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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一七零 文 / 緩歸矣

    涉案的人都被皇帝傳到了上書房,公孫焱面無人色,他堂哥公孫淼丟了性命,方五卻不過是被打了板子,還能人模人樣的去迎親,這一對比,更是怒火中燒,又年輕氣盛便命人往迎親的隊伍中扔了鞭炮。但是後果卻是他萬萬想不到,他本意不過是想將對方弄個灰頭土臉,滅滅威風,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方五會就此喪命。

    面對皇帝,公孫焱不敢信口開河,聲淚俱下的承認自己派人搗亂,但是絕沒有謀人性命之心。

    方家人怒不可遏,說出來的話拿出的證據,讓公孫家人大驚失色,方五脖子上有一道傷口,是半指寬的利器所傷,暗器已經找不到,但是可以肯定,就是因此方五才會這麼輕易的墜馬,更不會摔下馬之後毫無反應以至於被亂馬踐踏而死。

    這事可能另有乾坤,方家人也有所猜測,但是找不到第三方,那麼只能讓公孫家脫一層皮,認定公孫焱懷恨在心,暗下殺手。

    公孫焱大聲疾呼冤枉,是有人想栽贓嫁禍,求皇帝明察秋毫。

    公孫家在人證物證面前,一口咬定公孫焱並無害人性命之心,求皇帝網開一面。

    方家自然是要公孫淼血債血償。

    事情變得複雜,皇帝下令將公孫焱收監,案件交由李忠義徹查。

    方五脖子上還有傷的事情並沒有對外宣佈,對於聽到的結果,眾人反應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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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賢妃微微一笑,公孫焱性情衝動又與公孫淼兄弟情深,遂她使人對公孫焱幾番暗示,如今看來她這一番心血沒有白費。

    「都退下!」十二皇子一進來便下令,他時年十六,年初開始接觸朝政,十二皇子黨的權力也逐漸過渡到他手中,週身已經有了上位者令行禁止的氣勢。

    宮人躬身行禮之後魚貫而出,這也是賢妃的命令,對待十二皇子要如她一般。

    賢妃不復方纔的怡然自得,詫異的瞧著十二皇子,心念一動,猜到他是為何而來,笑吟吟等著十二皇子開口。

    十二皇子神色複雜的看著賢妃,問,「方五的事情是母妃做的嗎?」

    賢妃搖頭道,「我不過是讓人在公孫焱耳邊提了方五幾句,公孫淼行事,豈是我能預料的,我更料不到方五會就此喪命。」方五死了並不在她的預料之中,這可是意外之喜。她倒是想激化矛盾,可是下手太難,最終擔心燒到自己遂熄了心思。

    「有意思嗎?等他們冷靜下來,勢必會想到我在其中是否有挑撥,甚至會認為是我在搞鬼,是我做的,他們要懷疑我,不是我做的,他們還是要懷疑我!他們不會讓我坐收漁翁之利,定然會拉我下水,母妃何必多此一舉。」如今的局勢就是兩黨出了衝突,肯定會懷疑是不是第三黨挑撥離間好坐山觀虎鬥,最終局面就是三黨都不得安寧。

    賢妃一笑,「自然有用,你父皇會知道我們是無辜的,只要你父皇知道就夠了。」

    十二皇子笑了笑,「母妃確信萬無一失,沒有留下任何把柄,要知道父皇將此事交給李統領。」

    賢妃心頭一跳,鎮定道,「不過是酒桌上幾句話罷了,能留下什麼把柄,何況死無對證,你多慮了。」

    十二皇子突然毫無徵兆的問道,「母親真的沒有留下任何把柄,黔屼塔樓爆炸之事中也沒有留下。」目光直直看著賢妃的眼睛。

    賢妃神色大變,挺直了脊背喝道,「胡說八道!誰跟你說的。」

    十二皇子神色一暗,苦笑道,「母妃你還想瞞我到什麼時候。」這段日子以來,賢妃對李忠義關注超乎尋常,聽到李忠義的名字,神色也有異,十二皇子心生懷疑。今天趁機一試,果然不出所料,他母妃到底在做什麼。

    賢妃穩了穩心神,看兒子神色便知道否認無用,便道,「我只是想要戚威的命,斷了老大一臂,再讓老大和小十六斗起來。」

    賢妃慢慢的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與十二皇子道來。

    去年皇后利用十二皇子設苦肉計想害她,幸而被她發現破綻,還設法把原本想用來栽贓陷害他們的毒藥,又用到了十二皇子身上,就等著他們自食惡果,哪裡想到十二皇子福大命大,毫髮無傷,這事居然就這麼揭過去了。

    麗嬪又懷孕,風頭無二。

    周瑤要嫁戚威。

    三重因素之下,賢妃便布了這個局,孫將軍是她埋在大皇子陣營的棋子,故意給黔屼人留了空子,讓他們有可乘之機。但是孫將軍那裡只會留下他和公孫家聯絡的證據。

    至於林延意受傷只是意外,他們宋家在部隊是有幾分勢力,只是這勢還沒大到能在林晉海眼皮子底下謀劃他兒子。而戚威不同,他爬得太快,根基不穩好下手,可是誰能料到林延意那天也會在場。

    十二皇子聲音發冷,「母妃,十六弟是皇子,若他有個好歹,您覺得父皇會輕饒哪一個那是因為皇后居心不良,才沒有問罪。戚威是大哥的人不假,但是他也是我大歷的功臣,保家衛國,建功立業,為了一己私慾,您卻要置他於死地,大歷五十六人因那場刺殺喪命,三百餘人受傷,母妃,您過了!」

