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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七回 挹風元登基挹婁 孔幾近陷身深山 文 / 推窗看雲

    世事無常風雲多,公主柔情系群魔;天地再新家國復,回頭山林冷風過。

    這一下異峰突起,連孔幾近也沒有想到,挹風元又驚又喜,塞夢聖三人驚怒交加。挹風元溫言讓眾人起來,無端得了這些武士,她本已絕望的心,重新恢復了希冀。孔幾近心中一動,知道自己還要推一把,在挹風元和挹婁武士敘舊的時候,對塞夢聖幾人說道:「現在的局勢,各位是否清楚?」幾人以為他是說他們三人已經瞬間陷於劣勢了,亨支渠哼了一聲,不置可否。孔幾近一笑:「先生們誤會了!我不是說眼下、跟前的事,而是說整個東北夷的事。諸位覺得,誰能夠成事?」眾人一愣,他們這些天也不停地探討這個事,只是礙於亨支渠對挹婁王后的感觀,不敢過於刺激他,塞夢聖心中是大不以為然的,覺得她是自不量力,加上扶余王的突然介入,搞什麼兩國合併的把戲,塞夢聖在沃沮等國沒有出兵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他們成不了氣。獅湧滑卻是個莽夫,亨支渠被心中的幻象蒙住了,所以都看不清,塞夢聖對孔幾近一揖到底,「請先生指點!」三人裡面塞夢聖是他們的大腦,現在他這樣,另外兩人也看著孔幾近。

    孔幾近淡然一笑,「諸位是關心則亂,本人是旁觀者清!你們這麼多人捉拿公主一人,公主的本領高過諸位了嗎?」幾人搖頭,他們也在納悶。「天意如此,不是人力可以改變的!公主洪福在天。自有神人庇佑。在下本來從北極而來。滯留於此。在這山中將近一年,每天悟道修行,晚上觀測天象,知道挹婁國民有難,有外星衝撞中間的王星,王星蒙難!外星雖然佔住了王星之位,怎奈在王星蒙塵之處,又有一個小星在慢慢生長。我斷定。國王的後人一定可以重奪大位,趕走外星!現在,在外星的周圍,有幾個大星逼近,外星的光芒已經暗淡得很了!諸位,奪人之位、滅人之國,智者不為!天象如此,事理如此,餘下的,我就不多說了。」在他胡扯什麼天象的時候。塞夢聖三人將信將疑,那些挹婁武士卻已經圍了過來。他們深信不疑孔幾近的說法,圍著挹風元歡呼雀躍起來。

    塞夢聖三人知道現在是他們生死一線的時刻,不能盡早決斷,眾人一擁而上,他們這時候鬥志全失,加上高深莫測的孔幾近,他們就死無葬身之地了!亨支渠還心存幻想,猶豫不決,獅湧滑唯塞夢聖馬首是瞻,塞夢聖再次一揖到底:「謝先生指教了!我們兄弟自當助公主建功立業!只是不知公主意下如何?」他對著孔幾近說,表的忠心卻是對著挹風元的,挹風元心知幾人的才學勇氣都是上上之選,只是原來為敵所用,現在他們既然擁護自己,自然是善莫大焉。挹風元上前拋了枴杖,也是深深一揖,卻是對著塞夢聖三人,說道:「挹風元何德何能,能得幾位大賢的臂助!」三人急忙跪倒,挹風元也跪了下去。孔幾近看了,心中感喟,這些人都是做大事的人!遠非自己可比。

    孔幾近帶著眾人到了他的山洞,搬出了所有的酒肉,眾人大吃大喝,歡笑暢談。塞夢聖看了大夥一眼,對孔幾近說道:「先生下一步的行止,可否見告?」眾人一愣,有機靈的馬上明白了,孔幾近還不能走!他要是走了,眾人的蠱誰來解?孔幾近心知肚明,他的所謂的蠱乃是嚇唬這些人的,這些人沒有一個好相與的,雖然表面上說道慷慨激昂的,談笑風生的,心中對自己恨極,如果沒有個權宜之計,今天不是死幾個人的事,這挹婁還不知要亂到何時!收拾殘局的,挹風元是不二人選,只要她登高一呼,一呼而百應,順勢就可以穩定住挹婁的大局;沃沮、穢貘等國出兵,不過是趁火打劫,見到了真主人,自然就趁坡下驢,得了便宜,還給了挹風元天大的人情!而這一切的基礎,就是挹風元首先能保住性命,那麼自己也要保住自己的小命,那就對不住了,必須騙這些豪俠英雄了。他的蠱,不過是幾片寒冰罷了,只是在當時的情況下,誰也看不出來。孔幾近知道現在還不是說破的時機,微微一笑,「我當然跟著各位的後面,襄此盛舉了。」眾人大喜,只要他不跑遠了,大伙的生命就無憂了。

