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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零八章 千人斬 文 / 古鐘生

    第一零八章千人斬

    華山劍派弟子由蹉跎人帶領,絕不會輕舉妄動,擅闖禁地,但是他們對伏魔結界,毫不知情,萬一踏上湖面突石,就進入了伏魔結界,蹉跎劍客想要阻攔,恐怕為時已晚,到那時,就再也無法脫身,除非石長老解除結界;如果此時派人下去言明利害,他們定會更加擔心師父魏川的安危,從而不顧一切地闖入禁地,事情會變得更糟。

    禁地不晴天乃蹉跎獨立牢獄所在,並非獨受齊天閣所管轄,且有著自主的警戒部署,所以齊天閣人無權橫加阻攔造訪者,更無權驅趕他們離開,只能依法令逮捕違禁擅闖者,交於法判司判刑定罪。況且他們手中持有通天法鑭,可以游訪歸一湖,為今之計,只能派人返回齊天閣,稟報石長老,由他裁決。安台友一番思索之後,便命手下返回齊天閣傳報。

    石長老正與齊天閣眾位長老商議關乎蹉跎地生死存亡的大事,無暇於魏川瑣屑,於是隨手賜予一枚可以號令齊天閣所有護法衛隊的白木牌,責令從速從快,將魏川拿下。

    安台友得到白木令,立即調來銀甲護衛三百,攜帶刀槍劍戟,前來圍捕魏川。由於伏魔法界裂開缺口,夕陽餘輝寫入,眾護衛法力殘存,雖然大大不如結界之外,有些力不從心,但也可以排兵佈陣,利用戰術。一旦有陣法戰術,如同切磋技藝,有章可循。出招既有破綻,魏川身陷法陣之中。不僅沒有被困住,反而顯得游刃有餘。忽左忽右,時前時後,例不虛發,無一招落空,騰挪游閃之間,皆有三三兩兩的敵手身首異處,跌落湖水之中。

    安台友吃驚非小,沒想到自己因喪子憤怒,一時心智大亂。弄巧成拙,自己的手下全軍覆沒,調來的護衛,也已折損大半,若真收服不了這小小的魏川,恐怕唯一一死,方得解脫。然而此次戰役由於自己坐鎮指揮失當,親生骨肉被殺,致使千餘人喪命。畏罪自盡,豈不遺臭萬年,為人笑柄,安家人在蹉跎地再難抬起頭來。齊天閣也絕不會容忍敗兵罪將的家人,居住封地,流放小荒山的命運。是不可避免的。然而自己是奉著石長老之命,前來圍撲逆賊魏川。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現在騎虎難下,更是身不由己,一時間百感交集,甚是無奈。這一轉眼的功夫,又有十餘人墜湖身亡,於是連忙強作鎮定,揚聲喊道:「住手,通通住手。」

    眾護衛覺得,在伏魔結界之中,法力微弱,夕陽早已落谷,更是苦不堪言。雖有陣法變幻托住魏川,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而且魏川每殺一人,不亡劍就會將死者法力吸納,轉為他用,其功力更進一步,越戰越勇,眼看著就要陣破兵潰,全軍覆沒,氣勢十分低迷,聞得安大人之令,當即退開,將魏川圍在垓心,安台友來到人圍之中,向魏川一禮:「魏大俠此為乃擅闖我蹉跎禁地,對我蹉跎法令有所觸犯,我等不能坐視不理,奉命前來押送魏大俠回去,聽候審理,老朽此言,定然不能令魏大俠信服,不過老朽還是要忠言告誡,只要魏大俠登上彼岸,淋到陰雨,就再也逃不出這不晴天,成了禁地流犯,我等本不用前來阻攔,多會周折,只待魏大俠登岸淋雨,困於不晴峰腳下,不出三日魏大俠便會餓得連提劍力氣都沒有,我等以逸待勞,豈不手到擒來,但是魏大俠如今已是武林盟門之主,武林福禍擔於一身,倘若被囚禁這不晴天,永世不得出離,你一人受這暗無天日、終年陰雨的不晴之苦也就算了,可那江湖之中,無人主持大局,群龍無首,必生禍亂,想必魏大俠也不願看到有這麼一天,老朽這番話,只希望魏大俠放下不亡劍,回頭是岸,老朽擔保魏大俠與門下弟子可安然離開蹉跎地,去掌管武林。」

