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命案連連 撲朔迷離 第四十七章 護送任務之生死狙擊(情感篇 ) 文 / 修思威斯傑
「該死的畜生!」緊咬鋼牙,谷口敬一瞬間雙眼充滿了血紅的憤怒火焰,岩漿般沸騰的熱血近乎炸裂全身的血管。與此同時,他神情激動地趴在地上,緊攥著手中那把黑色特警手槍準備起身拚死一搏。
「冷靜些!」同松本颯迅速將其壓制住後,泠斯拍了拍谷口敬一的臉龐,用一種凝重犀利的眼神看著他,語重心長道,「八嘎,你被憤怒沖昏頭腦了嗎?現在貿然起身,唯有死路一條。」
「可是,那個畜生他殺了籐野文!」他野獸般拚命掙扎了一番,最終扁起嘴唇,臉色嗒然地唏噓道,「知道嗎?這傢伙……我們曾經並肩作戰……潛伏在龍潭虎穴裡,無數次……與槍販毒梟……殊死搏鬥。曾幾何時,他神采奕奕地炫耀說……我一直暗戀的那個美麗韓國女孩終於向他表白了,還給他留了一張電影票。當時我勃然大怒衝他臉上狠揍幾拳,然後用這把配槍頂著他的喉嚨,恨不得在他後腦勺處開個窟窿。而今天……這極其厭惡的蠢貨……竟然就這麼輕易地離開了愛恨交織的世間,明明連吻過自己深愛的女孩都沒有,明明是那麼的自負與愚蠢。瞧瞧……此刻的他是多麼的可悲、可笑與渺小。」
「世事難料!」泠斯冷漠答道,宛如倒在地上的一尊寒冰雕鑿而成的破損雕像。
「嘁,你臉上那究竟是什麼表情?你究竟死沒死過朋友?」怒目閃爍著辟啪的幽藍火花,谷口敬一緊咬嘴唇,悚然驚魂的血絲漸漸滲出了唇部皮膚。
「……」緘默許久,泠斯緩緩摘下鼻樑上的墨鏡,面目猙獰,咄咄逼人地盯著他,「你相信嗎?我曾經親手逼死了我深愛著的女孩,然後又像個狼心狗肺的醜陋畜生一樣獨自在外逍遙地生活。當重新戴上那副墨鏡的時候,泠斯的臉龐已經凝結著一種詭異氣息的僝愁,儼如無形的苦澀凝華成秋霜那般蒼白。
聽後,谷口敬一開始漸漸冷靜下來,近乎劇烈地顫抖著身軀問,「倪爾長官,現在我已經控制住情緒了。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對付這個狙擊手?」
「……」輕顰那稜角分明的刀眉,泠斯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後,突然問道,「既然你是特警,那麼卸下幾十公斤的負重物與鋼槍,你衝鋒向前的身手一定很敏捷吧?」
「嗨!」敬一果斷地答道。
「倪爾,你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松本颯匍匐著靠近泠斯,神情狐疑地說道,「最好講明白一些,否則我是絕對不會允許你利用任何人再去做連上帝都不知道結果的鬼事情!」
「呵呵,難道人的生命不就像一場波譎雲詭的賭局嗎?」泠斯無可奈何地苦澀一笑,「好吧,臨死前我就多說兩句。來此之前,我未雨綢繆地在車裡稍微記了一下導航電子地圖。在這個賓館周圍一共有三處高建築,分別是左邊的菲麗大廈、後面的斯汀教堂及右邊的小型信號鐵塔,其中的制高點為比這裡樓頂大約高30米的菲麗大廈。然而,之所以狙擊手沒有選擇那裡,並非基於菲麗大廈安檢的考慮,而是因為他根本沒有料想到我們會從樓頂逃跑,卻不選擇從他一直鎖定的窗口處懸繩滑落。順便一提,雖然狙擊手所在的那處教堂與此相距大概180米,但其高度也只是稍微高一些罷了。毋庸置疑,手槍有效射程基本上50米左右,平常射擊時也只是概略射擊。」
「你考慮到這把有效射程200米的沙漠之鷹了嗎?」松本颯握著那膛亮冰冷的槍身,桀驁不馴地問道。
「那麼,你的意思是你能夠保證在黑夜之中看清射擊目標嗎?」泠斯反駁道,「而現在,倘若我們貿然現身用手槍去對付精確射擊的狙擊步槍,我們只能充當隱藏在對面那個狙擊手的活靶子。」
「你有什麼辦法?」
「安靜!」
當瞅見泠斯豎起食指後,松本颯屏氣斂息,隱隱約約聽到近處有著樹葉隨風飄落的簌簌聲。頓時,他瞳孔猛縮,全身的神經如同電流經過般繃緊無比,聲帶猛烈地顫抖著,「難道你是想要……」
「沒錯!」泠斯的那副墨鏡猶如火花般閃爍一下,旋即又堅定地說道,「根據基本常識,枝搖葉落說明這是一股清風,並且其地面風速在8。0至10。7m/s之間。那麼,我們現在所在的五樓樓頂風速則最大可能為14。11m/s。更進一步地說,賓館樓頂與教堂相距大約180米,從拂過這裡的風起碼需要12。75秒的時間到達對面的教堂。因此,我們才必須要百倍謹慎、計劃縝密。」