    孔幾近留戀的看了一眼山洞,裡面的可用的物品都留下了,只不過恐怕再也無人會用了,不知道是哪一個猛獸佔住了,糟蹋了。他只是帶了自己的一張石弩,幾把藥材,騎著老虎跟著挹風元出了山。這老虎,他本想放了,後來一想,自己沒有多少本領,有這老虎,也是一件看家的寶貝,別人自然不敢輕看自己了!

    挹風元到了山下,塞夢聖召集了自己帶來的武士,挹風元驚喜交加,這些武士有千人之多!本來是追殺自己的,現在成了自己的得力手下了。武士們見了挹風元,也是又驚又喜,一起上前給公主見禮,挹風元對大伙溫言慰勉了,眾人本來並不是心甘情願的追殺她的,現在有這樣的結果,熱情高漲起來。

    挹風元兵鋒所到之處,眾人聽說是被冤屈的公主回來了,開門相迎,道路兩旁的人民簞食壺漿,歡聲雷動。挹風元見到有人,就遠遠地下了馬,對人們慰問,噓寒問暖一番,才重新上馬。感動的四鄉的百姓臣民哭聲陣陣,自發地跟在公主的後面,浩浩蕩蕩的殺向王都。到了王都,王都國門洞開,王都僅剩的百姓湧出來迎候,道路兩旁跪滿了人,遠遠地有人高呼「公主到了!」一下子哭聲大作,公主在孔幾近等人的保護、陪伴下,下了馬把路邊的百姓一一扶起。

    原來,挹風元回來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挹婁。王后和扶余王大驚。他們早就是焦頭爛額了:扶余國內。幾個部落紛紛自立為王;挹婁國內,人民紛紛起來反抗,打死了前往鎮壓的武士;沃沮、穢貘聯軍已經佔有了大半個國土,挹婁軍隊不是望風而逃,就是反戈一擊!兩人百思不得其解,他們想要為挹婁、扶余做些好事,怎麼那麼多人反對!兩人眼看眾叛親離,就帶著珠寶財貨。偷偷地溜出了王宮,現在已經不知到了何處了。

    挹風元沒有受到一點抵抗,就進了王都,收復了挹婁。進入挹婁的沃沮、穢貘軍隊聽說了挹風元進了王都,馬上停住了前進的腳步。

    挹風元在王宮裡感慨萬千,當初她出逃的時候,棲棲遑遑如喪家之狗,目不交睫、夜不成寐;現在回來了,轟轟烈烈,氣勢非凡。她挽著孔幾近的手。在王宮四處走了一趟,王宮裡面破敗不堪。已經非復當日的繁華。她看著跟在身後的大臣,說道:「我的王宮尚且如此,可見百姓們被禍害到什麼程度了!把所有可以動用的國庫的財物,全部分給了百姓!任何官員,如果敢於侵吞剋扣,殺……不,不,喂虎吃了!」對孔幾近嫣然一笑,孔幾近騎著老虎,在挹婁人民中引起了極大的震撼,人民都對他頂禮膜拜,甚至超過了對公主,當然現在已經是挹婁女王了的挹風元,的尊崇!

    孔幾近對挹風元的處置方法、辦事能力大為讚賞。挹風元女王穿著在山中的衣服登了王位,簡單的儀式之後就到處走動,訪貧問苦,弔喪恤孤。孔幾近、塞夢聖等鼎力相助,孔幾近卻是個窮光蛋,塞夢聖、亨支渠和獅湧滑卻是家財萬貫的,都拿了出來,可就解了挹風元的燃眉之急了!亨支渠和獅湧滑作為女王的使臣,前往沃沮、穢貘聯軍處交涉,自然是馬到成功,聯軍退到了邊境之外,聽了兩人述說女王的英明神武,得天之佑,又有神一樣的孔幾近相助,聯軍驚掉了下巴,不僅把土地歸還了挹婁,還把搶掠的人口、牲畜、財寶全部奉還了。