    此番話卻也讓魏川心為所動,但思及不晴天連年風雨,永遠天日,自己祖母囚禁兩百多年,受盡苦楚,而且雙目失明的小晴也將在此地,耗盡大好的青春年華,終老一生,心中作痛,正巧一聲悶雷滾下,魏川丹田之中,立時真氣難守,向週身經脈竄動,血氣上湧,甚是難受,怒吼一聲道:「你也知道囚禁之苦,嗯?我魏川乃**凡胎,人生百年,倘若終生監禁死牢之中,寧可一死了之,落個痛快,也不必受這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折磨……你們自詡神靈者,其心毒惡,猶勝於我凡人。今日,誰也休想阻攔我魏川……哈哈,看看這裡,成百上千的人,葬身魚腹,你還想死多少人呢,既然你們不畏死,不惜生,我魏川恭而受之,來來來,咱們再打過。」

    「且慢!」安台友見魏川轉過身去,抬劍準備打鬥,連聲喝住,見他回身過來,來近丈前,和聲勸道:「魏大俠,老朽姓安,名台友,此次老朽奉命護送你離開不晴天,已無希望,強行擒獲,更無勝算,且膝下唯一骨肉,也剛剛死在魏大俠劍下,老朽死在魏大俠劍下也是死,無功返回覆命,也是軍法處死,總之是個死,俗話說鳥之將死,其鳴也哀,老朽在此就勸魏大俠不要再枉費心機了,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你此去能登上不晴峰,找到禁地的法門通道,從中救出你想要救的人,也未必能帶人離開,囚犯只要打入不晴峰,一個時辰內,就會根基脫盡,只要離開不晴天,遇風而散,遇光成灰,遇水即化,根本活不成……還不如讓他們在不晴天裡保全性命,心有所思,情有所盼的好,老朽的弟弟,早在兩百多年,就是為杜娘子說情,也會打入不晴天,老朽在蹉跎地數百多年,想要偷偷進去。豈不輕而易舉,既然老朽能進得去。也能將人救出來,然而老朽並沒有那麼做。只因弟弟在裡面,能夠活下來,其膝下妻兒,可以探視……魏大俠這麼硬闖進去,不僅救不了人,而且自己身家性命也搭了進去,這又何苦呢?」安台友情緒激動,嗓音發顫。眾護衛對兩百年前安台俊打入不晴天,略知一二。以為是觸犯禁律,誰知是因替杜娘子求情而連坐,作為哥哥的安台友能隱忍兩百年不吐一字,皆為之動容。

    魏川聞言,心頭一沉,蹉跎之外,歷朝歷代都設有重罪酷刑,然而王室更替之時,尚有大赦天下之恩。想不晴天竟然有這般酷刑,囚犯一旦入內,堪比死刑,而且毫無改過自新的機會。想到這裡,抑制不住的怒火,熊熊燃燒。血脈擴張,突然沉聲吼道:「真是豈有之理。天地之間,竟有如此慘無人道的法令。蹉跎地真該外人來統轄……魏某有生之年,一定要

    要將這不晴天夷為平地……」一吐為快之後,頓覺舒暢,清醒了許多,殺氣也由此降下,意識到眼前這些人都是奉命行事,自己一念之下,竟然屠殺千餘人,不由的暗自心驚,「是彤雲子內丹作祟,還是被手中不亡劍駕馭心性。」魏川忍不住低頭看了看手中殷紅暗透的長劍,心思不定,為了避免自己再濫殺罔顧,還是離開此地,於是舒緩語氣道:「魏某不願再與諸位動手,請回吧。」

    蹉跎族平民,壽命可長達八百年,修煉神族仙術,更能延年益壽,甚至可以不死不滅,如此漫長的生命裡,豈會一錯不犯,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有親故囚禁於不晴天內,對於此牢獄禁地,他們何嘗不是痛心疾首,魏川所言,觸動眾人心腸,一時間都陷入沉默,此時見他要離開,竟有些不置可否,都往安台友看去。

    安台友本想說服魏川回頭,誘他離開伏魔結界,然後憑藉著餘下人手,施展法力,就可以將其抓獲,然並未收到成效,反而在他的隻言片語下,心念隱隱。倘若自己不號令眾人繼續圍捕,任由他抵達彼岸,自己則會以叛變定罪,滿門上下都會被打入不晴天,禍連親族;然而再這麼浴血奮戰,也是白白送命,於事無補。突然間,安台友想到正在趕來的華山弟子一行人,或許借他們之力,勸說魏川離開,可是華山弟子並無飛身天際,從結界裂口離開的功力,魏川也絕不會棄弟子於不顧。想到這裡,心下茫然,不禁暗自無奈。

