說不出,才好分家。
這些林灩都不知道,她只知道,自第一次見過宣誠的娘之後的一個月內,又見了三次。這位精明強勢的侯夫人,對她一次比一次熱情,跟她娘談得一次比一次好,她的心總算是落下來了。看樣子,未來的婆婆對她的看法不錯,婚事應該沒什麼問題。
林夫人見了平南侯夫人的態度,也算安了心,這段時間一有空兒就開始清點女兒的嫁妝,連女兒都被關在屋裡,讓她從現在就開始繡嫁妝,不許再沒事出去轉了。她實在是怕了,眼看著婚事就要成了,這兩個人再情不自禁私下裡見面,弄出點什麼事兒來,這婚事說不准就得吹!越是這個時候,就越要小心。
說起來,林夫人現在對兒媳婦是越來越滿意,處理家中事務就不用說了,件件都合她心意。就連人事管理方在面,也十分厲害,若大一個侯府,現在真個作到了滴水不漏,府外的事進不來內宅,府內的事也傳不出去。唉,除了孩子方面,林夫人對賈敏真是再無不滿意之處了。
這做婆婆的對兒媳婦滿意了,有些事情就會站在兒媳婦的角度來想。就拿孩子問題來說,林夫人想著自己也是嫁進林侯好多年之後,才生了兒子。而且,往上數幾個林家夫人,子嗣之上都有些艱難,或者這就是天命吧了。林夫人到底也不忍、或者說是沒啥底氣,拿這事兒來為難兒媳婦。
林夫人對賈敏越發的和藹,也常常叫她來說笑。府中下人,見太太這樣的態度,對賈敏越發的尊重起來。賈敏笑著跟丈夫道:「如今,太太也跟咱媽有此像了。」
林如海道:「那還不好?」
「當然好。」賈敏覺得日子舒心多了。這樣多好,你善待我,我孝順你,同樣都是女人,為什麼婆婆媳婦就要發展成天敵啊。明明她們都共有一個需要關愛的人,為什麼不能互助,反而要互砍呢?
賈敏這日處理完家事,也沒回松風院(老公不在。回去也沒事),直接帶著人往正院來了。冬天太冷,也沒法賞花玩景的,到是幾個人湊個局,抹個牌,打個撲克。這裡說
一句,撲克這東西,早在他們夫妻穿過來的時候,林大姑娘已經蘇出來的了,連原身的林如海都會玩。現在基本已經在全國都流行開了。
才到正房門外,隔著厚厚的門簾,隱隱聽得屋內有說笑聲。門外打簾的丫頭笑道:「方夫人和方姑娘來了。」
原來是雲氏和方妙香來了,怪不得呢。賈敏一面往屋裡走,一面想著方家人。方夫人云氏,雖是小家碧玉出身,卻難得有股韌勁兒,靠著林家,竟真的把方家給撐起來了。她剛到都中時。曾托林夫人幫著買了田地和一間鋪子,到是越經營越好,賺了不少錢,去年又添兩間鋪子和兩百畝地。如今。自家支撐自家開銷已經沒有問題,還能有所盈餘。
雲氏早就自家能夠生活之後,就不肯再要林家的補貼了。賈敏見了,便也從善如流。不再負擔方家的開銷。只是每得了什麼東西,總要給方家送上一份。比如各色綢緞,方家母女總得做衣服吧。以他們家如今的現狀,能夠自足,但是好東西卻是用不了。就算能買得起,有些東西也沒處買去。
方衍是個好孩子,既有天賦,又肯努力,很得先生喜歡。當然也很得林侯喜歡,林如海對這個一點都不中二的小正太,也是多有照顧,常帶他出去。
眼見著自家日子越過越好,雲氏臉上的笑也多了,沒事的時候常往林家來,陪著林夫人說話抹牌。她也算有些見識,經得又多,跟林夫人很能說到一起去,因此林夫人也喜歡她來。
最近雲氏往來林家來,口裡又多了一件事,女兒的終身。方妙香已經十五了,該找婆家了。只是如今方家的地位,很有些上不上下不下,雲氏不免有些著急,想著跟林夫人商量一下。
「嬸子來了。」賈敏笑著打招呼。
雲氏也笑道:「忙完了。」
「嗯。」賈敏笑道:「我剛讓人熬了好湯,嬸子和妹妹今兒別走了,中午咱們涮鍋子吧。」
林夫人也道:「就是,中午別家去了,他們都不回來,咱們娘們一起吃還熱鬧些。」林侯最近很忙,常常晚上回來的都晚,中午就更不能回家了。林如海也是早出晚歸,他要上學,要交際,時間只有不夠用的。至於方衍,中午陪著先生吃,晚上才回家呢。
雲氏也不客氣,「今兒到是我有口服了。」
方妙香也笑:「嫂子家的湯特別鮮,上次給我們家送的,弟弟喝了好些。」