(譯者註釋:風速與高度的計算公式v=地表風速*(h/10)^n,賓館每層高度為4米,地表摩擦係數n約為0。4。)
「這個計劃值得一試!不過……」谷口敬一停頓語氣,將眼睛瞇成一條細線,「在你所說的12。75秒之前,恐怕這個潛藏在黑暗中的狙擊手會使我們計劃變得極其棘手。」
「由於狙擊手一般在射擊時為了準確擊斃目標必須要考慮風速、氣壓及提前量,所以在他扣動扳機前調動表尺與照門的間隙就是我們唯一佔據主動權的關鍵時刻。」泠斯神色肅然地從背包中取出幾顆東西,以手壓在地上,「如此一來,我們才有可能擺脫現在這進退維谷的糟糕狀況。」
……
少頃,在這渾渾噩噩的黑夜之中,一股凜冽刺骨的寒風鋪天卷地襲來,瞬間將周圍死寂的空氣蒸汽般凝結成了無數顆微小的冰晶。與此同時,一件搖曳不定的衣物驟然從樓沿被怒風刮起,先是儼如一隻美麗的幽藍冰蝶翩躚飛舞,旋即又若似一片蕭蕭落葉在朦朧夜空中輕旋優美的弧形搖搖綴點……
然而,這個隱藏在闃然黑夜裡的狙擊手並沒有因泠斯引蛇出洞的伎倆暴露蹤跡,依然保持著異乎常人的沉著冷靜,因為這是作為一名優秀狙擊手的基本素質,也是他對一向孤寞自己唯一自信之處。此外,他的心裡對一點極其清楚——此時此刻,12點方向的零速風雖然風速很快,但這幾乎不會影響到他這把狙擊槍射擊時的精確度。因此,他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屏氣斂息,繼續耐心等待著獵物瘋狂暴躁那一刻的來臨。對於一個狙擊手來說,短暫的瞬間即是決定這一切失敗與成功的分歧點。
嗖!這時,一個灰色的男性身影驟然出現在狙擊手1點鐘的視野裡,宛如鬼魂般令人驚愕不已。緊接著,只見那個貓腰疾速的身影一邊以變化不定的「z」字路線向樓頂左側移動,一邊手持雙槍朝著狙擊手所在的教堂猛烈射擊,彷彿一頭垂死掙扎的野獸在佈滿陷阱的狩獵場上胡亂衝撞。
「砰!」黑暗中的隱藏狙擊手調準著光學鏡,瞄準目標後立即果斷地扣動了扳機,鏗鏘的槍聲猶如晴天霹靂般響徹黑夜。與此同時,那個黑影不出所料地應聲倒下,與這片恐怖的黑夜靜靜地融為了一體。
「呀喝!」就在狙擊手正要拉動槍栓為下一發子彈準備的時刻,一個黑色的身影突然佇立在狙擊手的11點方位,有恃無恐地持著一把沙漠之鷹連續開槍,兇猛的子彈在黑夜中再次呼嘯而起。顯而易見,這個陰險的傢伙一直都躲藏觀察著,利用剛剛那個笨蛋被狙擊槍擊斃那刻瞬間的明點找到了狙擊手的所在。
「你這條愚蠢的毒蛇!」凝望著此時這個利用同伴死亡的傢伙,狙擊手嗤鼻一笑,迅速移動準星瞄向目標。可未等狙擊手瞄準,「噗」的一聲,黑影處遽然芒光萬道、璀璨刺眼,若似無數支閃爍著寒光的利箭霎時離開繃斷牛弦,以一種猙獰惡魔撕裂面孔之勢撲向了狙擊手。頓時,潛伏的狙擊手被這猝不及防的閃光晃得右眼視覺神經短暫休克,微微的眩暈之感蒼蠅般縈繞在腦部。
「該死的混蛋!去見上帝吧!」狙擊手一邊在心中暗暗詈罵,一邊迅雷不及掩耳地使用左眼瞄準了紋絲不動的黑影。然而正準備扣動扳機的那一剎,狙擊手卻倏然感到視力逐漸變得模糊,不知為何就連他那一向健碩的肌肉也極其乏力,扣動扳機的手指竟然如同蜎蜎蠕動的蚯蚓那般綿柔羸弱。繼之而來的就是他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再也無法保持潛藏時那種屏氣斂息的狀態了,整個人完全爛泥般癱軟在冰冷的教堂樓頂之上。
「這是……怎麼……回事?」他思維開始紊亂,內心中充盈著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慌與寒冷……
