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一零回 伊一斗鞠舊人帳 閼氏翻臉拿故人 文 / 推窗看雲
情海翻波起風雲,浪子懷抱無人解;下場可攪滔天湧,翻覆**斷關節。
等了一會,一個女人從裡面慌慌張張的跑了出來,只見她肉呼呼的臉,眼泡腫大,肉頭鼻子,身上臃腫,穿錦著繡,頭上明晃晃的珠子,身上「丁零噹啷」的珠玉,伊一笑了,這閼氏娘娘這些年可是發了不少。那女人正是骨屠王的閼氏,這骨屠王業已去世有年了,閼氏一個人沒了約束,在大帳中昏天黑地也沒有人打擾了。這時候正和一幫人喝酒胡鬧,見到了伊一送的珠子,那珠子雖然金貴,還尋常,只是那幢珠子的錦囊卻是她送與一個少年的,此時見了分外刺目!她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噴湧而出了,來不及收拾打扮,光著腳就跑了出來。
只是眼前之人不是心裡的人,此人淳樸安靜,哪裡有心上人半點的風流蘊藉!她大失所望,叫道:「人呢?是哪個送來的錦囊?」
伊一見連她都認不出自己了,也是頗多感慨,自己這些年難道竟然有如此大的變化嗎?感慨歸感慨,還是上前低聲說道:「姐姐,是我。」一句姐姐叫的閼氏渾身酥軟,這夢裡出現過千百次的聲音還沒有改變,她撲上去,抱住了伊一,喜極而泣,嗚咽不已:「這些年,你到了哪裡了?為什麼也不回來看看姐姐?」
伊一掙開了,笑道:「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只是你見不到我罷了!」
閼氏拉著他進了大帳,裡面的人這時候也都迎了出來,他們不知道是什麼人能使得閼氏如此的慌亂前去迎接的。這時候見了。都覺得大失所望。這樣一個尋常的人,在單于庭成千上萬的,絲毫沒有特殊之處的。閼氏卻不理他們的反應,伊一也是旁若無人,絲毫沒有注意那些個少年。兩人在錦墊上坐下,閼氏在瑩瑩的珠光下仔細打量他,那眉眼分明就是當年的少年,只是怎麼覺得那麼多彆扭。她說不出哪裡不對,就是覺得太多的不合理在伊一的身上。伊一一笑,對於她的反應,他也是大感困惑。其實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些年在自己身上發生的變化,他不知道那英氏兄弟留下的經絡圖乃是漢地最偉大重要的發明,不僅修煉之後可以決病人的生死,而且對於修煉者自己也是功用極大,可以說一個人如果能修煉得法,練到極高的境界,那人的身心都可以更新換代。不說霞日飛昇,得道成仙。也可以延年益壽強筋健體的。伊一這些年修煉了,自身的氣質、行色、筋骨、乃至面貌都有了極大的改觀,這些都是潛移默化的結果,只是他自己不覺得罷了。而那博聖兩人贈與他的博經,也是世間極神妙的東西,在他習練有年之後,也在漸漸地改變著他的行為習慣,那博經中屢次提到要:「能示之以不能,不能示之以能。」雖然只是極簡單的兩句話,卻道盡了與人博勝的道理。其實又豈止是博場上,就是人世間的各種爭鬥,也是處處皆是的。在不自覺中,伊一把兩種都可以改變人精神的功夫都用在了自己身上,他的形象氣質某種程度上現在已可以隨心所欲地用自己想要的面目示人了。
閼氏周圍圍著一群人,大多是勁健的少年,大些的不過三十來歲,小點的,差不多二十不到年紀,伊一暗笑:這騷娘們還是這毛病!微微一笑:「那幾個姐姐怎麼不見了?該不會是你把她們賣了吧?」
