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天地一線生機 文 / 斷弦焚天
徒步登青天，白衣絕世凌塵。
天地間，那一襲白衣，聚焦了所有人的視線。
寧淵面容古井無波，在這片刻間，已經讓自己的心緒恢復到波瀾不驚的地步。
越是險境，越要冷靜。
身形晃動間，猶如弧光一閃，他終是踏入九彩霞光之內。
仙力浩蕩四方，這是一片瑰麗的雲上世界。
五大祖王，此刻被定格在高空之中，動彈不得，氣息萎靡。
從他們身上，五顆晶瑩剔透的祖王之心浮出，流轉至偉之力。
俊逸邪異的蜃魔負手而立，身上六處竅穴中，六顆祖王之心形成六處漩渦，引發一股強絕的波動。
正是這股波動，制住了五大祖王，令他們身上的氣息逐漸萎靡下去。
寧淵一踏入這裡，眉間豎眼的跳動頻率更快了，祖王之心已經衝出了第二真界的地底，在高空大放異彩。
若不是第二真界處於完全封閉的狀態，恐怕它此刻已經受到另外的祖心的召喚，飛遁而出。
天穹上，巍峨聳立天地的大道輪迴門，看上去更加凝實了。
祖王之心，與輪迴門有著奇妙的聯繫，互相溝通著，道痕如網狀般散開。
天穹上，呈現一個古怪的場景。
五大祖王被制住，蜃魔制約了五人，而他們一起，似乎又受到大道輪迴門的影響。
寧淵眼露思忖，或許這是一個機會。
蜃魔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強勢，這場間，似乎出現了一些所有人都預料不到的意外。
「交出祖王之心吧。」
蜃魔看上去仍是無比從容，對寧淵輕笑道。
「不要交出去，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五大祖王中立刻有一人咆哮道。
寧淵目光閃爍，掃視全場。
「如若不交，你所站的雲端之下，片刻就會血流成河。」
蜃魔目光變得有些森然。
「不要聽他的威脅，他雖然控制住了我們，但也困住了自己，不敢分出太多力量，否則就會打破平衡！」
一位祖王冷笑道。
「聒噪！」
蜃魔臉色一沉，隨手一抽，一隻天仙道手，直接將那名祖王抽得支離破碎。
只是，祖王生命力何等頑強，很快重組。
「你！」
那祖王氣得臉色鐵青。
寧淵默不作聲，一直觀察著場上的局勢。
「你怎麼想？難道非要我殺了你，直接把最後的祖心奪來？」
蜃魔有些不耐煩了，寧淵罕見的沉默，令他不悅。
「若是殺了我就能輕易得到祖王之心，你也不會大費周章，和我說那麼多廢話了。」
寧淵冷眸一瞥蜃魔，心裡有了計量。
蜃魔臉色稍稍一凝。
「你的花招確實層出不窮，剛剛幾乎將我的信心徹底挫敗。但當跌至深淵的時候，有些事情，反而想得透徹了。」
寧淵雙眸瞇了起來，他剛提出和蜃魔談談，並不是絕望後的卑微掙扎，而是確實想明白了關鍵所在。
蜃魔聚萬仙之力，還有祖巫等人輔助，根本無需再用人來威脅他，聯盟中的奸細，對他更是無足輕重。
看似佈局精妙，反而顯示出他有所忌憚，所以才會那麼費心的步步緊逼，想要徹底摧毀他們的意志。
想明白了這點，緊接著問題就來了。
是什麼，令蜃魔投鼠忌器？
以他冠絕古今的絕世力量，已經沒有什麼人能令他忌憚，唯一能影響他的，恐怕只有大道輪迴門的開啟一事了。
蜃魔處心積慮，最大的願望便是打開大道輪迴門，而打開大道輪迴門，聚齊十二顆祖王之心必不可少。
關鍵，出在自己身上！
明白這一點，寧淵心中有了籌碼，前所未有的冷靜下來，分析著所有的利害。
