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初來乍到 文 / 憶流年風采
習慣了鄉土氣息的我坐在爸爸的車上享受著流行音樂的熏陶,心裡的不安和憂愁隨著音樂的節拍慢慢撫平,車子緩緩駛進小區,道路兩旁散發著清新的味道,靜靜的體會如一杯醇香濃郁的葡萄酒,這裡環境優美,小區的大門前是一個大噴水池,修建工人把這水池修的十分有創意——像一個巨大的雙層蛋糕。噴水池噴出的水柱像三根蠟燭,像過年時放的煙花。水花落下像是給水池蛋糕抹上一層層的奶油,有時人從水池邊走過,調皮的小水滴親在臉上冰冰涼涼的。噴水池的水也不知從哪來的?噴出的水像魔術師變魔法一下就不知流向何方,真是來無影去無蹤。噴水池的右前方是一隻雄赳赳氣昂昂的大公雞雕像,大公雞高翹的尾巴像一道彩虹,尖尖的嘴張得大大的似乎在說:「小朋友們快上學了,大人們快上班了,快點快點,要遲到了!大公雞站在圓圓的石柱上,石柱周圍全是花,有粉紅粉紅的杜鵑花,有火花火花的一串紅,有像雞冠一樣的雞冠花,有像蝴蝶一樣的蝴蝶花。這些花兒瀧郁的香味兒四處飄散,就像一張張溫馨的笑臉,給小區增添了濃濃的色彩。
進了小區大門,腳下踩著鵝卵石鋪成的小路,每棟大樓周圍都種著小草,那毛茸茸的嫩草搖擺著,彷彿無數只熱情的小手在招手致意,大樓的牆上有的畫著人頭像,有的貼著明星海報,有的人家窗戶前放滿了鮮花。樓房的旁邊有一棵高大挺拔的銀杏樹,它筆直地站著,像高高的白楊樹;像一位士兵。到秋天的時候可能樹上的葉子會枯黃,偶爾吹來一陣風,樹葉就紛紛落下來像蝴蝶在飛舞,又好似仙女散花一般。銀杏樹的四周還眾星拱月般環繞著生機勃勃的龍爪槐和四季常青的松樹。想這麼人性化的小區將是我以後成長的港灣。還沒等車子開到樓底下,小妹就高興的手指前方「媽媽,我們的家到了」現在的這個時候,在小區樓前的迎春花在溫暖的陽光下金光閃閃,看著它們,即使心裡在下暴風雨,也會頓時出現絢麗的彩虹。嫩綠的小草芽從髒兮兮的土地裡冒出來,讓清新的碧綠色在髒黃的土地裡慢慢地成長,變成乾乾淨淨的草地。這時也會有許多可愛的小朋友去那裡玩,讓寂靜的小區變成了歡快的世界,這個小區便是我又一個成長的地方,它就是寧安小區。
來到城裡已經快一個月了,爸爸給我尋思了一家學校讓我做了插班生,我插班到了四年級(2),這天,弄堂裡瀰漫起來的晨霧,被漸漸亮起來的燈光照射出一團一團黃暈來。還沒有亮透的清晨,在冷藍色的天空上面,依然可以看見一些殘留的星光。氣溫在這幾天飛快地下降了。春意盎
!!看書網全本』留著遙遠陽光下的晴朗世界。「陶然把牛奶帶上」,剛準備拉開門,母親就從客廳裡追出來,手上拿著一袋剛剛在電飯煲裡蒸熱的袋裝牛奶,騰騰地冒著熱氣,「哦喲,你們男孩子要多喝牛奶曉得不,特別是正在長個男孩子,不喝怎麼行。」說完拉開我的背後的書包拉鏈,一把塞進去。因為媽媽個子比我矮上一大截,所以母親還踮了踮腳。塞完牛奶,母親捏了捏我的胳膊,又開始叨念著,「哦喲,大清晨的就穿這麼一點啊,這怎麼行,男孩子嘛哪能只講究帥氣的啦?」「好啦好啦,」我低低應了一聲,然後拉開門,「媽,我上課要遲到了。」濃重的霧氣朝屋裡湧。頭頂是深冬裡飄蕩著的白寥寥的天光。還是早上很早,光線來不及照穿整條冗長的弄堂。弄堂兩邊堆放著的箱子,鍋,以及垃圾桶,都只能在霧氣裡浮出一圈淺淺的灰色輪廓來。我關上了門,連同母親的嘮叨一起關在了裡面。只來得及隱約聽到半句「放學後早點……」,早晨的寒氣就隔絕了一切。我提了提書包帶子,哈出口白氣,聳聳肩,朝學校走去。剛走兩步,看見踉蹌著衝出家門的戴琴,險些撞上。我剛想張口問聲早,就聽到門裡傳出來的女人的尖嗓門:「趕趕趕,你趕著去投胎啊你,你怎麼不去死!賠錢貨!」戴琴抬起頭,正好對上我稍稍有些尷尬的臉。戴琴沉默的臉在春天早晨微薄的光線裡看不出表情。在我那短暫的記憶裡,戴琴和我對視時的表情,像是一整個世紀般長短的慢鏡。「又和你媽吵架了?」我問道,她回答道「嗯。」我又問道「怎麼回事?」她說「算了別提了」,戴琴揉著胳膊上的淤青,那是昨天被她媽掐的,「你不知道我媽那人,就是神經病,我懶得理她。」我安慰戴琴道「……恩。你沒事吧?」她低聲應道「嗯。沒事。」
