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傳道解惑 文 / 狼的微笑
周圍的人,包括老吳聽了蕭浪爹這一番話,都不禁暗暗點頭,心裡都想那怪人家老蕭在這一片兒這麼有威信,看人家這事兒辦的,還真是那麼回事!
再看那老道,卻還是傻傻地愣著一聲不吭,因為自從蕭浪爹出現後,老道的目光就沒離開過他,那眼神就如同看見了太上老君下凡一般。
老吳見狀,還以為是老道想繼續耍賴,趕忙又抓住了老道的一隻袖子。
這一抓倒是把這老道抓醒了,老道身子一顫,好像剛剛回過神來,只見他突然一改之前呆滯的形象,以與其年齡極不相符的敏捷瞬間甩開了老吳的手,然後迅速回過右手摘下包袱,左手同步插入了包裡抓出一把精確到分的零錢塞到了老吳手中,緊接著右手拎著包袱,左手一把拽起蕭浪爹的手腕,羊雜碎也不撿了,扯著還沒回過神來的老蕭就衝出了人群,留下了身後一群目摸不著頭腦的圍觀群眾,特別是數完了手中一把零錢的小吳……因為,這一把零錢正好是一斤一兩羊雜碎的價,分毫不差!
話分兩頭,這老道拽著蕭浪爹一路狂奔,一百四十多斤的蕭浪爹在這個看起來年紀足有七十多歲的乾瘦老道手上竟無絲毫反抗之力,蕭浪爹心中不禁暗暗吃驚,心想這老道莫非是武俠小說中的「大隱隱於市」的絕世高手?是不是我骨骼清奇他要傳授我武功?還是他大限將至要將畢生功力盡傳於我?
胡思亂想間,兩人進到了一個頗為偏僻的小胡同,老道見四下無人,就鬆開了手,靠在牆上咳嗽起來,蕭浪爹雖然經過這一驚一乍酒醒了不少,但也累的氣喘吁吁,同樣靠在牆上大口喘氣。
過了一會兒,兩人都緩了過來,蕭浪爹扭頭想再次仔細打量一下這老道,想不到老道也扭著頭在打量著自己。見蕭浪爹轉過頭來,老道先是咧著嘴衝他一笑,一張老臉綻開得如同菊花一般,附帶著一口與他整體形象極不相符的整齊的白牙,然後用一把沙啞的嗓音和帶著濃重南方口音的普通話問道:「兄弟,你是本地人?你叫個啥?」
老道這語氣和這句話讓蕭浪爹有點不爽,犯錯誤的好像是你吧?怎麼你還查起我的戶口來了?但礙於這老道上了年紀,一向尊老愛幼的蕭浪爹只能沒好氣地答了一句:「我姓蕭,我們家就住這邊上。」
「哎呀,那我可得去你家看看了。」老道接下來這句話讓剛剛把情緒穩定下來的老蕭瞬間又凌亂了,老哥你這是有多不見外啊,五分鐘前你在別人眼裡還是個老無賴呢,現在就要直接到我家去了?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還是這世界瘋了啊?
見蕭浪爹面色陰晴不定沒說話,老道似乎才意識到自己這要求有多唐突,於是他趕緊站直了身子,正色道:「這位小友,貧道張道剩,今日雲遊到此,見小友與我有緣,因此才斗膽相求往家中一敘。」
這老道突然收起了那副憊懶神態,還真有幾分仙風道骨,再結合他前後的一系列表現,覺得他並非什麼奸惡之徒,蕭浪爹的神色緩和一些,半信半疑地問:「那……道長請問咱們有緣在哪?」心想你既然敢叫「道聖」,那必然仗著些掐算的本事,看你如何回答。
豈知天下道士也並非個個都是算命先生,而且老道的緣分之說也不見得就是真的,但這老道也不著惱,而是伸手輕捋長鬚,高人模樣做了個十足十,蕭浪爹向來對神鬼之說嗤之以鼻,見這老道的架勢與那些裝神弄鬼之輩如出一轍,心中不自覺地已經將其劃歸到「騙子」之流。但老道接下來了一句話,徹底地把他震住了。
只見那老道不疾不徐地道:「剩下的那一隻對蝦,好吃麼?」
這句話真可謂是石破天驚,以至於一向頗為冷靜了蕭浪爹出現了短暫的失神。說來也是,這對蝦的事,除了家裡人外人應該不可能知道的啊?而且對蝦就剩下一隻的事,蕭浪爹娘怕老人們心疼,甚至連蕭浪的爺爺奶奶都沒告訴,這老道怎麼會知道的?那時候竊聽器針孔攝像機這種高科技裝備根本還沒有進入人們的觀念中,因此對於像家中**被外人知曉這樣的狀況給蕭浪爹造成的恐懼可想而知,這下倒好,剛才狂奔出的熱汗還沒幹,轉瞬間一身冷汗又出了個通透,酒也隨即徹底醒了。
酒一醒,蕭浪爹的腦袋倒是清醒了不少,忽然間靈光一閃,脫口而出:「原來你就是那個賊!」
要說蕭浪爹有一封號——「火車站戰神」,這稱號絕非浪得虛名,身隨意走,瞬間使出了名聞遐邇的神龍島「英雄三招」,雙手前伸,變掌為爪,兩手同時抓住了老道胸前的衣襟。
