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齊天浩劫 文 / 古鐘生
第一百一十六章齊天浩劫
百萬魔獸,勢如洪潮,湧向齊天閣,方圓千里,草木瞬息無存,鳥禽不及鳴飛,虎狼不及走足,掩殺於魔獸的狂蹄之下,遊走四方的庶民,未見干戈頃刻間生靈塗炭,化為肉泥齏粉,無數莊宅,在顫抖中,夷為平地,片瓦難尋。
魏川駕狂鷹高飛於空,耳邊風聲呼呼,目不能睹物,豈知此等劫變,正閒臥歇息,突得眾人如臨大敵一般,驚慌呼叫,連忙坐起身來,問是何事。莫子涵將所見顫聲表述,其言吞吞吐吐,語無倫次,顯得異常緊張恐懼。魏川感到一陣不詳,豈奈雙眼失明,不見端詳,一時間擔心沈義武等人安危,於是忙向狂鷹喊道:「還請鷹大王速行華陽寨,救我朋友。」
「師父,華峰就在眼前,可華陽寨已蕩然無存,漫山遍野,皆被怪物所佔,恐怕沈公子和幾位師妹,已經……慘遭不測了。」丁陽面無人色,雖知師父看不見,依舊搖指華峰之陽,原華陽寨所居之處。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魏川無端一股怒火,大聲吼道。
莫子涵苦笑一聲,「恐怕死無全屍了。」
魏川隱隱聽到莫子涵之語,不甚真切,覺得有譏諷之意,忙問道:「莫大人此話怎麼講。」
莫子涵一怔,不想自己喃喃自語,竟被他聽得,於是解釋道:「我等高飛於空,目窮之處,皆被怪物所佔。一片深黑,別無雜色。華峰腳下,亦不例外。原先華陽寨之處,早已被夷為平地了,焉有活口,依下官之見,不如早去。」
魏川聞言,歎了一聲,「沈公子於你我有救命之恩,無辜枉死於此地,唉……元、梁二位姑娘。乃青雲派弟子,若是我等此去,何以交待?」
莫子涵沉吟片刻,方道:「赤鷹大人,此事權且交給下官辦理,無需擔憂,眼下神魔之戰,我等**凡胎,區區數十人。也難有大為,當務之急,是離開此地。」
「師父,是去是留。弟子誓死效隨。」
「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莫子涵一臉苦笑,暗忖:「我在勸他離去。只為保住爾等性命,爾等卻在此慫恿。」
魏川覺莫子涵言之有理。不能枉送性命,死不留名。於是決意離開,遂於狂鷹交待一番,頭鷹雖是魔族之獸,在蹉跎地與神族互不侵犯,深得神族禮待,曾微職於神族哨衛,常翱翔萬里,遍巡蹉跎山水,只因天翼虎和拜月蝙蝠,繁殖迅猛,蹉跎地日漸荒蕪,二獸族難以飽食終日,竟偷偷掘人墳塚,以腐屍朽骨為食,諸神大怒,遂興兵驅逐,連坐於魔族諸獸,封禁於小荒山之中。頭鷹便是當年狂鷹哨衛的頭領,對蹉跎之地,了如執掌,所以魏川提到藏山暗河,它們嗷叫一聲,俯衝而下,從東側繞華峰而下,直襲山谷。
此時萬獸據野,眾人難辨河道所在,正疑惑間,群鷹深入一谷,沿途怪物漸漸稀疏,一片蔭綠遙遙在望,透過茂密的林木可見水光閃動。
此時兩邊山壁陡峭,東西走向,谷道九曲十彎,日光難以直射而入,鷹飛如箭,穿梭其間,陰風寒冽,眾人自入不晴天之後,苦苦攀爬摩天巨峰,經受陰雨沖刷,無食充餓,早已筋疲力盡,又饑又渴,在這陰風撫掠之下,凍得瑟瑟發抖,咬牙強忍。此時的魏小安蜷縮在莫子涵懷裡,昏睡過去。
「快看!山洞!」一人驚喜地叫出。
