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八章 無根河 文 / 秋烜
莊無法眸光清和，黑髮飛揚，腳踩金雲屹立長空下，戰意盡斂，臉上瀰漫著燦爛的笑，看上去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這一刻，他們所在的萬獸山脈中，短暫寂靜後掀起了一波狂潮。
一戰妖皇殿桀驁不馴的小妖尊，自今日起，天下無人不識君，少年的威名必定傳遍整個萬獸山，今後還會響徹於第一劫星。
小妖尊出道以來，高歌猛進，難逢抗手，與其爭鋒的同輩強者，都成了方天畫戟下的亡魂。
當然，小妖尊擊殺的也不乏老輩強者，他從妖皇殿走出那刻起，就發誓要踩踏著別人的鮮血和屍骨，一路殺到武道巔峰，笑傲乾坤，獨霸蒼宇。
不曾想在萬獸山中，修為被壓制後，他竟栽到了莊無法手中。
雖說兩人勢均力敵，猶如針尖對麥芒，但他畢竟是以天脈境二重天的修為才和莊無法戰成平局。若同階一戰，小妖尊並非無敵，少年的強悍超乎他的預料。
「那少年太強了，居然把小妖尊擊得敗退了！」觀戰者中有人感慨。
其他人眼神幻滅不定，他們希望有人能壓制小妖尊，打擊其囂張氣焰，可回頭一想，現在誰又來壓制莊無法！
「正如老輩強者所言，這是一個天驕輩出的黃金盛世，注定有傑出天驕隕落，也注定有不世強者崛起。我好像看到在武道爭霸途中屍骨遍地，血流成河，一個人浴血而狂，踏著諸多強者的白骨前進。」
「萬獸山奪寶，難道拉開了諸雄爭霸的序幕嗎？」
「僅僅是初見端倪而已，真正拉開序幕時，那些隱秘古老傳承的驕子必然出世。」
「少年究竟來自哪裡？難道真和隱秘古老傳承有關。」……
諸聖地傳人議論紛紛，對莊無法的身份萬分好奇，大家看向莊無法的目光有著驚訝，瀰漫著難以自信，對方的強勢似乎與聖子、聖女比較起來，都不遑多讓。
不錯，他以天脈境一重天的修為戰平了妖皇殿的小妖尊，這就是一段傳奇，足以和聖地傳人相提品論。
「萬獸山有壓制修為的法則，小妖尊才戰得很狼狽，一旦出了萬獸山，小妖尊抬手間就能鎮殺那個少年。」混元聖地的一個弟子道出了事實。
聞言，眾人默然，卻不敢當著莊無法的面點頭同意，萬一對方發狂，在這片壓制修為的山脈中，很少有人能承受得起少年的怒火。
「小兄弟，想不到你居然能力壓小妖尊，真是好手段。」畢天頂著一尊古殿，渾身上下神焰燃燒，像一尊火神從遙遠的上古年代走來。
大漠神殿如今需要拉攏不世強者，才能再現昔年輝煌。
莊無法冷冷掃了一眼大漠神殿的傳人，聲音帶著幾分冷冽：「你是誰啊？我與你不熟，最好離我遠一點，不然斬了你。」
「你……」畢天神色難看，沒想到對方如此不近人情，不過他很快就克制了，笑道：「我們之間是有誤會的。」
「畢天，你這是要巴結小兄弟嗎？」血和尚眉心一點紅綻放霞輝，咧嘴大笑，語氣中帶著一股譏諷的味道。
「我們之間一點誤會都沒有！」莊無法寒聲道：「之前你想聯合小妖尊謀奪我的混沌石，這筆賬該算清楚了。」
「你什麼意思？」畢天暗道不好。
「出手吧！」莊無法雲淡風輕的道：「別以為頂著一座墳，我就不敢殺你。」
畢天為之氣結，他頭上懸浮的古殿可是大漠神殿的一件至寶，古樸大氣，莊嚴神聖，哪裡像墳。對方明顯是在奚落他，一步走錯，將自己置於尷尬境地。
「哼！」畢天怒了，全身火焰繚繞，無比熾盛，頭上古殿旋轉，陡然一下飛出，朝著莊無法撞擊而來。
錚！
劍鳴如江河咆哮，莊無法手中的劍長達百丈，如一道山嶺，怎會畏懼畢天鎮壓而來的古殿。
「又要發生一場驚天動地的天驕戰？」諸聖地傳人難以保持平靜，一瞬不瞬盯著長空中的兩人，生怕錯過一場大戰。
轟！
