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三十四章 文 / 飄靈天際
衣香鬢影，杯盞交錯，一派窮奢極致的迷醉。
巨型的玻璃水晶吊燈將媲美法國凡爾塞宮的豪華大廳照耀得更為璀璨奪目。
精美的銀製餐具閃亮得刺眼，鋪著白色桌布的長桌上，擺滿各色美食，據說是網羅了世界知名的大廚現場烹製而成。
女的長裙搖曳，儀態高雅。男的西裝筆挺，紳士風度十足。
一場上流社會的餮宴，奢侈的程度直追古代帝王。
身著燕尾服的宇文勁，與生俱來的不凡氣勢呼之欲出。
可是一眾名媛千金癡迷的目光聚集的焦點，卻是他身邊一身白色亞曼尼西服的宇文澈。
雖然臉頰上突兀的疤痕破壞了整體的精緻完美，可是那謫塵的貴族氣致卻足以蓋過這點小小缺憾。
臉上的笑容和煦如陽光，冷然的黑眸裡卻沒有笑意，一抹嘲色為深如夜的黯沉所掩蓋。
他是人人口中交相稱頌的優雅貴公子，沒人發現他的謙和溫文是假象，真正的他隱藏在重重薄霧之後，冷眼旁觀世間的虛偽與醜惡。
今天是他的二十一歲生日，他卻沒有任何的感覺。絢目的奢靡，極盡的鋪張，就像一場鬧劇。
他唯一想念的，是孱弱的母親抱病為他做的長壽麵。
……
宇文勁當然不只幫他擺生日宴那麼簡單。
宇文澈唇邊的笑意轉冷。
說穿了，就是一場相親外加定婚宴。他必須從宇文勁親自為他指定的兩位未婚妻候選人中挑選一位，並當場宣佈他的訂婚消息。
想要他安安分分當個傀儡嗎？
他一定不會讓他失望。
所有長得稍微有點姿色的千金小姐們都爭先恐後地往前擠，想要瞻仰一下王子殿下的俊逸身影。
雖然對於她們來說，他是天上一彎月，看得到摸不到，可是……多看兩眼也是好的。
只有躲在角落裡大啖美食的某人，一付自在的享受樣。
遠遠看去，她只是一團會動的不明物體，因為她從頭到腳都蒙在淡紫色的薄紗裡，微露在外的臉龐若隱若現，只有空氣裡飄蕩著的莫名幽香引人暇思。
星語很不淑女地啃著烤雞翅，向那些花癡花癡的高貴淑女們投去輕蔑的目光。
上輩子沒見過男人麼？猴急成這樣。
要不是澈的再三請求加懇求，她這會兒一定是抱著枕頭睡大覺……好夢正酣。
搞不懂澈，她幹嘛非來不可？生日禮物又少不了他的。
那群花癡老嚷嚷著，說澈是最完美的貴公子。可是在她看來，他卻有點高深莫測……不像個人。
讓她忍不住地想要……改造。
星語一邊把嘴巴塞得滿滿，一邊想著自己的心事。
她不知道，某某人的眼中，她已成了獵物，只等獵人收網。
「這位特別的小姐，請問芳名？」故作深沉的嗓音浮著流氣。
埋首於食物中的星語分神一瞄，只看到剪裁精良的西裝褲和一雙高檔的意大利小牛皮鞋。
誰有空理他。
「小姐，你在害羞嗎？」意大利小牛皮鞋先生猜測著。
害羞？？星語差點噎著。
本小姐沒那個時間跟你鬼扯，哪邊涼快哪邊待著去。
「小姐，你不用害羞，我只是想和你做個朋友。」意大利小牛皮鞋先生鍥而不捨。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害羞？我是懶得理你，你可以滾了！」被煩得不行的星語抬頭一吼。
遮住臉龐的紫紗應聲滑落，黑如墨的青絲飛瀉如瀑，奪人心神的絕美容顏引來驚艷一歎，尤其是那雙妖異紫瞳，讓人無法控制地沉淪。
「呃……美麗的小姐，我並非有意冒犯，只是你的美麗震撼了我的心靈，我只是無法控制地隨心而動。」意大利小牛皮鞋先生——陳頤濤刻意表現出一付一見鍾情的癡心樣。