「大道輪迴門的出現，令各大秘境世界開啟，連祖王的內世界也不例外。但它偏偏，對我的第二真界沒有影響。」
寧淵嘴角一勾，露出的笑容，令蜃魔心裡一沉。
「第二真界，雖然還只是初生的世界，卻擁有超越你想像的世界等級，這應該是你佈局中始料未及的一點吧。」
寧淵雙眼明亮起來。
「只要我不肯，就算是你有通天實力，也無法硬生生從第二真界奪走我的祖王之心。因為那片天地裡，我才是主宰！」
寧淵黑髮舞動，一身白衣在罡風中獵獵作響。
「嘿嘿，沒錯，你就是他最大的失算，不交出祖王之心，他的千秋美夢就此破碎！」
五大祖王邪念波動，有些幸災樂禍。
蜃魔讓他們吃了個大虧，眼下卻反被一個修為弱他不知道多少倍的小鬼掣肘，實在是報應。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身邊的所有人，易如反掌，這一點你應該明白。」
蜃魔的聲音變得冷酷無情，雙眸仙光璀璨。
「你大可殺殺看，不過，你也就休想得到祖王之心了。」
寧淵眸光直視對方，變得有些猙獰。
「只要你敢這麼做，哪怕只動一個人，我就自毀第二真界，埋葬祖王之心！」
轟！
蜃魔身上，一時湧蕩出至強至絕的仙氣，整個真界，所有修士一時都有所感應，驚顫不已。
「第二真界，若沒有我的允許無法開啟，所以連你，也無法奪走被封印在裡面的祖王之心。你若直接殺了我，第二真界也會隨即崩潰，祖心落不到你的手裡。」
寧淵鎮定自若，蜃魔的動怒，更加證明自己的猜測沒錯。
果然，先前的步步緊逼，都是為了擊潰自己的意志，讓自己乖乖交出祖王之心。
倘若他意志稍微不堅定點，在失去所有信心的情況下，極有可能順從的交出祖王之心。
但蜃魔計算錯了，寧淵越是身處險境，越是不肯服輸。
倘若他一開始，不要耍那麼多的心機，直接用強絕的實力壓迫威脅，或許寧淵也不會想明白這點。
聰明反被聰明誤，蜃魔犯了一個低級的錯誤。
「你要明白。」
蜃魔深吸口氣，臉上的震怒逐漸消失。
「殺了你，你的裡世界崩潰，祖心也會消失，這只是我的一種顧慮罷了。這種顧慮，並不一定會成真，就像這幾個傢伙，即便將他們殺了，裡世界崩塌，祖王之心仍然存在。」
「哦？那你想試試看，賭一賭嗎？」
寧淵冷然一笑。
頓時，蜃魔臉色極度陰沉。
精心策劃無數年，為了今天的這一幕，殫精竭慮，不知付出了多少心力。
犧牲這麼多，哪怕只有一絲可能希望落空，蜃魔也不敢賭的。
寧淵抓住了蜃魔此時的心理，與他爭鋒那麼多次，第一次，成功掌控了他的想法！
「我不受過分的威脅。」
蜃魔徐徐閉上雙眼，似乎在沉思什麼，做著重大的決定。
寧淵心裡一緊，知道眼下到了關鍵時刻。
知道了自己的籌碼所在是一回事，能否成功談判，卻是要看蜃魔最後如何想了。
「你想怎樣？」
半晌，蜃魔睜開雙眼，臉上已經喜怒不形於色。
「首先，第一步，我要你徹底解除對所有人的控制，讓他們恢復自我的神智。若做不到這點，一切免談。」
寧淵不假思索的道，寧考古、隱者和常潭等人心神都被控制了，這是他所不能忍受的。
他不能讓自己的親人和朋友，淪為蜃魔的爪牙，再反過來對付自己人。
「他們，不過是用來威脅你的籌碼罷了，既然你已經知道，他們本來也就沒用了。」
蜃魔不屑的一笑，這一要求，對他根本不算什麼。
就算讓他們全部恢復自我神智又如何，他壓倒性的實力，不會有任何改變。
他唯一顧忌的，只是寧淵是否會自毀法則世界。
「記住，是所有人，徹底放他們自由，我會讓人檢查。」
寧淵強調道，同時思索著下一步。
實際上，他不久前才明悟自己的籌碼所在，如何走下一步，最後如何收場，連他自己都沒有底。
