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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二八回 義利明剖真君子 算無遺策是妙人 文 / 推窗看雲

    遺惠千載歌絲路,萬里行人鑿大荒;混一夷夏真長策,呶呶不休多臆想。

    一群人紛紛舞刀弄劍圍住了孔幾近,孔幾近面無懼色,微微冷笑。帕塔提急了,以身護主了他,高聲叫道:「幹什麼!住手!哪個敢對他無禮,就是對我帕塔提作對!」

    拿出刀劍的是博隆和茲軒同的人,其他人多數是在一旁看笑話,擠眉弄眼的;康貝弄哭喪著臉對孔幾近道:「閣下,您說的這麼熱鬧,好像您大漢多麼多麼的富庶。既然大漢這麼富庶,還幹嘛到我西番來呢?匈奴人瘠薄,來了就是掠奪,我們也見慣了,沒有辦法!您說您好漢們前往我西番幹什麼?」

    沒等孔幾近搭話,有人在後面帶著哭腔說道:「你們……你們好漢,一來,後面……後面就會跟著匈奴的騎士!你們是災星啊,災星啊!」接著有人嚶嚶哭泣聲。

    孔幾近心中電轉,知道一定有人蠱惑住了這些流寓匈奴的西番人,如果不能打消了他們心頭的疑慮,這一路恐怕變數只增不減。遂對帕塔提王子說道:「王子殿下,不要太過驚慌。這些朋友都是和在下鬧著玩呢!」帕塔提閃開了,讓他直面眾人。孔幾近微笑著看著如臨大敵的西番眾王子還有他們的僕從,說道:「各位是見多識廣之輩,都是各國的王子、貴人,肩負重任,於己於國都要慎重才是。在下理解各位心裡的疑惑。哈!各位可能也聽說過我中原人的事,我華夏族人在中土繁衍生息千百年來,民人安土重遷。帝王富有四海。什麼鹽鐵糧麻、絲帛錦繡、玉石漆竹應有盡有。玩物虎豹之皮,犀角象牙無所不備,有高山絕嶺藏百獸,巨海長河隱蛟龍,打虎的勇士成千上萬,屠龍的英雄不計其數,良馬可一日千里,戰車能鋪滿大漠。匈奴每年侵略。不能損我之萬一;日日燒殺,難以減我之分毫。各位都見過匈奴的猛鷙,卻不曾見過我大漢之鷹揚。大漢有郡國上百,每一郡國可有十萬之眾,百郡國勝兵千萬。這還沒有算上漢天子之兵,漢天子自有之雄兵不下百萬。大伙也都知道了,漢天子派兵出祁連山,右賢王望風而逃;兵出狼山,左賢王聞風喪膽。哪裡需要什麼助兵來幫我襲擾匈奴!十幾年前,匈奴大單于就覺得我漢使是要前往西番搬取救兵的。才阻住漢使去路,以為得計。哈哈哈。如今如果能起大單于於地下,見烏丹太子於黃泉,問他們是否後悔留住了漢使,我想,單于父子是會自批其頰的!他們阻住了漢使不當緊,大單于殞命,烏丹太子傷身,匈奴單于庭易主!大草原上才又風起雲湧,呵呵,各位也才得脫身單于庭,望見了故鄉!諸位,我說的是也不是?」有人點頭,有人臉上露出驚疑,還有人悻悻然,說道:「難道說你前往我家鄉,還是好意不成?哼哼,無利不起早,誰信!」

    「各位心中所疑者,有幾點。一是我們後面會不會跟著匈奴騎士。各位都是明白人,就是沒有我漢使出現,匈奴騎士就會少了嗎?恐怕未必!我相信,沒有我漢使到來。匈奴騎士還會更多的。漢使的到來,會吸引了不少的匈奴騎士,這些人不會對各國不利的,只是為了照顧我漢使的,因為有了漢使,說不定匈奴人還要對各國禮敬一二的。二來,漢使到底前往西番所為何事,我大漢會不會像匈奴一樣大軍壓境,奪你財富,搶你婦女。哈,我已經說過了,大漢天子富有四海,哪裡把你國中的器玩放在心上了!且不說天子看不上,即使萬一有人想要討好天子和朝廷貴人,取一些名馬、玉石進貢,天子也會責備他的,還要賞賜進貢之國百倍、千倍的財富的。各位不知聽說過沒有?匈奴每年都有降人到長安覲見天子,一路上縣官虛盡資財供養,到了長安,天子親自接見,賞賜下巨宅,無數的珍寶,僕從如雲,妾婦百千。那些人讓他們回到匈奴,殺了他都不願回來。你們再看到了草原的漢人,哪一個不是急著回到長城那邊?即使單于給予高官厚祿,也絲毫不能讓他們安心。這說明了什麼?漢使不是,還有漢人不是去劫奪你什麼的,反而會帶給你們無數的好處。」

