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決勝千古後 文 / 斷弦焚天
大道輪迴門屹立天地間，蜃魔的身影，不斷膨脹，如一尊仙王，俯瞰整片大地。
在萬仙之力下，他滿臉的瘡痍逐漸消失，竟化為了一個絕世的美男子，雙眸晶瑩神光璀璨，與日月同輝。
大道輪迴門上透出的威壓越來越厚重，真界八方，有秘境和異世界不斷顯現。
「來吧，助我一臂之力，打開此門！」
蜃魔眸綻冷電，咄咄逼人的看向五大祖王。
五大祖王齊齊變色，怒吼間邪眸噴射本源神力，與蜃魔抵抗。
「沒用的，我已達萬古以來真界最高境界，而你們，早不復往昔榮光！」
蜃魔舌綻春雷，所有攻向他的本源神力，在頃刻間崩潰，湮滅進虛空之中。
「天仙道手！」
他一聲冷喝，一身道意凝聚而成的大道之手，從蒼穹雲端上探下，一把攝住了五大祖王！
「你敢！」「放肆！」「自不量力！」
五大祖王憤怒不已，感覺受到了莫大的羞辱，浩瀚的不死神力激盪，紛紛施展奪盡天地造化的大道術。
彼岸星空！
水中撈月！
寂滅萬象！
道術的力量激盪著，每一招，都令天地戰慄。
然而，天仙道手的掌紋間霞光流轉，所有道力，在衝擊它的時候，紛紛被同化吸收，隱隱約約間，竟反而使天仙道手的威力變得更強！
「這百萬年以來，不死神力早已被我參透，瞭若指掌。我修百種道法，最終證得仙道永昌！」
蜃魔俊逸的臉上露出不屑的笑容，天仙道手狠狠一撈，最終將五大祖王通通控制住，帶著往蒼穹上飛去。
他的身體跟著上移，雷鳴電閃間，他的體內，有六處竅穴不斷發光，從其中激盪出雄偉莫測的力量。
這一刻，寧淵的眉間豎眼自動開啟，頻頻跳動，在第二真界的大地深處，有一顆耀眼的心臟雀躍不已。
寧淵深吸口氣，調動世界之力，強行扼殺住了這股莫名的聯繫，臉上的表情，沉凝如鐵。
「蜃魔竟然以一己之力，控制住了五大祖王！」
夜叉老祖倒吸涼氣，雙眸中滿是震驚，聯盟其餘至尊，一個個也覺得毛骨悚然，前途黯淡。
剛剛五大祖王的反擊，不可謂不強，捫心自問，若是遭受攻擊的是他們，未必能夠擋下。
然而面對這一切，蜃魔卻是如此從容，僅僅一招，就將所有祖王通通制住，顯化出來的力量，無與倫比，強大得令人絕望。
「那蜃魔，不，古仙，莫非已經掌握了祖王之心的力量？」
神玄子和綠先知神情動容，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心悸。
「剛剛的同化之力，有我通天古蟾一脈的影子。這古仙，難道真如他所說，修了百種道法嗎？」
天蟾子喃喃自語道，為古仙的驚世之能，無比震驚。
「若是蜃魔真掌握了祖王之心的偉力，以他身藏六顆祖王之心的情況來看，能控制住五大祖王，似乎也不奇怪。」
釋迦摩尼溫和的眸光突然投向寧淵。
「看來，這天地間唯一的變數，就在我們這邊了。」
不少人都是望向寧淵，除了蜃魔和祖王們，寧淵是唯一擁有祖王之心的人。
蜃魔想聚齊十二顆祖王之心，打開大道輪迴門，毫無疑問需要寧淵的力量。
寧淵沉默的望著天穹，回想多日前海外與蜃魔的隔空對話。
在那個時候，蜃魔就料到了今日的局面。
轟隆隆！轟隆隆！
天穹上，耀眼的九彩霞光如雷電轟炸，形成巨大的光暈地帶。