「不值什麼,衍弟若是喜歡,我把方子寫給你,自己去熬。」賈敏笑著說。菜譜都是她老公寫的,真不值什麼。
方妙香喜得起身福了福,「多謝嫂子了。」她以為這是榮府的私房菜譜,沒想到賈敏給抄給她。
賈敏笑道:「若是想謝我,一會兒在牌桌上,多餵我幾張牌就好。」
「那有你這樣的,當著我們的面兒就做弊。」林灩不依的叫道。
她和尚家姐妹都在一邊兒的暖炕上打撲克,看到賈敏進來,都起了身。
賈敏一見,笑著過去問:「誰贏了?」
鳳芝一指妙香,「她。」
鳳芸掩唇笑:「除了灩妹妹,我們都算贏。」
賈敏笑著趕人:「妹妹,快點讓個位兒吧,別還沒出嫁,就把嫁妝都輸進去了。」
林灩臉上一紅,起身追打賈敏,「你還是嫂子呢!」
賈敏躲了一躲,「我原沒說錯啊。」
林灩跺了跺腳,又羞又惱的紅著臉道:「太太,你看嫂子了。」
林夫人拉著雲氏在羅漢榻上穩穩的坐著,擺手道:「你們的官司自己打去,我們不管。」
幾個人笑鬧了一陣,林灩到底讓開了位置,讓賈敏坐了下來,她自己卻做到了方妙香身邊,小聲出主意,還發下宏願:「你們都努力點,嫂子可是財主,今兒一定要讓她出出血。」
「嘿嘿。恐怕不容易。」賈敏自問在打撲克、麻將,甚至牌九等等賭搏方面,還沒怕過誰呢。
林灩哼了一聲,「你等著。」
賈敏笑瞇瞇的看著手裡的牌,現在的小姑子還算有趣,只要她不沒事找事,她們應該能平和共處到她出嫁。賈母那邊已經來信了,平南侯夫人對林灩挺滿意,差不多快派人官媒上門了。賈敏覺得,平南侯夫人把這事告訴賈母。就是想讓賈母跟林夫人通個氣,兩家私下裡再能見一面商量一下就更好了。
事情到了這裡,基本上兩家已經有了默契,林灩的婚事也算是定了。明年或者最遲後年,林灩就能出嫁了。
賈敏能想到的事情,林夫人也想到了。而且,林侯回家時也跟她說了,平南侯已經跟林侯會過面了,兩人說得差不多了。
「大姑娘的親事差不多了吧?」雲氏悄聲問林夫人。她最近一直在為女兒的婚事操心。自己見的人有限,想托托林夫人。
林夫人露出個舒心的笑,「差不多了,後天跟他們家見上一見。就八|九不離十了。」
「那還真不錯。」雲氏是真心實意的高興。
林夫人看了那邊的方妙香一眼,清清秀秀的女孩子,又體貼又大方,除了家世上差些。到是個極好的姑娘。「你家妙香比灩兒還大上一歲呢,你可有章程了?」
雲氏歎了口氣,「實不相瞞。我最近正為這個煩心呢。我認的人又少,家裡又這個樣子,實在沒有可心的。原想著煩嫂子幫我看看,也把把關。我就這一個女兒,也不指望她攀上多顯貴的門庭,只人老實,肯上進,
父母和煦就行了。」
林夫人道:「行,這事我記下了。」她想著如今明年是大比之年,來都中考試的學子肯定很多,到時讓丈夫、兒子幫著打聽一下。
中午吃過飯,雲氏母女回家去了,林灩和尚家姐妹也都各自回了房,林夫人才跟賈敏道:「你回去跟如海說,讓他也幫著留意一下。妙香那丫頭,你也知道,極好的一個孩子。她爹早年又與你公公相得,如今又依附著咱們家,衍兒那孩子,瞧著也是個有出息的,現在能幫就幫一把。」
賈敏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待晚上林如海回來,跟他一說,林如海道:「還真有個人選,學問極好,人也聰明,就是家裡太過貧寒了些。」
「怎麼個貧寒法?」賈敏皺了眉。雖說選丈夫要看人品,不能看家裡有沒有錢。可常言說的好,貧賤夫妻百事哀。她可不想方妙香陪著那人苦熬了一輩子,等他考出了頭,方妙香也人老珠黃了,他再弄一堆小老婆回家的事。不是她想得多,這在是鳳凰男大多都是這個德性。
林如海道:「父母雙亡,家裡只有二十畝薄田,草屋三間。」
「你怎麼瞭解的這麼清楚!」賈敏疑惑的看著丈夫。
林如海抓抓頭髮,呵呵一笑,「交的筆友!」
賈敏抓起炕上的抱枕就往丈夫身上打去,氣道:「你糊塗了,隨隨便便交個朋友,連人什麼樣也不知道,還敢拿出來保媒!」他那筆友就相當於現代社會的網友,誰敢把自己朋友介紹給個不熟悉的網友啊!
