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三十五章 文 / 飄靈天際
殺氣，伴隨著宇文澈筆直朝她而來的步伐，星語感受到了呈幾何級數飆升中的猛烈殺氣從宇文澈秀逸的身形後頭源源不斷地冒出來。
嘖嘖，難怪很多男人都發自內心地感歎——女人實在是一種可怕的生物，瞧瞧這沖天的怨氣。
擺出這種可怕的陣勢想嚇唬她麼？呵，誰理她們。
「澈，今天很帥哦。」星語欣賞的目光中帶著點揶揄的成分。
她在宇文澈的身上明明白白地看到了兩個大字——禍水。
宇文澈沒有說話，他彎下腰將剛才星語隨手扔到地上的紗巾撿了起來，動作溫柔地又把它披回到星語的身上。
「澈，你幹什麼呀？」包粽子麼？
宇文澈保持著清雅出塵的微笑，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下，直到把星語從頭到腳都給遮嚴實了為止。
「嗯，我覺得還是這樣比較好。」她的光芒太耀眼了，讓他有種無法接近的無力感。
星語嘴角抽動了一下，一顆超大粽子能好看到哪裡去？澈，你確定自己審美觀正常？？
「澈兒，你這是在幹什麼？」
星語歪了歪頭，視線落在宇文澈身後一臉不滿的宇文勁身上。
「喲，宇文伯父，幾日不見，您身體還好吧？」天天忙著鑽美女裙擺，健康問題不容忽視啊。
星語笑容燦爛地揮了幾下手，手上拿著的還沒啃完的雞翅膀迎風招展。
「我、很、好。用不著你來操心。」宇文勁咬牙切齒地回答道。
宋家和冷家是他精心挑選出來的聯姻對象，無論和這兩個家族中的哪一個結為姻親，對於「天堂」集團的未來發展都將是極為有利的。本來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宋家和冷家的兩位千金已經很明顯地對澈兒動了心，形勢對他十分有利，可是……這個小魔女怎麼會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冒出來？是澈兒請她來的？不行，凌星語絕對不能進他家的門，他還想平平安安地多活幾年呢。
想到這裡，宇文勁擺出得體的微笑，「澈兒，我知道小語是你的好朋友，但是你也別忘了我們今天有更重要的客人啊。宋小姐和冷小姐可是特地來參加你的生日宴會的，作為主人，你可要好好招待她們啊。」
宋清荷和冷含煙也十分配合地展示出高貴大方的笑容，含情脈脈地美眸鎖定宇文澈俊雅的容顏。
星語事不關己地聳聳肩，繼續進行她消滅美食的浩大工程。
宇文澈好笑地看了星語一眼。
然後，隨著視線的轉移，唇角自動勾起謙和疏離的笑痕，「兩位小姐的這份心意，宇文澈十分感激，希望兩位能享受一個美好的夜晚。」他動作優雅地分別朝宋清荷和冷含煙點了點頭。
可歎兩個情竇初開的懷春少女，沉醉在他翩若清風的淡然微笑裡，含羞帶怯地垂下頭，雙頰染上緋紅色彩，似朝霞春花般嬌媚。
她們看不見，其實，他的笑容完美得毫無光彩。
最終，宇文澈的目光定格在宇文勁臉上，冰冷譏誚，「爸，謝謝你這麼煞費苦心地替我操辦這個生日宴會。但是……」他望向正在埋頭進食中的星語，眼中的堅冰剎那間消融，柔情似潺潺春水般滿溢而出，「這個特別的日子，我只想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度過。」
星語聽到這句話，楞了一下，抬起頭來，晶瑩的紫眸正撞進兩泓幽深的黑潭。
殺氣，又見殺氣。
澈，不想被你爸當成種馬賣掉就直說，不用扯到她身上來吧？星語瞪著宇文澈，眼神裡傳遞著這樣的信息。
宇文澈直直地看著她，不笑不語，卻讓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了速度。
「那個……」星語避開宇文澈的目光，飛快地從他身邊走過，「自己的麻煩自己解決，我要出去透透氣。」
還沒等宇文澈反應過來，星語已經跑得不見了蹤影。
宇文澈望著她消失的方向，眉頭微微一皺。
小語，這就是你給我的回答嗎？
……
皎皎朗月，光華流轉，夜空沉靜如不起一絲波瀾的大海。晚風習習，在空曠寂然的庭院裡徘徊著。
星語悠閒地沿河散步，幽靜的河水踏著徐緩的節奏流淌，晶瑩的月光為之披上一層如夢似幻的輕紗，美得勾人心魄。
可惜，前方蹲在岸邊低低啜泣著的人影打破了這副仿若仙境一般的圖景。
「小蕊妹妹，怎麼一個人躲在這哭啊？」星語慢慢地走到兀自哭得傷心的宇文蕊身邊，坐了下來。
剛才遠遠地看到宇文蕊這副模樣，星語的心裡很自然地冒出一句話來——
月黑風高夜，女鬼出沒時。
「嗚……哼，要你管！」宇文蕊吸了吸鼻子，腫得像蟠桃的眼睛恨恨地瞪向星語，「你、你不是很威風嗎？跑出來幹嘛？」