閼氏也是一笑:「那幾個**哪一個不是透精透能的!我還賣了她們?她們不把我賣了就算我的運氣了!唉,自打你那一天偷偷走了,阿松哭了好些天,後來也走了,沒想到過了不久,在單于庭外面有人發現了她的屍骨!阿檜更可憐,王爺有一天生氣,阿檜那丫頭也不知哪裡的勁頭和王爺頂起了嘴,被王爺發怒,打了幾鞭子,這丫頭竟然拔出刀子向王爺撲了上去,被王爺砍了!唉,真是可憐!再後來王爺去了,阿鴿、阿雁兩個也自己走了。我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那倒是應該恭喜大姐了!大姐如今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自己得意了。」
這時,一個少年傲慢的說道:「娘娘,這個兄弟剛剛到來,我們幾個兄弟想要和他喝喝酒,玩玩。怎麼樣?兄弟?」
伊一一笑:「我初來乍到,還不知各位兄弟玩的什麼。喝酒,在下卻不會。」
「哦,還有人不會喝酒?哈哈哈,在匈奴就是三歲的小孩都不會說不會喝酒的!你一個爺們,怎麼好意思說自己不喝酒的?啊!」
「我真的不喝酒。這不是什麼丟人的事,不喝酒不行啊!」
閼氏想了想,確實沒有印象他喝過酒,笑道:「不喝就不喝吧。不過別的你們可要小心了,他可都是行家的。」
那少年「嘁」了一聲,意似不信,也有不屑。伊一還是穩坐不動,自顧自好整以暇的四處打量,惹得幾個少年心中不快至極,紛紛喝道:「起來!來來來,我們比過,」
閼氏也看著他,覺得他的性格不似當年的豪爽,有點黏嘰。伊一無奈站起,說道:「各位要比什麼?在下可是什麼都不懂的,還請各位兄弟指教一二。」
那些人哪裡在意,已經一窩蜂的圍坐在一起,中間留了一個五尺方圓的大空,各人都拿出了身上的值錢玩意,擺了幾堆。伊一看了,這些玩意他每天都摸挲了不知幾百次,看一眼就知道能出什麼,搖頭說道:「我們玩點不一樣的吧。我看這裡有兩個皮鞠,看來各位都是箇中高手,我們不如蹴鞠吧。」
那些人聽了,抬頭看著他,閼氏也是奇怪的看著他,伊一摸了摸腦袋。笑道:「有什麼不對嗎?」
閼氏一笑:「玩別的你可能還有贏的機會。蹴鞠嗎?你不知道他們是單于庭貪狼蹴鞠者。也不能怪你。畢竟這些年不在單于庭了,你不知道單于庭發生的事。十年間,單于庭崛起了十幾個以蹴鞠為業的大帳,他們都是各個王國的王爺為了鍛煉自己的衛士而設立的,仿照軍中的佈置,有元帥、將軍、校尉、兵卒。這幾個,都是各大帳的將軍。」
伊一當然知道這些年出現的蹴鞠者大帳,有的叫做蹴鞠部。有的叫做蹴
鞠隊,不一而足,但是都是蹴鞠的,規則也都不一樣,左部的和右部的不同,左谷蠡王與右谷蠡王的異樣,但是對於衛士們鍛煉技能、技巧、身體都是一樣的,主要的是可以鍛煉他們相互間的配合,使得他們不論在何時何處,都能如臂使指。成為一體,這就非常了不得了。要知道本來這匈奴草原上的武士,都是極為自由奔放的,每個人都散漫得很,在戰場上,各自為戰的多,極少能夠相互配合的,一般在順境時還能夠保持著大致的隊形,一旦遇到困境,相互間沒了配合,就鳥獸散了。這也是他們總是難以打過長城,佔領漢地的原因之一。如今有人把漢軍習練士卒的蹴鞠之戲帶進了匈奴軍中,這些匈奴人在無盡的冬日裡有了這玩意,大為興奮,很多人如癡如醉的迷上了蹴鞠,往往三五一群在雪地上、在帳幕裡蹋鞠玩樂,既可以消磨時間,也可以習練技巧,還能夠使得相互間增進感情和默契。
伊一微微一愣,沒想到這幾個少年竟然就是這幾年極有名的貪狼蹴鞠者!他雖然韜光養晦,隱沒在賭場上,卻並沒有兩耳不聞窗外事,單于庭的很多事還是知道的,這貪狼蹴鞠者這幾年在單于庭蹴鞠較技中,已經勝了三年了,就是左賢王、右賢王他們開展的比較早的蹴鞠部也甘拜下風了。他只是微一愣神,馬上就恢復了常態,笑道:「我們漢人喜歡說:班門弄斧,就是不管幹什麼都要和高手過招,不然不如不做!這幾位豪傑既然是單于庭大大有名的蹴鞠場上的高明之輩,我有幸遇上了,自然要討教了。」
