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45章 借酒澆愁(1) 文 / 玉樓春
顧祁南轉過身,背對著她徑直走下去,拋下她去了席間。
「以微,我們去休息室換衣服吧。」姚倩上前,對著她說道。待會新人還要敬酒,她這身新娘裝肯定是不合適的。
「哦。」梁以安點點頭,目光看向早已在酒席間寒暄的顧祁南,然後轉身跟著姚倩去了休息室。
酒店的洗手間裡,葉凌葑懶懶的靠著牆壁,滿臉的倦意和頹廢。空空蕩蕩的洗手間裡比不上大廳裡熱鬧非凡,他心裡有些說不出的煩躁。許久之後,他從包裡掏出一支煙,叼在嘴裡,點燃,深深的吸了一口。
吐出煙圈,閉上眼,煙霧繚繞。他們之間再無一點希望,可是他怎麼還如此不捨。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苦澀的一笑。她終於得償所願,他應該為她感到高興才對。可是此刻,他真的一點都笑不出來。更多的是一種惆悵,蕭瑟感。
今天他能過來,他以為自己已經想通了,覺得自己能夠接受這樣的事實。畢竟,他們之間是使君有婦,羅敷有夫。要說放手,也是他先放開了她的手,是他放棄了等待。他沒有資格說什麼,更沒有資格怨恨她。
可是很多時候,以為和事實是兩回事。當他看著她和另一個男人步入婚禮的殿堂,他才發現他嫉妒,心裡無比的嫉妒。他忍受不了,他們之間就這樣分道揚鑣,漸行漸遠。那種感覺想夢魘一樣纏著他,吞噬著他的靈魂,備受煎熬。
只要手指間傳來一陣灼痛,他睜開眼,眼神晦澀難明,原來煙已經燒到指間。綿長的歎息和疼痛的目光洩露了深埋的情感。他和她相隔不過幾米,這一次他真的感覺到天涯和海角。他再也沒有辦法靠近,也不能靠近。
許久之後,他起身走到垃圾箱邊,將煙蒂丟進去,轉身出了洗手間。
出了洗手間,有些意外的看見站在走廊上的身影,似乎是聽見他的腳步聲,她抬起頭對著他笑了笑,嘴角揚起一抹淺淺的笑意。
「你怎麼過來了?」葉凌葑向著她走去,輕聲的問道。
「見你一直沒回來,就過來看看。」她伸手挽著他的手臂,笑盈盈的說道。
「幸好我們沒有辦婚禮,真的是無聊死了。」米小七癟了癟嘴,小聲的對著他抱怨著。
「是嗎?那我們走吧。」葉凌葑看了看她,他也一點都不想再待下去。
「行嗎?」他們就這樣擅自離席,不太好吧。畢竟是葉凌葑好兄弟的婚禮,他們這樣子離開人家會不會不高興。
「沒事。」葉凌葑眼底浮起一抹諷刺,又迅速的掩去,不自然的勾了勾唇角。也許她並不稀罕自己的到來,就在剛剛他很清晰的看見了她眼底的慌亂,她的緊張不安。
米小七沒再說話,兩人靜靜的從大廳的一旁悄悄離開。大廳裡客人熱情的圍著新人,沒人會注意到他們。回到車上,葉凌葑的情緒慢慢地平復下來。
「我打算最近幾天就回部隊了。」上了車,葉凌葑對著米小七說道。
「回去?可是你的傷還沒好徹底。」米小七詫異的看著他。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沒什麼大礙了。」葉凌葑笑著說道,這個城市早已沒有了他留下來的意義,倒不如早點離開。
米小七點點頭,她還是很擔心,可是並未表現在臉上。她知道他熱愛部隊,那裡就是他生活的全部。既然她選擇了這個男人,那麼他的一切選擇她也會去接受。
「小七,這段日子辛苦你了。」她如此的善解人意,葉凌葑心裡湧起一番愧疚。其實他不是不知道她對自己的情意,只是他需要時間。當初決定和她結婚,他就沒再想過會離婚。有時候生活不僅僅是有激情,更多的是責任。而這個女人就是他葉凌葑這輩子的責任,就算沒有愛,他也會陪在她身邊。
