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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二百九十六章 淮王也就這格局 文 / 虎臣

    說起明天的太廟祭祀,朱厚照就是一臉的煩惱:「這每年三十都要來這麼一出,這幾日可把我給讒壞了,真想讓劉伴給我弄點牛肉乾什麼的補養補養。」

    蘇木一笑,雖然對皇家的這個規矩心中不以為然,卻也不便說廢話。國之大事,惟祀與戎,若在這事上胡亂發言,那可是要犯政治錯誤的。

    其實,做為一個吃貨,他也有些扛不住了。

    原來,同民間年三十要祭祀祖宗一樣,皇家也要在這一天舉行一個盛大儀式。不但所有姓朱的皇室宗親,在京四品一上的官員都要參加。在儀式前三天,帝和武百官齋戒,不飲酒,不食葷,不處理刑事案件,不看病。

    蘇木因為是東宮的人,也要出席,他也三天沒有粘葷腥。天氣冷,運動量又大,感覺有些支撐不住。作為一個資深吃貨,寧可居無竹,不可食無肉。三天時間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一種難以忍受的煎熬。

    好在明天的太廟祭祀定於午後,到晚上,皇帝則要在宮中賜宴於皇室宗親們吃團年飯。到那個時候,蘇木自可出宮回家,想必小蝶已經準備好精美的飯菜了吧?

    一想到小蝶的廚藝,蘇木就忍不住吞了一下唾沫。

    旁邊,未來的正德皇帝的喉間也是咕咚一聲,歎息道:「好想小蝶姑娘的牛肉刀削面啊!」

    二人相視而笑。

    太廟位於皇城中,奉天門東側,離西苑還有一段路。

    第二天中午,蘇木就陪同太子,跟著皇帝御駕一路東行。

    只見道路兩邊張燈結綵,百姓列道路兩旁爭睹皇家車馬御駕的風采,大街小巷人聲鼎沸,好生熱鬧。

    蘇木穿越到明朝之後,這還是第二次進皇城。上次進皇城是為鄉試報名,當是他心中有鬼,惶惑不安,自然無心觀賞紫禁城的風景。這次過來,心中沒有負擔,自放開胸懷瀏覽起來。

    今日的天氣不錯,艷陽高照,照得地上和房頂的積雪一片雪白,難得的青天白雲。

    逢天門今天難得地開了中門,先是皇帝的大攆,接著是太子的隊伍,一一經過金水橋,過逢天門,再過端門,接著左拐就進了太廟。

    聽人說弘治皇帝今天的身子不是太好,有點發燒。可祭祀期間又不能招太醫,只能硬扛著。

    進太廟之後,皇帝自和太子一起去後殿休息。

    蘇木則在太廟裡四下遊蕩起來,好奇地看個不停。

    太廟,顧名思義就是供奉大明朝歷代君王靈位,享受子孫香火的地方。

    這地方就是現在的北京勞動人民化宮,蘇木以前在現代社會的時候一直沒有機會來這裡參觀。而在這片時空,此地戒備森嚴,重要程度不下於皇帝的寢宮,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來的。

    今天正好藉機會好好參觀參觀。

    因為隨侍太子這麼長時間,蘇木和宮裡的太監和衛生們混得熟了,身上又帶著可以自由出入的腰派,別人見他在太廟裡亂逛,也都笑笑,低聲道:蘇先生也來了,現在距離午時三刻還有一壺茶功夫,等下聽到鐘響就不能亂逛了,得到大殿前集合。

    聽到這話,蘇木抬頭看去,卻看到一間大得驚人的恢弘殿堂矗立在正北,正是太廟的正殿。

    正殿後面則是中殿和後殿。

    正殿旁邊則是東西兩個配殿。

    前面的廣場是已經站滿了官員和宗室,總數起碼上千,規模甚大。這些人當中,除了為首的三個閣老之外,蘇木是一個也不認識,也懶得去結識。自己現在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東宮行走,無官無職,何必用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

    東西兩個配殿也沒什麼可看的,蘇木唯一感興趣的是正殿裡究竟擺放著哪些皇帝的靈位,建帝和景泰帝究竟在不在裡面。

    這可是個歷史懸案,也沒有任何記載。後來滿清入關之後,明朝皇帝靈位都被清了出去。

    想到這裡,蘇木就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在人群中穿梭半天,抽個冷子上了正殿的台階,挨到門口,偷偷地朝裡面看去。

    正在這個時候,肩膀上就被人拍了一下:「蘇先生,你在看什麼呀?」

    蘇木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正是張永,鬆了一口氣,笑道:「原來是張公公,可嚇了我一跳。我這是第一次來太廟,心中好奇,就看看。」