蜃魔和五大祖王，都淹沒在了其中，沒有人再能看清楚其中的情況。
唯有偶爾洩露出來的驚人的能量波動，能訴說裡面戰鬥的凶險。
誠然，蜃魔固然強大，但五大祖王也不是吃素的，眼下仍然在負隅頑抗。
時間慢慢流逝。
神族五大支脈的大軍，在某一刻，突然齊齊散發出邪惡的波動，化為五股洪流，沖天而上！
「祖王們拚命了！」
蠻族老祖宗驚疑的道，連族群的力量都吸收過去化為己用，恰恰證明祖王們都被逼到了絕境。
「這或許是好事，神族被蜃魔毀掉，而蜃魔只想前往另一個世界，或許……」
有至尊抱著僥倖的想法，希冀著今天聯盟軍隊能夠全身而退。
「蜃魔臨走前，必毀滅這個世界。」
釋迦摩尼搖頭道。
「若是如此，我們要不要出手，若是五大祖王真的都被殺了，下一個就輪到我們了。而那時，蜃魔十一顆祖王之心在手……」
有聯盟至尊憂慮重重，唇亡齒寒的道理，許多人都懂。
說來諷刺，被眾人視為大敵的神族，眼下竟然和他們的切身利益息息相關。
轟——
沒有給眾人太多思考的時間，那天穹霞光中，在一聲巨大的轟鳴後，詭異的安靜了下來。
「嘿嘿，晚了哦，無論你們想做什麼，於事無補。」
祖巫和一群蜃魔成員站在一起，滿臉的調侃。
聯盟至尊們臉色一時都十分難看，難道說，這片刻功夫，戰鬥就已經結束了？
「寧淵，只剩下你了。」
天穹上，一個冷漠的聲音伴隨著雷鳴聲，傳達下來。
這一刻，偌大的真界，都聽到了蜃魔的話語。所有與寧淵認識的人，臉色齊齊一變。
「娘！」
張師師身子一顫，面色蒼白，寧豐趕忙扶住他。
「小淵子！淵哥！寧淵哥哥！」
齊爺，寧立等人，滿臉緊張和擔憂。
「寧淵他……」
王詩涵和爺爺父親站在一起，紅唇緊咬，眸光中有淚光閃動。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此時被蜃魔召喚，多半凶多吉少。
寧淵是強，曾創造出一個又一個奇跡。
但在佈局百萬年，心思縝密深沉的蜃魔面前，卻絕不可能是對手。
連五大祖王都敗退了，寧淵一人，又怎麼可能是蜃魔的對手？
恐怕此刻，蜃魔將寧淵當成了一個祭品，為開啟大道輪迴門，必要的一塊墊腳石。
寧淵深吸口氣，目光閃爍間，思索著如何決斷。
「寧淵，首領有請。」
十眼那邪異的眼瞳滴溜溜轉動，蜃魔成員，呈一字分散開來。
「不要理他們，我們和他們拼了！」
蠻族老祖宗冷哼一聲，站在了寧淵身旁。
「大丈夫，立於天地，何懼一戰！」
獨孤牧抽出了神劍，渾身的氣息，如出鞘的利劍般鋒銳。
神玄子，天蟾子，綠先知，蟻帝，天皇女……
一名名與寧淵或熟或不熟的聯盟修士，紛紛站了出來。
「殺！流盡最後一滴血！」「與寧盟主共存亡！」
千萬聯盟修士，在這一刻振臂高呼，士氣凌霄！
真界萬族的力量，在這一刻空前團結。
所有人都明白，在這一場戰爭中，他們沒有退路！
張師師神情緩了過來，望著高空中自己的夫君，默默的舉起冰漓劍。
「啊嗚！」「吼！」「寧小子！」
麒麟妖尊，烏東冕，厄難鳥等組成的聖獸集團，一時間吼聲震天，妖氣蕩漾朗朗乾坤。
「好驚人的氣勢，不簡單啊。」
祖巫和一眾蜃魔成員，受到聯盟大軍的氣勢影響，神色皆有些動容。
尤其是祖巫，經歷過太古前萬族林立的時代，深深明白眼下的團結，有多麼不容易。
「這麼一個連合道境都不到的小鬼，竟然成為諸天萬族的紐帶……」