    「一己私慾!母妃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大位之爭,豈容你婦人之仁。」賢妃激動道。

    十二皇子閉上眼復又睜開,神色堅定,「兒子要爭,其中陰謀詭計無可避免,但是有可為有可不為,兒子絕不會危害社稷,動搖國本。」

    賢妃一愣,有欣慰又感好笑,她這兒子被養的過於君子了些,歎道,「非常時期採取非常手段,你瞻前顧後,別人可未必,最終吃虧的還不是你。」

    「父皇英明神武,這些他都會看在眼中,與其把心思都花在勾心鬥角上,兒子不若盡最大的努力向父皇證明自己,母妃不相信兒子。」

    賢妃這下是徹底愣住了,皇帝都會看在眼中,這是她這段日子坐立不安的原因,皇帝到底知道多少,是否相信是十六皇子黨所為。

    十二皇子說道,「母妃當真以為,父皇什麼都查不到嗎?」他將這段日子的事情細想一遍。不論是他這邊還是十六皇子那邊,都沒有收到懲罰,但是他不相信皇帝打算輕輕放過這件事情,而是不能現在出手懲罰。這事已經超出皇帝的容忍,意圖謀殺功臣,還是借外敵之手。今天只是借刀殺人,他日會不會勾結外敵謀朝篡位,皇帝總是多疑的。十二皇子想起皇帝會有的反應,背上沁出冷汗,對賢妃道,「坦白從寬!」

    賢妃驚怒交加,提高了聲音道,「你在說什麼,讓我將罪名攬過來,那不是便宜了小十六。」上次西山事件之後,她逐漸失寵。這次若是皇帝知道是她,等著她的又是什麼。賢妃第一次升起後悔之心來,皇帝到底知道多少!

    十二皇子看著賢妃驚疑不定之色,安慰道,「父皇喜歡坦白的人,好在大錯沒有鑄下,我們誠心懺悔改過,父皇會網開一面的。」讓皇帝懲戒一番,這事也就過去了,好歹有這些年的情分,若是一直這麼積著,後果不可預料。然後正色道,「母妃日後可以頤養天年,不必再為前朝之事憂心,兒子幼時子以母貴,日後兒子會竭盡全力讓您母以子貴。」他不知道其他男子如何,但是他絕不會喜歡一個手伸得太長的女人。

    賢妃摩挲著玉戒,苦笑起來,「我已經錯過一次了。」當下又將西山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十二皇子。

    十二皇子心頭大震,後宮傾軋,十二皇子知道自己母親有手段也知道手段高明,否則不能做到妃位上還壓了大皇子生母敏妃一頭,連皇后都不敢小覷。若非賢妃的地位,他幼時絕不能過的這麼眾星捧月。只是萬沒想到他母親如此,但是他能說什麼,賢妃這一切都是為了他。

    他終於明白賢妃為何會失寵,不是因為色衰,不是因為新人,是皇帝惱了她。如今還享有尊榮,是因為舊情也是皇帝給他留面子,更是如今的局勢需要。

    已經有了前例,皇帝還小懲大誡過,賢妃又犯,數罪並罰,十二皇子臉色一白,不敢想皇帝會如何處置賢妃。

    賢妃卻鎮定下來,理了理宮裝,看著十二皇子內疚道,「是我自以為是了,你父皇怎麼會不知道是我做的。」她一直抱著僥倖心理,可是西山事件瞞不過皇帝,這次難道能嗎坦白從寬,起碼得把兒子摘出去,不能讓皇帝對十二皇子添隔閡,她兒子的確什麼都不知道。

    「母妃!」十二皇子喊住賢妃,「兒子與您同去。」

    賢妃看了看十二皇子,點頭,她還有兒子,還有皇帝寵愛的兒子。

    只要她兒子是皇帝屬意的人選,皇帝就不會要她的命,否則就是讓十二皇子恨林家。而他們對林家有愧疚,將來也會善待林家。

    若她兒子不是皇帝屬意的人選,奪嫡失敗的皇子,能落得什麼好下場,她是生是死又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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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因為定親而張燈結的彩冠勇侯顯出一份冷清來,大喜日子卻有血光之災,實在是晦氣。親兵們看著戚威還是波瀾不驚的模樣,摸不準戚威的心情,卻也不敢追問。

    校場內,打完一套拳的戚威走下場,隨意的拿著帕子擦汗,問候著的人,「如何?」

    中午的混亂中,他看到一道冷光襲向方五,等他定睛細看卻什麼都沒有,緊接著方五墜馬,可他沒有第一時間上前搭救,而是由方五深陷亂馬之中。方五是方家這一輩頗為出色的子弟,死了對他而言有利無害,他一直不能進入大皇子一系的核心,就談不上找到能令大皇子一脈必死無疑的證據。

    大皇子是龍子鳳孫,哪怕奪嫡失敗,削爵,貶為庶民,圈禁,守皇陵……皇家為了表現仁愛也難有性命之憂。如果新皇要表現手足情深,還得讓大皇子錦衣玉食的活著。

    「追不上!」被問話的人搖頭,「屬下觀他逃跑路線和一路障眼法,對方應也是部隊出生。」戚威發現一可疑之人,遂命麾下最擅長追蹤的親兵去追。

    戚威一邊披的衣袍,一邊淡淡道,「技不如人!自己去領罰。」

    對方也不求情,行軍禮之後離開。

    戚威望著夜色籠罩下的校場,軍中老手,看不見的暗器,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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