一個青年看了他一眼,緩緩站起,來到放鞠的地方,也沒見他如何作勢,鞠就高高的跳起,只見他雙腳翻飛,那鞠兒猶如飛鳥一般在他的雙腳上,身體周圍上下翻飛,一會兒是騰空而起,一會兒是飄飄蕩蕩,一會兒是翻滾轉動,卻怎麼也落不下來。眾人交口稱讚,紛紛喝彩:「好鞠兒!這一下飛燕穿雲好!」
閼氏喜笑顏開,不住口的讚歎:「狼鷹,果然好本領!怪不得左賢王屢次要你過去,這本領真的了不得。」
那狼鷹聽她叫好,心中高興,更是賣弄本領,突然身體翻滾,那鞠兒跟著他翻動的身體在他身上滾動起來,好像一個大球帶著一個小球在跳躍、跌宕,煞是好看。眾人更是歡聲雷動。這時另一個少年見眾人喝彩不絕,也惹起了心中的豪情,幾步竄到跟前,叫道:「來來來!看我們雙鞠之戲!」
那狼鷹正在地上翻滾,沒想到突然有人上前爭搶鞠兒,一時沒有護住,被那新來的少年伸腳把鞠兒挑起了,穩穩地落在頭上,只見他頭輕輕晃動,那碗大的鞠兒在他的頭頂飛動,不管鞠兒落在哪裡,他都能迅速地上前,用頭頂起。其他人見了,也紛紛上前,圍住了那少年,有人擠抗,有人自然保護,但是鞠兒還是被人搶了去。七八個人圍住了一個鞠兒,只讓那鞠兒在半空中飛揚飄蕩,絕不讓它落於地上。伊一心中讚歎他們的絕技一至於斯,竟然可以隨心所欲地施弄於一個小小的鞠兒。看這些人既相互爭奪,又互相保護,幾個人猶如一個人一般,知道他們一定有高人指點,不然不可能達到如此的精妙程度。
正在他沉思之時,突然有人大喝一聲,只見那鞠兒晃晃悠悠、飄飄蕩蕩的飛了過來,伊一剛想也像他們一樣用頭頂一下,耳中聽得有人得意地笑聲,心中一動,只見那鞠兒在離他不足三尺處,突然一沉,明顯的聽到了風聲大作,這要是在數年前,他一定上當。說不定還要吃個大虧。如今他已經今非昔比。身體的柔韌、協調性大大增強。反應的靈敏度也遠非一般人可比。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胸口的氣鼓蕩起來,卻裝作完全沒有反應的樣子,任由那鞠兒攜著大力砸在胸口上,眾人耳中聽得「磞」的一聲,有人心中暗叫:「這小子肯定要吐血了!」眾人都定定的看著他,閼氏臉上帶著愁容,那些人卻是幸災樂禍的看著他。伊一沒有動。那鞠兒也怪了,也是沒動,好像粘在了他的胸前。慢慢的鞠兒滑落,他的左膝抬起,鞠兒落在了左膝上,高高的彈起,然後他的右膝抬起,接住了下落的鞠兒。鞠兒在他的雙膝上飛動,每一下都是彈起不多不少的五尺高,落下、彈起。彈起、落下,沒有任何的花哨動作。也沒有任何的多餘的動作,幾個人一開始覺得他不過爾爾,看得越久,卻看得眾人面面相覷,心中越是不安,這極尋常的人,做的級尋常的動作,他們卻知道,伊一的本領不在他們中間任何人之下!要知道,花哨的動作雖然極炫目好看,但最簡單、平實的動作,才是最實用的,也是最難做好的。伊一每一下都能使菊兒跳起五尺高,也就是他已經控制住了鞠兒的秉性了,而這只是他第一次接觸這只鞠兒,他們卻已經熟識了很久了才做到的。他們有點不敢相信、有點不願相信有人能做的這樣,而且還是個他們極看不起的漢人!伊一如此做,也有自己的苦衷,這蹴鞠他本來是極精熟的,只是這麼多年沒有再玩耍,手腳生疏了,心裡沒譜,才不得不用最簡單的動作來熟悉鞠性。沒想到他這一藏拙,卻得了寧拙毋巧的精妙法門,使得這些匈奴少年從開始時的鄙夷變作了驚佩。
閼氏臉上卻露出了笑容,這才是她熟悉的那個少年,那個無所不能、無所不會、無所不精的風流瀟灑的少年,她的心中摯愛。
幾個人互相使個眼色,慢慢的圍了上來,閼氏擔心的叫道:「你們不要放肆!」