古殿放大，宛如一座火焰山與一道漆黑的山嶺撞在了一起，爆發出璀璨的火光，蒼穹都被燒得塌陷了下去。
斷劍暗電百丈長，橫掃而過，將磅礡的古殿擊得橫飛而起，莊無法仗劍而行，一步都不停留，化成一道金光，朝著畢天就殺了過去。
畢天如同一團神焰，全身綻放光芒，連同腳下的雲都是火焰，他心中大驚，對方的法力太雄渾了，電光石火間把古殿掌控在手中，然後一步邁進古殿中。
「想走，哪有那麼容易！」莊無法黑髮狂舞，金雲盤旋，化成一道犀利的閃電破開長空，掄動手中的長劍就劈斬了下去。
狂霸的劍芒宛如天柱橫掃，抽打在古殿上，濺起漫天火星，將其抽得倒飛出去，砸碎了一座大山。
遠方，古殿從大地中一飛沖天，急速遠去。
畢天並非畏懼莊無法，而是要保存實力，於萬獸山中搶奪最重要的寶物。
「天啊，大漠神殿的傳人居然不堪一擊。」不瞭解真相的修士瞪圓了眼睛。
「你知道什麼？他是在保存戰力。」天劍門的修士說道。
無論怎樣，莊無法的戰績足可傲視同階修士了，在萬獸山中，沒有人願意和他正面衝突。
「小子，告訴和尚，你是不是修煉有八荒真拳？」血和尚盯住莊無法，問道。
「你看錯了！」莊無法自然不會當著諸聖地傳人的面承認。
可是，在觀戰者中，早就有人對莊無法施展的拳法有所懷疑，大家雖沒見過真正的八荒真拳，可在聖地的古籍中卻瞭解到一些秘辛。
莊無法於築道境施展八荒真拳，外人或許不能看出。可一旦晉陞天脈境，再次施展八荒真拳，圍繞在身周八道模糊的虛影和八荒真拳完全吻合。
「八荒老人的斗術居然被他得到了，難道說他是八荒老人的弟子？」很多人都在揣測。
血和尚笑道：「不用藏拙了，在場很多人都見到了你的斗術。放心，和尚我是不會覬覦你的斗術的，可其他聖地的人就不一定了，離開萬獸山後，你務必要隱匿行蹤。」
莊無法洒然笑道：「多謝大師美意。」
「吼、吼……」
這個時候，萬獸山中心區域傳來了鋪天蓋地的獸吼聲，震裂長空，穿金裂石，令人耳鼓生疼，而且伴有極其恐怖的氣息，宛如發生獸潮。
「神寶出世了嗎？」眾人皆不平靜，腳下各色雲朵盤旋，向萬獸山中央區域衝去。
莊無法、紫靈兒、血和尚也不停留，他們都是為萬獸山中的最強異寶而來，當即就展開身法，化成三道閃電，極速朝獸吼聲方向疾馳而去。
「施主，貧僧給你商量一件事情！」長空中，血和尚駕馭殷紅雲朵，在莊無法身側說道。
莊無法頭大，從血和尚燦爛的笑容上可看出，絕對沒安什麼好心，他保持著平靜，淡然問道：「大師有話請講。」
血和尚笑道：「借混沌石一觀。」
莊無法道：「可以！」
剎那間，一尺見方的混沌石出現在手中，垂落下千萬縷混沌氣。
血和尚見狀，探出肥厚的手掌抓來。
莊無法早有防備，手中光華一閃，混沌石消失，看著血和尚道：「大師別急，先借降魔杵一用，怎麼樣？」
血和尚燦然道：「別忘了，你穿著和尚我的僧袍，欠和尚我一個天大人情，理應給混沌石一觀。」
莊無法在神凰天火中，白衣化成灰燼，一戰落幕後，血和尚借給了他一件灰白僧袍穿上。
「你借我僧袍時，就在打混沌石的主意吧！」莊無法笑道。
「和尚我是那樣的人嗎？」血和尚不好意思的搖搖頭。
「我看你就是這樣的人。當年我在小西天，你一直惦記我的指環。」紫靈兒衣袂翻飛，揚起玉手，一枚指環在其拇指上流轉著淡淡紫光。
「你還好意思提當年的事。在小西天時，你的四個兄長聯手搶奪了貧僧一件寶物，和尚我要一枚指環又有何不可？」提到當年糗事，血和尚滿臉通紅。
三人疾馳，越過數座山峰後，他們都減緩了速度，感到凜然殺機從下方的山脈中衝起。
然後，三人俯視下去，一個人頭蛟身的怪物從山脈中衝了上來，一頭扎進前方的一片雲層中。
「是燭龍神獸。」紫靈兒眼尖，大驚道。