「我是你的妻子,照顧你是應該的。」米小七彎了彎嘴角,有些惆悵。照顧他養傷的這段日子,是她和他結婚以來相處最久,最快樂的日子。不過在美好的日子,也要有盡頭。
其實在跟他結婚之前,她就知道他的心裡一直有一個人,埋藏的很深。以前她和葉凌葑的妹妹是好友,她還活著的時候,就跟她說過她哥哥很喜歡一個女孩子,比對她還好。為此她還抱怨了好幾次,說她哥哥有異性沒人性。婚後好幾次,他喝得醉醺醺的叫著寶寶,她想那可能就是他愛的那個女人的乳名吧。寶寶,捧在手心的寶貝。
但是,他對她真的好,可是總是少一點什麼。相敬如賓吧,可是最近他變得很不正常,一點也不像他自己。在她的眼中,葉凌葑就是一個成熟穩重,冷峻自信,有責任心的男人。可是最近他變的很感性,很不冷靜,也很敏感。
她一直無緣得見這個一直埋藏在他心底的女人,可是現在見了,她說不出是什麼感覺。那真的是一個柔弱的讓人忍不住想保護的女人,可是她又不是那麼的脆弱,她很堅韌,骨子裡透著一股倔意,真真是讓人又心疼又無可奈何。
她不擔心葉凌葑會做對不起自己的事,因為她知道他是一個責任心極強的男人。常年的部隊生活讓他的身上有著比常人更加堅定的意志,以及責任感。軍人的天性就是服從,就是責任,她知道他不會。可是,她想要的婚姻裡,有愛情,屬於自己的愛情。
婚前,她還信誓旦旦,覺得自己一定可以。可是現在呢?她有些不確定,那樣一個女人,她牢牢地駐紮在他的心裡。她還有機會進去嗎?
不過沒關係,只要能陪在他的身邊,就是她今生最大的幸福。不管他是受傷了,還是怎麼了,只要她陪在他的身邊就夠了。做人不能太貪心,有他,她就覺得夠了。
阿愚,祝你新婚快樂!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遠離。
大廳裡,梁以安跟在顧祁南的身邊,一一的給來賓敬酒,走了幾桌下來,她感覺自己臉都要笑僵了。這還真不是人幹的活,她轉頭擔憂的看了一眼顧祁南,從剛剛開始他就沒理過自己。只顧著喝酒,基本上是來者不拒,就連身邊的伴郎想上前幫他,都被他拒絕。
「顧市長真是好酒量,來,我們大家敬市長一杯。祝您和夫人永結同心,早生貴子!」說著一桌子的人都站起來,舉起酒杯。其中一個人將酒杯倒滿,顧祁南伸手端起。梁以安終於忍不住按住他的手,從剛剛到現在他怎麼也喝的有一瓶白酒了,這樣空腹喝,胃怎麼受得了。
「少喝點。」她忍不住出聲勸道。
「我沒事。」顧祁南目光掃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煩的推開她的手,一飲而盡。在坐的可都是人精,這一看就知道新郎新娘之間有些不對勁,也沒再倒酒。
顧祁南似乎真有些醉了,好幾次梁以安扶著他,卻被他不留情的甩開。呆在他們身旁的伴郎伴娘,相互對視,眼露疑惑。梁以安有些尷尬的的看了一眼他倆,在他們的目光中似乎讀到了同情的味道。她和顧祁南在一起的這些日子,他從未發過火,一直都很包容她。想來今天她的台上的舉動真的傷到他了,不然他也不會這麼不顧場合的對自己發脾氣。
「老五走了?」顧祁東問到慕容塵,見葉凌葑久不回來,而且前去找他的米小七也同樣消失不見。想來許是兩人走了,如今他和祁南這樣子,能來走一趟都算不錯了。
「應該是吧!大哥,阿南有些不對勁。」慕容塵不太想插手他們的事,轉了話題。不過這顧祁南是真的有些不對勁,就算是結婚高興也不用這麼死命喝酒吧!旁邊不是還有伴郎的麼?
