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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三九回 深谷傳藝人無跡 窮荒來敵智有餘 文 / 推窗看雲

    絕域隱形身有處,蒼山空闊心難存;直入艱險胸無憾,可信英雄非完人。

    花翟在巨石上面醉心於金雕和禿鷲的惡鬥,沒想到一個不留神,腳下一滑,再也把持不住,跌落下來!幾丈高的巨石,他就像一顆小石頭一般的急速的墜落,下面也滿是碎石,如果就這麼掉下去,怕不是粉身碎骨啦!急促間,腦中一個影子閃過,卻是金雕急速衝下的身影。想到時,他的雙臂自然擺動,雙腿彎曲,身子拱起,頭腦一片清明。奇跡發生了,他急速墜落的身子竟然止住了一瞬,就是這一瞬的功夫,比眨眼還要短暫的片刻時間,他體內的氣息重新順暢了,沒有絲毫的阻滯。身子重新下墜,但他的四肢穩穩地落在地上,手腳覺得微微的一震,隨即身子挺立起來,站穩當場!

    此時巨石下面,只有一群烏鴉在撿拾些碎肉,那頭大黑熊還立著不動,眼睛卻沒有一點光澤。心中的愉悅是無以復加的,花翟沒想到自己竟然在無意中學得了金雕的身法。他想,既然金雕的身法可以在從大石頭上墜落時有用,是不是可以擊敵防身呢?金雕身上的本領有用,那老虎和黑熊的身手自己記得也不少,是不是照樣可用?想到這裡,他不再猶豫,拉開了架勢,就在巨石下面舞動起來。只見他手動處,風聲威赫,腳起處,碎石飛揚,身形搖晃,果然是虎猛熊威!大喝一聲,如驚雷震天,抬腳怒踢。一塊碗大的石頭飛起。打在巨石上。裂做細粉!

    有人驚叫,有人嘿嘿作哂。花翟抬頭看去,只見遠處的一塊石頭旁邊站著一大一小兩個人,卻是金日昇和啞巴老人到了。金日昇驚呼:「阿叔!你什麼時候練了這麼高明的本領?怎麼不教給我?怎麼不跟步察打呀?」

    「哦,你們回來一會了嗎?我也是剛剛學了幾勢。還不能熟練,更不知道能不能用!」

    金日昇意似不信,「不可能!你剛剛那一腳,就是小樹也可以踢斷了!那一塊石頭飛起。老虎也可以打死的!喲!這個大狗熊怎麼回事?是不是已經死了?」

    花翟不敢過於接近,拿起一塊石頭丟過去,這時候他蓄力一擊,雖然還比不上熊虎的氣力,卻也非同小可了,不要說是個死熊,就是活的,也不一定能承受得了,黑熊應聲而倒顯然已經死了多時了。

    三人高興地拉了一頭熊回到住地,別的也不敢貪多。任由狼群、雕鷲們分食了吧。

    回到住宿的地方,花翟有點不明白。看著啞巴老人,眼睛裡滿是疑問,他想要問問對方,為什麼哂笑他的拳腳功夫,他自己也覺得非常滿意的,金日昇更是把他當做神人。啞巴指著他的手腳,還有身子,比劃著老虎和黑熊的樣子。花翟想了想,明白了一些,是說他的身子、手腳是比不上熊虎的威猛的,那麼學得了它們的架勢,雖然好看,卻不一定可以使用。

    花翟和金日昇都不以為然,覺得老人有點莫名其妙,金日昇笑道:「難道你還懂怎麼打架麼?你跟人打過架嗎?你怎麼就知道阿叔的本領打不過老虎?」

    老人笑了笑,身子慢慢的站起,對花翟招招手,花翟也站起來,笑道:「怎麼?你不會是想要抻抻我吧!看你年輕時可能是個好手,現在?」他搖搖頭,「一陣風就能把你吹倒。」

    老人沒有理他,沉靜的站著,還是對他招手。花翟確信了他的意思:「你真的想要活動?不不不!我怕一下子打散了你。你那一把老骨頭,就是阿升都能拆了。還是不要開玩笑了!」

    老人卻突然動了,雙手在花翟眼前一晃,花翟一愕間,腳下就落了空,身子重重的摔倒在地!他心中的震驚是可想而知的,但是還有一種羞恥在心中迅速地升騰起來。他覺得是自己大意了,羞慚的笑笑:「我還沒有準備。你突然襲擊的。再來!」雙腿微曲,好像猛虎的雙腿一樣,又好像黑熊的姿勢,氣沉丹田,雙肩微沉,雙手擺出黑熊前掌一般的動作。雙眼緊盯著老人,金雕就是這般盯著對手的。老人笑笑,點點頭,意似讚許,嘴角卻有一撇微笑,好像說:你學得蠻像,只是還不堪大用。

