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情之繾綣 第001章 兩小無猜 文 / 蘇舞

    天臨二十五年。太子東宮。

    「七夕，七夕，該死的，七夕哪裡去了？」老遠就聽見整個東宮裡，太子司徒明日在那裡暴躁地喊著。

    「殿下，七夕剛去了皇后娘娘那裡。」有宮女在遠處站著，膽顫心驚地回道。

    太子殿下平日都還不錯，但每次出去回來，若是心情不好，第一個喊的必是七夕。如果七夕在還好，若是沒有見到人的話，他便暴跳如雷。

    這在東宮已經是司空見慣。太子殿下習慣了一回宮就喊七夕。四年以來，已成習慣。

    「快去把她給本宮叫回來！」他又在那裡像一條暴怒欲狂的龍。

    「殿下，七夕來了。」殿門口，七夕背光而立。已經十一歲的她，身量長高了些，眉眼也越加的清晰，漸漸顯露美人之姿。

    「殿下，七夕在這裡。」七夕走進來，低著頭，溫順如常。

    自從成了殿下的侍女，她乖巧溫順，緊跟在殿下身邊，是他的小侍女，小伴讀，小夥伴，也是他形影不離的影子。

    「怎麼又沒在宮裡呆著？本宮回來都找不到你！」看見了她，他的心才平息下來，卻仍是輕聲責問。

    每每心情不好時，那小小的人兒往那一站，周圍似乎才安靜了下來，連他的浮躁心情也安寧了許多。

    今日在騎練場，與幾個皇子比試射箭，他居然以一箭之差，輸給了司徒明熙，心裡當真不痛快。

    平日裡，無論何種比試，他都是眾皇子中，遙遙領先。這些天那個一直在宮外，極少回宮的司徒明熙剛好回來，父皇讓他也一起參加騎射，結果自己竟然輸了他，當真有些氣惱。

    「今日皇后娘娘有事叫七夕，所以七夕才沒有在宮裡。」七夕答道。在太子面前，她不用稱奴婢，這是太子給她的特權。

    「沒事了，去準備好浴池，本宮剛去了騎練場，出了些汗。」司徒明日揮了揮手，轉身就走。

    「是。」七夕退下。

    邊上的宮女又鬆了一口氣，和七夕一道準備去了。

    這是東宮常演的鬧劇。

    太子和七夕，一個暴烈如火，一個溫順如水。兩個怪異的人。明明性格差異很遠，卻奇怪地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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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洗漱之物準備妥當之後，司徒明日靠在浴池邊，七夕半跪著，在他身後，拿著毛巾給他擦洗。

    十九歲的少年，身量還未完全長足，寬闊的肩還略顯單薄。即便如此，卻也難掩其過人之資。

    他微微仰著俊美的臉，閉著眼，舒展著霸氣龍眉，薄唇微抿，神色安靜。

    她也是神色淡然，低著淡長煙眉，垂著濃濃長睫，忽視他赤/裸的上身，拿著毛巾輕柔地擦拭著。

    一切如往常一樣，沒有任何香艷的故事發生。

    多年來，他與她之間，也許只是一種習慣，也許是還小。至少七夕還是個未長開的孩子，所以沒有那般男女糾纏不清的感覺。有的只是兩小無猜，長期習慣的依賴。

    周邊宮女出出進進，對這樣的情景也是熟視無睹。頂多也只是艷羨地，又不好意思地偷瞥一眼那俊美尊貴太子的健美身體。

    與往常無異，服侍他洗完，然後是午後休憩。

    服侍完太子午憩。七夕略緩了一下氣，走出殿外，坐在宮門前，望著暖暖的陽光，瞇著眼睛。

    太子東宮前是一條寬闊漢玉長道，兩邊綠蔭成排，碧草幽幽。在七夕瞇眼前一刻，望見長道前方走來一個翩翩長影。月白色的錦袍，名貴的玉帶，簡單卻襯出三皇子司徒明熙天生的尊貴和清俊。