伊一一笑:「沒事。讓他們隨意過來吧。」他要存心會會這些匈奴的惡少年,看看他們到底有幾斤幾兩,這些年他做縮頭烏龜,不敢張揚憋悶的太久了。
從狼鷹開始,這些少年沒一個是好說話的,都是動輒殺人放火的主兒。伊一見他們圍了上來,先護住了鞠兒在胸前,想用後背擋住對方的逼搶。哪知道他護住了前面,背後已經被人重重的打了一下,從力道看,還不像是拳頭,而是膝蓋狠狠地頂了一下,巨大的力道差點把他擊倒,後背已經是火辣辣的疼了。還沒等他緩過勁來,已經有人在他的腿上、胳膊上、脖子、腦袋上下手了。閼氏大喊:「你們幹什麼?怎麼可以傷人?」
有人在笑,有人咕咕噥噥在說著什麼,伊一身上卻是雨點般落著拳腳。他並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行,在長安的時候,少年們蹴鞠也是
是這麼的胡鬧,只不過那時有人分享,也有人分擔,現在所有的打擊都落到了自己一個人的身上了。伊一動了,他胸前的鞠球忽然飄開了,落在一個人的頭上,那人突然得到了球,心中一喜,頂著鞠球跑開了,眾人一看,跟著他就跑,就忘記了伊一這個對頭了。
伊一舒了一口氣,卻沒有退開,而是也衝了上去,狼鷹看他上前,和另外兩個一使眼色,兩個人夾住了他,兩隻胳膊拉著了他一條胳膊,兩隻腳使勁往他腿上、腳上踩下去。伊一哪能再讓他們得手,他的身子游魚一般,在兩人剛剛撲過來時就突然消失了,兩人撲了個空,差點自己撞到一起。狼鷹大怒,伸手抓向伊一,他自然也落了空,手中抓住了一個人,急忙看時,卻是那個頂著球跑的。那人氣急敗壞的推開了狼鷹,再看,兩個人已經把鞠球抓在手裡,正相互爭搶。一個人在兩人旁邊伸出腳輕輕一跳,那鞠球兒飛到了半空中。眾人呼喝著等著球兒落下,互相擠著,把別人擠開了。這時閼氏叫道:「各位,聽我說一句。」
眾人好像這才想起來她才是主人,才是主角。不再擠抗,任由鞠球落下,狼鷹接住了,拿在手裡。眾人都看著閼氏。閼氏說:「這樣吧。我這裡有一匹好馬。你們幾個也都見到了,都很喜歡。狼鷹,把鞠球兒給我,一會兒我扔出去,你們眾人爭搶,哪一個得到了,我的那匹馬就是他的!怎麼樣?你們意下如何?」她是見眾人一心想要傷害伊一,為了保護他才在急切間想到了這個主意。伊一感激的看了她一眼。狼鷹也知道她的用意,只是沒辦法挑明了反對,只得再想辦法對付伊一了。
閼氏拿著鞠球,嘻嘻笑道:「我們就在這帳幕裡面玩一會吧,不要出去了,引得大伙圍觀。」也不管眾人的意見,把鞠兒扔起,自己跟著跳起,雙腳連環踢出,鞠球中腳上飛擊到了幕頂。才急速的落下。伊一心中暗驚:這女人的腳法如此的精巧,那麼肥碩的身子還能做出如此精巧的動作來!看來不能小瞧了她了。
連伊一在一起總共九個男子一起追逐著一個球兒。那閼氏臉上的得意溢於言表,笑呵呵的看著一大群男子圍著球兒轉,其實就是圍著她自己轉。伊一盯著鞠球,狼鷹就盯著他,看他身子一動,跟著就撲了上去。伊一卻沒有去接落下的鞠球,而是鑽進了人堆裡,狼鷹的腳踢中了一個人,那人覺得大腿火辣辣的,急忙低頭,褲子已經破了,大腿上鼓起了一塊,心頭氣惱至極,也不管鞠球到了哪裡,身子一轉,擋在狼鷹前面,手狠狠地打向對方的胸口。狼鷹一笑,閃開了,也擠進了人叢中。眾人在下面不停地跳躍,那鞠球兒在人頭上不停地彈動。沒有一個人能輕易地得到它。狼鷹想要傷人,也有人在暗下其手,不一會兒,有的人身上的衣服就飄開了,幾個人乾脆脫掉了身上的衣服,赤條條的糾纏到了一起。
伊一隻是在人堆裡鑽進轉出,在這人身上撓一下,在那人身上抓一把,惹得大伙急不可耐。狼鷹急於抓住了伊一,卻總是有人不開眼的擋住了去路,使得他的火氣越來越大了。那鞠球卻只是在眾人的頭頂跳來跳去的,只要有人敢伸手,就有人在他身上下手,那人就呲牙咧嘴的摀住了身上某一處「哼哼哎呦」叫起來,一邊叫,一邊在別人身上下手撈回來。狼鷹也不例外的挨了幾下。伊一暗笑。