    張永:「蘇先生大約是來看哪裡君王配享太廟吧,建帝和代宗的靈位也在裡面。」

    蘇木沒想到被張永猜出了心思,「張公公居然猜中了,佩服。」

    「不奇怪,任何人第一次來這裡都要伸直了脖子朝裡面看的,也是同樣的心思。」張永笑了笑:「我大明朝都氣象開闊,卻不像外間人想像的那樣狹隘。」

    蘇木點頭:「確實是,我大明朝英宗皇帝,今上都是堯舜之君。」

    張永突然壓低聲音:「蘇先生,昨天那事最後如何了。畢竟鬧出那麼大亂子,今上又不說話,大傢伙心頭也都沒底。我怎麼總感覺到心中毛哈哈的,有種不祥的預感呢?」

    蘇木安慰道:「沒事的,已經了啦,且放心,儲君沒事的。」因為自己昨天和弘治皇帝的談話設計到藩王,又將意欲謀反的屎盆子扣到淮王頭上。事關隱秘,自不方便同張永明說。

    正因為話沒有說明白,張永面上還滿是憂慮:「昨夜萬歲心情好像很抑鬱的模樣,剛才在路上,才行了這幾步,就不住喘息,頭上額上全是汗水,這……這大祭期間又不能傳太醫,真在很是急死人了。不成,我得先去後面看看。」

    說完,就匆匆地走了。

    弘治皇帝本就是個病簍子,張永這話他也不放在心上。就又朝殿後走了幾步,剛轉過去,就看到一個醜得難以形容的人一把抓住他的領子,破口罵道:「蘇木混帳小子,你還敢到這裡來,好好好,既如此,咱們就當著萬歲爺的面將這事說清楚。」

    這人頭臉上都裹著紗布,兩個眼圈都是烏的,若不是生得瘦小,還真有些像功夫熊貓。

    蘇木被這人的模樣嚇了一跳,聽到他的聲音,這才發現是淮王。

    這才是冤家路窄了。

    蘇木也是惱了,伸出手去,抓住淮王的大拇指一擰。

    淮王就哎喲一聲慘叫起來。

    這一聲叫,驚動了下面的武百官和宗親皇族,不知道有誰喊了一聲:「都察院的言官和人打起來了!」

    然後,上千人同時湧了過來,朝上面看去,想把二人的模樣看清楚,以便選邊站隊。

    明朝官員當朝打人已是常事,官和武官打,御使和六部實權官員打,實權官員和廠衛打,已經成為政治生態中的一種。官員們又有抱團取暖的習慣,但凡有事,不問情由,只看親疏,幫親不幫理。

    誰敢打我們的人,就是對我們這個政治團體的挑釁,大家併肩子上。

    可這一看,這兩人卻不認識,怪了,他們究竟是何方神聖,又在鬧哪樣?

    一時間,大家都按兵不動,細心觀察。

    蘇木深恨淮王,擰住他的拇指就不放,可憐那淮王今天進太廟也沒帶其他人,人又老,如何是蘇木的對手,卻又如何掙扎得脫離。

    慘叫連連,直把嗓子都叫啞了。

    不過,卻有兩人認識蘇木和淮王。

    在東配殿裡,大殿鬧出那麼大動靜,不可能不驚動裡面的人。

    其中一人正是蘇木的熟人龍在,他瞠目結舌地看著那邊的大陣仗:「王爺,這,這,這……瘋了,都瘋了!」

    一個身穿三爪龍袍的青年人背著手,卻一臉和煦的微笑:「明卿,這就是你信中所說的胸懷大志的淮王?」

    沒錯,這人就是第一次進京的寧王朱宸濠。

    「是……就是他。」龍在指著蘇木說:「那人就是蘇木。」

    一提起這個人的名字,龍在就將牙齒咬得咯吱響。

    寧王打開手中的扇子,揮了揮,一派儒:「原來這人就是太子的心腹蘇木啊!敢作敢為,膽大包天。相比之下,淮王簡直就是小丑,有些意思,有些意思,哈哈!」

    就放聲大笑起來。

    聽到寧王的笑聲中好像對蘇木很是欣賞的樣子,龍在心中不服:「王爺,此人雖然也是個人物。可淮老王爺是……」

    「也是什麼?」寧王合上了扇子,冷笑一聲:「說淮王是醜類還是抬舉,他意欲有所作為也沒錯啊,畢竟儲君昏聵,將來必是個紂桀之君,為祖宗江山計,當取而代之。他想和錦衣衛結好,娶胡順這個錦衣衛後起之秀的女兒為妻也沒錯。刀槍裡面出江山,富貴當從陣上取,這也是一步好棋。可惜啊……下棋講究落子無悔,他好好地把人家女兒捆起來毒打一頓做什麼。換成本王,就算是被那女子刺上幾刀,也會笑吟吟地迎她過門。現在,沒有錦衣衛這股助力,他淮王一個外來戶,能夠翻起什麼風浪?」

    龍在:「問題是,天下間有王爺這種胸懷的可沒有幾人。」

    寧王笑了,顯然很享受這種恭維。

    龍在小心地問:「王爺,這次由淮王承頭,請旨留京服侍天子,我們該怎麼做?」

    「淮王,也就這格局。看看,先看看,這出頭檁子先爛。不為人先,不為人後,才是中庸大道。」

    正說著話,碰碰碰,三聲炮響,午時三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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