祖巫對寧淵並不清楚，此刻驚疑不定，重新打量這個年輕得過分的男人。
蜃魔和他說過，他是整個計劃裡，極為關鍵的一步棋子。
十二顆祖王之心，哪怕缺少一顆，大道輪迴門的開啟，都沒有半點希望……
「良禽擇木而棲，見識過我家首領的力量，你們還不明白嗎？」
十眼搖頭歎息，略有些遺憾的掃了一眼聯盟修士，最後目光定格在寧淵身上。
「他們不懂，聰慧如你，總該明白實力的差距吧？」
十眼目光含有深意。
寧淵默然，他有回應千萬修士浴血奮戰的衝動，但另一面，理智卻告訴他，哪怕千萬人的力量聚在一起，此刻也不過是白白枉死罷了。
「轉機……天地間，難道沒有一絲轉機了嗎？」
寧淵喃喃自語著，思索著任何的可能性。
他的心裡，只有一個目標，就是保全下來身後的所有人。
「為了讓你少動些歪腦筋，首領早已做出了安排，還是由他們，來請你上天吧。」
十眼嘿嘿一笑，目光投向其他的蜃魔組織成員。
幾十個蜃魔組織成員，除了十眼外，容貌都被兜帽擋住。
此刻，隨著十眼話語聲落下，一個個，紛紛摘下了兜帽。
其中有三人，越眾而出，走向了寧淵，臉色一片麻木。
「不，不可能！」
聯盟軍中的小五和麒麟妖尊等，齊齊失聲。
「這是怎麼回事？」
四妖天的妖族們，一陣騷動，伏龍王眼裡，一陣悲意湧現。
「竟然是你，你在搞什麼鬼！」
聯盟至尊中，原本一直十分安靜，與旁人格格不入的鬼尊午離，臉上突然湧現怒氣。
越眾走出的三人，立於寧淵的面前，面無表情。
那麻木不仁的樣子，令寧淵心裡驟然一疼。
三人中。
一人身材厚實，面容憨厚；一人滿頭銀髮，眉宇高傲。而最後一人，一頭白髮之下，卻是一張堅毅的臉。
「竟然是你們……」
寧淵深深望著面前的三人，嘴角一時露出苦澀的笑容。
他輸了，論謀略，論佈局，論手段，徹頭徹尾的敗給了蜃魔。
對方，早已制住了自己所有的軟肋。
哪怕擁有壓倒性的實力，為了以防萬一，他仍然佈置出了這樣的殺手鑭。
如此可怕，精於算計之人，真的有可能戰勝嗎？
他所期待的轉機，還能夠出現？
「首領有請，走吧。」
那銀髮少年，聲音沒有一絲波動的道。
「隱者……」
寧淵深吸口氣，目光從隱者身上，落到常潭身上，最後再定格在寧考古身上。
隱者和常潭，這些年裡都已經失蹤，他苦尋不著。
而寧考古，早以為死去的他，沒想到竟然復活了。
寧淵回想起當初的神佛葬地一戰，心裡頭的怒火，不斷的狂湧而出。
寧考古為了贖罪，以己身為容器，與祖王之力同化，最後意識消散。
萬萬沒想到，已經了無遺憾死去的他，竟然會被蜃魔卑鄙的復活，成為他的爪牙，再次用來威脅他。
寧考古身上穿戴六件蠻族神兵組成的魔魂道甲，目光冷峻的盯著寧淵，顯然已經認不出他了。
時至今日，寧淵心中的謎團幾乎全解開了。
他陷落道界之際，消失的寧考古石像和六件蠻族神兵，果然是被蜃魔給取走了。
而他之所以如此，不過是慣用的手段罷了。
「延參師弟……」
大雷音寺的延鏡大師，望著蜃魔成員中的一名老和尚，眼有悲傷的道。
與此同時，不少聯盟大勢力，都從蜃魔組織的成員裡，找到了自己熟悉的身影。
這些昔日失蹤或消失或背叛的高手，都與在場的不少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他們的突然露臉，無疑重創了很大一部分人的銳氣。