    老人這一次沒有著急進擊,而是慢慢的走近了,左手微抬,右手推出。動作清楚明白,沒有一絲的掛窒。明明看得明白清楚,花翟卻想不到怎麼攔截,怎麼進擊!老人的雙手就結結實實的打在他的胸膛上!他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上一次還可以說是老人的突襲,巧勁把他摔倒的,這一次卻完完全全是硬碰硬的把他打倒的,沒有半點取巧之處!

    花翟的震驚,還有寒意從心底升起,他跪倒在老人腳下,叫道:「師傅!受徒弟一拜!」

    老人沒有說話,眼望遠方,半晌不動。金日昇也跟著跪倒,口中嗚咽,說不出話來。

    老人拉起了兩人,眼中充滿慈愛,咧嘴笑笑,從懷裡拿出了一卷東西,遞給了花翟。花翟打開了,金日昇湊過來兩人注目觀瞧,那是一片麻布卷,上面畫滿了奇形怪狀的字,說是字,花翟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字;之所以說是字,因為上面還有圖形,一個人赤身**的形狀,那些花裡胡哨、曲裡拐彎的字就在圖形的下面。這樣的規制,他曾經見到過。他茫然的搖搖頭,不知道老人是什麼意思。

    金日昇卻饒有興味看了又看,花翟奇怪:「你認識這些字?這是什麼字?」

    金日昇說:「這可能是從天都來的。我爹曾經有一卷和這一模一樣的。我只是學了幾天,我哥哥跟我一樣,都是認識幾個字。是有人教的。不是我爹。」

    老人靜靜地聽他們說。花翟心中的疑問更大了。只是一個是啞巴。一個是小孩。都說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只能把疑問埋在心底了。

    從此,老人按照麻布捲上的圖形,教授兩人修煉。花翟驚奇的發現,老人教的和自己得自渾耶王身上的功法極為相似,所以學起來就非常快了。所難的是其中還有很多的身法步態,手法、腳法。不過老人顯然諳熟於心,循序漸進的把上

    面的東西都教了給兩人。金日昇畢竟是個孩子,修為還有接受能力都遠遜於花翟。所以很多時候是花翟學了,再慢慢地交給他。過了一段時間,金日亮回到他們身邊,對金日昇的說法很不以為然。不過看了花翟教金日昇的場面,也是大為驚奇,才跟著慢慢地學。

    就這麼過了三年。有一天老人招手把三人喚到跟前,兩個小孩都長高了許多,花翟也更加的沉穩了,他顯得很滿意。他在地上寫了幾個字,金日亮讀道:「報仇。不急。練……功吧,還有什麼……步聰。好……人?不會吧?他……唉,看不懂!」老人並不著急,把麻布卷給了花翟,把兩個孩子拉到他跟前,把兩人的手放進花翟手中,握起來,臉上滿是笑容。花翟心中覺得不安,隱隱覺得有什麼事發生,叫道:「師傅!師傅!我一定會幫助他們報仇的!請師傅放心!」忽然又覺得不妥,師傅好像不怎麼願意報仇,他剛剛不是說步聰是好人嗎?他看到老人的笑容凝固了,眼睛裡面沒有了溫暖,上前扶住了老人,覺得老人的身子發涼了,急忙把手擱到老人胸口,心跳已然停了!老人就此溘然長逝。

    花翟和金氏兄弟痛哭了一場,按著匈奴人規矩,拾了不少的乾柴,把老人的屍身燒了,埋在一塊大石頭下面。老人也沒有留下更多的東西,三人把老人的後事料理了,發現即不知他的來歷,也不知他的過往,正是兩手空空的來,兩手空空的去!三人想了一會,各自懷著心事,都又哭了一會。花翟想起了自己的身世,自己也不知道和老人有什麼區別,雖然現在和活著,卻不過是行屍走肉一般,不知前途,不知以後。心中苦悶。

