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二章 萬莊城變（三） 文 / 何為書香
「踏平聚俠莊！」遠處傳來驚天一吼，接著高空掉下來兩個身體，血肉模糊地躺在冰冷的石階上。
法空鳴如一頭猛獸一般直向聚俠莊大門衝來，後面的數十名武僧猶如洪灘急流一般直湧而來。
慕容婉月與萬俟錐郎擋在門前，見發瘋似的法空鳴還不明狀況。
「法空鳴，你真的要大開殺界嗎？」萬俟錐郎槍指法空鳴。
「只要我在這裡，便容不得你放肆！」慕容婉月冷道聲。這時，法空鳴身後的幾名弟子抬上來一個身體。
萬俟錐郎與慕容婉月驚愕，看著地上的那人，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把任道遠交出來！」法空鳴木杖一立，大吼一聲。他此刻，恨不得將聚俠莊夷為平地。
「苦燈大師之死與我等沒有干係！」慕容婉月話中之意其實是任何人的生死都與她沒有關係。
「師叔胸前的傷口分明是武當劍法所刺，不是任道遠也是武當弟子。」法空鳴認定這一切就是武當派做的。
「苦燈大師……」這時，袁道一邁步出來，見地上的苦燈，一臉悲痛。
「袁道一！」法空鳴一見袁道一，便立即把火氣撒想他的身上。
說著舉起大杖揮來，萬俟錐郎橫槍擋住，卻不及法空鳴的力量，身退了幾步。
慕容婉月沒有出手，她還不想參與這與她無關的爭端。法空鳴一拳打來，他的一拳，沒人能正面擋住。袁道一不躲不閃，身體被擊開，倒在地上，嘴角鮮血流出。
「法空鳴！」任道遠從天而降，對法空鳴的行為忍無可忍，舉劍劈下。
法空鳴雙目一瞪，瞳孔中鎖定目標，一杖揮過。任道遠身體被打飛，倒地吐血，法空鳴追上繼續一杖劈下。
「空鳴老大住手！」蒼步絕身影出現，橫刀擋住法空鳴的棍杖。
「你給我讓開，否則你連你一起殺！」法空鳴眼睛泛著血絲，此時他的怒氣正如熊熊燃燒的火焰，沒人知道這火焰會燒到哪些人，或許也包括了他自己。
「我們本是情同手足的兄弟，如果你今天真的要大開殺界，就連我一起殺好了！」兄弟，曾經他們一起抗擊地心教，被人追殺，被人埋伏，那麼多次危機他們都一起扛過來了，這次為什麼不能理智一點。
「兄弟？哈哈……什麼情同手足，什麼兄弟情深，全是狗屁！」法空鳴怒吼，一棍將蒼步絕手中的刀打開，一隻大手掐住他的脖子。
「空鳴老大……，你……動手吧！」蒼步絕動彈不得，憋紅的臉頰一絲懇求之意，他更希望法空鳴能夠回頭。
法空鳴一揮手，將蒼步絕的身體丟開，他的目標是任道遠。
任道遠被剛才法空鳴那一杖打在地上還沒有站起來，法空鳴直奔而去，「呼……」地一聲杖壓而來。
就在這時，突然光影一閃，法空鳴眼前一亮，身體便呆定住了。
一支槍桿刺中了法空鳴，是勾蟬槍。
法空鳴腦海中完全被仇恨二字蒙蔽了，當余譚風一槍飛來時，他居然一點都沒有注意到。
血液隨著槍刃一直流到倒勾，然後滴在白色的地磚上。
法空鳴身體顫抖，然後終於支撐不住了，膝蓋落地。余譚風收起槍，法空鳴險些撲倒在地，他用木杖艱難地支撐著身體不倒下。
「你清醒一點吧！」這不是余譚風願意看到的，在他心裡，他一直是相信法空鳴的。
「余譚風！……」法空鳴大叫一聲，但是他胸前的傷已容不得他站起來。
這時，法一與其他弟子也衝了進來，卻被各派的人士圍住。
……
余譚風看到廣場的這一幕，心中苦笑，武林的**，原因就在這裡，刀槍對著自己人，兄弟倒在自己面前，血流在自己的兵刃上……
