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八十四章 兩敗俱傷 文 / 莫聆雨
趙劍平倒地,後勁不足,再無翻滾的可能,許三娘這一劍跟進,來得十分刁鑽。鉅子劍通體烏黑,但是再許三娘的手中,卻散發著森森寒氣。黑劍白氣,猶如索命無常,奔著趙劍平的額頭刺去。
可就在趙劍平身陷絕境之際,他的身體突然毫無症狀的向一旁橫飛出去,突兀的讓許三娘有些失神,她志在必得的一劍,登時落了空。
可是若說落空也不盡然,就在趙劍平突兀的飛走之後,許三娘這一劍所指,赫然竟是王雨鑫。許三娘失神的剎那,這十成力道的一劍竟然也收勢不住,原本刺擊的目標消失,卻最終刺向了王雨鑫。
王雨鑫一直在旁觀,他境界遠超在場的兩人,對這二人的一舉一動自然心中有數,他眼看著趙劍平翻滾到自己跟前,料想對方是禍水東引,只是他看瞧得出趙劍平中途力竭,這才沒有動作。不過王雨鑫終究還是低估了機關術的作用,許三娘或許沒看出趙劍平是如何移開的,但是他卻看得清楚。就在鉅子劍將要刺中的時候,趙劍平的機關臂在背後一撐,立刻就完成了彈出機括的過程,發力的過程雖然短,卻剛剛好讓他避開許三娘的攻擊。
這一變化,快一點或者慢一點,都絕不會達到此時的效果,那就是引許三娘攻擊王雨鑫,趙劍平這一下用心之歹,可見一斑。然而王雨鑫敢站在這裡,自然也不懼怕,眼看許三娘收勢不住,他早就蓄力的右腳虛提,準備踢開鉅子劍,這樣一來既不會傷了對方,也不會亂了場中的節奏。
可是他腳尚未抬起,眉頭卻是微皺,本來打算踢出的右腳非但沒有向前,反而朝後退了一步,這一步真如踏出海闊天空,兩人之間本來因為寒氣而有些凝結的空氣頓時變得平和起來。說白了,許三娘蓄盡全力的一刺凝結的力道,被王雨鑫完全閃過,正是因為他踏出那一步,許三娘的刺擊完全打在了空處。
然而王雨鑫剛退出一步,立刻彈步向前,鼻子輕哼一聲,低聲道:「夠了。」說話的同時,駢指而出,連點了數下。
第一指點在劍尖,力道噴吐不僅破了許三娘的寒氣,更是壓偏了鉅子劍。第二指點在劍脊,將鉅子劍整個壓到了地上。第三指點在了許三娘持劍的手腕,勁力透入,立時逼的許三娘棄劍。王雨鑫反手一撈,就將鉅子劍抓在手裡,而他第四指已經直取中宮,點向許三娘的咽喉。
指到中途,王雨鑫卻是停住了攻勢,這一擊終究沒有落下,而他則直視許三娘,再次沉聲說道:「夠了。」
「公子不是說兩不相幫嗎?怎地此時又出爾反爾?」許三娘臉色蒼白,顯然是被王雨鑫的內勁所傷,可配上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當真是我見猶憐,如果不知緣由,想必任誰都會把她當做受了欺侮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對待。
「我本以為你有苦衷,只想給你機會瞭解恩怨,卻不想你當真是蛇蠍心腸,剛剛那一劍換做他人,只怕早就被你刺穿了。」王雨鑫駢指許三娘,聲音漸漸冷了下來。
「剛剛奴家收勢不住,險些傷了公子,你若要怨,奴家也無話可說。」許三娘將頭微偏,一副無可奈何的認命狀。
王雨鑫冷笑一聲道:「起初我也以為你收不住手,準備把你架開。可你劍至中途,本已有些混亂的寒氣竟然凝而不散,你殺心既起,內息自然隨心而至。」
原來王雨鑫在剎那間發現了許三娘劍法中的殺氣,這才臨時變招。正常打鬥,無論是單挑還是群戰,人的氣都會凝聚起來,以隨時應對危機,全心全意對敵並不只是說說而已,需要的專注和精力超乎想像。即便是普通人打仗,也會凝聚這種氣,凝眉瞪目先壯膽氣,這種氣推而廣之就是氣勢。只是要維持這樣的專注,對自身的消耗很大,所以傳說中的高手,動輒大戰三天三夜,幾乎就是個笑話。
不說吃喝拉撒睡這種正常需求,單是高度集中的精神,就不是每一個人能夠長時間保持住的,高手過招,一個放鬆就是落敗身死的結局,是以勝負往往在須臾之間。真正能打個數十上百回合的,不是切磋較技,便是雙方水準都不高。
王雨鑫晉陞宗師境界,對這種氣的感應自然十分靈敏,雖然是電光火石之間,他卻飛快發現了許三娘劍勢的變化,這才臨時變化,奪劍制人。
許三娘聞言心中一凜,正如王雨鑫所說,趙劍平奇跡般的閃開之後,她的確有些失神,可是隨即發現王雨鑫站在身前,於是心中一動,再度決然的刺了出去。在她看來,這麼近的距離,王雨鑫萬難閃避,就算殺不死他,也能將其重創。她知道王雨鑫武功高強,是以這一刺的力道更在先前那一劍之上,如此凝聚的氣勢,教王雨鑫如何發現不了。