    兩人在王宮交旨,陪伴的還有沃沮、穢貘的使臣,女王慰勉了亨支渠、獅湧滑兩人,封亨支渠為挹婁馬加、獅湧滑為牛加。臉色一沉對兩個外國使臣說道:「你們無緣無故前來侵略我挹婁,傷我人民,掠我牲畜,劫我財貨,實在是膽大、可惡至極!雖然如此,念你們知錯能改,反我侵佔之地,歸還我的人民。我不為己甚,暫且記下。以後你國如果能夠鑒於以往,不再犯錯,或則罷了;如果不然,還敢侵略騷擾與我挹婁,我挹婁雖然國小民乏,亦當與你們周旋到底!」兩個使臣不停地擦去額頭的汗水,一路上他們見到了挹婁人民的同仇敵愾,見了英風勃勃的女王,已經心折,自是唯唯諾諾,不敢置辯一詞。

    在挹風元把國事安頓住,已經是幾個月後的事了,這時候已經是大雪、飆風肆虐,積雪盈尺了。孔幾近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啦。幾個月裡,有人把前王后和前扶余王的腦袋送了來,他們帶著大量的財寶,卻是引起了強人的注意,雖然兩人本領高強,奈何捨不得財物,看不透局勢,被強人劫殺了。挹風元見了兩個人頭,重賞了送人頭的人,把兩個人頭擺在她父王、母后的靈前,默默祝禱了一番,命人把人頭帶出王宮。人頭剛剛露面,百姓們一擁而上,搶了去,在地上不停的被踢來踢去,後來幾隻野狗叼了去。他們的屍體,也早就被發現的人分食了。孔幾近聽說了,心裡慘惻,此二人雖然是咎由自取,他們的死亡也不是自己親手所殺,卻總是因為自己,他們落得個屍骨無存!

    孔幾近在挹婁的日子雖然艱苦,卻能夠自得其樂。說這裡艱苦,原因在於雖說是挹婁王都,奈何孔幾近看了,不說是與漢庭長安遠隔天地雲壤,比匈奴的單于庭也是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和丁零的王庭倒是有一比,只不過是有人、有房,宮殿不過是稍大些的土牆茅屋,比丁零的穹廬帳幕像那麼點樣。不過經過了大亂之後,人口稀少,街市冷清。孔幾近能夠自得其樂。是他在丁零待過。那丁零跟漢地隔著一個強大、廣闊的匈奴。人口、習性與漢地有著非常大的區別;這挹婁卻和漢地有著很多的交往,國中也有一些漢人,就是本地的土著挹婁人,也有很多人到過漢地,對漢地的風情、人物多有瞭解。孔幾近在他們中間,還沒有多少異域他國的感覺,與當地人相處起來容易得多。他看挹風元、塞夢聖、亨支渠等人每天忙忙碌碌,他對治國安邦不懂。幫不上忙,;看著國都的人民也都是忙著重建,到處是百廢俱興的場面,這些他感興趣。

    孔幾近瞅瞅這家的新房,上前指點幾句,房子就進度加快,構造堅固得多,而且佈局更加合理;看看那家的庭院,說了說,院子裡的景致多了幾分雅致。少了不少的荒疏;街上哪家店舖開張,總要請孔幾近前往。孔幾近對他們的經營喜歡評講幾句,主人聽了照做,總是一下子生意興隆起來。挹婁國的營造官每天不停地派人找他,詢問國都的營造事宜,孔幾近不厭其煩的在樹皮上畫著各種圖形,營造官都是如獲至寶,命人照做。

    孔幾近的日子充實了起來,每天睜開眼都有人在跟前等著,請他指點、安排、繪製,大至宮殿營造,小至小孩玩具。孔幾近樂此不疲,每每到了很晚,才哼著小曲,踩著醉步,回到住處,一倒下就睡得不省人事。

    厚厚的積雪明顯影響了挹婁人的重建進程,孔幾近也大多時間窩在哪一家的屋子裡,一邊烤火,一邊擺弄些小玩意,挹婁多的是各種木料,孔幾近的心思重新回到了高車上,挹婁的青年圍攏在他的身邊,把木料鞣製成型,裝配起來。挹婁盛產的還有鐵,孔幾近每天都跟鐵匠們混在一起,研究如何鍛打出更好的鐵器。這裡有幾個相當高明的鐵匠,能夠打出各種你能夠想到的玩意來,只是鐵的質量,使得打出的鐵器難堪大用,只能做些日用。連高車的大軸也打不出。孔幾近跟人弄了大半月,也沒有做出一根大軸,心頭苦惱。這一天,他從鐵匠那裡出來,喝得搖搖晃晃的,屋裡的人也是迷迷糊糊的,看著他走出去,也沒有人上前相送。孔幾近笑道:「你們幾個王八蛋,真不是東西!哥喝成了這樣,也不起來!看你們以後還敢不敢吹大氣,說什麼挹婁人比漢人能喝酒!哥一個人就把你們喝趴下了!」