    茲軒同冷笑道:「你說的花兒一樣!只是如水中的影子一般,也和我大漠上的海市蜃樓一樣,中看不中用!哪一個如果信了你,一定是被惡魔蒙蔽了心的!」他的話就惡毒了許多,不僅說孔幾近的話是虛的,而且暗中警告,信了他的話,就是中了惡魔的道了!

    孔幾近盯著茲軒同,「惡魔?恐怕是心魔吧!王子殿下心中認定了我漢人是惡魔,我也沒有話說。只是,殿下魔由心生,你西番現在是魔影幢幢,盜賊橫行,有人掠你婦孺,奪你珍寶,佔你牧場,你競無一句言語;自身被人拘囿了,被人救出,反而喋喋不休的說什麼惡魔入境!哈哈哈哈,我倒是和閣下沒有話說了。」閉口不言,坐下了拿起酒杯,「咕嚕嚕」倒進了口中。

    茲軒同面紅耳赤,張口結舌,不知該如何說。旁邊一人冷冷說道:「好利的口舌!哼哼,怪不得有人說,見了漢人就殺掉,不要聽他們胡說!聽閣下言中之意,我們倒是要頂禮膜拜,附身相迎了?你們漢人是解我西番人倒懸的救星,是賜我西番人富貴安定的神仙?你口口聲聲大漢如何的富庶強大,卻怎麼任由匈奴欺辱,不敢對匈奴說一句硬話?你們自己還解不了自身的困境,倒裝模作樣的想要對我西番指手畫腳,說三道四,說什麼為了我們的好!為了我們什麼好?哪裡有什麼好處?」孔幾近看去,卻是博隆。

    孔幾近冷笑:「誰說我大漢不能解除匈奴的威脅了!你們也都看到了,我大漢雄兵所到之處。犁庭掃穴一般。匈奴各部望風披靡!只是。漢天子心中不忍,覺得草原人身處苦寒之地,疾苦無依,只能靠放牧為生,這瘠薄之地,我大漢得之不足以多,不能耕種牧民,而草原人失去了。反倒真的沒有了立足之地!」

    有一個聲音在暗中說道:「哼!說的好聽。等到他進了我西番之後,大伙就明白了,是請神容易送神難!這些漢人奸狡凶滑,詭計多端,我草原人都是赤誠人,最後被他們設計了,束手就擒,還要對他感恩戴德!」孔幾近看了看,卻看不出是誰在說。按捺住性子,說道:「從來就沒有什麼無緣故的仇恨。也沒有無緣故的恩德。漢使前往大月氏,經過你西番。讓你們心中震動也是有的。我聽說西番四面有連綿的

    群山,只有東面是一個缺口,卻是大漠戈壁不知邊際!只見有人進,從來沒見有人出。那裡是你們的牧場,有雪山、草場,不盡的牛馬,還有你們的姑娘。我們漢人去了,既不能帶走你們的姑娘,也不能帶走你們的牛羊,更不可能帶走你們的雪山和草場!漢使的隨從不過只有幾十人,就是我們心中想要做什麼對不起你們的事,不要說你們的武士廝殺了,就是山上的石頭、草原上的狼群、大漠的風沙都能把我們消滅了!幾曾聽說過有人能順當的走出西番的大漠、弱水、雪山的?沒有了各位,外人到了你們家鄉,是寸步難行!」