余譚風目掃周圍，憤憤道:「愚蠢，無知，可笑！……外面的地心教尚且不能對付，卻在自家把刀劍對著自已人，看看你們一個個狼狽的樣子，哪裡像一個武林豪傑的模樣？……」
余譚風教訓眾人的時候，水銀月走到慕容婉月面前，說聲:「我們該走了。」
「走？」慕容婉月不明白。
「這裡沒有我們的事，他們要打要鬧隨他們去，況且……我相信譚風能夠解決的……」水銀月心裡清楚，這一聯串的事很可能是有人故意挑起來，她可不想捲入這場爭鬥。
「我明白了。」說著，兩人從人群後面偷偷離開了。
……
余譚風命人給苦燈檢查了傷口，確實是武當劍法留下的痕跡。
樸素是被羅漢拳打死的，苦燈死在武當劍法之下，兩人身上都留下如此明顯的痕跡，這是為什麼呢？就在這時，余譚風突然閃出一個念頭:中計了？
余譚風剛意識到突然，南面萬莊城大門方向傳來一陣吶喊聲，眾人聽到聲音不由得一驚，朝那方向看去，只見無數黑色身影直奔而來，他們的黑色大旗上寫著「地心」二字。
余譚風方才明白，一切都晚了。
眾人驚恐慌亂，余譚風高喊聲:「鎮靜，不要慌亂！」
萬莊城內的居民百姓四處逃竄，可是沒有一個人逃掉，在地心殺手的刀刃下，只有一種結局，那就是死。
余譚風眼睜睜地看著，無數人逃竄，無數人倒下，無數人呻吟。
他眼前瞬間化為一片血海……
曾經相同的一幕，再次重演，不變的歷史，不變的結局……
他們就像一輛巨型收割機，收割著那些弱小的人的性命，最後留下整齊地一片血灘……
余譚風眼睜睜地看著，卻什麼都做不了。
……
轉眼間，地心殺手已經衝到了聚俠莊大門下。
那些黑色的身影，那些錚白的刀刃，像魔鬼一般在所有人心中抹上一層陰霾，讓人恐懼，讓人膽戰……
余譚風站在大門口，身邊齊列一排弟子，像一堵堅固的城牆……
「哈哈……」一聲媚笑，那笑帶著輕蔑，帶著詭異……莫愁子走了出來，身邊是萬仁尚，身後跟著幾個身著怪異的人，余譚風認得那是地心教的幾大高手。
「真是太精彩了，實在讓我大開眼界，不錯，任道遠不錯，法空鳴也不錯，你們都不錯……」莫愁子口中的「不錯」分明是帶著諷刺之意。
「這一切……都是你的陰謀？」余譚風問道，他鎮定的臉上暗藏著無盡悔恨。
「你現在才發現，可惜……已經晚嘍！」莫愁子輕撫著自己的金色頭髮，一邊道，「我身邊的這位小伙子是個天才！」莫愁子指的是萬仁尚，他早就在長嶺峽下面的地下城中學會了所有門派的武功，包括武當和少林的。
萬仁尚神奇地一笑:「羅漢拳？武當劍？小學算數罷了……」
「可惡！」法空鳴道聲，才後悔自己怎麼會如此莽撞。
任道遠與蒼步絕也才明白，自己錯怪了法空鳴。
……
余譚風痛心疾首，他為什麼沒有早一點發現？害得損傷了這麼多人。
余譚風痛心得險些站立不穩，幸好被萬俟錐郎扶住。
余譚風深知自己已經沒有勝算了，幾員大將相繼受傷，無力應戰，而身後這些殘兵弱旅根本不堪一擊，只有送死的份。
「三郎。」余譚風叫聲。
「大哥！」
「你……帶著眾兄弟撤離吧！」余譚風所指的兄弟包括法空鳴，也包括任道遠與蒼步絕。
「那大哥你呢？」
「由我來擋住他們。」余譚風一貫如此，危機面前挺身而出。
「不行！我們是兄弟，怎麼可以拋棄你呢？」萬俟錐郎從一開始決定跟著余譚風就已經發誓: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哈哈，憑這些嘍囉還擋不住我。」余譚風一聲出，說著拔槍挺去，邊道聲:「當我是兄弟就該相信我！」
萬俟錐郎無奈，只得重重點頭，對著身後的人道:「各位，從後山走！」
「一個都跑不掉！」莫愁子一瞥萬仁尚，萬仁尚點頭明白，立即追去。