    兩個小孩呢,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也是悲悲慼戚,父死娘嫁人,自己從人人景仰的王子,變成了四處逃難的孤兒。

    三人又在山谷中待了幾天,休屠部的獵人們來了。一個斜眼的獵手問:「嗯,那個啞巴呢?怎麼不見了?」

    金日亮上前「啪」就是一巴掌打的那人臉上騰地就起了通紅的掌印。這下子可惹惱了斜眼,猛地向金日亮撲去,想要撈回來一掌之辱。他瘋虎一樣追著金日亮,金日亮轉著圈跑了幾趟,突然回身,從他身旁鑽過,伸手在他後背一推,斜眼重重的摔倒在地。他剛想爬起來,金日亮已經踏住了他的後背。這一下兔起鶻落,眾人還沒有看明白,斜眼就被一個半大孩子打倒了。這幾個獵手,斜眼是其中的佼佼者,其他人雖然心中不服,卻不敢上前了,只聽得斜眼怒吼連連。花翟雖然不滿金日亮,卻也不願他吃虧,攔住了其他獵手,口中賠笑:「他是開玩笑!開玩笑!不過,他不該說我們師傅,他是不敬我師傅,王子才教訓教訓他。」

    一個面色青黑的獵手面露不虞,「斜眼也沒有說什麼不敬的話啊1你們想要怎樣?」這人叫做青獅,很有經驗的一個獵手。

    金日亮冷冷一笑:「怎樣?爺爺要你們臣服於我!做爺爺的奴隸!怎麼樣?爺爺以後收回了渾耶部,就是渾耶王!你們跟著小爺,自然可以橫行天下了!總比每天在這山裡面和野獸為伴的好。」

    花翟和獵手們都是一愣,這小子人小鬼大,想的太多了。不過所謂功名利祿最是誘人,斜眼停住了掙扎,幾個獵人相互看看,他們豈不知打獵的艱辛,能夠跟著一個王爺,當然是非常理想的。只是,這小子如此的不近人情,如此手段,讓人想想都覺得心寒。以後跟著他能不能得了什麼好處?

    金日亮笑笑,抬起了腳,斜眼爬起來。不敢繼續對抗。悻悻的站到一邊。「各位以為我人單勢孤是吧?覺得我沒有什麼機會。不能收復渾耶部?休屠王最近是不是買了好多金珠?你們知道他是怎麼買到的嗎?那些都是從小爺這裡得到的,是小爺讓他買的。為什麼?為了和右賢王的閼氏、王子們在一起。右賢王也已經答應了我,要幫助我取回王位。」

    花翟差點掉了下巴,他沒想到這小子這麼能侃,好像他已經把渾耶部完全掌控了一樣,侃侃而談。金日昇也是大張著嘴,不知道他老哥在說些什麼。

    那幾個獵手卻有點動心了,他們剛剛從休屠王王庭來。休屠王從西番富商手中買了許多寶貝,什麼玉石、金冠、明珠、銀器,據說擺了一地,有三駱駝才能帶走。休屠王一下子這麼多的財寶,部眾暗中議論紛紛,都以為是他發了財。難道真的是這個小王子的?

    金日亮冷笑道:「憑他小小的休屠部,哪裡有偌大的財力!哼,再說個秘密,休屠王春天祭天的金人,你們聽說了。沒有緣分見到吧?」

    眾人點頭,那金人據說是來自極西的地方。是天神的化身,突然就降臨在休屠王大帳裡了。「那金人乃是我渾耶部的至寶,是我父王送與休屠王的!為什麼小爺在你休屠部?是休屠王為了報我父王的大恩,才不惜得罪步察!不然,他敢跟步察為敵麼?你們幾個屢次跟著小爺在山中,小爺覺得你們忠誠,今天才說了些秘密,讓你們知道,心中有數。也是小爺要獎賞你們的,你們只要繼續這麼忠誠,不壞了小爺的大事,有一天自己當個國王也不是不可能的!」

    斜眼第一個跪了下去,青獅還有別的獵手都跟著跪倒,抱著金日亮的腿,頭伏在他的腳上。金日亮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

    花翟驚訝的看著,完全想不到僅憑幾句空話,他就可以把一群人糊弄住,做了自己的手下!心中為這些人不值。金日亮讓這些人回去召喚自己的家人夥伴,這些人去了。金日亮對花翟道:「你一定覺得我是魔鬼化身吧!把這些人都忽悠了!不是,是他們自己心中有魔鬼。他們才心甘情願的為我所用。我要趕走步察兄弟,僅憑我們幾個是遠遠不夠的,我們必須聯絡更多的人才行。」