眾人迎指望去,只見一黑牆迎面壓來,驚叫一聲,立時眼前一片漆黑,人已進入山洞,煞時間尖叫四起,迴盪遂道之中,猶如鬼哭,狂鷹漆黑山洞之中,依舊飛射如箭,為避障礙,左右擺擺,上下起伏,陰風颼颼而過,讓人心寒,不禁回想起鬼哭道,立時一手攬鷹,一首捂嘴,強制心中恐懼。
約模一柱香的時辰過去,隱隱聽得水響,眾人不禁聚神凝聽,如同魚翻泥水之中,一時間恍然大悟,原來眾獸踐踏,阻斷上游之水,下游仍舊流遠,河道水落泥出,魚不得游,故而打水臥泥。然而眾人噤若寒蟬,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山洞之中,聽得異響,明知是魚,也不免懼怕,夾之陰風漸寒,多有抗禦不住,昏死過去。
隨著狂鷹速進,魏川只覺呼吸困難,如扼於喉,忍不住張嘴喘息,不料寒氣入腑,一陣眩暈,再也熬不住,亦昏死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悠悠轉醒,眼前仍舊一片漆黑,遠遠聽得眾人談笑,正在猜枚划拳,飲酒作樂,正欲坐起身來,竟發現自己渾身無力,連手帶腳,被鐵鏈銬住,睡在茅草墊上,身上蓋著薄草蓆被,輕輕嗅去,有微微霉臭味,正十分納疑之時,聽得希瑟有聲,接著鐵鏈丁丁鈴鈴地響著,一女子睏倦著嗓子,歡喜道:「魏師叔,你醒了。」接著一女子輕步而來,一手扶著手臂,一手托著脊背,助他坐起身來,「師叔稍坐,晚輩給師叔取水……秋紅……快醒醒……快將水端來給師叔。」
「嗯」秋紅困頓地輕哼一聲。
「師叔,秋紅?難道是元林玉?」魏川驚疑:「莫不是我已到了陰曹地府,與她們囚禁一處,等待閻王審判,豈奈她們正值青春花季,枉送性命,是我害她。」想到這裡,不禁掩面悲痛道:「二位賢侄,是師叔害了你們,師叔對你們不起,來世願作牛馬償還。」
「啊!」元林玉驚訝一聲,「師叔何錯之有……眼下被囚禁於此,死生未定,師叔何苦自悲。」
「師叔,請用水,牢中寒苦,只有些涼水,還望師叔將就。」秋紅將水送了過來。
魏川這才覺得口乾舌躁,忙伸手去接。只因他看不到,心中迫切。而手上輕重不穩,將水碗打翻。「啪嗒」一聲,摔碎在地,頓時有些慌張,忙將移開,遂碰到身側元林玉胸脯,因他手腕鐵銬觸到,未覺異常,只知撞到元林玉,連忙又將手縮回。退身到牆邊。
元林玉驚顫了一下,並未出聲,只是秋紅,頓吸一口氣,也未敢發聲,只見魏川摸著牆壁,顫身立起,沿牆摸去。草墊尺高於地,魏川下墊之時。一路踩空,撲倒過去,頭頂正撞牆角,「咚」得一聲。腦袋翁翁作響,天懸地轉,難受之極。
「師叔。」二女驚呼一聲。撲過去扶他。
魏川摸到牆壁,乃泥磚所砌壘。上面還有些字跡,乃大順官通書。猜到自己已經離開蹉跎地,被囚禁牢獄之中,並非在陰曹地俯,自己雙眼已廢,如同瞎子,一時心灰意亂,連聲呼喝,揮動雙手,支退兩人,「不用你們來管。」
「師妹,魏師叔眼睛……」
「噓!」元林玉早已見得魏川眼圈烏紅,雙眸渾沌無光,猜到是因浸毒而瞎,心中憐憫,並未明言告之,亦生怕有人提及,於是連忙向梁秋紅噓了一聲,輕輕來到魏川身邊,「魏師叔,您不必心急,家父定會想辦法向皇上求情,赦免師叔之罪。」
「皇上?」魏川吃了一驚:「什麼皇上!」
元、梁二人聞言,俱是驚愕。
「此地是何處?我……為師已睡了多久?因何罪而囚禁此牢?」魏川一連三問,心中又驚又疑。
