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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一八五 文 / 緩歸矣

    在府中坐立難安的昌華得知駙馬過來,趕緊迎出來,見他面色發沉,心中愧疚,面上發窘,她也是被bi無奈,麗妃娘娘不依不饒,臉色已經很不好看。她如何敢給府上樹這麼個強敵,這才不得已為之。

    現在怨她,等十六皇子登基,湯天池不可同日而語,依著大姐兒的身份,也不算辱沒了,女人不就盼著夫榮妻貴。昌華越想越覺得有了幾分底氣。

    揮手讓上茶的丫鬟下去,不等駙馬發問,昌華便把自己那一套理由迫不及待的說了出來,「湯天池也不知怎麼的瞧上了大姐兒,進宮求了麗妃娘娘,娘娘三番兩次與我提。我雖捨不得,但是你也知道麗妃如何得寵,他們公孫家又權勢滔天,咱們李家總歸根基尚淺,言哥兒寶哥兒日後都要入仕,若是得罪了他們,可怎生是好?

    如今是委屈了大姐兒,不過早先湯天池家裡管得鬆了一些,遂有些不懂事,卻也是世家子都有的毛病,成家之後,也就長進了。」

    若非公孫家勢大,她如何會這樣進退兩難,得罪了麗妃,不止她落不到好,難道李家就能得到好處。她明知道麗妃囂張跋扈,卻還是去親近,七分為了自己,三分為的也是李家。

    駙馬這麼不上不下的待在翰林院,她幾次和重華提了,都不見有結果。

    如今更是因為林延意的事情,姐妹之間生了隔閡,連親事這層聯繫都斷了,重華更不會替駙馬走官。

    莫馨蕊的親事,重華應了不會撒手不管,也送來幾個人選,只是這人選,昌華想起林瑾衡定的姚以安,周穎許的秦臻。心裡的不平怎麼都壓不住,同是郡主,怎麼境況就如此天差地別,女兒什麼都低林瑾衡和周穎一頭,日後,她的孫輩也會低他們一頭,一代又一代永遠低人一等,難道她的子孫後代只能仰人鼻息,生來就不如人嗎?

    她絕不能讓女兒如她一般一輩子活在別人的陰影下!遂才費盡心思的巴結麗妃。

    駙馬怔怔然看著昌華,便是早先知道昌華做了那等事,卻也想不到她能說出這樣一番厚顏無恥的話來。

    昌華被駙馬看的渾身不自在,小聲喊了一聲,「駙馬!?」

    「那公主為何要偷跟帖,既然您覺得這門親事並無大礙,為何不直接和我說,反而要偷庚帖。畢竟公主苦心孤詣都是為了李家,不是嗎?」駙馬尾音上揚。

    一連兩個偷字,讓昌華臉火辣辣的疼,不自然的撇過頭,默了片刻,才吞吞吐吐的說道,「我也是無法,你的脾氣……我怕你和公孫家硬碰硬,最終受罪的還不是咱們。」昌華拿帕子捂著臉哭,「這湯天池認定了要大姐兒,皇后和麗妃都找了我,我能怎麼辦?」為了增加說服力,昌華把皇后也扯了進來,就想讓駙馬知道她也是迫不得已。若可以,她也不想把李姑娘嫁給湯天池,她怎麼會想到麗妃居然會拿出這樣一個聯姻人選來,麗妃咄咄逼人,她真的是被bi無奈才出此下策的。

    駙馬的臉色越來越沉,幾乎能滴下水來,勉強按捺住滔天怒火,「我怎麼恍惚聽人說,湯天池一開始是想做丹陽郡馬的。」

    昌華臉色大變,一拍桌子猛地站起來,厲聲厲色道,「一派胡言,蕊兒名聲豈容他敗壞。他是什麼身份,怎麼敢有這非分之想。」昌華整顆心都慌了起來,外面要是有了這種傳言,最後又是李姑娘嫁到湯家,別人怎麼看她們母女。

    若讓駙馬知道湯天池一開始想娶的是莫馨蕊,後來退而求其次才選了李姑娘。昌華不敢想結果,慌亂的解釋,「你肯定聽錯了,定是愛搬弄口舌之輩造謠生事,湯家怎麼會有這想法!」

    其實論理,駙馬的確不會知道,起碼不會現在就知道,但是總有意外發生不是,重華將事情給駙馬說了個透。

    便是沒有重華告訴駙馬,駙馬花點時間精力打聽到也不難。湯天池大庭廣眾之下,自然不敢說要做郡馬這種混賬話,但是酒酣之際少不得帶了幾句出來,就被他身邊的狐朋狗友聽了去,一些完全當醉話置之腦後。另一些卻放在了心上,回去和家人便提了,他們雖然混賬,政治敏銳卻還殘留幾分,早就在心裡想了九曲十八彎,就伸著脖子看風向。

    道不同心不相為謀,李家子弟和這些紈褲子弟沒交情,加上李家根基淺,遂至今還沒聽到這流言。

    駙馬如今也明白為何這陣子昌華寢食難安了,他問過,昌華卻顧左右而言他,想來她正是被麗妃逼迫的緣故。

    出了這樣的大事,昌華都不曾和他提過一句,二人可是夫妻。又想起她不聲不吭就偷了女兒的庚帖交給湯家。

    駙馬苦笑,他們真的是夫妻嗎?

    昌華想用他的女兒攀附貴人,是他不能容忍的。讓他的女兒替莫馨蕊擋煞更是他不能容忍的。將心比心,他要是用莫馨蕊去換前程,昌華非得殺了他。

    他殺不了昌華,那是堂堂長公主,他還不敢!