她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是，小妖精和澈哥哥站在一起的樣子真的……很完美。在那一瞬間，她所有的信心轟然倒塌，不甘，憤恨，卻又無可奈何。
星語撇撇嘴，「一屋子虛偽噁心的嘴臉，看著就煩……」她伸開雙臂，仰望夜空，「怎麼比得上這種自然的美呢？」
宇文蕊轉過頭看著星語。
墨黑的長髮在輕柔夜風中飛揚如詩，靈動的紫眸裡倒映出滿天的皎月星辰，光芒四濺。
沉默了一會兒，宇文蕊幽幽地吐出三個字。
「我恨你。」
星語偏過頭來望向宇文蕊，燦爛一笑，「謝謝。只要你別愛上我就成。」雖然她不排斥「同性相吸，異性相斥」，但她本人還是比較傾向於尊重普遍的自然規律。
「你、你少做白日夢了！」宇文蕊氣急敗壞地喊道，隨即臉色一黯，「我這輩子只會喜歡澈哥哥一個人。就、就算他不喜歡我、我……」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哎，她又在那邊哀怨個什麼勁啊？星語朝天翻個白眼。
「我問你，你到底喜歡澈什麼地方呢？」星語問道。
宇文蕊清秀的小臉浮起一片朦朧的夢幻色彩，「全部。只要是澈哥哥，我什麼都喜歡。」他的一舉一動每一個表情都會讓她不自禁地淪陷。
少女情懷總是詩啊，星語不以為意地聳聳肩，「話可別說滿。澈蹲馬桶的樣子你也喜歡？」他是個人，不是廟裡供著的佛像，不用人頂禮膜拜的。
澈哥哥……蹲馬桶？
「……」宇文蕊的嘴角有點僵硬。
「澈放屁的樣子你也喜歡？」星語繼續賣力地企圖抹黑宇文蕊心裡那個籠罩著聖潔光環的宇文澈。
放……屁？
「……」宇文蕊嘴角抽搐，頭頂一團黑線冉冉升起。
「澈唔唔唔唔、唔唔……」挖鼻孔的樣子你也喜歡？
「停！你不准再說了。」宇文蕊飛快地用手摀住星語的嘴巴，天知道再讓這小魔女說下去，她脆弱的心臟是不是還能堅持繼續跳動。
「呼……你幹嘛一臉驚恐啊？我說的可都是事實哦。」星語掰開宇文蕊的手，繼續笑瞇瞇地說道。
「澈哥哥絕對不、不會做那、那種不、不……不美觀的事情！」宇文蕊一張粉嫩小臉漲得通紅。
星語的眉毛揚了起來，「不美觀的事情？我說小蕊妹妹，是個活人都要做這些的好不好？不蹲馬桶不放屁，你想憋死他呀。」然後再蓋座大廟把他塑成金身供奉起來，每天磕頭上香祈求家宅平安就算功德圓滿了。
「我、我不跟你說話！」宇文蕊恨恨地別過頭去。
是說不過她吧。星語頑皮地笑笑，再度抬起頭望向夜空，明月已經悄悄地躲到了雲層的後頭，羞答答地隱約探出半個腦袋，打量著地上的花花世界。
「其實啊，我倒滿同情澈的。」星語的話引來宇文蕊不解的注視。
「呵，小蕊妹妹，你現在一定在想：澈他擁有堪稱完美的外表和性格、智慧的頭腦、顯赫的家世和……多得數不清的愛慕者，他幾乎擁有很多人夢想一生而不得的一切，這樣的他哪用得著我同情是吧？」星語衝著宇文蕊笑了笑。
宇文蕊冷哼一聲，又轉過頭去。
星語深深地吸口氣，繼續說道，「可是我覺得他活得一點也不快樂。一個人，哪怕是擁有得再多，但沒有快樂就等於一無所有。人活一世，不論是追求什麼，謀算什麼，佔有什麼，最終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自己開心點。」星語慢慢地伸開雙臂，感受著夜風徐徐，「我和澈認識的日子雖然不長，對他的瞭解也不算太深，但我認他是我的朋友，我真的很希望他能快點從他為自己建築的牢籠裡解脫出來。」這樣，等她離開的時候，才能沒有……遺憾。
哎？她今天晚上怎麼這麼多話？星語笑著搖搖頭，從地上爬了起來。
「呵，真沒想到會跟你說這麼多……好了，我要走了，你一會兒回去的時候記得替我跟澈說一聲哦。」
「啊，對了。」星語沒走幾步又折了回來，「小蕊妹妹，你如果真心對澈好的話，我就給你個建議吧。不要把他當成偶像來崇拜，就當他是個普通的男孩子就好，記住，你喜歡的是他這個人，不是那圈光環哦。」
把要說的都說了，星語轉身離開，飄逸的長髮在空氣裡泛起輕靈的漣漪。
宇文蕊呆呆地盯著星語離開的方向。
她，真的真的……是個很奇怪的女孩子。
「小蕊妹妹，就從不排斥澈他也會蹲馬桶放屁開始好好努力喲。」星語帶著笑意的清脆嗓音幽幽地隨風傳來，彷彿能看見她說話時嘴角略微上揚的頑皮表情。
宇文蕊瞪大眼睛楞了楞，隨即發自內心地笑了出來，嗯，好像……她也並不是那麼討人厭咯。
笑得愉悅的宇文蕊沒有注意到，離她不遠的樹下，宇文澈早已站立多時。
如玉的俊顏籠罩在一片陰影裡，看不見表情。深邃的黑眸出神地望著那抹動人的紫色身影消失的方向，幾分失望，幾分落寞，幾分哀傷，在眼底錯落成複雜的暗影。
她知道他的不快樂，她瞭解他的壓抑自我，可是……為什麼，她不願意成為那個替他打開心結的人呢？
ps：先更新一章，省下的我還要修改一下，唉，改來改去都不滿意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