    「你說的休屠王那些,也是真的?」

    「當然是,假的!他們誰也不會去證實的。不過,我相信休屠王的那些新得的東西,馬上就是我的了!右賢王那裡,我也要慢慢的下功夫。堅芒王子,我已經見過了,他答應幫助我。」

    「你什麼時候見過了

    了那個什麼堅芒王子的?我們怎麼不知道?」花翟更加驚疑了。

    「嗨!說你沒用,你還不信。我們本來就是相識的,前些天我出去了一趟,正好他從漢庭回來,我們遇見了。就說了些話。」

    「從漢庭回來?他到漢庭幹什麼去了?」

    「你總不會覺得他是到漢庭省親了吧?到漢庭當然是取些子女玉帛嘍!還能怎樣?」

    花翟一下子明白了,右賢王還是派兵到長城下面擄掠了!自己在這山中,和石頭、草木有什麼分別?怪不得金日亮看不起自己。

    他還是不相信,這麼個小東西,真的能像傳說中的張留侯那麼什麼什麼之中,什麼什麼之外!那些都是神仙才可以做到的!小孩子怎麼可以?

    不過,很快他就相信了。青獅他們沒幾天就回來了,各自帶著十幾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趕著牲口,帶著帳幕,一個個聚落在山中出現了!而且聚落越來越大,人也越來越多。花翟每天都是驚疑的看著山谷中的變化。金日亮也不理他,只管自己安置這些來歸附的人。

    金日昇悄悄笑道:「花大哥,師傅,你一定覺得我老哥奸猾了吧!其實這是我們在草原上不得不爾。我們這些小部落,總是在伺機活下去,不是吞併了別人,就是被別人吞併。但是不管怎樣,都是要活下去的。」這孩子黑壯,卻也只有十歲,他的識見讓花翟再次吃驚。難道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自己也是窮人的孩子,自己怎麼好像在他們兄弟跟前,像個傻子?別的人也都是窮人。也都傻乎乎的被他們忽悠了!他覺得自己真的應該好好想想了。

    他一個人又來到了那塊巨石前。如今他可以不費力的輕鬆爬到石頭上面了。放眼望去,山谷裡已經是落英繽紛的時節,空中幾隻鷹盤旋;一隊大雁向著南邊飛去;遠處兩隻狼在山石旁假寐。他坐在石頭上,想想自己的身世,想想自己為什麼到了這裡,為什麼屢次的出生入死,反倒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天空雲來雲去,變化萬千。他的心情也是起起落落,思潮奔湧。

    這兩年雖然沒有走出山谷,來來往往的獵人們常說起渾耶部,步察勒習部眾,蠶食四鄰,已經引得各國十分的不滿;重要的是,這些被蠶食部落的牧人、獵人卻非常擁戴,自己逃進了渾耶部,更是讓他們的國王憤怒。休屠部也不例外,許多人說早晚也要逃入渾耶部。休屠王向右賢王告發了幾次。都被步察派人送了重禮,反而右賢王把休屠王訓斥了幾場。休屠王一怒之下。偷襲了渾耶部。沒想到正中步察的奸計,全軍覆沒了!步察並沒有殺掉他,反而送了大群的牛羊給他。休屠王腦子轉不過圈來了,感激涕零,發誓和步察一致行動。現在的形勢,已經遠不是當初了。他答應渾耶王的事,答應幫助金氏兄弟的事,幾乎沒有可能完成!而他自己的事呢?他身上汗津津流下,自己還有什麼事沒有做?他已經想不起來了,自己的事,自己的事?他想的頭疼,也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事。

    就在這時,他聽到頭頂空中傳來了劇烈的鳴叫,抬頭看去,有幾隻鳥在廝打,好像是三隻對一隻的樣子。仔細看了,原來是三隻蒼鷹圍著一頭金雕在拚鬥。羽毛紛紛飄落,空中還有細小的血絲飛揚。看樣子金雕一對三並不吃虧,而三隻鷹卻很有秩序,有時一隻接著一隻的稍一接觸就飛開了,竟似是車輪戰!有時是一隻在前吸引了金雕的注意,兩隻在側後偷襲,竟然暗合兵法!