陳家雖及不上宇文家的勢力龐大，可也算是數得上的豪門，身為獨生子的陳頤濤也算得上出色俊美。
年輕，富有，長得也不錯，自然引來女孩子的愛慕。所以，花花公子的黑名單上他排名十分靠前，以玩弄純情少女的感情為樂，藉以打發空虛的生活。
「我吃太飽了，你想害我把吃下去的都吐出來嗎？」心？他的眼神飄移不定，根本看不見真心。
「對你的愛慕像激列的暴風雨，來得毫無徵兆。你就是我心中乍然盛放的玫瑰，生長在我濃烈的愛的土壤裡。午夜夢迴，你就是我的公主，我也將是會珍惜你一生的王子。」女孩子嘛，一定愛聽甜言蜜語，這招屢試不爽。
星語翻個白眼。
王子？澈才是真正的王子呢。
至於他……去做王八的兒子還差不多。
「你真那麼喜歡我？」星語笑得溫柔，宛如情竇初開的少女。
「聽聽我的心聲，它在說著愛你。」陳頤濤不知死活地眨著桃花電眼。
「是麼？」星語聲音呢喃如情人的低語。
「那如果我殺了人，你會幫忙挖坑埋屍體嗎？」
「啊？」殺、殺人？她看起來連把刀都拿不住。
「如果我要放火，你會幫忙扛汽油桶嗎？」
「呃……」
「如果我要搶劫銀行，你會幫忙望風運鈔票嗎？」
「……」
「唉，原來你都做不到啊。」星語一臉感傷，「這麼點小事你都這麼為難，叫人家怎麼相信你是真心愛我嘛。」
小、小事？殺人放火搶銀行是小事，那什麼才是大事？火星撞地球導致世界末日麼？
「我、我做得到。」她不可能真的去幹吧？美色當前，先把她追到手再說。
「真的？」星語睜大美眸，無比「欣喜」。
「是，為了你做什麼都值得。」陳頤濤咽口唾沫。
「你確定？不後悔？」星語表現得十分「感動」。
「是……」陳頤濤癡癡地望著她如花的嬌顏。
「那好，我親自來驗證一下。」
寒芒一閃，一聲慘叫。
「你、你幹什麼？」陳頤濤吃痛地摀住胸口，鮮艷的腥紅像是在嘲笑他的愚蠢。
「挖出你的心來瞧瞧咯。」星語不在意地將沾滿血的小刀放在手心把玩。
才插進去兩公分，死不了人的。
「你……不是人。」是地獄來的魔魅。
「這是給你的教訓。」星語惡意地用手指去戳他的傷口，「給不了真心就別隨便開口許諾，女人的報復心很重的。安分地滾回去當你的王子吧。」王八的兒子，縮在殼裡便萬事大吉。
陳頤濤痛得臉色發白，只能無力地望著囂張的肇事者像個沒事人般揚長而去。
他今天真的是很……衰。
那兩個嬌滴滴的大美人是何方神聖？
又把自己裹進薄紗裡的星語仔細地打量著那一白一藍兩個人影。
一襲純白公主裝的女孩宛若誤入凡塵的精靈，清靈嬌媚，溫婉可人，只是好像太柔弱了點，單薄的身子看著比柳絮還輕，風大點就會被吹跑。
身著寶藍色高雅晚裝的冷艷少女，雲鬢高挽，氣質超然，如雪地裡枝頭上的一枝紅梅，艷而不俗，卻未免有點自視過高，那高傲的神態彷彿她是唯一的女王，其他人都該跪下來親吻她的腳趾頭。
兩種美麗，兩樣絕色，撞擊出非善意的火花，只為面前出色俊雅的少年。
卓然飄逸，神采不凡，璀璨若星神秘如夜的黑眸恰似無底的深淵，讓人心甘情願地墜落其中，無法自拔。
兩雙明眸含著少女的嬌羞，迸射出愛慕的夢幻光采。
「嘖嘖……男色當前，果然沒多少人抵擋得了。」
明明口水都快流出來了，還得裝出一付矜持的淑女樣……真是辛苦。
撇撇嘴，星語又拎起一隻雞翅膀。
「那兩個是爸爸給澈哥哥挑的未婚妻候選人，今天晚上，澈哥哥就要和她們其中的一位訂婚了。」一個滿含不甘與嫉恨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星語誇張地用鼻子嗅了嗅。