狼鷹見不是事,低聲叫道:「我們貪狼蹴鞠部的人,不要為了一點利益,自己人打了起來,讓人笑話!」
他的幾個夥計也都是極精明的,有三個人心中瞭然,他們的敵人只有一個,就是伊一,幾人放慢了腳步,任由鞠球在頭上飛,他們不伸手,只是嘴裡起勁的喊,「上!」「抓住了!」這下子只有四人爭搶了,眼看周圍有人在佈置包圍圈,伊一心中一凜,自己不能中了他們的毒計。他眼角瞄著狼鷹四人站於四角,腳步快速地移動,那四個人卻絲毫沒有在意,只是爭搶著頂起落下的鞠球,不讓別人得到。閼氏看著九個男子都褪掉了衣服,光著身子在跑動,興奮地身上火起,眼睛瞇成了縫,臉上紅彤彤的,抓耳撓腮,急不可耐,一點沒有覺察其中的變故。伊一歎息,看來不能再指望她了,必須自己想辦法了。他看著鞠球晃晃悠悠的被人再次頂起,高叫一聲:「好鞠兒!」突然按住了一個人,那人猛然覺得肩頭一沉,一個人從他身上跳起了,他大怒,在那人還沒有離開時抓住了那人的腳,心中大喜,他卻不知伊一是故意讓他抓住的。狼鷹見了也是大喜過望,叫道:「扔過來!」
那人一愣,「扔過來?扔哪裡?怎麼扔?」在他猶豫的當兒,只覺得肩頭越來越重了,他的怒氣也越來越大,死勁的抓住了人家的腳脖子不放。伊一一笑,另一隻腳在那人頭上一點,那人只覺得頭暈腦脹了,不由得鬆開了抓住他腳脖子的手,伊一在他倒下之前跳開了,跳到了另一人的肩頭。那人明明看到他的夥伴抓住了伊一的腳,卻沒想到他突然就跳了過來,雙手揮動,想要打退了對方,伊一哪裡能讓他打到,身子在空中竟然又升了一點,就此躲開了那人的揮打,腳就順利地落到了那人的頭頂。那人惱怒異常,雙手合攏,死死地抓住了頭頂的雙腳。卻覺得頭頂被人重重的踩中,頭痛欲裂,不由得放開了手。身子仰後便倒。伊一跟著跳開。另外兩人卻已經遠遠地退開了。狼鷹四人圍在了跟前,一個個瞪著眼看著他往哪跳。伊一又是一笑,雙腳連環踢出,面前兩人急忙退開,身後兩人上前伸手要抓住他。卻突然發現面前沒有了人,卻聽到了身後有人在笑。原來伊一踢人是假,藉著踢出之勢,卻藉機到了四人的後面。那兩人大驚失色。知道這時對方只要輕輕伸手,就可以傷了他們。閼氏這時叫道:「住手!讓你們玩的,怎麼突然打了起來?」
伊一笑了笑,伸手接住了落下的鞠球兒,舉到了閼氏面前:「閼氏娘娘,小人僥倖得到了。」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
閼氏情意款款的看著他,笑道:「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伸手要接住鞠球,伊一把手中鞠球遞到了她的手裡。卻忽然發覺不對,他的雙手被人緊緊地抓住了。手腕疼楚難當。閼氏的眼睛裡面沒有了款款深情,而是寒冰一樣的冷。伊一的心猶如墜入冰窟,他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怎麼好好的就被人算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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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鷹幾人拍手叫好:「娘娘,還是你精明。」