雖然已經被王雨鑫識破,可許三娘面上卻依然不動聲色,滿臉淒苦的說道:「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公子願意如何想便是如何,三娘無力反抗,任憑公子處置便是。」說著眼角竟然滑下一滴清淚。
王雨鑫見許三娘這個樣子,心中不爽,這女子身世或許苦難了些,但是這種以情感制人的手段,卻讓他不喜。或許有些人會因此疼她愛她惜她,但是這個人絕對不會是自己。有了這樣的想法,王雨鑫冷哼一聲道:「果然是妖女之行,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要殺就殺,反正我早就生無可戀,只恨今生不能手刃仇人……」許三娘掩面而泣,彷彿已經支撐不住自己嬌弱的身軀,漸漸蹲了下去,臉面掩在臂彎之間,端的是弱小可憐。
王雨鑫哪想到會生此變化,他心中對許三娘要刺殺自己還是有些不解,自己不過是亂入局中,與這些沒有絲毫利益關係,引來了殺身之禍,這才讓他暗恨許三娘歹毒。至於她之後的惺惺作態,王雨鑫也是出自內心的方案,這才在一剎那生出一股怒氣。
然而許三
娘此時這狀態,倒是讓王雨鑫有些分不清是真是假了,更何況女子的眼淚往往是降服男人最大的武器,饒是王雨鑫這木訥之人也不例外,是以空有一身本事,在這個時候,他也顯得手足無措,只是呆愣愣的看著許三娘哭泣。
對許三娘這般狀態有反應的可不止王雨鑫一人,此時被趙劍平救出的趙程已然脫離了險境,自然也看到了許三娘的哭泣,他心中一急,趕忙跑過來幾步,嘴裡兀自叫道:「仙女姐姐,你怎麼了,為什麼要哭啊。」
許三娘聞言突然起身,甩手射出一道寒光,厲聲喝道:「滾開,廢物。」
許三娘動的突然,寒光一閃而逝,沒入了趙程的胸腹,定眼瞧去,那道寒光赫然是一柄匕首,此時紮在趙程的小腹上,其力道之大,竟然將趙程推的連連退步,跟著跌倒在地上。
「程兒,程兒,你怎麼樣了……」趙劍平眼見愛子受傷,兩步搶上前去將趙程扶起,看著臉色蒼白的趙程,虎目含淚,不斷叫著趙程的名字。
趙程躺在趙劍平的懷中,手卻是伸向許三娘,彷彿要幫她拭去淚水一般,嘴唇微微顫動,看樣子還是在叫著仙女的名字。趙劍平見狀心中一痛,他知如今這局面或許是自己當年行徑造成的,但是人之奇怪也正在於此,即便他明知如此,但是對許三娘的遷怒卻絲毫不減,哪怕是因果循環,但是若沒有許三娘,也不會有今日趙程之殤。越是如此想,趙劍平的怒火便越旺,將趙程輕輕放下,趙劍平目眥欲裂,起身就朝許三娘奔去。
卻說許三娘在擊飛趙程,看到趙劍平朝自己過來之後,返身就朝王雨鑫撲去,啜泣著道:「公子救我,您若幫我報仇,三娘願為奴為婢。」話未說完,便已經撲入王雨鑫的懷中。
溫香軟玉在懷,王雨鑫不由得一愣,被許三娘環住的腰部,登時一陣酸軟的感覺傳來,他心中一驚,渾身真氣狂湧,雙臂以迅雷之勢架開許三娘的懷抱,左手一探,閃電般的擒住了許三娘的手腕,亮在眼前,那只纖纖玉手中,赫然倒持著一把匕首。
「去。」王雨鑫吐氣開聲,手上運勁,將許三娘的手臂猛的甩了出去。
這一下用勁不小,偷襲王雨鑫不成的許三娘,不僅手被甩開,整個人也被甩了出去,看那架勢若無阻礙,估計能飛出柳林。不過許三娘很快便停止了去勢,因為她果然遇到了阻礙,而這阻礙正是趕過來的趙劍平。
趙劍平趕來攻擊許三娘,挾著滿腔怒火,威勢驚人,此時毫無顧忌,自然不怕許三娘再出花招。至於一邊的王雨鑫,趙劍平也看得清楚,這人的確是事不關己,他對許三娘的態度自己也看得明白,至少自己出手時,對方不會阻攔。趙劍平雖然怒極攻心,但是該有的算計卻一點不少。
可哪成想許三娘突然抱住了王雨鑫,而轉瞬之後更是被王雨鑫甩開,直朝自己飛來。雖說趙劍平斷定王雨鑫不會出手干預,但是這人武功高強,他也是全神戒備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一時間讓他沒反應過來,就是這一剎那,兩人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普通的撞擊對趙劍平這等高手來說,就是無關痛癢,即便王雨鑫甩出許三娘的時候,勁道不小,但是他並非借許三娘傳勁,這樣的力道趙劍平也足以化解。可是趙劍平卻實實在在的感覺到了疼痛,跟著痛處就傳來一陣酸麻,這感覺一出,趙劍平便暗叫不好。
早已蓄勢待發的一拳狠狠的砸在許三娘的後背上。兩人乍合即分,各揚出一束鮮血,許三娘是被趙劍平以重手法擊傷的,而趙劍平的胸前則浮現著一道淒厲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