「哎哎哎,媳婦別打,別打。」林如海一面躲一面求饒,「你聽我說啊,這人我見過,而且相處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好,你說吧。」賈敏把抱枕往腰後一放,靠好了,瞪著丈夫,看她能說出什麼天花來。
「嘿嘿,這人按理來說,不算是我的筆友,是先生的。」林如海呵呵一笑,慢慢的又蹭到賈敏身邊,抓住她一隻袖子,輕輕搖著,「我比較欣賞他的地方在於,他既不像一般人那樣,因著家裡窮,就覺得低人一頭,到處巴結,或者自卑懦弱。也不像那些清高過度的人一樣,死板板的,不肯接受人的資助,好似接受了別人的資助,就是沒了自身風骨一般。這個人,怎麼說呢……」林如海想了想,才道:「城府很深,極有謀算,卻也有其底線,按照你看的那些言情小說中的男主分類,算是腹黑型的。」
賈敏眉心微蹙,「這人靠譜不?照你這麼形容,這男人心眼兒肯定非常多,若再是個狼心狗肺的混|蛋,可就害了妙香一輩子。」
林如海道:「為人很不錯,袁老頭別的不行,看人還是很準的。他就說了,蘇越非池中物。而且,他就挺喜歡蘇越的,要不是聖人的皇子還都盯著先生,他沒準也會巴著蘇越,要收他當弟子。」
賈敏想了半天,還是搖頭,「不行,我得再想想。先看看老爺和太太是個什麼意思吧。」蘇越是不錯,可家裡比較窮,而且又沒爹沒娘,人再好,她現在也不敢給方妙香提。她是來了古代之後,才知道的,父母雙亡型的男人,不是最佳的女婿人選。甚至這樣的人,挺不容易找老婆的。因為,父母雙亡意味著這個男人少了人約束,行事很容易無所顧忌,把女兒嫁過去十分的不保險。
林夫人和林侯現在沒多少功夫過問方妙香的事,在林夫人跟平南侯夫人一次秘密約會之後,終於確定了兩家的婚事,平南侯家請官媒上門提親,林家同意了。
平南侯家迅速備了禮物,提著一對玉雁跟著媒人過門請婚來了,接著問名、納吉,也在一個月內完成。走到這裡,婚事基本就訂下了一半,下面就該男方家送聘禮,放小定了。
就在這裡,平南家侯家突然出了一件事,平南侯世子中了毒,現在臥床不起了。這下子可把林侯和林夫人給嚇壞了,六禮行了一半,准姑爺被人給下了毒,很有可能小命不保,這怎麼可以!萬一人要是死,那些嘴碎的,就可能給女兒按一個剋夫名頭,尼瑪,這兆頭太不好了。
林如海被老爹、老娘第一時間打發到了平南侯府,此時侯府裡正亂著,門口的下人一見林如海,連忙往裡報。大管家親迎出來,陪著林如海往裡走,一邊走一邊還抹淚,顯得很是悲痛。
林如海被他哭得心裡酸酸的,又不好勸,直能問了句:「如今信之怎麼樣了?」
大管家還沒回話,一個不陰不陽的聲音就在左邊響了起來,「快死了吧!」
臥|槽,這是那個膽大的,敢在平南侯府裡面咒世子宣誠,這是不想混了吧!誰不知道,平南侯夫人威名,這貨絕避是找揍呢!
林如海聞聲轉頭,見是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穿著一件紫色棉袍,外面披著大紅的斗篷,在哪裡呲著牙樂。大約是真高興,都能看到嗓子眼兒了。
大管家十分悲憤,說了一句:「三爺,世子總是你兄弟,不盼著他好就罷了,怎麼還咒他!」
林如海一聽就明白了,這是宣誠叔叔的兒子。只是不知道是那個叔叔家生出來的缺心眼兒的貨,就這種腦子裡明顯有個大坑的兒子,還敢放出來?那絕對是坑爹坑娘坑全家。
被稱為三爺那人牛眼一瞪,張口就罵,「你是什麼狗東西,也敢說爺!老狗,找打是吧!」
大管家怎麼說也是平南侯府的大管家,平日裡也是威風八面的,被當著客人的面罵成老狗,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只是這人是主子,他也不能上去揍一頓,只能忍下。
林如海皺了皺眉,「這位兄台,嘴下留情。」
「呸,你又哪裡冒出來的雜種,也敢在平南侯府裡訓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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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林如海惱了,他本來不想跟腦子裡有坑的人計較,說白了,那就是個腦殘,還帶了點神精病的成份,跟他計較跌份!可被人指著鼻子罵,他再好的性子,也得怒了。
「你也知道這裡是平南侯府啊?」林如海冷笑一聲,抬著下巴,將那人從頭到尾鄙視了一番,「你又是哪裡冒出來的畜生,敢在這裡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