    見他口氣轉了,許多人議論道:「嗯,他說的有道理!就這麼幾個人來到我草原上,又能怎麼樣?還不是任由我處置了!不像匈奴人,騎士縱橫,鐵蹄到處,地動山搖的。」見大伙認可了他的話,孔幾近舒了一口氣。剛想放鬆了,人群中那個聲音續道:「大伙上了他的當了!此人奸猾的可以,看光說贏的不行,才說起了軟的,讓大伙以為可以克制住他們。你們難道沒有聽說東夷人嗎?只是因為幾個漢人,就使得挹婁王庭翻覆,扶余大王授首,穢貘國家覆滅,苟離國統斷絕!哼哼!我西番都是小國,不要說幾十人,就是一兩個漢人到了,伶牙俐齒幾句話就可以攪鬧得國中風雲凸起,王位翻覆!東夷前車未遠,匈奴的事大伙更是親眼所見,都是這個孔幾近,先說死了劉虎金,後說死了烏丹!」

    孔幾近心中震怒,叫道:「是哪個如此看得起在下?把所有的功勞都給了我孔幾近?請出來相見,讓在下認識認識!」

    那人冷笑道:「不敢!我是不敢出來的。哪一個跟閣下說的入港,哪一個死得快些,小的還想多活一些時候。」那人死活不出來,他也沒有辦法。雖然心中起疑,卻無可奈何。

    帕塔提有心助他,悄悄地走近人群,那人彷彿知道他的心思,在他靠近時,閉住了口,悄無聲息了。孔幾近掂量了,覺得此人說話的語氣不像是西番人,知道這些西番人中一定混進了匈奴人。有了這個判斷,心中也有了計較。起身對帕塔提還有各位王子告辭:「各位王子殿下,在下打擾了。就此告辭了,我們明日還要上路,各位請安歇了。」

    眾人把他送到了大帳外面,此時滿天的星斗,微風襲來,涼意遍體,孔幾近打了一個寒噤,止住了想要繼續送他的帕塔提,一個人踏著星光,往自己的帳幕這邊走來。耳中聽得沙沙的風吹青草的聲音,聲音中還夾著另外一個聲響。他微微一笑,覺得自己的計策見效了。那個聲響突然大了起來,他低頭瞅著,紛紛毫無感覺,手在袖中悄悄地摸了一下。

    遠遠地,有人喊道:「大窟窿!是你嗎?」卻是唏女的聲音,身後那個聲響馬上停住了。孔幾近暗自懊悔,失了這個機會,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下一個時機,抓住這個暗藏的奸人。唏女迎了過來,原來她也學會了關心人了,見孔幾近一直未歸,才出來尋找。

    孔幾近上前攜住她的手,自然地回頭看去,一個人影也無,心中一凜,知道那人是個高手。那人一計不成,會不會再出別的毒計?他心中掂算,一邊和唏女回到自己的帳幕。

    一夜無話。第二天起來。大伙吃了飯。收拾好牲口,開始上路。孔幾近見了張騫,說起了晚上的事,眾人都是又驚又喜,喜的是他打消了西番各國王子的疑慮;驚的是有人隱藏在身邊,隨時可能對大伙不利。孔幾近道:「算來,他可能還有別的想法,一時半會兒還不會對大伙下毒手。我怕的是如果哪一位王子受了傷害!所以。鋮兄弟,你是糾奸查盜的行家裡手,還請你多操心,不要讓他得了手。」鋮乙點頭。這些人中,還就他年輕,功夫說得過去,只要對方不是呼延季盟那樣的絕世高手,他相信自己可以應付得了。

    張騫想了想,說道:「孔兄,我是不是和王子們說一下。讓他們也警醒了?」

    孔幾近搖頭,「現在說什麼他們也不會相信的。日久見人心。我們還是暗中留意就是。」鋮鐵旋、王仲等人都是這個意思。

    這一天他們離開單于庭已經有近千里了,已經接近了右賢王的領地,只見不少的牧人驅趕著牲口迎面而來,見了他們大隊的人馬,都是急忙調轉方向,躲開了;有的躲不開了,只得戰戰兢兢地立在一旁,看著他們過去。見他們不搶不奪的過去了,牧人的眼中露出了懷疑的神色。張騫讓甘父問問他們是哪裡的,要往哪裡去。

    甘父和一個年老的牧人說了一會,回來了,臉上滿是笑容:「大人,大漢的大軍已經打過了賀蘭山,右賢王那裡吃緊,損失了不少的人馬牧場。聽他們說,漢軍這一次進入匈奴有一千多里!」