顧祁南什麼德性他會不知道,打小兩人就穿一條褲子。那小子精著呢,從來都是他算計別人,宰別人,怎麼可能這麼老實的讓人宰。再說,現場的大部分人根本就不需要他親自出手應酬,人都巴結他還來不及。可現在看他這樣,真是讓人覺得跌份兒。
顧祁東抬眼看去,看到顧祁南一杯一杯的灌酒,幾乎是來者不拒。不知道是不是一種錯覺,他覺得這些日子他這個堂弟變化挺大的。具體他也說不上來,就是覺得和從前不太一樣了。似乎多了那麼一點人情味,少了那麼幾分冷漠。
他總覺得這些事有蹊蹺,最近發生的一切變化都太過詭異,他輕皺眉頭,認真的思索著。男人有時候比女人更容易犯傻,明明被算計了卻還渾然未覺。就算是再會精於算計,玩弄權術的男人也不會有例外,因為這個世上總有一個女人,天生就是他的剋星。
以他的經驗來看,顧祁南目前就處於這樣的狀態之中。看樣子他勢必要好好地查一下,防患於未然。不過他這個老弟開竅也開的著實晚了一點,他就怕他到時候摔的太慘。
「想什麼呢?」坐在顧祁東身邊的林伊見老公緊皺眉頭,她已經很久沒看到他這麼費神的想一件事了。
慕容塵也一臉凝重的看向顧祁東,他們五個一起長大的兄弟,一向最敬重的就是大哥顧祁東。他的話往往更加有震懾力,也更讓人信服。現如今他都這麼嚴肅,看樣子事情真的是有些問題了。他正準備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顧祁南已經帶著新娘過來了。
他們是最後一桌,都是一起長大的兄弟,自然不用像對外人那麼客套。
「都是自家兄弟,不用那麼實誠。」將顧祁南徑直給自己斟了滿滿一杯酒,顧祁東開口阻止。
「沒事。」顧祁南不在意的說道,他今天喝的酒比他一年喝的都還多。反正都這樣了,多一杯少一杯有什麼區別。
梁以安沉默的站在顧祁南的身後,也沒再阻止他,既然他想喝就喝吧。
「祁南,以微,大哥在這裡祝你們幸福美滿,白頭偕老。」顧祁東率先舉杯,不管怎麼樣今天是個喜慶的日子,他真心實意的祝福面前的這對新人。
「阿南,別的話也不多說,祝你們幸福。」慕容塵也跟著舉起酒杯。
「謝了。」顧祁南言簡意駭的說到,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這麼多年的感情,並不需要多說什麼。
其他人見裝紛紛舉杯,向這對新人祝賀。
「新娘子臉色不太好,祁南,你欺負人家了?」林伊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梁以安,目光看向顧祁南。女人的直覺一向很準,她一看就知道這兩人之間不對勁。而且顧祁南這麼明顯的借酒澆愁,是個人都看的出來。她倒是從來沒見他這麼的失意過,心中頓生幾分戲謔,這可是百年難遇的好機會,她怎麼可能錯過。
於是拉過梁以安的手:「以微,跟大嫂說說顧祁南怎麼欺負你了,我幫你做主。」
顧祁東有些頭疼的撫著額頭,他這寶貝妻子可真的惟恐天下不亂,哪壺不開非提哪壺。他們都不是瞎子,自然都看出來這對新人間的不對勁。可是這種場合,這種事是他們能參和的嗎?那都是人家夫妻內部問題,人家自己會想辦法解決。大家都揣著明白裝糊塗呢?她倒好,一股腦兒全捅破了。
「大嫂,我沒事。」梁以安笑著說道,今天是個開心的日子,她不想因為自己弄的大家都不愉快。
「你怕什麼,咱有委屈就說,別怕他。這男人就不能慣著,你這剛進門就被他吃的死死的,以後指不定被他欺負死。該收拾的時候,覺不要心軟,這男人都是……」林伊頗為大方的傳授自己的御夫術,一旁的幾個男人聽的汗顏。顧祁南放下酒杯,快速拉過梁以安摟在懷中,打斷林伊。
「大嫂還是把你的這些好經驗留給自己吧!我媳婦兒我自己會教。」顧祁南毫不客氣的說道,心裡暗下決心絕不能讓梁以安和她有太多的接觸,這女人太可怕了,看他大哥現在在她面前那慫樣就知道。此女絕非善類,別把他的寶貝教壞了,盡想著法子對付自己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