燭龍通體赤紅，鱗甲閃爍著刺目的光澤，扎進雲層後就失去了一切氣息。
「那傢伙難道想趁機搶奪萬獸山中的大造化？」莊無法狐疑，不過很快他就推翻了揣測。
一道赤紅光芒從雲層中墜落而下，把一個正在飛馳的混元聖地弟子吞進了腹中。
原來是在覓食，這條燭龍很強大，修為雖在天脈境一重天，但輕而易舉就吞食了一個聖地傳人，戰力不容小覷。
「小心一些，可能還有更加恐怖的凶獸出沒，說不定我們也被神獸盯上了。」血和尚提醒莊無法和紫靈兒。
一路上，三人見到諸多凶獸猛禽朝著一個方向匯聚，哪裡獸吼驚天，禽鳴裂空，山川搖動。
前方，無論虛空上，還是大地上，到處都瀰漫著森嚴殺機，到處都充滿了生死危險。
噗噗噗……
血花綻放，後方趕來的聖地傳人，遭到隱秘在虛空中的凶禽擊殺，性命隕落，鮮血染紅了一片長空，血腥味撲鼻，聞之令人作嘔。
期間，莊無法、紫靈兒、血和尚也遭到了伏擊，不過還好，他們神識都極其強大，降魔杵揮動，血光漫天，試圖血食三人的凶獸猛禽皆被鎮殺。
「轟」一聲巨響，飛沙走石，一名段家子弟出現，他渾身是血，半邊身子破爛，身下的坐騎早已失去蹤影，他正駕馭著一朵祥雲極速逃遁。
「吼……」
在其身後，一頭猛虎緊追不捨，高大威猛，強悍得一塌糊塗，兩隻眼睛璀璨如燈，雖未駕雲而行，可每一次縱躍都會拉近和段家子弟的距離，快到讓人背脊生寒。
天搖地晃，猛虎渾身七彩斑斕，閃爍著熾盛的光，一爪拍下，段家子弟飛出的斗寶粉碎，血盆大口張開，足可吞噬萬物，一下子把段家子弟血食了，鮮血汩汩而湧。
「這真的就是一頭猛虎嗎？」莊無法渾身起了一層小疙瘩，沒想到看起來一頭普通的老虎居然如此凶殘與強大。
「千萬別小覷他，足可和一些聖子爭鋒。」血和尚道。
「呱呱呱……」
烏鴉嘶啞的聲音響起，遠空一群黑鴉擠滿了蒼宇，振動翅膀，黑色羽翼若十萬八千劍墜落，旋即一個補天道的弟子死於非命，被一群黑鴉叼食。
萬獸山中心區域是一片暴亂之地，血腥之事接連發生，凶獸猛禽，聖地傳人雙方皆有損失，殘酷環境中，就看誰更強大。
這裡是冒險者的樂園，也是一片流血魔土。
莊無法終於清楚為何在神窟邊緣看見很多修士逃亡，只要顧惜性命的人，都不想在神窟停留片刻。
「吼……」
萬獸山中央的怒吼聲再次傳來，穿透力極強，音波滾滾，土石飛濺，古木爆碎，亂葉成齏粉。
嘩啦啦……
前方傳來了水流之音，莊無法、紫靈兒、血和尚三人迅速接近。
一座筆直峻峰，通體殷紅，好似由萬千生靈的血塗染了一遍，散發出懾人心神的氤氳光。
在峻峰之巔的長空上，有一條血色河流奔騰，他們聽見的水聲就是從血河中傳出。
這是一條不知起始，亦不知終點的血河，在虛空上只有三丈長，燦燦殷紅河水彷彿流淌進了長空中，消失於無形。
「是無根水！」紫靈兒美瞳閃爍著興奮的光彩，凝望著峻峰之上三丈長的殷紅河流。
「有何妙用？」莊無法關心的是無根水對自身的作用，若對自己有大用，他就要全力爭搶。
血和尚肥肥的臉上也充滿了驚色，解釋道：「無根水是煉製丹藥的最佳神液，不過這卻不是無根水最可貴之處。」
血和尚頓了頓道：「無根水自虛空中來，又從虛空中去！在其顯現的區域，必然孕育著聖物。也就是說，萬獸山中的最強異寶，十有**是無根水孕育出來的。」
「是瑰寶就好！」莊無法咧嘴大笑，恨不得馬上就衝上虛空，把無根水攝取到手中。
「你錯了！」血和尚鄭重的道：「凡是有無根水之所，都是大凶之地，你難道沒看見無根河下方的那道影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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