    張騫也很高興,「哦!漢軍不停地出兵,我的匈奴山川圖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場?」

    大伙都是一愣,張騫見說漏了嘴,也不隱瞞了:「我此次出使,不僅是前往大月氏的,還有別的任務。不過,找到匈奴的路徑還是其次,是無意中的事。我當初想,既然不能繼續走了,就留下吧,誰知道烏丹帶著我到處跑。我也就暗中留意,把經過的山川都記下了,在弓盧水這些年,把自己記住的,還有聽牧人說的,特別是甘父大哥四處遊牧,見到的,都畫出了圖形。有大哥送給了邊關的守將,也算是我出行的一點收穫吧。」

    馬離煙笑道:「如果烏丹知道了截住大人是這樣的結果,一定是死不瞑目的!」眾人大笑。

    嫣然卻擔憂道:「漢軍過了賀蘭山,就到了我們那裡了!不知我族中怎樣了?」

    馬蹄說道:「西羌那邊沒有什麼動靜,齊眉兒也沒有傳來消息,想來漢軍沒有對我們怎樣。大嫂不必擔憂,我想衛青的目標只是右賢王,沒有必要對一些小部落動手的!」

    嫣然道:「但願如此吧。」

    張騫說:「各位不必擔心。我和衛將軍是故交,要不要我給將軍寫幾句話,讓他留意友鄰?」嫣然大喜:「如此甚好!多謝天使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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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騫在一片羊皮上寫了幾句話,簡單交代了和祁連山下西羌齊眉兒、焉耆王舊部的關係。嫣然派了兩個騎士,帶著羊皮去尋找漢軍。不提。

    前面的人馬忽然不動了,馬離煙策馬過去看了,回來對張騫道:「前面是一個山口,只能容一人一馬通過。前面的都聚在了一起,等著通過。」接著又跑了過去。

    孔幾近心中一動,看著遠處凝神想了片刻,對張騫道:「大人,這個山口恐怕有些蹊蹺。大人還要想點辦法。」

    張騫微笑道:「先生不必客氣。我們大伙都知道先生足智多謀,先生有什麼只管說就是!自我以下都聽先生的吩咐。鋮大俠、馬王二位,各位意下如何?」他知道鋮鐵旋等人雖然豪富,卻讀書不多,馬王兩人更是沒怎麼讀過書。幾個廚子、綿裡針等也沒聽說怎麼讀書。帕塔提等王子們,在智謀方面,恐怕也不怎麼讓人信任的。孔幾近這些年的經歷,讓人對他信心大增,雖然據說他也不怎麼喜歡讀書,總比別的人好些吧。

    孔幾近笑了笑,環視諸人,大伙臉上都露出了信重的神色,鋮鐵旋頻頻點頭。甘父面帶笑容,王仲和鋮乙都注視著他,綿裡針和韓廚子、曹廚子幾個也是輕輕點頭。孔幾近有了信心。對王仲說道:「王兄。你以為怎樣?」眾人還摸不著頭腦。王仲卻是微微一笑,「我去看看。」撥轉馬頭,卻向一旁馳去。書中暗表,原來這王仲的經歷最是複雜,在家鄉時就是巨盜,由於他極是謹慎,而且多是孤身做事,官府雖極力追拿都無功而返。別人不知道,孔幾近卻在和他來時的路上,因為制弓箭,發現他手法極精巧,他是個好奇的人,向王仲身邊湊合,王仲倒也並不藏私,給他說了不少的技巧,所以兩人算得上是亦師亦友的關係。晚上睡覺時,王仲故意遠離眾人。孔幾近卻有意接近,王仲也並不驅趕他。他夢中的話被孔幾近聽了不少。再後來孔幾近見他和白狗兩個神色有異,又和白狗交談,白狗卻沒有多少城府,把王仲的底細說的差不多了。因此上,他知道王仲的高明之處,王仲卻也知道只有他瞭解自己的底細。他之所以沒有對孔幾近封口,也是人的一種心底的**作祟,有人做下了事,雖然極隱秘,卻越是隱秘,沒有人知道,反倒心癢難熬,越希望有人知道了,不然怎麼顯得他高人一頭?所以,孔幾近知道了他的**,卻並沒有惹他發怒,反而對孔幾近有一種不一樣的信任。事實上孔幾近也的確值得他信任,並沒有把知道的事到處宣揚,只是對他表現的非常的尊重。孔幾近無意中的尊敬之情,又使得王仲心理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反過來對他也是處處照拂。兩人的關係,就是馬蹄都不能比的。因此,孔幾近淡淡的一句話,別人不知道怎麼回事,王仲馬上就明白了,而且知道怎麼出力。