    花翟自那一日偶然得了金雕的好處,心中就對金雕異常的親近,心下期望金雕能夠獲勝,打敗了蒼鷹。不過看了之後又覺得金雕勝算實在微乎其微,金雕只知一味地猛衝猛打,每一次卻都被對方輕易的躲開了,反而自己不小心被對手啄了幾口。如此下去,它卻是一個必敗的結局!花翟尋思怎麼能助金雕一把。他想要拿石頭打,看雕鷹飛得太高,怕根本打不到。只能乾著急。

    慢慢的,金雕的速度慢了下來,偷襲的鷹每一次都能得手,空中到處飛揚的基本都是金色的羽毛,血絲細雨一般飄灑,有的也落到了他所處的石頭上,落到了他身上。花翟緊張異常,害怕自己幫不了金雕,金雕就會被蒼鷹啄殺了。金雕更慢了,一隻鷹到了它的上方,狠狠地撲下來,啄向它的眼睛!花翟心知不好,雙手顫抖,不忍再看。卻猛聽得一聲嘹亮的唳鳴,抬頭看去,金雕身子倒轉了,給了對手一個尖利的嘴巴等著!那蒼鷹沒想到自己中了金雕的計,想要飛起,卻已經晚了,被金雕張口叼住了下頦,一個猛翻,兩隻猛禽翻了個個,金雕在上,蒼鷹在下,蒼鷹卻再沒有辦法上去了,它被金雕啄中了要害,石頭一般從空中墜落!可是,金雕也是險之又險,那兩隻鷹以為同伴可以得手,沒有及時夾擊,這時見金雕打死了同伴,兩個箭一般直刺還沒有穩住的金雕,金雕的兩翅被雙雙擊中。它的身子猛地下沉,好像已經不能勝身子的重量了。鷹乘勝追擊,追逐著擊打、啄食。這時候,它們恰好處在花翟上方幾丈之處,花翟手中拿了半天的石頭出手了,蒼鷹沒想到有人幫助對手,想要避開已經不能了。兩聲慘唳,兩隻鷹都被石頭打中,落了下去。

    金雕掙扎著落在石頭上,喘息著,血沫從嘴角流淌,脖子裡的白羽都成了紫黑色的。它無力地看著花翟,花翟慢慢的湊到它跟前,輕輕地伸手,它沒有躲避,也可能它已經沒有了力氣躲了。花翟的手摸到了金雕身上的羽毛,感覺到手黏的很,拿開一看,都是血!知道金雕受傷不輕,也不再猶豫了,上前抱著金雕。跳下了巨石。疾奔回住處。

    金日昇看他抱著一隻金雕回來。非常驚喜,見他面色驚慌,這孩子非常聰明,就知道金雕是受傷了,返回帳幕裡,拿來了草藥。兩人一起給金雕敷上藥,看著它沉沉睡去。

    這樣每天給金雕敷藥、換藥,兩人忙得不亦樂乎。他也不再想別的什麼了。金日亮冷眼旁觀,也不理他們。如此過了十幾天,金雕竟然重新站了起來,精神頭十足,叫聲嘹亮、威猛,獵人的狗都不敢接近它十步以內。花翟和金日昇兩個每天就帶著金雕一起到山谷深處走,有時一去就是四五天、十來

    天。金雕也不願回到人群中,在山野裡他們兩人一鳥倒是自在得很。渴了,喝些溪水;餓了金雕捉幾隻小獸。花翟和金日昇學著金雕的身姿,覺得有模有樣身手靈活了許多。有時候竟然也能捕得一兩隻野兔、小狐!

    就這麼不知不覺的到了嚴冬,金日亮的人馬都不能出去了。到處是冰雪。他趁機對這些人進行了編伍訓練。有時候花翟留意著看了,雖然不懂,卻仍然覺得這小孩不得了!他的那些方法,好像很有章法的。青獅。斜眼等人也是心悅誠服的對他表示了忠誠。