余譚風長槍刺來，灰袍子雙錘擋在面前。狼銀子跳出，一個勾刃劃來，余譚風一槍豎擋，這時，兩道金光閃過，是黑鬚子的金環，余譚風槍立地面，雙腿蹬過，將金環彈開。赤痕子一槍刺來，伽羅子一杖揮過，余譚風被夾擊在中間。
余譚風被五大高手圍困，外面還有一層地心殺手。
聚俠莊後山竹林。
茂密的竹林讓人有種遮天蔽日的感覺，但同時又有種很深的陰森。
萬俟錐郎聽到身後的動靜，知道有人追了上來，便對眾人道:「各位，你們快走，有追兵來了，我去擋住他們！」
「萬俟兄弟，小心啊！」蒼步絕一聲，接著眾人便快速地向深林處行去。
……
竹林上方一震搖動，接著一個身影落下——萬仁尚。
「年輕人，你不是我的對手，勸你快點離開吧！」萬俟錐郎道聲。
「年輕人？哈哈……」萬仁尚笑了笑，「難道你不知道長江後浪推前浪嗎？」說著，萬仁尚將身後的大刀一亮。
兩個刺目的字進入萬俟錐郎的眼睛——滅仁。
余譚風橫空翻過，一槍將狼銀子手中的雙刃挑開，正要一槍刺入時，灰袍子一錘揮過，擋開勾蟬槍，余譚風反身掃過，「當當……」將灰袍子手中銀錘打響。
黑鬚子的金環還在余譚風腳下穿過，以此打亂余譚風的腳步，赤痕子與伽羅子兩人從後面進攻。這五人在三年前都與余譚風較量過，他們深知余譚風的武藝高強，所以早就準備了一套困住余譚風的方法。
前防後攻下擾亂，逼得余譚風無力還擊。這時，灰袍子長袖揮過，余譚風不知他的袖子裡藏有暗器，被劃中手臂。余譚風身退幾步，被五人困得無力掙扎。「哈哈……，余譚風，你三年前的勇猛哪去了？」莫愁子看到余譚風此刻狼狽的模樣甚覺好笑。
余譚風朝度俠街望去，一條血道，滿街的屍體，男女老少，一個都沒有放過。
這一切都是他的錯，如果他能夠再敏銳一點，如果他能夠再理智一點，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悲劇了……
「余譚風，你不用恨任何人，這一切都是你們這些所謂名門正派自己釀成的災難，如果你們團結一心，如果你們能相互信任，我的計謀還能得逞嗎？」莫愁子說得沒錯，與其責恨敵人的狡詐，倒不如反省自己的軟弱。
余譚風慢慢握緊槍，手中的勾蟬槍慢慢變了顏色，錚白的槍桿變成了金黃色。
莫愁子見了，心中道:「要發威了嗎？余譚風，讓我見識見識你真正的實力吧！」
……
「呀！……」余譚風怒吼一聲，舉起勾蟬槍在頭頂揮掃，形成一道金環頂在頭上，接著金環擴張，向四面衝擊開來。
「什麼？」莫愁子一驚。
五大高手瞬間知覺眼前一片金光刺眼，接著身體便被一股力量撞開。
莫愁子藍色的墨鏡中清楚地看到，余譚風衝開五人，揮動勾蟬槍，無數地心殺手倒地，那速度絕不是普通視力的人能夠看清的。
待金光消散，五人視覺恢復正常，再睜眼一看，不見了余譚風，眾地心殺手被開出一條道……
莫愁子知道已經追不上余譚風了，即使追上也根本拿不下他，只能對眾人道聲:「不用追了！他已經走遠了……」
聚俠莊後山竹林中，萬俟錐郎身體飛開數米，摔在地上，口吐幾口鮮血。
萬仁尚歧視的眼神高看著他:「你不應該小看比你年輕的人……」
萬俟錐郎看了看身後，是一片深谷，如果滑落下去，九死一生。
「哈哈……，我完成了大哥的使命，死而無憾！」說完縱身跳進了深谷。
那被茂密的草木遮蓋的深谷中，沒人知道藏著什麼，只知道那裡被黑色和綠色掩埋著。萬仁尚這才想起自己是要追其他人的，可回頭一看，深深的竹林中沒有一個人影，這裡地形複雜，又不知該去哪裡追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