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54章 老天，這是什麼 文 / 落月長歌
光線一時更加昏暗了，黑黑的甬道之中，顯出了幾分詭異可怕。
鳳炎剛走入裡面，便聽到內中傳來幾聲彷彿野獸般的嘶吼……
鳳炎一聽之下，心中一陣劇跳，連忙加快了腳步，飛身朝內中走去，越往裡，燭光越是微弱的，但很快，就被甬道內部的螢石代替了光明。螢石遍佈兩側，發出比夜明珠還要明亮柔和的光輝。
「啊……啊……」
又是一聲類似野獸受傷一般的嘶嚎聲傳來，嘶嘎低沉，連聲音都顯得啞了。鳳炎心中一急，腳下加速前進，每走一步，便覺得自己的心快要顫慄碎了，頭上也冒出涔涔的汗水來。
原本不甚漫長的通道，驟然變得那麼遙遠不可及，鳳炎明明內力那麼深厚，卻彷彿被人掐住了喉嚨，跑得倉惶不已，氣喘吁吁……
她一路跑過去，朝著那邊的光亮，和野獸般嘶吼的人跑去……
等一切豁然開朗的時候，她愣住了。雙眼驀地瞪大，滿是驚訝流出，原本淡定無比的心再也無法控制平靜，老天，她看到了什麼？！
眼前的一幕彷彿一支無比尖銳的針錐插入鳳炎的心臟，讓她疼得難以呼吸，難以行動，難以說出一句話，鳳炎是誰？是天地間最堅韌的女子，流血流汗也絕不流淚……可此刻，當她看到眼前的畫面，眼前的人時，終於紅了眼眶。
空蕩蕩的石室之中，一個碩大的鐵籠彷彿囚禁惡獸一般鎖在那裡，中間，那個衣衫上血跡斑斑的人，四肢上頭都被禁錮了四指寬的鐵鎖片，深深嵌入石壁之中，他頭髮蓬亂而污穢，彷彿一個久經囚禁的死犯，祁紫嵐，這樣一個一動不能動，如同困獸的人，怎麼會是祁紫嵐……
鳳炎的眼神直勾勾的看著籠中之人，他低垂著頭顱，看不見神情，似乎是昏迷了過去，沒有半點聲響。
鳳炎狠狠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她的嵐，那麼驕傲優秀的嵐，怎麼會容忍別人將他像野獸一樣捆鎖在籠中？被鐵圈鐵鏈鎖住四肢，不能動彈，這對他來說是多大的屈辱？
她的嵐，總是對她溫柔的笑著，那麼邪魅，絕世姿容，彷彿不染塵囂的妖精，他從來都那麼地意氣風發，何曾是如今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為什麼，怎麼會這樣？為什麼他會被這樣對待？
「嵐……」
鳳炎拚命忍住自己顫抖的聲音，低低喊出一句，喉中的哽咽幾度起伏，終究被生生嚥下。
聽到有人聲，籠中的祁紫嵐「唰」地抬起頭來，蓬亂的黑髮之下，他面皮上滿是血污，一雙漆黑的眸子宛若暗黑深淵裡的妖龍，光芒閃爍，卻是那樣的詭異，那樣的嗜血妖異，狠辣的眼神彷彿要將眼前之人撕成千萬片生吞活剝……
他眼中再也沒有含情脈脈的溫存，卻帶著陌生的目光看著鳳炎，那種魔光焰焰的目光，沒有任何的感情，沒有任何溫度，僅僅帶著嗜血的狠辣與瘋狂，彷彿這個突然闖入的小東西，是一個可口的食物，讓他感到興奮，眼中熾烈而妖異的光芒更甚了。
「呵……」
朝鳳炎發出一聲半人半獸的狂吼，祁紫嵐雙眼發著可怖的紅光，兩隻染滿血污的雙手拚命掙扎起來，頓時帶動鐵鏈鐵索嘩啦作響，手腕足腕上的鐵圈上磨出一道道深深的血痕，原本素白的衣衫，早已被染成星星點點的血紅，可他卻彷彿不知疼痛，不停地朝鳳炎發出吼聲，不停掙扎著……
「啊……」
驚人的嘶嚎聲仍在繼續，祁紫嵐明明雙眸死盯著鳳炎，但那雙眼睛卻沒有絲毫溫度，彷彿根本就不認識她一樣，這樣的目光，看得鳳炎心驚肉跳。
到底是什麼樣的毒藥？能讓人的神智變成這樣？彷彿入魔的妖物，不知所謂，只是想要摧毀靠近他的一切……
鳳炎眼睜睜看著面前的一切，看著祁紫嵐不停暴怒的吼叫，看著他不停跟鐵鏈鐵圈掙扎，想要從中脫出，卻將自己的手腕足腕搞得傷痕纍纍，血肉模糊……她只覺自己的心，好痛。好痛。
「嵐，你真的……不認識我了？」
鳳炎盯著那一雙毫無感情的血紅眼睛，慢慢出聲。
祁紫嵐的動作沒有半點停滯，他依舊發出低狂的吼聲，揮舞著雙手，想要衝上來。
腕上的血珠飛濺在灰暗的牆壁上，那裡，早已有不知多少殷紅色的暗點，從鐵鐐和鐵鏈的磨損程度上看來，這樣的事情已經不知道發生過多少回了……在這十年的漫長光陰裡，這裡，每次都要經受這樣血的洗禮和掙扎，所以牆壁上到處血痕斑斑，鐐銬也發著幽幽的光澤……