老道「只是愣了一下,但卻沒有躲
看書』>網*奇幻』那只對蝦,還已經讓我媳婦給吃了。
看出眼前這個年輕人消除了疑慮,老道明顯也鬆了一口氣,趁熱打鐵道:「蕭居士,貧道絕無惡意,只是發現咱二人有緣,想到居士家中叨擾片刻,為你家公子祈福,至於能知你家事,只是一些掐算的微末道行而已,居士無需疑慮。」
見這老道說得客氣,並且連自家生了兒子都知道,蕭浪爹雖然不信鬼神,但想這老道怕還真有些本事,而且這老道東一個「小友」,西一個「居士」,再墨跡下去自己都該成神雕大俠了,又轉念一想在自己家裡自己的地頭上這老道要出什麼ど蛾子也應該翻不起多大的浪,大不了就讓他白喝兩杯茶水,兒子滿月討個好綵頭也不錯,於是終於點點頭,開口道:「道長您也不用那麼客氣了,叫我小蕭就行了,既然咱倆有緣,那就請道長到我家中喝口熱茶,順便給我家小孩端詳端詳。」
費盡口舌終於達到了目的,老道的高人形象又瞬間崩塌,滿臉賠笑地湊了過來,伸手牽過蕭浪爹的手,忙不迭地道:「好好,呵呵,小蕭同志,咱們走,事不宜遲,事不宜遲啊!」
對於這老道德翻臉速度大於翻書和自來熟,蕭浪爹也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心想這人要不然是個高人,要不然就肯定是個精神病,不過即使是精神病看樣子也不是狂躁症之類的,應該沒問題,於是只能歎了口氣,領著老道向家中走去。
為了避免遇上熟人太尷尬,蕭浪爹特意帶著老道從家後面的小胡同「走後門」回了家。剛一進院裡,老道就「咦」了一聲,蕭浪爹對老道的一驚一乍已經完全適應了,本不想搭理他,但一回頭看見老道仰著頭盯著自家院子裡那歪脖子大棗樹發愣,只得沒好氣地問了一句:「我說道長,又怎麼了啊,我家這棗樹又有講究了?」
「正是,」老道又拿出了那一副道貌岸然的死樣,「家中種棗樹本頗為吉利,但樹幹如此模樣卻值得商榷,你瞧此樹枝椏箕張,如同鐵爪握住整個宅子,加之此樹樹齡頗長,恐怕已成妖孽啊……小蕭同志,你家中就沒有什麼生意難做或工作不順之類的事?」
蕭浪爹一聽這話火又上來了:「我說道長,你說咱倆有緣我才讓你上我家來,可你咋淨整些用不著的呢?這剛一進門就咒我家生意和工作的,按理說客人來了不讓進屋門有點不講究,但你要還這樣我可真攆了啊!這棗樹在這好幾十年了,我就是吃著這樹上的棗長大的,要說特殊,就是這樹上的棗特別甜!你說的別的事啊,沒有!」
這一番話說得頗不客氣,但老道依然保持著好脾氣,聽完家裡從沒感覺不順之後,老道又露出了一副「奇哉怪也」的神情,他又仔細地端詳了一下棗樹,然後扭頭看了看蕭浪爹,突然又換成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就在蕭浪爹懷疑這老道臉上的那麼多褶子是不是由於表情過於豐富而被「抻」出來的時候,老道又拿出了那副猥瑣的笑臉,說道:「對對對,這樹好啊,好,是我看錯了,來來來,小蕭同志,快進屋裡坐吧!」
老道的這一計「反客為主」取得了完勝,蕭浪爹思來想去,發現這話自己都沒法接,只能再次氣運丹田長歎一聲,推開屋門把老道請了進去。
由於蕭浪娘還在西屋坐月子,雖然老蕭家亂七八糟的講究極少,但蕭浪爹還是把老道請到了蕭浪爺爺奶奶住的東屋暫坐,東屋是當時標準的東北臥室配置,從窗戶到門口半間屋子是一個大炕,剩下的半間擺著茶几、椅子、衣櫃和電視等傢俱。既來之則安之,反正也請他進來了,也不在乎熱情一點,泡了一壺單位發的基本由茶葉渣子構成的「茉莉花茶」,抓了一把瓜子堆在茶几上,算是「有吃有喝」了,倆人就在茶几兩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坐下來之後,蕭浪爹發現又尷尬了,因為他覺得和這個剛認識了幾分鐘的老道實在沒什麼共同話題,倒是老道依然淡定,用油乎乎的髒手抓起兩粒瓜子就塞進了嘴裡「吧唧吧唧」地大嚼,連皮也不吐,怎麼看怎麼像吃炒豆,緊接著將一搪瓷缸子還沒泡開的水面上浮滿了茶葉末子的「茶水」一飲而盡,其敞亮程度連一向自詡為「不拘小節」的蕭浪爹都為之咋舌。
就這樣,瓜子三把,茶過五缸,老道終於閉著眼睛打了個響亮的飽嗝,又伸手從嘴裡摳出一片沒嚼碎的瓜子皮,用兩隻手指捏住一頭愜意地剔起了牙。
