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遲來的徽章 文 / 常伴
就在巨熊視線受擋的情況下，艾爾迅速繞過它左側位置，俯下身子，將插入熊腿中匕首狠狠一拉。
痛苦的吼叫聲馬上響起。
噬齒巨熊從來就沒想到這個弱小的生物，有著這麼靈活敏捷的身體，一次又一次的劃破自己茸毛下厚實的皮膚。
瘋狂地揮舞巨大的雙臂，流血不止的腹部使得只剩下右眼的臉孔更顯猙獰，一聲響過一聲的嘶吼預示著它已經接近失控的邊緣。
艾爾雙手發麻，自從戰鬥開始以來，這一連串的動作已經快接近自己的極限。表面看來自己尚沒受到一絲傷害，只是他深深知道，一膽力竭，等待的便是還擁有渾厚體力的噬齒巨熊的森森巨牙將自己撕碎。
感受手掌火辣辣的感覺，看似行雲流水般割開巨熊的皮膚，卻只有自己知道為了刺穿和割破茸毛下那堅實的熊皮，緊握劍柄的右手掌皮已經裂開溢血。
堅持，唯有堅持下去。
口中喃喃自語，一道猶若實質的風團往艾爾雙腳集中，雖然不是高階的飛行魔法，但對於能夠減輕雙腳對身體的支撐，已經猶如甘露，可以再堅持一段時間。
明顯感覺身體一輕的艾爾再次向面前的生物發起進攻。
眼中、腹部和小腿的痛苦讓噬齒巨熊仇恨的目光染上了無盡的怒火，它要殺了面前這個還敢向自己衝過來的生物。
雙掌往下一拍，四周塵土飛舞，沒有如肉醬般的屍體，只有半米深的掌坑。
艾爾在接近巨熊雙掌時堪堪跳起，踩上那醜陋的腦袋，熊掌往空中一掃，可惜那敏捷的身影已經離去。
旁邊處，一個身影正在大口的喘著氣，一陣後怕。
怒火使巨熊的動作比剛才快，這是艾爾意料不到，看著對面那頭生物不斷流出的紅色，眉頭緊湊的他目光往熊脖子上移。
如果能夠割斷著頸部的大動脈，這樣便可以更快的結束戰鬥。
然而巨熊這一次瘋狂地撲擊艾爾，經過的地方全是血跡。
艾爾被逼攀上樹，然而粗壯的樹幹卻經不起厚實的熊掌一拍，便折斷倒下。
一個身影攀樹跳躍，下面的瘋狂追逐，然而不久，樹上的身影明顯放緩了速度，樹下的巨大身影卻有越來越猛烈的態勢。
四周的樹木全部倒下，一片狼藉。艾爾的衣衫已經因為快速移動時，被樹枝所刮破。腳步已經開始虛浮，經歷過亞爾曼無數次體能訓練的艾爾，深知這是開始脫力的現象。
突然，噬齒巨熊抓一顆斷裂的樹幹猛擲過來，艾爾不退反上，看準時機騰空彈起，借助飛過來的樹幹為支點，雙腿往前一瞪，高高躍起在空中，視線不離巨熊脖子半步。
在空中的最高點，雙手緊握劍柄，對準那大動脈的位置。
艾爾已經沒得選擇，與其脫力等死，不如最後一搏。對於已經死過一次的他，非常感謝上天給予的第二次生命，雖然這些年天天讚美著萬能的神，然而今次他不再奢望這個世界虛無的神靈會否賜予奇跡。
抬頭刺眼的陽光，使得已經受傷的噬齒巨熊更加看不清對手的身影。
突然，一道人影墜物落在巨熊頭上，只見這道身影緊握匕首，往巨熊腦袋偏下的位置猛然一刺。
騎在熊頭上的那個少年反手抽出匕首，一道血柱往空而噴，首當其衝的少年被噴的滿身鮮血。
汗液、泥土、沙塵和鮮血的腥味混合起來的味道，使得噬齒巨熊自從進階後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怖。