    這一日,花翟和金日昇帶著金雕在山谷外面玩耍,金日亮繼續帶人在山谷裡面射箭、擊刺、舉石頭、角抵。玩了一會,金日昇挖了一塊雪,奮力扔出去,讓金雕去追,金雕卻無動於衷,呆愣愣的站在一塊突出的石頭上,一動不動的望著天空。這反常的舉動令兩人非常納悶,不知道它怎麼了。「這可是少有的。它會不會病了?」金日昇擔心了,金雕帶給他極大的歡愉。花翟走過去,想要摸摸它。金雕卻突然騰空而起,急速的上升,直到成了一個黑點,向著遠處飛去。金日昇差點哭了,他覺得金雕生氣了,要離開他們了。花翟擺手安慰他:「不會的。它不會跑的。一定是有什麼事。」他隱隱覺得要出什麼事。而且很可能是大事。這一段時間,步察、休屠王那裡居然沒有絲毫動靜,任由金日亮徵召人馬,豈不是太不尋常了。

    他沉思了一會,對金日昇道:「阿升!我覺得不對勁,你回去告訴你阿哥,要提防!越是這時候,越要注意。」他抬頭看看陰霾的天空,不知道危險在什麼地方,卻已經明顯的感覺到危險在逼近。金日昇和他哥相比,沉靜了許多,心思卻更加縝密,情感也是慢慢的極少外露了。他緩緩點頭,能夠多次死裡逃生,他能分得清輕重緩急的。他打了個呼哨,一頭梅花鹿從雪窩裡鬥身站起,跑到了跟前。這是他從青獅打死的大鹿窩裡尋到的,每天餵養,長大了,就成了他的坐騎了。他爬上鹿背,吆喝著,回到谷裡。找到金日亮,說了花翟的預感。

    金日亮也不是沒有想到,這些天一直在琢磨,步察和休屠王應該已經知道了他在招兵買馬的事,但是他們為什麼無動於衷,不來打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來說,渾耶部那邊也沒有什麼大事發生,這就更加可疑了!

    不過他在這裡已經好幾個月了,秋天他們不來,難道會在這大雪封山的時候來嗎?這幾乎不可能的!沒有人能穿過厚厚的積雪去攻打別人的。

    一隻狗突然叫了起來,別的狗跟著狂叫,天上紛紛揚揚的下起了雪粒子,山谷深處傳來了狼群的嚎叫。金日亮冷靜的讓青獅把狗群散開了,對斜眼道:「你帶著十個人,到東面三里處,那裡有一片稀樹林,有一百多棵雜樹,你們埋伏在那裡,直到有人經過,再用箭射殺!人不要出來。去吧。」斜眼領著人走了。「青獅,阿升也跟著你,你們到東北三里半那裡,有一個山洞,離地有兩丈高,你們還有女人、小孩都去。把狗能帶幾隻帶幾隻,撒在下面。人一定不要出現。去吧。」金日昇知道他的命令不能違抗的,只得跟著青獅帶著女人、孩子去了。「松球。」「到!」一個壯實的矮胖子應道。

    「你帶著十個人到正北五里,再走八十步,那裡是一堆亂石,下面是一條小路。你們就在亂石裡埋伏了,只等有人回去,才用石頭打下去。」松球帶人去了。

    這時候,雪下得大了起來,金日亮嘴角帶著一抹輕蔑的笑意。「禿狼,你帶著十個人,備足弓箭,去西北八里處,那有一棵大松樹。松樹旁邊五步,有三個大坑,你們就在大坑旁邊守著。有人到了那裡,把人往大坑裡面趕!」禿狼領人走了。

    這些人本來對他是將信將疑的,這時候聽他吩咐的有條不紊,而且說到哪裡竟然是分毫不差,心裡都已經對他是奉若神明了。

    「剩下的人,我們一起把火堆點起了。」眾人把乾柴堆起了,點起篝火。「把帳幕裡面的松明也點上。把我前日讓大伙做的草人都擺好。」大伙都照做了。當初他安排人做草人、木人,大伙以為他是要祭祀的,沒想到今日派上用場了。可是眾人還是不明白有什麼用。

    這時候,花翟在谷口那裡,等回了金雕,金雕竟然叼著一條大狗回來了,大狗被它丟在花翟的腳下,身子扭曲著,他上前看看,脊骨已經斷了,顯然是金雕的傑作。這隻狗約莫有二十多斤,是牧人常養了看家的。這附近三十里,就他所知,是沒有牧人的。那麼,這是誰的狗?這些人已經到了。他四下打量,只覺得風雪越來越大,卻看不到任何的人的跡象。金雕靜靜地站在他身邊,身上慢慢的落滿了雪花。

    雪滿弓刀氣正豪,鷹雕搏擊恨天高;絕計窮荒擒強虜,冰火彌山明王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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