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誇口兔毫盞 引來斗茶人 文 / 蕭劍寒
道人曉出南屏山,來試點茶三昧手。
忽驚午盞兔毛斑,打作春甕鵝兒酒。
天台乳花世不見,玉川風腋今安有。
先生有意續茶經,會使老謙名不朽。
一首七律《送南屏謙師》,乃北宋時蘇軾,蘇大學士所作。單道這茶師點茶手法的高妙。斗茶之法源於晚唐五代時期的建州,始稱「茗戰」,入宋後方有點茶之名。北宋崇寧年間,福建路轉運使蔡襄,撰《茶錄》一書,記載斗茶時茶藝技術、斗茶器皿及方法等,風靡一時。徽宗皇帝趙佶亦癡迷茶道,曾著《大觀茶論》,號召「天下之士,勵志清白,競為閒暇修索之玩……」上有所好,下必效焉,於是乎斗茶之風遍及朝野。
及至後世,傳之扶桑,高麗,更名曰:「茶道」。實乃我中華茶文明之旁支也。其所沿襲的仍是北宋年間的點茶法,即將膏茶用磨磨成茶粉,然後將湯罐中燒開的沸水倒進茶碗,用茶匙或茶筅攪拌後飲用。這將燒開的沸水倒入茶碗中的過程即稱為「點茶」。點茶點的好時,茶湯中能看到文字,圖像。加之茶碗之上霧氣繚繞,真可謂氣象萬千。
閩南之地,人皆好茶。加之氣候土壤得天獨厚,盛產名茶。故將這斗茶之風沿襲了下來。及至晚明,又將每年一度的斗茶大賽改作春秋兩季皆可舉行。而安溪西坪鎮,正是這斗茶的集中之地。
時值金秋,天朗氣清,惠風和暢。西坪鎮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比平日裡更顯熱鬧非凡。市集中搭起一條涼棚,棚上支起一塊碩大的牌匾,上書「茶王大會」四字。涼棚外數十步遠便是靈應寺。這一年一度的茶王評比大會便在寺內舉行。
這靈應寺依山而建,周圍群山環抱,草木蔥鬱,四季常青。樓台殿宇,重簷飛閣,皆隱在這一片綠意之中。正前方一塊空地,供來往香客歇馬之用。此際充作茶王大會的初賽場地。只見賽場中人頭攢動,三五人圍坐一張茶几,茶几上擺著各色斗茶的器皿,一邊橫放著幾隻竹簍,裡面裝著各式各樣的好茶。
龍吟風輕搖折扇,信步逛來。只見這
看書」>網列表的人比往年更多。俗語雲,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若能進前三甲,老朽便心滿意足了。」
那王通判尚未回話,旁邊便有一人插言道:「空口胡誇,好不識羞!」
龍吟風回眸望去,卻是一老一少,一男一女。說話的正是那少女,約摸十六,七歲年紀。一張瓜子臉,兩隻大眼睛,鼻子小巧而堅挺,眉毛彎彎卻纖細,唇紅齒白,一笑時露出兩個小酒窩。模樣甚是可愛。
那老者身著一件黑色長袍,眉眼細長,氣度沉穩。
王通判站了起來,將這二人上下打量。滿臉疑惑問道:「方纔本官與鶴年兄正探討茶藝,不知哪裡衝撞了二位,還請指教。」
那老者卻不答話,仿似沒聽到一般。倒是那少女嘴快,開口道:「衝撞倒沒有,只是有人信口雌黃,滿嘴大話。我們聽不下去罷了。」
方鶴年一聽這話,明明就是在說自己。當下按捺不住,怒道:「哪裡來的野妮子,好沒家教。你說誰信口雌黃?」
那少女一點也不害怕,指著方鶴年道:「你!說的就是你。一大把年紀了也不知道害臊。就憑你那些勞什子,也想進前三甲?」
方鶴年氣得鬍鬚微微發抖,一掌拍在桌子上道:「好!今日你若鬥贏了老夫,老夫立馬就走,從此再不參加茶王大會。」
那少女盈盈一笑道:「行!要的就是你這句話。若是我們鬥輸了,也立馬扭頭就走。從此再不踏足此地。」
龍吟風旁觀良久,見雙方賭咒發誓動真格的,不禁也被提起了興致。旁邊眾人見這邊斗的熱鬧,也都擠了過來。頓時圍了個水洩不通。
眾人紛紛議論道:「想不到居然有人敢挑戰去年的探花。多半是外地來的,不曉得深淺。」亦有人道:「沒有三兩三,不敢上梁山。我看這祖孫倆也非俗人。」
眾人七嘴八舌,莫衷一是。
王通判插言道:「既是公開比試,總得有個章法,咱先講好規矩。斗茶勝負首重兩點,一是湯色,二是湯花。湯色以純白為上,青白、灰白、黃白者次之。湯花的色澤也以鮮白為上。湯花泛起後,再觀水痕出現的早晚。早者為負,晚者為勝。」
那少女問道:「那若是湯色一致,水痕出現不分早晚,又該如何定勝負呢?」
王通判頓了頓,道:「這個,這個嘛,那就以眾人品評來決定優劣吧。你們每邊放一空碗,大家品評後若覺得哪一方的茶更好,就在空碗中放一片茶葉。誰碗裡的茶葉多就算誰贏。」
少女道:「明白了,請吧!」言罷將背後所背的包袱打開,取出一幅精巧的茶具。只見這套茶具貌似被打磨過,黑漆漆的碗底泛出點點細密的金光,如夜空中閃爍的點點繁星。茶壺,茶碗,茶匙等一應俱全。
方鶴年見對方拿出如此精良的茶具,亦知對方來頭不小。當下不敢怠慢,將兔毫盞拿了出來。圍觀眾人一片驚呼。龍吟風定睛望去,只見這兔毫盞通體黑色,十分古樸。釉內燒製出一絲絲白色細紋,狀如兔毛。
方鶴年手執兔毫盞,面露得色,環顧四周道:「此盞乃北宋宣和年間所制,老夫不惜重金購來,就是為了參加此次茶王大會。」
眾人爭先恐後擠上前去觀看。那少女一撇嘴道:「咱斗的是茶,又不是碗。說的那麼好,也不見得是真的。」
方鶴年將鬍子一吹,眼睛一瞪。「哼!」了一聲道:「小丫頭,今日就讓你輸得心服口服。」轉身喊道:「來人啊!端火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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