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情之繾綣 起始 文 / 蘇舞
天豫國。司徒王朝,天臨二十一年,春。
當今太子殿下十五誕辰,皇宮裡熱鬧非凡。
一身明黃色龍袍的當今天子,高坐玉階上的龍椅。略顯蒼老的面容上,依稀能看出當年的勃發英姿。左側是頭帶鳳冠,端莊華貴的皇后,右擁柔美賢淑的雲妃。
玉階下,各個皇子公主依次而坐。
左一位置上風華正茂的俊美少年,眉宇間帶著傲氣,正是今晚的主角,當今尊貴的太子殿下——司徒明日。
他今晚披著象徵皇家最為尊貴的明黃色袍子,腰間束著錦色玉帶。龍眉鳳目,高鼻薄唇,眉宇間傲氣凜然,真正的龍者風範,霸氣十足。
而右一位置上的一位與他年紀相仿的少年,神采風華,也絲毫不輸於太子,其俊逸爾雅的氣質甚至猶勝過太子。簡單的月白色錦袍,束淡褐色鑲金玉帶。面如玉雕,溫潤清俊,目光清澈溫暖,唇角帶著清淡疏離的笑,置身世外的淡漠,和遠離塵囂般的脫俗。乃是當今的三皇子司徒明熙。
此刻絲竹奏響,殿中央舞姬雲袖翻飛,正是盛宴巔峰時刻。眾人喝著美酒,品著精緻糕點,欣賞美麗舞姿,如入仙境,酣暢淋漓。連已經微顯老邁的皇上,也喜氣洋洋,彷彿年輕許多。
「皇兒,今日你誕辰,想要些什麼,父皇盡量滿足你。」醉意微熏間,天子大方開口。
太子司徒明日站起,薄唇含笑:「父皇,兒臣想要一個人。」
「哦?」皇上一聽,感興趣地問道:「皇兒年紀不小了,難道是想要朕准你納妃?」
說罷,階下文武百官附和著皇上的趣言,輕聲笑了起來,卻也不敢太過放肆。
司徒明日也不赧顏,大大方方地道:「兒臣想要雲妃娘娘宮中的那個小丫頭——七夕。」
那日無意中瞥見雲妃娘娘宮中的七夕,歪坐在宮門口,瞇著眼,曬著太陽,懶懶的,像個小貓咪,他覺得十分有趣。
太子話音一落,皇上立即變了臉色,那張剛剛還喜氣洋洋,滿面紅光的臉,竟然微微黯淡了下去。
而他左邊的皇后,眼底也閃過一絲怪異的驚詫。連雲妃娘娘臉上也帶有一絲驚惶。
場中靜默片刻,底下的百官也莫名地感覺到一絲壓抑,頃刻間,殿中諸人心中都似崩了一根弦,小心翼翼,不敢說笑。
「七夕還小,皇兒若想納妃,朕明日就下旨幫你選妃。」過了半晌,皇上才似艱難般地說出這些話。
「父皇,兒臣還沒有想納妃,只想把那個七夕要來作個侍女,陪伴。」太子堅持。
「陛下,既然皇兒喜歡七夕,就把七夕給了他吧,今日是他誕辰,這麼個小小心願,陛下也不答應嗎?」一直不說話的皇后突然出聲道。
「這——」皇上猶豫,轉頭望向雲妃。
雲妃臉上驚疑未定,不知道為何皇后竟然出此言,眼見皇上望向自己,皇后也跟著冷眼瞧過來,她揪著手中的錦帕,手心直冒冷汗。
「雲妹妹以為怎麼樣?」見她不言,皇后鳳目瞥了過來。
「娘娘多慮了,七夕雖跟著臣妾,但非臣妾之女,臣妾也作不了主,既是太子殿下喜歡,只要陛下和皇后娘娘同意,那也是七夕的福氣。」她一口氣說完這句話,心中直忐忑。
皇上微微沉默了半晌,然後道:「宣七夕上殿。」
「宣七夕上殿——」宮人立即傳了皇上的話下去。
不一會兒,七夕上殿來了。
這是怎樣精緻的一個小人兒啊!
小小的,嬌柔的身子,包裹在普通的宮女裝裡面。濃墨渲染的頭髮,梳著簡單的宮女髻,粉雕玉琢的小臉,墨玉般烏亮的眸子,水眸靈動,顧盼著場中陌生百官,帶著一絲怯怯之意,卻依然擋不住那股靈雋脫俗之氣。
她惴惴地跟在侍官後面,緩緩走進殿中。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聖上居然宣見她這樣卑微的小宮女覲見。
「小貓咪來了。」經過太子身邊時,太子唇角帶笑,用低低的,只有她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七夕看見他,嬌小的身子一顫。依然記得那天自己坐在宮門口等雲妃回來,瞇著眼睡著了,就是這個少年突然蹲在自己身邊在耳旁大喊了一聲:「小貓咪,別睡了!」
把她嚇的惶惶恐恐,驚跳而起。然後他站在那裡,看她驚慌失措的樣子,哈哈大笑,似是感到非常有趣。
後來從其他宮女姐姐的口中,知道了他是當今的太子殿下。
她撇開眼,不敢看他,轉眸間,卻對上另一雙清澈的眸子,那目光如三月春風,溫暖宜人。她怔怔地看著那雙眸子的主人——一身白色錦袍的三皇子,司徒明熙。
「大膽宮女,見了皇上還不跪下!」見七夕一直望著司徒明熙發呆,司徒明日目光突然一沉,臉色微變,怒聲斥道。
七夕被他一吼,立即膝下一軟,跪在殿中,給皇上皇后行了宮禮。
「抬起頭來,讓朕看看。」皇上望著玉階下跪著的小小人兒道。
七夕惶惶然抬頭,皇上皇后,甚至雲妃都一起望向她。
才七八歲的年紀,柔嫩白皙的小臉,卻有著耐人琢磨的韻味。那眼角眉梢,已顯嫵媚佳人之韻,長大了該是如何的絕代之容,妖嬈風姿?
「自今日起,你將不用再服侍雲妃,轉到東宮,做太子的侍女,要好好伺候太子,七夕,知道了嗎?」皇上望著她,盡量放淡語氣。目光中沉澱著許多看不明白的東西,意味深長。
七夕微微怔住,轉而恍悟過來,低頭便拜:「謝皇上隆恩,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后面色如常,眼底卻閃過一絲淡淡的冷光,雲妃則滿臉恍惚,癡癡的,如在夢中。
她,到底是何種身份,皇上和皇后都如此關注她,連天天都見著她的雲妃,都那樣怔怔地望著她小小的,卻已顯非凡美麗的臉發呆?
她,只是一個小宮女,卻是身份極為特別的宮女。雲妃一直把她帶在身邊,皇上對她也一直有著複雜難解的情緒。
每每去雲妃宮中,看見她時,便開口,「七夕……」然後就是低低長歎。
據說她生在七月初七,所以叫七夕。
身世成迷,知道的人不願提,不知道的人不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