    晃晃悠悠的走在雪地裡,他已經很久沒有騎虎了,挹風元要給他一匹馬,他也拒絕了,他喜歡跟人聊天,來回的上馬、下馬的太麻煩。大雪其實停了好多天了,只是這裡就是無雪的日子,也是積雪盈膝。孔幾近氣喘吁吁地走著,慘淡的月光照射下來,一個人影停在跟前。孔幾近揉揉眼,這麼晚了,還有酒鬼呢!他笑了,「兄弟!喝多了吧!跟哥走,哥把你送回去。」

    那個人影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孔幾近不樂意了,在挹婁國都,上至女王,下至街頭小民,還沒有人不給他面子的。他走近了那人,抬起頭,一個白慘慘的臉,一條大紅舌頭,兩隻快要掉下來的眼珠子!孔幾近驚叫一聲,昏了過去。

    孔幾近的驚叫聲惹得幾隻狗叫,國都裡面的狗全部叫了起來。挹風元在王宮裡面覺得眼皮直跳,這些天,她總算就了序,挹婁各地人民安定了下來,各種重建事業按部就班的進行著,官員和民眾的心氣都上來了,氣象日新。但是,今天晚上怎麼回事?怎麼總是心神不寧的?她的腦海裡面總是一個人,他好像沒有正型,也不關心國事,總是做些不中用的事,但是大傢伙都挺喜歡他的。他的腦袋裡總是有很多的奇思妙想,每天見到她時,手裡總能拿出個稀奇玩意來逗她高興。一些老成持重的大臣已經多次建言,說他的小道很可能導致女王陛下的沉溺,玩物喪志所導致的慘禍不遠。女王也是惕然驚心,不過他就是這樣的人。他真的是一個玩物喪志的人嗎?挹風元也在懷疑,她聽說過有的人大智若愚,她這一次能夠復國,孔幾近可以說居功至偉,哪裡是什麼小道了!但是,他自從出了那一次主意之後,就再也沒有在治國方面建過言、獻過策了!每天只是遊玩嬉戲。挹風元苦難極了,她不知道。也不好意思直接問孔幾近。他到底想要怎樣?他願不願意留在挹婁。幫助她治理挹婁?她覺得孔幾近應該能夠感覺到她的熱情,他怎麼總是視而不見呢?

    挹風元恍恍惚惚聽到好像是孔幾近的叫聲,接著是整個國都的狗叫。她猛然坐起,心底一沉,知道孔幾近一定是出了事!她手中提著一柄劍就衝了出去,幾個衛士不知道女王是怎麼了,也只得跟著衝出。挹風元到了街上,狗叫聲停了下來。街頭沒有人,只有白花花的積雪在月光下發著光。塞夢聖、亨支渠等人也出來了,很多大臣都鑽出了熱烘烘的屋子,來到寒風凜凜的街頭,每個人心頭都有怨言。當他們聽說是孔幾近可能出事了,每個人都閉緊了嘴。一個雪窩,沒有一點奇異之處,挹風元看著這個雪窩,彷彿看到了孔幾近被人抓住的慘景。她目中噴火,一時心思混亂。不知如何是好。

    眾人也想不起誰會捉了孔幾近去,他大大咧咧的。雖然好酒,雖然喜歡與人鬥嘴,卻深得大伙的喜歡,塞夢聖等人也是最近剛剛知道,他所謂的蠱毒,不過是一片寒冰!眾人開始的時候是將信將疑,後來才慢慢接受了,繼而是心頭狂喜。他們雖然有點氣憤被他所騙,只是因了他,眾人才得修成正果,卻也並不記恨他。大伙實在想不出是什麼人敢偷偷擄了他去!這挹婁國都雖然是只有數萬人,只有三五條街,但再怎麼小,也是一國之都,衛士也有數百人之多。挹風元、塞夢聖等人也都是一等一的武功高手,在他們的眼皮底下,把女王的意中人擄了,所為何來?眾人心頭大震,紛紛看著挹風元。