老道這一連串自由度極高且極其嫻熟的隨機動作再一次挑戰了蕭浪爹的感官極限,老蕭同志又咬了咬牙,終於忍不住開口道:「道長……那對蝦的事,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老道聽了這話,繼續動手剔牙,斜著眼睛瞥了蕭浪爹一眼,道:「那個事啊,自然是算出來的嘍,至於那蝦嘛,怕是有點問題,你先把小娃娃抱出來給我瞧瞧。」
老道「文白相間」的語言習慣著實有些詭異,搞得蕭浪爹又有了一些遲疑,不過轉念一想,反正來都來了,讓他看看也無妨,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兒子真有點問題啥的,讓這老道幫忙破破也好,反正給他看看看不好也不會看壞了。於是就到西屋把蕭浪抱了出來,正趕上這回蕭浪母子倆都在睡覺,到也沒費什麼口舌,蕭浪被裹在一個白底紅花的小褥子裡,連醒都沒醒,嘟著小嘴睡的正香。
那老道本來還在悠然地嘗試用那片瓜子皮刮舌苔,可一見蕭浪爹手中抱著的蕭浪,竟「騰」地一下跳了起來,不顧因為用力過猛紮在舌頭上的瓜子皮,大叫起來:「哎呀我的乖乖,今天我這他媽是怎麼了啊!」
他這一吼不要緊,蕭浪爹一驚,差點把蕭浪扔地下,小蕭浪顯然也不能再保持淡定了,猛地張開了眼睛,然後深吸了一口氣,嘴一撇,用非常之不滿的語調「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嚇得蕭浪爹狠狠地剜了老道一眼,又扭頭趕忙連拍帶哄,生怕把蕭浪娘驚醒繼而惹出更大的麻煩,要知道且不說別的,蕭浪娘有那麼一點潔癖,要是看見了這個老道……恐怕是蕭浪娘先崩潰緊接著她就會讓這個老道的精神和**全部崩潰,對於蕭浪娘的殺傷力,蕭浪爹還是深信不疑的。
還好這老道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沒有什麼進一步的動作,反而小心翼翼地站在了一旁,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用了約莫五分鐘,終於把小蕭浪的怒火平息了,蕭浪爹卻已經出了一身大汗,喘著粗氣抱著孩子一屁股就坐在了炕上,老道也沒好意思再坐回椅子上,也跟著做到了炕上,眼睛卻依然緊緊地盯著小蕭浪的小臉,小蕭浪也睜大了小眼睛好奇地打量著老道,畢竟老道這個外形與他出生之後這一個來月所見慣的「人」的形象大相逕庭。
喘勻了氣,蕭浪爹終於又開口道:「我說道長啊,咱不帶這麼一下一下的了好不,咱們大人還都好說,要是給孩子嚇壞了可咋整。」
這次,老道竟然出奇地沒有馬上猥瑣地笑著說「對對對」,而是又擺出了那副寶相莊嚴的神情,盯著小蕭浪若有所思。
還別說,面對著突然正經起來的老道,蕭浪爹的心裡還真有點慌,醞釀了一下,他終於鼓足了勇氣小聲問道:「這個……道長,我兒子……是不是有點什麼問題,你看這……」
老道全身微微一顫,似乎回過了神來,這次卻沒有馬上換上那副市儈神情,而是對著蕭浪爹搖了搖頭,苦笑了起來.
他這一套動作下來,蕭浪爹是真慌了,忙騰出一隻手來抓住了老道滿是油污的衣袖,又一次急切地問道:「道長,你說話啊倒是,再這麼整你可要把我憋瘋了。」
老道又抬起頭,用與他慣常形象極為不符的頗為睿智且深邃的目光深深地看了蕭浪爹一眼,慢條斯理地開口道:「小友,你也不必太過驚慌,今日之事,咱們算是一場緣分,貧道自會全力為你破解,但此事的來龍去脈卻有些難以置信,你確定你要聽貧道解釋麼?」
話說到了這份上,蕭浪爹已經能肯定是遇上了什麼麻煩事了,雖然他平日是堅定不移唯物主義者,但事關自己的兒子,什麼事都寧可信其有了,於是,他堅定地對著老道點了點頭:「道長,請講吧,我聽著。」
見他如此堅決,老道也點了點頭,似乎也下定了很大的決心一般,開口講了起來。
「這位小友,你的身上,附著一位神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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