原來,剛剛這發生的一切即是倪爾泠斯精心謀劃的策略——毋庸置疑,縱然狙擊手的心理素質與射擊技術再厲害,他也必須在射擊前考慮到風偏、距離與射程之間的協調等因素。於是,在知曉了狙擊手的行動規律後,泠斯先從狙擊手12點鐘方向故意拋起松本颯的牛仔褂,借此達到麻痺敵人思考的目的——因為在牛仔褂從樓沿飄落而下的那一刻,泠斯早已經趁機在原處打開了兩個釋放黑色濃煙的煙霧彈。然後,早先匍匐到狙擊手1點方位的谷口敬一按照泠斯的計劃,以「z」字路線的射擊吸引狙擊手的注意力,而此刻隱藏在黑色煙霧中的泠斯則順著呼嘯的寒風站起身來,憑借他那異乎常人的膂力,沖天空45度連續將兩顆有著聚氨酯材質外殼的畢茲手雷扔出了將近60米。緊接著,待到狙擊手開槍後,在狙擊手11點鐘方位一直潛藏觀察的松本颯迅速拉開胸口處掛著的兩枚定向閃光彈,抓住狙擊手拉上槍栓與槍口轉離這寶貴的時間間隔對其進行概略射擊的掩飾,以此使得猝不及防的狙擊手因中計失去原本的沉著,繼而進一步為黑霧後面那借助寒風飄飛的畢茲粉末順利瀰漫在狙擊手周圍埋下一道出乎意料的伏筆……
(譯者註釋:閃光彈4-6秒爆炸,雖然有效攻擊範圍在5-8米以內,但對於遠處通過光學瞄準鏡瞄準的狙擊手卻有著同樣或者說更強的效果。)
「敬一,你沒事吧?」在確定狙擊手已經被麻痺後,泠斯與松本颯忐忑不安地趕到了尚且伏在樓頂的谷口敬一身旁。幸好,上帝保佑他並沒有出現任何的意外。
「我們都沒子彈了喲!」谷口敬一爬起來後,斜睨一眼固定在空倉掛機機構的手槍套筒,語氣詼諧地調侃道,「看樣子,我們以後得找個談判專家或者外交官,好定個停戰協議什麼的!」說著,谷口敬一隨手扔掉了手中的兩把手槍,無可奈何地聳聳雙肩。
「呵呵!」松本颯粲然一笑,叼著嘴角的那根牙籤,「那我恐怕早就成為烈士了!」
「得了吧,夥計們!」泠斯從背包中取出一支黑色的錨鉤槍,然後左手握住發射器的中部,右手握住發射器的把手並且用肩窩緊緊抵住肩托,對準好目標後立刻扣動扳機將錨鉤似箭般發射了出去。轉眼間,一根結實的軍用繩索將大廈與賓館的兩處樓頂銜接起來。
(譯者註釋:這支錨鉤槍平行發射時的射程為70m,45度、90度時皆為50m。正如前文所述,大廈與賓館的相對高度為30m,其相距40m左右。)
「嘿,我說你們兩個傢伙誰先來?」泠斯隨口一問,然卻不見任何回答,只好搖頭苦澀地笑道,「看樣子,我得身先士卒呀!」話音未落,泠斯深作呼吸,緊顰刀眉,憑借敏捷如燕的身手迅速爬到了對面。緊接著,松本颯摩拳擦掌,一鼓作氣地緊抓住那條結實的繩索彷彿猿猴般攀至樓沿處。可是,谷口敬一依然遲遲不動,如同雕塑般佇立在原處……
「別猶豫了,快走!」這時,泠斯聽到賓館裡傳來的警匪激戰的槍聲,心急火燎地低聲喊道。
「你們走,我留下!」谷口敬一隨手解開綁在旁邊樓沿上的繩索,在凜冽的寒風中視死如歸地冷笑,「我必須為籐野玟的死履行我們之間的約定,就算死,也一樣!」語畢,他緩緩取出一把貼身短劍,轉身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向樓頂的窟窿處……
「混蛋!」泠斯憤怒地詈罵道,然後與松本颯從菲麗大廈樓頂取出兩個黃顏色的高樓逃生降落傘包,毫不猶豫地從50米的高空中跳向下面寬闊湍急的河流。然後,兩人又順著刺骨的水流游了一段距離,全身濕漉漉地爬上了附近的河堤。正當兩人仰躺在草叢中喘氣休息時,忽然一個裊裊娜娜的女性身影出現在他們不遠處的路邊。
「兩位先生,有需要搭順風車的嗎?」女子冷酷地倚在柳樹軀幹上,用一種調侃的口吻問道。不可否認,那位年輕女子已經看到了此刻狼狽不堪的泠斯他們。
「你是誰?」泠斯立刻站了起來,警惕地發問。
「算了,物歸原主,我已經把你的汽車開過來了!」撩撩細長的秀髮,女子隱藏在黑暗中冰冷一笑,「不過,倪爾泠斯你必須記住——你今晚欠我一個人情!」
「你到底是誰?」聽到那位女子念出自己的名字,泠斯頓時感到脊髓一陣冰冷的痙攣,脈管中的血液儼如爆裂般狂顫不已。
「呵呵!」裊娜女子轉身消失在柳樹軀幹之後,她那種若似風鈴般清脆的悅耳笑聲再次縈繞在泠斯的耳畔,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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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者註釋:闃然黑夜,寒風凜冽,一群身懷絕技的黑衣忍者在樹叢中緩緩抽出背後的忍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