    面對色厲內荏的昌華,駙馬疲憊的歎了一口氣,站起來然後突然跪下道,「請公主休夫!微臣配不上您。」

    女兒婚事如果就這樣成了定局,昌華嘗到甜頭會不會故技重施拿他其他兒女的親事鋪路,駙馬不敢賭。哪怕是莫馨蕊也不過是她往上爬的工具罷了,只是這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所以慎之又慎。換成他的女兒,就可以隨便了。

    昌華她已經被權勢迷了心竅,為了榮華富貴,可以不擇手段,駙馬不敢和她坐在一條船上,遲早會沉的。好在他還有上岸的機會。

    昌華被驚的後退了兩步,『啪』腦子裡一根線斷了,不敢置信的看著態度決絕的駙馬,接著就是怒火中燒,「放肆!誰給你的膽子!」從來只有休夫的公主,他居然敢,他把她置於何地。昌華身子身子都抖了起來,也不知是氣得還是害怕。

    「請公主休夫!」他如何敢和她繼續過日子。

    見駙馬似乎吃了秤砣鐵了心,昌華慌了,她不想休夫,忙軟和了神色和語氣想補救,「我知你傷心,你莫要爭一時之氣你可知道,十六皇子是陛下內定的繼承人,有多少人想投靠還無門。你得替言哥兒,寶哥兒好好想想,他們能少走多少彎路。」昌華鬼使神差加了一句,「這婚事也是七姐的意思,否則我如何會知道這麼緊要的消息。」

    垂著頭的駙馬嘴角浮現微不可見的嘲諷,「那重華長公主為何不讓林家人嫁過去。」

    聞言,昌華精神一振作,想著駙馬果然動搖了,天下幾人能視名利如糞土,「你也知道,七姐一舉一動影響甚大,她要是親近了誰,必然引起朝臣猜疑。」

    駙馬抬頭看了看昌華,馬上又低下了頭,神情是徹頭徹尾的失望,他居然和這樣一個滿口謊言,不知悔改,只會推卸責任的人同床共枕三年。更可笑的是,來之前他還對她抱了一絲希望。

    「微臣胸無大志只想和兒女過安生日子,請公主成全!」駙馬道。

    昌華見駙馬冥頑不靈,又急又慌,「你可知得罪皇后,公孫家,麗妃還有七姐是什麼下場。何況你就是不答應又如何,這門親事豈容得你做主。」

    駙馬一哂,撣了撣身上的朝服,他急著回來,並沒有換下,「不勞公主憂心,大不了捨了這一身皮。」又道,「請公主休夫!」

    「你休想,本宮不開口,你這輩子都是駙馬!」昌華氣急攻心,狠狠一掃案几上的茶杯果盤,叮呤噹啷各種聲響。

    駙馬淡淡的看著滾到眼睛下方的果子,既然昌華不願意休夫,那麼就別怪他將事情鬧到宮裡,讓她更沒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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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李老夫人就向慈寧宮遞了進宮的牌子,李老夫人是誥命,自然可以進宮。

    蕭太后也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情,加上又得了重華的信,遂馬上就接見了李老夫人。

    看著淚流滿面哭訴的李老夫人,蕭太后不免唏噓,昌華可真是好本事,能把事情做到這地步!和氣的婆婆,知禮的丈夫,前頭的子女也孝順懂事,這日子不好嗎,非要爭那富貴,偏還沒本事,人心不足蛇吞象!

    蕭太后安撫了李老夫人,讓其安心回家等消息。

    蕭太后又命人傳皇后來慈寧宮,讓她命湯家將李姑娘的庚帖還回去,婚事不得再提!

    蕭太后覺得昌華就是去搶庚帖,也比偷庚帖更能讓她接受,果然小家子氣上不得檯面。蕭太后寧願她光明正大的跋扈不講理,也不想見她這幅畏畏縮縮的模樣,真丟人!絕不能讓外頭知道一個長公主居然去偷庚帖,周家列祖列宗都要羞死了!

    至於麗妃,蕭太后直接下旨降了她的分位,禁足抄宮規。人必自重,而後人重之。昌華自己都瞧不起自個兒,怨不得麗妃輕視她,拿湯天池這種貨色出來敷衍。只是她卻不能允許皇家公主被一個小小的嬪妃欺負了去。

    麗妃囂張,蕭太后不是不知道,不過沒踩線,蕭太后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兒子日理萬機,有個人能哄他高興給他解悶兒,蕭太后容得下。

    但一旦越界,蕭太后也不會費工夫去跟她講道理,不過一個妾罷了!直接出手懲戒,順便警醒其他人,要麼安分守己,要麼湮滅眾人,該怎麼選,自己掂量著。

    對於昌華的處理,蕭太后瞧著重華的信對心腹嬤嬤歎道,「阿徲還念著這幾十年的姐妹之情,想讓她在府裡頭禮佛哀家。對著昌華,阿徲總歸心慈手軟。」又冷笑,「可昌華是怎麼對阿徲的,把黑鍋往阿徲頭上扣,一直以來她是沒能耐害阿徲,若是有本事,你猜猜,阿徲能被她害到什麼地步?」

    楚嬤嬤知道蕭太后不喜歡重華親近昌華,遂道,「公主早被昌華長公主寒了心,這不就想讓她在府上虔心禮佛,也是省得她四處添亂。這次公主插手,全是心善不願李家被昌華長公主蹉跎了。」她瞧著,重華是真被昌華冷了心腸,直接去信告訴駙馬,她不會給昌華撐腰,甚至他若想和離,也能助他一臂之力。又直接把昌華往公主府裡一關,什麼隱患都沒了。

    「是啊,心善也得對著值得的人。」蕭太后笑了笑,給子孫積福沒什麼不好的,「把昌華那番話,告訴阿徲,看看她有什麼想法?省得又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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