鳳炎只覺得自己的眼睛都開始疼痛起來。他忘記她了，他如此痛苦，痛苦到居然忘了她……
多少年了，他就是這樣的痛，他就是忍受著這樣非人的折磨過來的……從前她不在，也就罷了，可如今，她在這裡，怎能容忍他再被人這樣綁著，摧殘自己的身體？
眼中閃過一縷戾氣，鳳炎猛地運起內力對著牆上那四個禁錮祁紫嵐鐵圈打了上去。只聽到「砰砰砰」幾聲金屬斷裂的脆響，四隻深入牆體的鐵鎖應聲而斷。而下一秒，祁紫嵐已經如同一隻發狂的餓狼，狠狠朝著鳳炎撲了過來！
殺氣沸騰如惡鬼，血紅的雙眸如人狼。
「嵐……嵐……」
鳳炎一邊閃身躲避他的攻擊，一邊皺起眉頭呼喚他的名字，希望可以叫醒他。
祁紫嵐卻毫無反應，口中「呵呵」地發出野獸一般的喘氣聲，十指成爪，彷彿奪命的幽冥，招招狠辣至極，朝鳳炎攻去。鳳炎無法還手，只好不停躲避。
「彭……」
一聲悶響，一記重拳打在鳳炎的肚腹之上，那力道竟然超出了祁紫嵐平日裡的最強力度。
鳳炎始料未及，被打得一個趔趄，但她卻依舊未曾還手，一個閃身，躲開了他的下一拳。
很快，這裡變成了一個鬥獸場。鳳炎是被攻擊的人，而祁紫嵐，卻是失去理智的困獸。
「嵐……！」
鳳炎盯著祁紫嵐的眼睛，大聲的呼喊，企圖將他從混沌的意識裡喚回理智。
她的右手不能打鬥，只能偶爾使出左手跟他對上幾招，可祁紫嵐如同瘋魔一般，招招含滿凌厲殺氣，根本不留情，鳳炎被逼得一直倒退，絲毫沒有還手的餘地。要知道，祁紫嵐的武功本身就不低，何況此事發起狂來，一招一式都朝著鳳炎的脖頸和心臟重鎮打去，讓她難以抵禦。
「嵐，你這十年來都無法克制自己所中毒引發的狂性，那只是因為你的生命裡還沒有一個叫炎的女子出現，此刻，我已經來了，難道你還要殺了我嗎？」
鳳炎的目光非常明亮，她一邊躲閃一邊朝祁紫嵐繼續道。雖然聲音很大，卻沒有半分惱怒，只有濃濃的心疼和憐惜。
石壁狹窄，斗室之中，鳳炎不停躲避，祁紫嵐招招索命快攻。
聽到這樣一句質問的話語，祁紫嵐眼中閃過一片迷茫之色，但很快，那迷茫又被瘋狂的嗜血所代替，俊逸的面容早已變成了如同修羅一般的存在，他惱怒地狂吼一聲，揮起雙拳，突然一個反勾手拿住了鳳炎的右肩。
鳳炎陡然間只覺得自己心臟停跳了一拍。好疼……她的臉色已經變成了煞白，倒吸幾口涼氣，只覺得右肩上的傷處傳來鑽心的疼痛。
然而，即便被那雙如鐵鉗般的大手捏住自己的軟肋傷處，她也依然沒有還手給他一掌。如果那樣，祁紫嵐必然會受傷，她捨不得傷了他。
她疼得全身都顫抖起來：「祁紫嵐，你這傢伙要是再不醒醒，我這條胳膊可就廢了！」
鳳炎扭過頭，漂亮的眼睛裡閃動著怒火，朝祁紫嵐猛喝一聲。該死的，她一世英名，難道今日真的要疼死在自己心愛的男人手裡？
一轉念，又想起了那張如同毒蛇一般陰狠的面孔，靠，祁佑楓，這全是拜你所賜，老娘總有一天，會把你大卸八塊，綁了丟河裡餵魚！
這一聲大吼，似乎起了一點作用。祁紫嵐一愣，眼神中再度顯出迷茫之色，愣怔地低下頭去，看著自己捏著的人兒，不由得打了個寒戰。正在鳳炎以為他快要醒了，暗自高興之時，卻見他突然放開了自己的肩膀，一張口，對著自己的脖頸狠狠咬了過來！
這一下變故太過奇異，鳳炎本以為他要醒來了，還在衝他傻傻笑著，誰知道，祁紫嵐一口快速無倫地咬過來，如果鳳炎揮掌打出去，只會傷到他的頭顱，所以當鳳炎看清他的動作，想要推開之時，已經晚了……
「啊……」
脖頸上立刻傳來了劇烈的疼痛，鳳炎倒吸一口涼氣，心中驚懼不已，媽呀，難道嵐已經變成了一個吸血鬼不成？打完了自己就開始咬，現在居然開始吸起血來……她正想將他推開，卻發現他忽然變得十分安靜，似乎自己的血液竟然有安穩他心神的作用，頓時止住了去推他的動作，任他輕輕咬著。良久，脖頸已經被他咬得麻木失去知覺了，鳳炎沒有半點掙扎，伸出左手忍疼痛，將他輕輕攬入懷裡。
「好了，沒事了，沒事了……」
鳳炎將祁紫嵐緊緊摟在懷裡，這一刻，似乎她這一輩子所有的母性都釋放出來了，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想讓他徹底安靜下來。
然而嬌小的身體卻不由得疼得哆嗦。那疼痛，似乎都闖到心裡去，疼到心尖尖上了，奶奶的，疼死我了，疼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