初春的清晨。整個弄堂都還是一片安靜。像是被濃霧浸泡著,沒有一丁點兒聲響。今天是禮拜四,不知怎的,一整條弄堂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不急不慢地行走著。我突然想起什麼,放下一邊的肩帶,把書包順向胸前,拿出牛奶,塞到戴琴手裡,「給。」戴琴吸了下鼻子,伸手接了過去。我們兩個人慢慢走向光亮的弄堂口,消失在一片白茫茫的濃霧裡。
該怎麼去形容自己所在的世界呢?頭頂是交錯而過的天線,分割著不明不暗的天空。雲很低很低地浮動在狹長的天空上。鉛灰色的斷雲,沿弄堂投下深淺交替的光影。每天放學上學,經過的一定是這樣一條像是時間長廊般狹窄的走道。頭上是每家人掛出來的衣服,梅雨季節會永遠都曬不幹,卻還是依然曬著。從小受到的教導就是不要從掛著的女人褲子下面走過去,很晦氣。弄堂兩邊堆著各種各樣的東西,日益吞噬著本來就不大的空間共用的廚房裡,每日都在發生著爭吵。「喔唷,你怎麼用我們家的水啦?」被發現的人也只能裝傻尷尬地笑笑,說句「不好意思用錯了用錯了。」潮濕的地面和牆。小小的窗戶。光線弱得幾乎看不見。窗簾拉向一邊,照進更多的光,讓家裡顯得稍微亮堂一點。就是這樣的世界。生活在這裡,心安理得地生活著,很知足,也很舒服。如同貼身的棉毛衫,不昂貴,可是卻有涼涼的依賴感。儘管這是讓男生在春天裡看起來非常不帥的衣服,但一到秋天,哪怕氣溫都還是可以熱得人發暈,母親也會早早地準備好,嘮叨著自己,趕快穿上。那個時候我剛進城,我家在安寧小區裡,我媽還是某初中的語文老師,我爸則從商已經三年多了,不過到現在除了房貸和車貸再也沒有其他貸款了。四年前父親辭去教師的職位,下海經商。現在已經是一個大飯店的老闆。每天客來客往,生意紅火異常。已經得意到可以在接到訂座電話的時候驕傲地說「對不起本店不接受預定」了。新買的房子在高尚的小區。高層住宅,有漂亮的江景。只等明年交房,就可以離開這個逼仄而潮濕的弄堂。甚至是可以用得上「逃離」這個詞了。像是把陷在泥濘裡的腳整個拔起來。母親活在這種因為等待而變得日益驕傲起來的氛圍裡。與鄰居的閒聊往往最後都會走向「哎呀搬了之後我這風濕腿應該就好很多了,這房子,真是太潮濕了,蛇蟲百腳的。」或者「我看你們也搬掉算了。」這樣的對話往往引來的都是羨慕的恭維,以及最後都會再補一句「你真是幸福死來。不但老公會賺鈔票,兒子也爭氣,哪回不考第一啊。哪像我們家那小棺材,哦喲。」這個時候,我都只是遠遠地聽著,坐在窗前算習題,偶爾抬起頭,看到母親包圍在一群燙著過時卷髮的女人中間,一張臉洋溢著掩飾不住的得意。
其實有好幾次,我在回家的路上,都會聽到三言兩語的議論,「齊家那個女人我看快得意死她了,早晚摔下來,疼死她。」「我看也是,男人有了錢都變壞,你別看她現在囂張,以後說不定每天被她老公打得鼻青臉腫。」「倒是她兒子,真的是算她上輩子積德。」「聽說剛進學校就拿了個全國數學比賽一等獎,哎。」就是這樣的世界,每天每天,像抽絲般地,纏繞成一個透明的繭。虛榮與嫉妒所築就的心臟容器裡,被日益地灌注進粘稠的墨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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