與此同時。
蜃魔組織成員們的露面，就像是一個暗號似的，引起了可怕的化學反應。
千萬修士大軍中，從各個方向，竟然同時出現了奸細、反叛者，暴起突襲身邊的人！
一時間，兵荒馬亂，人仰馬翻。
剛剛還士氣凌霄的聯盟軍隊，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運籌帷幄，決勝千古之後。我家首領的深謀遠慮，可不是你這等小鬼能夠相比的。」
十眼笑瞇瞇的，聽著天地間四起的暴動，略帶調侃的看向寧淵。
聯盟至尊們，此時個個驚怒無比，有一部分人，已經出動鎮壓四起的叛亂。
而另外一些人，則與寧淵站在一起，臉上有著殊死一搏的意志。
「條件是什麼？」
在這危難關頭，寧淵卻是出奇的冷靜下來，聲音中不含有一絲波動。
先前，在蜃魔的強大壓力下，他還苦苦的尋找著轉機，內心大亂無法平靜。
而此時，四面楚歌，情況已經惡劣到無法挽回，他心裡反而漸漸明朗起來，所有的躁動與彷徨，都漸漸的消失了。
「上天穹，乖乖配合，一切的暴動即會結束。」
十眼漠然的道。
「別被他騙了！他不過是想不費吹灰之力的奪得祖王之心！」
獨孤牧拔劍遙對十眼，凌霄的劍意，連青絲都能化成雪。
「阿彌陀佛，今日捨去一身剮，也要護得天地安寧！」
釋迦摩尼寶相莊嚴，背後出現了七層佛光，更有一棵虛幻的菩提樹，迎風搖擺。
諸多至尊，挺身而出，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諸位，讓我先和蜃魔談談吧。」
寧淵雙眸平靜的可怕，此話一出，眾人目目相覷。
「聰明人。」
十眼嘿嘿一笑，談不談無所謂，只要寧淵按照指示便可。
「那蜃魔已經喪心病狂，事情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獨孤牧皺起眉頭，眼下四面楚歌，他不贊同寧淵的提議。
「讓我來吧。」
寧淵回過頭，目光與所有人相對。
所有人看到的，是一雙平靜得有些可怕的眸子。
與這雙眼睛對視，不知為何，眾人心裡莫名的產生寒意。
「你一人前去，是以卵擊石，除非我們跟著！」
蠻族老祖宗咬牙道。
不少人都是點頭，讓寧淵一人前去，等若將祖王之心白白給了蜃魔，正好趁了他的心。
「神玄子前輩，你經天緯地，精於推衍，我一人前去，和眾人浴血奮戰，哪個希望大點？」
寧淵目光落向神玄子。
神玄子面色凝重，眸光一時閃爍不定。
這場戰爭一開始，他就未曾停止過推算。
然而，先前所推算的，步步凶機，越推算希望越少。
反倒是此刻，伴隨著局勢惡劣到極致，反而有一絲絲否極泰來的徵兆出現。
而這微弱的一絲可能性，正是來源於面前的偉岸青年。
「讓他去吧！」
神玄子深吸口氣，最終選擇了相信寧淵，相信自己的直覺。
眾人一時緘默，神玄子精於命道，推算極少出錯，因此他的話，份量極重。
最重要的是，眼下的情況，眾人本就不樂觀。
其實他們也明白，即便他們一起全部上，多半也改變不了什麼東西。
最後，所有人終於放棄，寧淵一人轉身，向天穹九彩霞光地帶走去。
那一身孑然的白衣，剎那定格成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