    他迎面走來，衣帶在風中飄擺，丰神卓然，面帶清風一樣的笑，望著坐在殿前的十餘歲少女那懶洋洋的樣子，微微莞爾，眸子裡面漾滿清淺的溫暖的笑意。

    七夕記憶最深刻的便是他這如三月春風般清澈而溫潤的目光。見他朝東宮走過來，立即起身，朝他微微一福：「三皇子殿下午安。」

    夏日清風裡，少女微彎著纖細的身子，低著纖長的煙眉，衣袂隨風飄曳。他微微頓了一下腳步，朝她微笑點了一下頭：「七夕起身。」

    七夕身子輕輕一顫。他竟然記得自己的名字！

    她驚訝地抬頭望向他，見他也正看著自己，清澈的視線投射過來，讓七夕的臉上竟然微微有些紅熱，她頗不好意思，連忙側首，避開那深幽的目光。

    見她窘迫，他溫淡地一笑。

    不知道為什麼，只見過她一次，竟然還記得一個小小宮女的名字。是七夕這個名字好記，還是第一次目光相撞時她的呆怔讓他記憶深刻？

    他微笑擺頭，望著轉眸四顧就是不敢瞧他的少女兩頰上的嫣紅，嬌羞嫵媚。他頓住的腳步竟然沒有再邁開。

    「七夕！」身後突然出現的聲音，帶著輕微的薄怒。

    司徒明熙聞聲望去，太子司徒明日出現在殿門口，擰眉看著他們，英俊面容上帶著明顯的不悅。

    殿外的一男一女，相對站著，而少女白皙的臉上，兩頰暈著淡淡的粉紅，不勝嬌羞，讓司徒明日心裡莫名地不痛快。

    七夕是他的，他不喜歡她在別的男子面前嬌羞的樣子。

    七夕聽他一喊，回過神，慌忙跑過來，站在他身旁，低眉斂目：「殿下。」司徒明日臉色這才微微好看了一些。

    看著這樣的情景，司徒明熙依舊清淡一笑，不甚在意。

    「三皇子駕臨，有何貴幹？」司徒明日毫不掩飾自己對他的不喜。今日騎射場中輸給他，心裡本就不悅，此刻因為七夕對他的好感，更是讓他心裡不舒暢，讓他連假裝的客套都免了。

    「我來是與皇兄道別。明日就起程北上，邊關上情勢不樂觀，旭國近來越加猖狂。」司徒明熙淡笑。

    「你向父皇自動請纓北上？」司徒明日鳳目裡掠過一絲驚訝。

    司徒明熙微微點頭。

    司徒明日一陣沉默，然後沉下聲堅定地道：「你放心去吧。這些年你不在，宮裡沒有出現過什麼事，如今你北上，本宮保證一樣不會出現什麼變故。」

    皇上年邁，幾個皇子蠢蠢欲動。司徒明熙此番來告訴自己要北上，一是表明自己沒有爭奪王位之意，二則是讓太子提高警惕，以防他率師北上時，京中人趁外患之時，造勢內亂。

    司徒明熙眉心微舒：「既是如此，臣弟也無後憂了。」說罷一欠身，連東宮殿門都未入，便告辭而去。

    七夕抬頭望去，只見他長襟飛揚，衣角翩翩，月白的長袍襯著墨染的黑髮，背影無比的清然出塵。

    正在呆楞之際，腰間忽地一緊，她微訝轉頭，對上司徒明日慍怒的眸子，便惶恐地立即低頭。

    司徒明日極為不悅，攬著她的腰，把她扯進殿中，自己高頎的身子擋在她眼前，不讓她再看其他男子遠去的背影。

    七夕被眼前少年高大的身軀遮住視線，微蹙著纖長煙眉，睜著霧般的朦朧眸子，樣子極為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