元林玉此時更是心痛不已,不忍相告,然而梁秋紅則不然,直陣其事道:「師叔,您已經睡了三天夜了,這裡是月州衙獄,師叔有所不知,皇上御駕南巡,由魏老將軍,也就是尊上,前去護駕渡江,行宮魏家老宅,誰知江南總督薛啟和其父薛國丈彈劾魏老將軍勾結江湖亂黨,圖謀不軌,因此被囚禁,青雲派也在謀逆之列。」
「魏大俠!」這時突然有人氣息虛弱地喊了一聲,「魏大俠,是在下沈義武。」
魏川聞言,這才想起元林玉和沈義武當時是留在華陽寨,華陽寨被怪物踐踏無存,他們是如何離開的,於是尋聲過去,並由元、梁二人攙扶。
「魏大俠小心碰著!」
魏川聞言,立時定身,伸手緩緩摸去,則是牢門。
「魏大俠起死回生,此乃天大之喜啊……」
魏川聞言,悲中從來,「雙眼俱廢,生不如死矣!」
「魏大俠既已死裡得生,豈憂於雙目,況且魏大俠只是暫時失明而已,良藥可醫。」
「當真!」魏川雖對沈義武醫術深為敬佩,但驚喜之情,難以抑制,忍不住相問。
「沈某精通藥理,卻未曾為他人醫眼,雖是如此,但也識得一神醫,居於月州西去三百里處的廢驛之中,此人專於眼疾,但凡從之者,無不康復而返。」
魏川甚是激動,相謝道:「日後還望恩人能引見拜求。」
「那是自然,魏大俠還請靜歇,不可焦躁,免得肝火上犯。」
魏川點了點頭,遂沿柱坐地,忙問這幾日之事,沈、元、梁三人相繼相陳其事。
原來小荒山魔獸卷席而出,靖天鐘響起,眾神歸位,華陽寨的庶民,便隨著趕赴齊天閣的諸神棄家宅而逃,然而沈義武等是外來凡人,便由劍客護送奪天門,與剛剛走出蹉跎地的眾江湖群英會合,元林玉尋不見姐姐,隨沈義武前往月州停歇,再議後事。
沈、元等人趕到月州城下,遙見城樓之上,錦衣飄飄,重兵把守,一經打聽才知天子駕臨,行宮於魏家老宅,城中戒備森嚴,進出城池者,須通盤查。
無罪之身,何懼官法,沈義武帶眾人剛到城門下,便一路官差拿下,連同元林玉等人,也以謀逆之罪,押下獄來,誰知當晚,又有一波人被押到獄中,正是魏川以及門下弟子,還有烏山劍客之眾,說是在月河南岸被捕,魏思兒因指認罪逆同黨,免死監禁,聽候審理,莫子涵涉身虎穴,查案有功,加官進爵,以青雲派為首的江湖賊逆嘯聚山林,抗命拒捕,正由江南道軍派軍鎮壓剿捕。所捕賊逆,監禁死牢,一不過堂,二不審訊,只聽一道道密詔在獄中宣讀,說月州提督勾結江湖亂黨,蓄意謀反,證據確鑿,然而黨同未除,賊首元北峰,尚未歸案,暫囚獄中,聽候問斬。
魏川得知事情前因後果,不以為然,卻擔心蹉跎地,於是問道:「沈公子離開之時,齊天閣如何?」
沈義武搖了搖頭,「按時日推算,沈某當比魏大俠早行一日,當時未見齊天閣危難,只聽說蹉跎地各地諸神,因律長老猝然長逝,屍骨未寒,而石長老便奪法杖,判罪小晴,是為不敬,有黨同伐逆之嫌,所以都不願再聽從齊天閣百老會的號令,按兵不出。齊天閣只有召集義士,堅守齊天閣。」
魏川聞言長歎一聲:「漫天遍野,何止百萬魔獸,齊天閣恐難守住。」
正此時,突聞牢監房有人來訪。
「喲,莫大人,小的見過莫大人!」
「嗯,這是兄弟喝酒的……」
「多謝莫大人……莫大人,您可不能進去,聖上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此牢。」
「我只進去瞧瞧而已,又不逗留,況且本官於破案有功,難道就進不得。」
「哎喲,還望莫大人恕罪,小的例行公事,還望莫大人體憐,此乃重案,早晚是要提到宣劍府那裡,莫大人何必急於一時呢?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