    挹風元也想到了這個,對方肯定是拿孔幾近要挾的!挹風元匆匆回到王宮,老虎聽到了人聲叢雜,吼叫了起來。挹風元停住了腳步,來到老虎的跟前,老虎在團團打轉,眼睛盯著她。挹風元心頭一熱,虎還在,人卻杳無蹤跡。塞夢聖叫道:「等等!對,老虎!」眾人不知道他什麼意思,只見他上前解開了老虎的繩索,老虎竄出,眾人緊隨其後跟著竄出。

    老虎出了王宮,順著王宮前的大街去勢如風一直跑了開來。眾人不敢怠慢,緊追不捨,踩著厚厚的積雪一路追趕。奈何這老虎跑開了,即使是挹風元、塞夢聖、亨支渠這樣的高手,也是望塵莫及的,眼睜睜看著它消失在城外的山野裡。開始的時候,大伙還能跟著老虎的足跡前行,到了一個樹林前面,虎的爪印也沒有了,亂糟糟的都是各種野獸的蹄印。大伙雖然不乏狩獵的能手,只不過看了雜亂的蹄印,卻看不出老虎的去向了!

    眾人只得安慰挹風元女王,塞夢聖說道:「這孔兄弟乃是個極為有福的人!我觀他面相,不是個短命夭壽之相。所謂吉人自有天相,他對我挹婁建此大功,對我人民有此大德,神人自然暗中護佑他,不會讓歹人傷害與他的。」眾人都是附和:「是是!孔兄弟,是個大福大貴的長相。」挹風元無法,只得回轉國都,祈禱太一神保佑孔幾近安全。

    孔幾近漸漸地醒轉,他冷得渾身直哆嗦,好像置身在寒風之中。他努力適應著,看看周圍,卻什麼也看不到,手腳想要動動,也是不能夠,他竟然是四腳攢蹄的被人捆上了。也不知道被人捆了多久了,覺得四肢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孔幾近身體難受,嘴也張不開,嘴裡被人塞了不知是什麼玩意,嘴唇疼,牙齒好像也酸的難受。孔幾近本想大罵幾句解解氣,卻罵也罵不出。心頭這個氣,就甭提了。

    孔幾近在暗中苦挨,耳朵卻是靈活的,聽到了風聲呼嘯,還聽到了野獸在雪地上行走的聲響,還有積雪墜落的「啪嗒」聲,好像還有狗的喘氣聲。孔幾近一愣,怎麼還有狗?狗的喘氣聲越來越大,終於,他的身子停下了。然後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叫聲,心中狂喜,他的老虎到了!

    孔幾近聽到了幾隻狗的狂吠,他的老虎卻是悶聲不響,只有它的縱躍聲,孔幾近聽得清清楚楚。聽得它縱躍自如,孔幾近大為放心。但是,他心中一凜。想到了狗的主人。那個人為什麼不動?他心中狂叫。想要老虎注意,怎奈他一聲也發不出來。孔幾近聽得狗已經沒有了聲響,然後,他最不願意聽到的聲音傳來了,是老虎的低聲怒吼,它痛苦的吼叫著,孔幾近覺得自己的身下大地也在顫抖了,積雪「噗嗒嗒」的狂落。他聽到了一個人的喘息。一個熟悉的人,孔幾近一下子淡定了,虎和人在搏鬥,孔幾近覺得自己的身子濕了,他的鼻中聞到了濃濃的血腥氣。血腥氣越來越濃,孔幾近覺得自己好像被泡在了水裡了,身上又粘又濕。他在腦中想像發生了什麼事,老虎的吼聲越來越低,那個人的喘息聲越來越劇烈。最後,虎和人的聲響全部戛然而止。孔幾近卻是恐怖極了。他知道自己如果不能迅速地解了綁縛,血腥氣很快的就會引來大群的虎狼等猛獸。自己就是虎狼的點心了!