    王仲走了,他又對唏女道:「孩他娘,你到山上看看,有人使壞,把他抓住了。」唏女點頭去了。

    張騫道:「你懷疑有人在這裡埋伏?」

    「但願我的擔心多餘了。鋮兄弟,你去帕塔提那裡,提醒他注意自身安危。甘大哥和鋮大俠,你們兩個注意了咱們這裡。我去去就來。」說著,騎上猛虎,上前觀瞧。

    孔幾近到了前面,只見一條小河從山上流下來,隱入山嶺之間,又從一個山口處流出來,那個山口寬僅容一人一馬,山上看,樹木蔥鬱,翠色喜人,幾隻山鷹飛過天際。山口上面,峭壁直插雲霄,不知有多少丈高。大山連綿數百里,兩邊山勢奇險,中間偏偏留下一個縫隙容人通過,是來往行人必經之地。大伙都聚集在一起,等著前面的人過去,跟著再過,嘰嘰喳喳的說個不休,臉色都很焦急。他看了一會,沒有見到帕塔提那幾個王子的身影,有點奇怪。這時有人突然叫道:「看!看上面!」大伙抬頭望向山崖,只見一個綠色的人影在直上直下的山崖上起伏縱躍,每一下都好像要掉下山崖,卻總能夠在間不容髮之際又抓住了山石!大伙都瞪大了眼睛,瞧著上面,不敢眨眼。孔幾近微微一笑,知道唏女的本領在常人看來簡直是不可置信的,只是在她卻是尋常。問一個紅髮的番人:「帕塔提王子在哪裡?怎麼沒有見到他?」

    番人知道他是王子的朋友,說道:「王子已經過去了。」孔幾近一聽,有種不祥的預感,看了一眼穿過山口的人群,心中的預感愈發強烈。突然,一人在身後說道:「既然如此,你幹嘛不過去看看?」回頭一看,卻是綿裡針。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身後。

    孔幾近突然覺得這個矮小的人身上可能也蘊藏著巨大的能量,比之在單于庭時發揮的能力更大。笑道:「我們兩個去看看?」綿裡針也笑了。兩人來到前面,這些聚集在一起的有嫣然的手下,還有各個王子的奴僕,見了兩人讓開了一條路。前面只有兩個人了,孔幾近拉著綿裡針讓他也坐在了虎背上。他們跟著前面的人慢慢的移動,這個山口比在外面看到的要長,走了一盞茶時間才接近了出口。他們沒有聽到那邊有人喧嘩,而是安靜得很。

    前面的騎士身體明顯的晃動了一下,好像想要退後,卻無奈地只得繼續往前。前面沒有人擋住了視線,孔幾近看到了一大群人,都躺倒地上。眼前是幾隻張開的硬弓。還有閃著寒光的箭頭。幾個人似笑非笑的臉。其中一個他非常熟悉,卻是右賢王的王子堅芒,篤定的看著他,好像不敢相信捉住了他。

    孔幾近歎息道:「王子殿下親自出馬了!在下真是榮幸之至!」

    堅芒笑道:「孔先生,你神機妙算,卻沒有算到今天的這一場。哈哈,我就算是不能勝了今天這一陣,能夠拿住了孔先生。也是不枉此行了!」

    孔幾近苦笑道:「王子太看得起在下了!只是,王子說的一句話是真的。」

    「什麼話是真的?」

    「那就是王子今天還是贏不了。」

    「嗯!哈哈哈!孔先生,你可真會自己尋開心!憑什麼你說在下今天不能取勝?難道閣下的小命不是被鄙人掌控著的嗎?你可知道,只要我的手指頭動一動

    ,或者即使我不動一根手指頭,我的武士也可以把你身上鑽出不少的窟窿!哈哈哈!聽人說閣下的名號就叫做大窟窿的,今天為了永絕後患,我只得絕了惜才、愛才的念頭,讓先生去黃泉地府與人鬥心機,逞才學!」