「小蕊妹妹，你醋好像喝多了。」怎一個酸字了得。
「你不在乎？」身著粉色吊帶裙的宇文蕊死命地瞪著悠然自得的星語。
原以為同住一個屋簷下，讓她佔據了「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優勢。誰知正是因為如此，她輕易被踢出局，無緣與他相伴到老。
整個晚上，她到處徘徊生悶氣，不想卻碰到了凌星語。
她不信聽到了澈哥哥要訂婚的消息，這個不可一世的妖精還能無動於衷。
她是懷有惡意的，就她一人痛苦傷心未免太不公平，要死也得拉上墊背的，誰都別想好過。
可是……小妖精的反應好像與她的預計大有出入。
沒有一個女孩子能忍受自己喜歡的男孩與別人訂下白首之約的，難道她根本不愛澈哥哥？
「我為什麼要在乎？」星語聳聳肩。
一張婚書薄如紙，沒有愛情為基礎的婚姻就像暴風雨裡飄搖的破屋……說倒就倒。
看澈的神情，不動如山，絲毫沒有動心的跡象，她何必在乎？
雖然眼見他被兩個絕代佳人包圍，她的心裡有點怪怪的不舒服的感覺。
喜歡他麼？……也許有點吧。
咦，她好像成了花心的魔女，有了幽塋的一心一意還不知足。
星語輕輕地笑。
喜歡就喜歡唄，怕什麼？隨緣就好。
「哼，是嗎？」她非扯下她可惡的笑臉不可。
「她們兩個的來頭可不小。
穿白衣服的那個叫宋清荷，人家可是滿清皇族後裔，要在從前那可就是公主格格。
另一個是冷含煙，她有一半的英國貴族血統，聽說她的祖先還受封過爵位，在英國勢力龐大的很。」
宇文蕊冷笑一聲，輕蔑地看著星語。
「她們吐口口水都能淹死你，你得意什麼？」
「小蕊妹妹，你幾時成了她們的跟班小婢女？忙著替主子到處炫耀。」星語好脾氣地笑。
瞧她說的唾沫橫飛，神采飛揚。那兩位貴得不得了的小姐不是快要搶走她心愛的澈哥哥？
「你你你……哼！反正你也得不到澈哥哥。」宇文蕊一跺腳。
「是麼？」星語一挑眉，笑得神秘，「信不信我能把澈拐過來？」
「不可能！澈哥哥不能不聽爸爸的話，爸爸絕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會被她氣得提早升天。
「如果宇文澈是屈於老色鬼淫威之下的窩囊廢，他根本就不夠格做我的朋友。」她相信自己的眼光，澈不會是甘願讓人擺佈的傀儡。
「風大不怕閃了舌頭，聽你在這吹！」宇文蕊冷哼。
星語不說話。
倏然，她扯下覆體的薄紗，一甩頭，飄揚而起的長髮迷亂人眼。
瞬間，時間彷彿凝滯，一雙雙驚歎的眼膠著在魅如夜妖的她身上，除了胸纏繃帶的某某人，他是受到了驚嚇……暈過去了。
入目，是全然的紫，唯有光裸的背部掩於青絲之下，散發惑人的風情。白皙的手臂上纏繞著綻放妖異光芒的荊棘狀紫色珠飾，流轉的光采搭配上那雙美得奇詭的紫瞳……她美得不像人，仿若地獄裡盛放的妖花，幻化人形，迷惑癡蠢的凡人。
剛才還大放厥詞的宇文蕊張大的嘴巴足以塞進一隻海龜，自慚形穢地快被心裡上湧的苦水淹沒。
她真的是妖精，耀眼得讓螢火微光黯淡得好像已經熄滅。
紫瞳含笑，與熾熱的黑眸遙遙相對，恰似天際兩顆奪目的星辰輝映。
少女笑得頑皮，伸出食指，輕輕一勾，好像在發出邀請。
少年笑得縱容，無視身邊佳人的幽怨，走向她。
……
誰說她拐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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