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24章 悲哀 文 / 玉樓春
第二天天沒亮,梁以安就醒過來了。她從床上坐起來,手捂著額頭,昨晚喝了太多酒,到現在都還頭疼。抬眼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好半天才想起自己現在在哪兒。起身去了洗手間,簡單的將自己收拾了一下,便出了門。
漫無目的的走著,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天下之大,竟然沒有她梁以安的容身之處。她苦澀的笑了笑,突然很想逃離現在的一切。做回自己,真正的自己。
最終她去了火車站,買了一張南下的火車票。最後望了一眼這座陌生又熟悉的城市,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就讓她任性一回,自私一回吧。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進窗戶,顧祁南這才恍然驚覺自己竟然就這樣站了一整晚。低頭看了看滿地的煙蒂,轉過身走到床頭櫃邊,拿起手機撥了出去。電話那頭卻一直沒人接,他不可遏制的皺著眉頭。心裡隱隱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再次按下撥通鍵。
許久之後,終於有人接聽了。可是他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聽見電話那頭傳來梁以玨慌亂的聲音。
「祁南哥,我姐不見了。」
「不見了?」
「我去找找,一會兒給你打電話。」短暫的慌亂之後,他鎮定下來,這才對著顧祁南說道。
「我知道了。」他淡然的說道,眉宇間卻染上了寒意,讓人不覺發顫。
扣上電話梁以玨失神的看著空空的房間,除了這個電話之外什麼都沒留下。儘管這個地方本來也沒有屬於她的東西,可是他就是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她已經離開了。
而這邊顧祁南掛上電話,隨即狠狠地將電話摔在地上。機身瞬間分裂,斷裂的聲音在這寂靜的早上格外的刺耳。
他已經很久沒有像此刻這樣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討厭不被掌控的感覺。所以在他成年之後,幾乎已經很少有什麼事情能真正的觸動到他的情緒。
對於他的喜怒無色,就連身邊的一些朋友有所忌憚。沒人知道他的底線在哪裡?在他的記憶中僅有的幾次失控都是和她有關係,都是因為她。
其實他早該想到的,昨晚她那樣異常的表現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可是他卻竟然還放她走,他終究是低估了葉凌葑對她的影響力。即使是過了四年,也絲毫未變。
他的心底湧起一股無法遏制的悲哀,先愛上的那個人注定卑微。因為卑微,所以低到塵埃裡也甘之如飴。他從未想過他顧祁南的愛情竟然會是這樣的卑微,這樣的小心翼翼。
如果說在他一帆風順的生命裡,有什麼邁步過去的坎。那麼就只有她,注定是他生命中逃不掉的劫。
顧祁南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就是她了呢?以至於在遇到她之後那段歲月裡他常這樣問自己,可是卻沒有答案。後來,他就不再去想了,因為他知道就算是她,她也不再是他生命裡的人。
因為他晚了一步,一步就決定了一生。
初遇她的那一年,她還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孩子,而他早已過了弱冠之年。儘管她和以微長得一模一樣,可是就算是第一次見面,他也一眼就看出她不是梁以微。
漂亮的大眼睛裡閃著狡黠的眸光,說不出的俏皮,渾身散發著桀驁不馴的叛逆氣息。眼睛騙不了人,氣質是與生俱來的。
「祁南哥哥,你來了。」她撲到自己的懷裡,撲面而來的屬於女孩子特有的清香。他被她逼得往後退了兩步,下意識的伸手接住她。
「祁南哥哥,你想我嗎?我可想你了。」她勾著他的脖子,嬌嬌軟軟的說道,帶著女孩子讀獨有的嬌憨。
他看著懷裡這個與以微有著一模一樣的面孔的女孩,有些意外自己第一反應竟然不是把她丟下去,而是接住她。他從小就性子冷淡薄涼,不喜歡任何人近身,就連父母家人都不能。尤其還是這麼近的距離,早已超出了他的限度。
「有多想?」他懶懶的開口,聲音低沉磁性,夾著幾分戲謔。對於她的故意的戲弄,他沒有拆穿。他說不上來是為什麼,就願意陪著她玩下去。
她抬頭看著他,眼裡閃過一絲訝然。
「姐,你怎麼撲在祁南哥的身上。」梁以微慌亂的從樓上下來,看到梁以安居然像只無尾熊一樣黏在顧祁南的身上,差點沒暈過去。要知道祁南哥是最不喜歡別人靠近他的,這是他的禁忌,所以從來不會有人去主動打破。
梁以安癟了癟嘴,從他的身上下來。
「開個玩笑嘛,微微,他分不出來耶。」她跑到梁以微面前,得意洋洋的說道。
「祁南哥,這是我姐。」梁以微拉過她,對著他介紹到。
「你們玩吧,我上去了。」梁以安顯然並不願意多留,話一說完,就上了樓。
可是顧祁南從來沒想到,就是這一次刻意的配合,卻讓他在她的人生中無限的往後延遲了。
像他這樣的家世背景以及出色的外貌和能力的男人,身邊從不缺女人。早在十六歲他就有了第一個女人,那是隨著身體成長而產生的一種需求。智商極高的他從沒有在這上面有半點迷茫的情緒,女人於他來說不過是解決生理需求的一種工具而已。甚至有時候即使有**,他也能憑借自身的意志力完全抑制住。心思更多的是放在對事業的追求上,所以他從未談過一次像樣的戀愛,可是身邊從不缺女人。
只有她第一次讓他覺得,哪怕只是看著她笑,看著她鬧也是一件賞心悅目的樂事。因為彼此之間的年齡差異,他並未做他想,只當是妹妹一樣。可是等他還沒想明白的時候,她就已經被貼上來別人的標籤。
而這個人,竟是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他做不出那種橫刀奪愛的事,尤其這個人還是自己的好兄弟。所以他選擇放棄,他以為事情就這樣的到此結束,他依舊過自己的生活。可是他太低估她對自己的影響力,那幾乎是一種深入呼吸的影響。曾經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在她的面前全線坍塌。
只是她的笑,她的任性,她的一切都為另一個人綻放。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在自己的眼前發生,並且自然而順利的進行。他的字典中又出現了兩個他從不沾邊的名詞,悔恨,嫉妒。這樣兩種複雜的感情殘忍的交織在一起,那種穿透靈魂深處的灼痛,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最為顯著。夜不能寐,幾乎是睜眼到天亮。為什麼她就是有這樣的魔力,不經意間的一舉一動就能讓他深深著迷,就能讓他不能自已。
他努力的工作,將自己所有的重心轉移到他曾經引以為傲的事業上,努力地克制自己不去想那些已經不可能的事。甚至為了躲她,他甚至主動要求下放到基層去。
愛情與年齡無關,只是你剛好在那個年紀遇到了她,僅此而已。
他真的以為自己這輩子再也不會有機會了,他覺得他可能就會像行屍走肉一般過完一輩子。
可是老天爺卻給了他一次機會,一次讓他扳回一切的機會。這一次他說什麼都不會放手的,想到這他眼裡驟然凝聚起一股濃烈的寒意,以及志在必得的決心。梁以安,這次是你主動招惹我的,你沒機會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