    他聽到身後有人驚叫。不敢回頭,就要發射弓箭。卻怎麼也鬆不開手了,眼睛瞪得溜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相信自己功敗垂成。孔幾近上前撥開了他手中的弓箭,「你貴為右賢王太子,沒必要自己親自出手的。事必躬親不是一個好太子的表現。今天出了這麼個小意外,你也不必太介意了。」

    劍芒的臉色猶如豬肝,從馬上跌落地上,頭不能轉動,眼睛卻能看到發生了什麼,他的武士都困頓在地,那些他辛辛苦苦抓住的人,都鬆開了綁縛,手中的刀劍對著他的人。他澀聲道:「你……你……你是……怎麼做到的?」

    孔幾近扶著帕塔提,擔心道:「殿下,怎麼樣?」

    帕塔提搖搖頭,「沒事。多虧你來的及時,不然被這些小人算計了!」上前踢向堅芒。孔幾近急忙拉住了他,對堅芒抱歉的笑道:「殿下還是沒有算到在下會來,更沒有算到我還帶著幫手。以前我都是自己一個人,現在卻多了幾個了不起的幫手。」回頭笑道:「綿兄,出來見見故人吧。」綿裡針從虎背上跳下來,撫著胸口說道:「娘唉!嚇死俺了!沒想到俺這一輩子還能騎著老虎玩!」臉色煞白,眼睛都直了。對孔幾近道:「孔兄,你剛剛說的什麼?」

    「讓你見見故人。」

    「嗷!太子殿下啊,好久不見了,殿下安康。」原來他在單于庭日久,手藝出眾,大單于以下的匈奴王公都願意找他製作服飾,這些匈奴人卻並不輕視手藝人,對他非常看重,都以能穿上他做的衣袍為榮,也以能夠認識他為榮。堅芒也是他的主顧,在他身上花了不少的財貨,兩人是熟識的。堅芒不相信的看著綿裡針,這個他們以為他只懂得縫製衣物的人,原來也會傷人?可不是,伊雉邪都已經著了他的道兒了,他當然能夠傷人了!只是,他是怎麼做到的?自己可是十二分的小心的,一見到孔幾近就拿出了全部的精神。

    綿裡針沒有回答,卻好奇的看著唏女,「嫂夫人的上天入地的本領,讓在下是眼界大開!我做夢都想不到有人能夠在這樣的山崖上飛舞!今天是見到了,再也不敢誇口說什麼世間這沒有,那不可能了!嫂夫人這樣的,還有孔兄這樣的,什麼事做不到?什麼事能難住兩位?在下能夠附驥尾,真是莫大的榮幸!」

    唏女手中的鞭子飛舞著,打倒了最後一個想要逃跑的武士。王仲從另外一面山坡上縱下,馬離煙和鋮乙也從山崖間抓著籐蔓悠悠蕩下,手中都提著兩個人,堅芒的臉色巨變,知道自己留下的所有人都沒有逃出去。他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對方是怎麼做到的,自己已經做得極隱秘了。孔幾近道:「這一次,你的確做得非常隱秘。只是,你不該選在這裡動手。如果你真的一陣亂箭把人射殺了,倒也沒有什麼可說的。你埋伏在山口的這邊,我們的人一個個魚貫而入,正好落入了你的陷阱。然後兩邊山上都埋伏下高手,以防漏網之魚,算計的已經極精巧了。我一開始也沒有想到,這幾天一直在苦思冥想你們準備在哪裡動手,就到了這裡。一見確實是天造地設的好埋伏的所在!只是,我這幾位夥伴,卻非常人可比的。我自己以身犯險,綿裡針兄在身後有他的獨門絕命針,讓殿下沒能防住,才不能動手傷人。我老婆從山崖上過去,大出各位意料之外,各位見到有人從上面神兵天降,越發的手軟,就被她得了手。王兄從另一面過去,你們埋伏的人怎麼想到會有人來到?因此上你們這一次失敗並不意外,也不窩囊!不是在下算得到,而是我這些夥伴出人意表!」

    太公野釣鑄奇功,錐擊副車張良雄;野路無跡人罕至,書生奇策顯異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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