感受體內快速流失的力量和徹心的痛苦，巨熊徹底失控，醜陋的熊頭猛然一甩，少年被重重摔在地上。
艾爾知道即使如此，面前的巨大生物也不可能立刻斃命，右手奮力一撐，便滾地跑開。又是一場追逐戰。即使被刺穿大動脈的巨熊依舊生命力頑強。
此時艾爾勉強躲在一顆樹幹後，拖延著時間。垂著空中的左手無力晃蕩著，因為體力不支，導致差點被巨大的熊掌拍中，雖然避過，只是被巨掌擦中的左手已經斷了。
憤怒、失控的咆哮聲從噬齒巨熊口中而出，即使死也先殺死這個可惡的生物，而力量稱霸雷羅姆森林的王者，此刻四處拍打周圍的樹木，希望把這個不知道躲在樹上或樹後的生物趕出來。
已經是強弩之末的艾爾忍受著左手傳來鑽心的痛苦，踉蹌地一步一步跑著。而咆哮聲漸弱的噬齒巨熊也因為失血過多，快接近生命的盡頭。
一個是強弩之末，一個是窮途末路。
最終，因為不小心被石頭絆了一下而倒下少年已經無力再起身，而噬齒巨熊看見這一情況猶如迴光返照一樣奔向少年。
面前張開的血盆巨口已經在眼前無限放大，甚至能清晰看到嘴裡的細小紋路，冷白的尖牙上所掛住的肉屑。
終於、終於可以撕碎面前這個渺小的生物。
腥臭的味道籠罩著一臉蒼白的艾爾全身，不甘和憤怒充斥著整個胸膛，情緒的強烈翻騰使他臉上回復了一絲血色，自己不能就這樣死去，沒到最後也不能坐以待斃。
用盡全身的力氣，緩慢伸起右手向巨熊揮去，如蚍蜉撼樹。
當那森拜巨齒準備咬下時，一道無形的力量自艾爾身體裡發出，這是一股微少到人類強者都無法感受的力量，準確來說，這是源自靈魂當中的力量和威壓，這是低階生物遇到高階生物天生的臣服，猶如小狗遇見到老虎，麻雀碰上了蒼鷹。
噬齒巨熊彷彿眼中出現了一副無限恐怖的景象，張開的巨口沒有咬下，一動不動，嘴角留下的口水一滴一滴地落在艾爾的臉龐。
精神已經恍惚的艾爾沒有察覺眼前生物的異常，他只記得用盡了力氣做最後的抵抗。
伸向空中的右手抓向巨熊的右眼，緩慢緩慢的進入。
噬齒巨熊那透露的異常恐懼的眼神，對著面前的瘦弱拳頭卻無力躲過，彷彿已經石化一般。
一個橢圓的物體充填著手中，輕輕一握，溫熱的液體緩慢流向手臂，直至身體。
身體感受到那眼球破碎的溫熱液體，已經嚴重脫力和精神過度集中而透支的艾爾感覺恢復了一絲氣力，右手再竭力往前伸進。
最後失去知覺的一刻，他甚至能感受到噬齒巨熊眼球後那猩紅溫暖的腦漿，五隻手指還用力攪拌了一下。
嘴角隱約之間露出了微笑。
同時趕來的亞爾曼和亞爾佛列德兩人，看到了這最後詭異的景象，不知所措。
已經被救回聖都耶路撒冷昏迷著的艾爾躺在床上接受司祭的治療。
臉容已經漸顯老態的紅衣大主教莫德雷德站在艾爾床邊，取下胸前的金質徽章，掛艾爾脖子上，慈祥地說道：「我親愛的孩子，這是你遲來的徽章。」
在場的人無人不震驚。
只有大主教身邊的扈從騎士知道，這是眼前這位艾爾少爺週歲時，莫德雷德便承諾送個他的禮物。
昏迷著的艾爾不知道四周的情況，只是胸前的一抹金色吸引著所有人的眼球。
當中有著羨慕、嫉妒、自豪、高興和一絲不懷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