    突然有一名銀甲護衛,將手中長矛,棄於湖中,來到魏川跟前。

    水底穿動的銀衫魚,被長矛驚嚇四散。

    眾護衛萬分驚奇地看向這名護衛,屏住呼吸,雙手不停抓捏兵器,伺機而動,只要魏川有出手的苗頭,立時撲上,同時也在期待著同伴,會有何舉動。

    那名護衛竟然出乎意料地向魏川躬身行了大禮,眾人吃驚非小。向敵人行此大禮,當以通敵同謀之罪論處,安台友可行使便宜之權,將其就地伏法,然而擔心其餘人,也會一時糊塗,臨陣倒戈,投靠魏川,這是叛變之罪,於是厲聲疾呼:「步依生,你想幹什麼,你可知道這會是什麼後果,想過你的家中老母了嗎?」

    誰知那個名叫步依生的銀甲護衛,扭臉向安台友及眾人狡黠一笑,然後轉向魏川:「魏大俠,在下步依生,家父和兄長,皆因小小過失,被囚禁於這不晴峰下,已近百年,家中老母,抑鬱病臥,已入膏肓……」說著淚下如雨,普通跪地,哀聲道:「蹉跎之中,對不晴天恨之入骨……魏大俠今日言我輩所不敢言,豪情萬丈,義薄雲天,在下敬佩之至,但求魏大俠能夠為人之不敢為,將不晴天正在受苦受難的族人解救出來……魏大俠手中不亡劍能吸納法力,收為所用,在下願意一死相助,請魏大俠用手中不亡劍,賜在下一死。」說著連連磕了三個響頭。

    「步依生!你……」安台友萬般無奈,咬牙切齒。

    魏川沒想到此人竟然冒著叛逆之罪,當眾向他哭求,且願意以死相助,頓時心生敬意,豈會殺他,於是上前攙扶。然而就在此時,銀光一閃,一把雪亮的匕首,從步依生懷中吐射而出,直襲魏川胸膛,沒及手柄。

    魏川為其言行打動,誠心相待,豈會料到此招,毫無防備,硬生生地吃了這一擊穿膛劍,一陣劇裂疼痛,傳遍全身,真氣立時激竄,「噗」得一聲,七寸有餘的匕首,竟被逼出。步依生只覺手中一空,胸前劇痛,匕首激射倒飛,沒入他的胸膛,一截帶血的利刃突兀在外寸許。

    魏川大吼一聲,一掌吐出,重重地打在步依生胸膛。

    布依生依舊面含詭笑,坦然受掌,立時血霧飛揚,直跌湖中,一命嗚呼。

    眾護衛也被這番突變震驚,醒過神來,見魏川重傷,此乃良機,立時喊殺震天,寒光霍霍,揮動兵器,圍撲上去。

    「偷襲暗算!卑鄙小人!統統受死吧!」怒火中燒的魏川,雙眼血光暴射,手摀住胸膛傷口,怒吼一聲,揮動赤紅如熾不亡劍,迎敵而上。一時間,人如泥捏,兵如腐木,血肉橫飛,腥氣漫天,喊殺慘叫之聲,伴著滾滾天雷,令魏川魔性大發,獸吼一聲,劍氣暴漲,頓時紅光萬道,將眾人籠罩,隨即一陣嘩啦啦地落水之聲,湖水被鮮血染若紅漿,在魏川劍氣的紅光照耀之下,閃動著令人瘋狂的光澤,碎屍殘駭,沉浮不定,六十名銀甲護衛,就此不復存在,銀衫魚畏懼魏川劍氣紅光,遠遠窺視,鮮血腥氣刺激之下,躍躍欲試,卻始終不敢靠近。

    六十多名蹉跎護衛的法力,瞬息之間,由不亡劍,傳入體內,魏川只覺全身暴漲,幾欲炸裂,丹田之中,熱如熔爐,猶如萬馬奔騰一般,翻江倒海,一陣天旋地轉,癱倒在突石之上,迷迷糊糊之中,只見遠處,不知是何方位,白影閃動,又來了一波人,欲要起身再戰,突然雷聲滾滾,全身一陣劇痛,十分猛烈,不堪其苦,於是眼前一黑,人事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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