「可以！」
蜃魔大袖一甩，口中猛然發出一聲尖嘯。
那尖嘯，直破雲霄，傳遞向四面八方。
這一時刻，不同地方，所有受到蜃魔控制之人，身體紛紛一顫，原本迷茫黯淡的雙眸，突然變得明亮起來，迅速的恢復清醒！
「怎麼回事？」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一個個心神被控制的人，紛紛清醒過來，包括寧考古，隱者和常潭等人，都是滿臉疑惑。
「我……沒死嗎？」
寧考古望著自己的雙手，有些難以置信。他明明記得自己以己身為容器，同化不死神力，最後應該死了才是。
他抬起頭來，一眼看清楚了局勢，同時看到不遠處的鬼尊午離。
「午離，究竟怎麼回事？寧淵呢？」
寧考古驟然一緊，四處尋覓寧淵的身影。
常潭和隱者對視一眼，兩人漸漸明悟過來。
他們與寧考古不同，寧考古是死後被復活，然後直接神智被控制，而他們，在被控制之前，對自己被蜃魔組織抓住的事情，多多少少還有印象。
「轉機，增加了……」
神玄子與玄龜道人對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濃濃的喜悅。
這一刻，無數清醒過來的人棄暗投明，迅速的明白了一切的來龍去脈。
「搞什麼鬼？」
祖巫皺起眉頭，看到蜃魔組織的成員紛紛倒戈，就想出手。
「無需出手，我自有主張。」
這時，蜃魔平靜的聲音迴盪在虛空中，祖巫頓時停了手，臉上有些疑惑。
即便是十眼，也滿臉沉思。
萬族聯盟的人本來對眾人的清醒半信半疑，抱有戒心，過了片刻，才相信過來，各個臉露喜悅。
清醒過來的人回歸陣營，聯盟的士氣一時大振，只有少部分的奸細和反叛者，仍然在大殺四方。
不過，在聯盟至尊的強力出手下，那些反叛者，也一個個被斬首，聯盟軍心重新穩定。
片刻之後，聯盟已經重整旗鼓，不少人臉上神情一鬆，同時疑惑不解，為何會突然出現這等變化？
自始至終，唯一的變數，就是盟主上了天穹。
難道說，盟主與蜃魔，達成了什麼協議？
萬族聯盟的人，很快想到了這點，一時間，所有人仰望蒼穹，眼裡露出希冀。
能與霸道強大的蜃魔談判，或許，盟主會給他們帶來更多的驚喜。
「檢查下所有清醒的人的神魂。」
寧淵的聲音，也透過雲端，傳遞下來。
聽到他這話，聯盟至尊們神情一震，紛紛檢查起周圍的回歸者。
「寧淵他……」
寧考古從鬼尊口中得知了今天發生的一切，呼吸變得急促起來，看向雲端的時候，眼裡萬分焦急。
「不用擔心，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鬼了。」
鬼尊目光複雜的道。
沒想到，今日他們這些人，沒能幫上多少忙，反而是那年輕的身影，力挽狂瀾，救聯盟於水深火熱之中。
「小寧子。」「那傢伙！」
同時得知真相的常潭和隱者，眸中滿是擔憂，恨不得衝上天際去相助。
「師祖，師兄，我問心有愧，應當以死謝罪！」
清醒過來的延參大師，滿臉悔恨，就想自盡以謝天下。
當年若不是他動了貪念，學習九字真言，又怎麼會被蜃魔利用，怎麼會有後面經被竊的事情出現？
「阿彌陀佛，死不可怕，活著才難。」
釋迦摩尼望了一眼延參，鄭重的道。
延參大師神情一震。「師祖的意思是……」
「寧施主為我們竊來了一線生機，是時候換我們出手了。佛祖所留遺言，想來便是今日兌現。」
釋迦摩尼目中亮起智慧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