一個人從外面緩緩地走進來,他樸拙的樣子,相信沒有人會把他當成匈奴第一高手的。他到了伊一跟前,在伊一身上點了幾下,他的儃中穴、天突穴、長強穴都疼了一下,伊一萎頓地上,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
呼延季盟笑笑,「你一定覺得奇怪,怎麼我在這裡出現了?哈,骨屠王是我親兄弟,他死了,自然他的一切就都是我的了。這是匈奴的規矩,你們漢人是極難理解的。怪只怪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這些人都是我的弟子。這大帳也是屬於我的,你到了這裡就是進了龍潭虎穴了。」
他明白了,為什麼狼鷹等人為什麼熱衷於蹴鞠,他們的技藝是如此的高明。為什麼那閼氏死了丈夫,卻沒有戚容,原來是有人在給她安慰的。他覺得自己這一次輸的不冤。
呼延季盟眼睛掃視四周,狼鷹把伊一的衣服拿了過來,說道:「沒有什麼東西呀!他藏到哪裡了?」
呼延季盟不死心,把他的衣物翻了個遍,只有幾塊碎金銀,其他卻沒有任何發現。他也不急,好整以暇的看著倒在地上的伊一,笑道:「你們把經絡圖看得比天都大,以為我們外人必然學不到的。剛剛我這幾下怎麼樣?你覺得手法如何?是不是你們漢地的方法?」
伊一覺得奇怪,呼延季盟一個胡人怎麼突然就回了漢人的點穴手法的,他看著對方,知道對方一定不會讓他著急的,果然呼延季盟得意的笑道:「你們漢庭把經絡圖什麼的當成了天大的秘密,不願意流露出來,防備我們外邦得到了。卻沒想到,只要是有價的東西,都能夠買到的。有人就願意跟我們做生意,把這些好玩意賣給我們,就好像賣鐵器、鹽一樣!那萬里長城,也不過是個景致罷了,即阻不住我們匈奴的鐵騎,也阻不住金銀的流動!哈,你們漢天子恐怕也想不到這些吧。」
伊一想不明白這些,他也不想明白這些,他只想自己怎麼逃出去,現在他只覺得身上越來越難受,那幾個被呼延季盟點中的穴道疼痛難忍,這不是正常的穴道反應,心中瞭然,呼延季盟不知道怎麼得了這點穴法門,卻不是最高明的手法,只是皮毛。不過這人的內功深厚,仗著內功,用尋常的手法,仍然可以制住人,只是被制住的人就受大罪了。
想到這裡,他苦笑了一下,「你得到了點穴手法,怎麼還找我幹什麼?再說了我也不會這麼高深的功夫呀!」
「哼,你也不要這麼謙虛了!我已經查到了,當年那什麼博聖、什麼博侯的死前就跟你在一起的。他們一定留給了你什麼東西。不然這些年你在單于庭各個賭場,怎麼從來沒有輸過?」
伊一這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不得不佩服這小子精明,自己本想隱與人群中,沒想到還是讓他看出了端倪,不由得敬佩說道:「看來你這匈奴第一高手的名號還不是胡亂得來的!我承認這些年我的確沒怎麼輸過。不過,我懷疑你怎麼找到的我?」
「鋮鐵旋。」
「嗯,是他出賣的我!」
「我可沒說什麼,都是你們自己的事。」
伊一如夢初醒,當初就是鋮鐵旋他們的出現,才導致了博聖、博侯的死,他們幾個的出現太是時候了!這些年鋮鐵旋在單于庭如魚得水,做得風生水起的,隱然是漢人的驕傲,別的人卻非死即傷,到處流浪,為什麼?裡面是不是有什麼問題?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虱子嗎?他一定和匈奴人有什麼交易的,不然這一切怎麼解釋?最近還聽說鋮鐵旋的兒子叫什麼鋮乙的做了單于庭的都尉,是烏丹太子親自任命的。這一切都太巧了。他心中的怒火越來越盛,這個偽君子,出賣同伴的傢伙!
長雲雪山暗無邊,莽原虎狼直向前;獨行荒野歌自伴,迷濛霞光在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