    他聽不到任何的人聲,也沒有活物的聲響,只有凜冽的風聲,他的身上快要凍僵了,這時候,一個巨大的身軀撲到他的身上,孔幾近心一寒,接著是大喜,老虎沒有死!過來救他來了!孔幾近的眼淚差點流了出來。

    老虎用牙齒咬開了孔幾近手腳上的繩索,孔幾近扯開了眼睛蒙著的皮子,摳出了嘴裡塞著的東西,剛想活動一下手腳,眼睛到處,他倒吸了一口涼氣:老虎渾身浴血倒在他的跟前,聽到了他的響動,老虎張開了眼睛,看了他一眼就又閉上了。孔幾近心如刀割,他不知道老虎是經歷了多大的困難才找到這裡的,但是他知道老虎是為了救他才弄得如此的狼狽。他蹲下去,張開手臂抱住了老虎,眼淚止不住的流,淚水滴到老虎身上,老虎沒有任何反應,孔幾近的手到處,老虎身上都是皮開肉綻的傷口。他憤怒的站起,想要問問那個人為什麼如此的歹毒,要傷害他的老虎!他的眼睛再次震驚了,那裡的那人躺在不遠處,孔幾近之所以確定他是人,原因是他還有著人形,只是那是怎樣的人形:胳膊已經只剩下半截了,別的部分不用說是老虎咬掉了;他的臉上是森森白骨,眼睛是兩個窟窿!身上是一個個露出了骨頭和內臟的窟窿,他的嘴裡還在流著血沫!孔幾近簡直要噦出來了,他的胃難受的好像在翻轉,他的心在激烈的狂跳,他的眼睛只剩下紅彤彤的一片,看不到別的顏色。孔幾近哆嗦著蹲下去,雙手抱住了肚子,渾身痙攣著。他不知道老虎找到這裡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從看到的情況,他可以大略的推斷出來發生的事:老虎是悄悄地到來的,那人的狗也沒有發現,老虎聰明得很,它沒有攻擊狗,而是直接攻擊、偷襲了人!那人就是沃沮勇士獅湧滑,他被稱為沃沮高手,一手極高明的用毒功夫,還有撕虎裂豹的本領,這時候全部用不上了,只能和老虎硬抗了!老虎的偷襲奏了效,獅湧滑在狗的幫助下,也重創了老虎,怎奈老虎厲害至極,對主人忠誠至極,在受了重傷的情況下,還咬開了孔幾近的綁縛。孔幾近恢復了一些,他看著獅湧滑,對方已經沒有了氣息,他不明白對方為什麼還要找麻煩,想得頭疼,也想不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孔幾近聽到了一陣響動,心中一緊,這類響動他已經非常熟悉了,知道是一種可怕的猛獸在接近,熟悉的血腥氣吸引了它們大老遠的跑來了,但是老虎的氣息是如此的濃烈,使得它們不敢捋虎鬚,血腥氣卻又如此的具有吸引力,它們冒險過來了。孔幾近舉目四顧,暗地裡小火把一般的瑩瑩光芒照得他心底發毛,繼而是頭皮發緊,身上汗透了。他當機立斷,奔過去奪過了那人的寶劍,發足狂奔。狼群顯然沒有料到他還活著,它們有吃的,就不再關心孔幾近這個活的了,撲上去撕扯起來,孔幾近在狂奔中,隱隱聽得那人最後的哀號。這時候,他已經遠在百步以外了。

    孔幾近跑過了叢叢樹林,到了一座山前,他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置身何處,看到了山,他心裡稍微放鬆了一些。現在,身上的汗水在慢慢的結冰,如果不能快速的找到一個安全的、避風的地方,不要等到狼群來,他就成了一塊冰坨。他的眼睛漸漸適應了周圍的環境,手中的寶劍卻是越來越重,身上越來越冷。他歎了口氣,他不能等死,要死也要死在尋找的路上。他硬著頭皮,一步一步的向著山上進發,他不知道為什麼要上山,山上是不是就安全,他也不知道,山上有什麼,他也不知道。他只是在一下一下的挪動著,他的呼吸越來越沉重,雙腿好像已經不是他的了。孔幾近眼前一黑,就要摔倒,手中的寶劍支住了地,他搖搖頭,咬緊牙關,叫道:「孔幾近!你個孬種!你還不能死!」他想要坐下來,一個聲音在說:「不行!繼續走!坐下來你就完了。」另外一個聲音在叫道:「坐下來。休息片刻,不打緊的。」一根樹籐橫在腳下,孔幾近一不小心絆倒了,咕嚕嚕的滾落下去,孔幾近眼睛一閉,叫道:「完了!」手裡的寶劍早不知到了哪裡了,他「噗嗤」掉進了一個大雪窩裡。

    得意人生難盡歡,失魂落魄誠可憐;君看風光登台者,不覺冷汗透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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