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好心沒好報 文 / 風雲小妖
有了養蝦、鱉的想法,楚一清就行動了起來,首先要找小蝦,小鱉,這上河裡雖然偶爾能抓個蝦子,逮個小鱉,那不禁要看運氣還要看手上的功夫,這一年,李老二跟芫斗也就兜了兩木桶蝦子、逮了十幾隻鱉,那鱉是不會吃的,也就放了,蝦子則用韭菜炒了,下了酒。瞭解了上河的現況之後,楚一清也就放棄了這個冬天養蝦、養鱉的想法,一般這種蝦苗、鱉都是在初春出來活動的,如今天氣越來也冷,怕是也不好找蝦苗源,就算是找到,也不是適合放養的季節,所以就打算先將魚棚建起來。
托上次修建堤壩的福氣,上家村的河段都是間隔起來的,上河的河水到了冬天也有些枯竭,並不是很寬,楚一清讓李老二左右量了之後,也就繼續找原先的油布加工鋪子合作,因為是老主顧,價格也便宜了不少,可是就算是這樣,也得需要五百兩銀子。
就在楚一清忙活魚棚的時候,上家村的學堂終於建了起來,學生的床、桌椅、箱櫃和被褥,在櫻桃的經辦下,全都到位,整整齊齊的擺在了學堂了,學堂正式開業那一天,附近幾個村子的鄉親都來瞧熱鬧,一見那寬敞明亮的教室與後面整齊乾淨的宿舍,那些鄉親在歡喜的同時也不禁擔心起來。
「她嬸子,你說楚姑娘花這麼大的價錢蓋起來這麼一座學堂,那束金怕是也要的不少吧?雖說這幾年咱們是富了,可是……」有人在小聲的嘀咕了。
「可不是,俺瞧著這束金一定得漲,原先一年一兩銀子就夠貴的了,再漲的話……」說話的是真好家裡有孩子在學堂裡讀書的,本來聽說楚一清重建學堂是好事兒,可是如今一瞧這麼堂皇漂亮,那心裡就沒底了。
楚一清帶著盈芊站在學堂的門前,與皇甫心、富貴村長,還有附近幾個村子的村長說著話,人們的談論自然一字不差的進了她的耳朵,她也不辯白,見許廷來了也就與他一起向前站了一步。
書院現在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夫子,許廷也就暫代夫子一職,畢竟有許多人是衝著許廷的名氣來著,誰叫他教出了這十里八村第二個秀才呢!
待辟里啪啦的鞭炮響過,楚一清與許廷一起,解開了學堂的牌匾,上書「尚院」三個大字,黑底金字,熠熠生輝。
父老鄉親們全都站在牌匾底下,昂頭瞻望著那三個大字,雖然很多人不識字,不知道什麼意思,但是見如此氣派,便也知道非同凡響,那心裡的擔心也就更甚。
「楚姑娘!」突地,有個魁梧漢子從人群裡走出來,向著楚一清抱抱拳,「俺是方老二,前年跟俺堂哥來找過你的,你還記得不?」
正說著,一個長相精明的漢子也鑽了出來,朝著楚一清抱抱拳,臉上堆滿了笑。
楚一清打量了他們一眼,隱隱的覺著有些印象,可是卻想不起來,就聽見在身後的趙小麥突地叫道:「方老二,不是去年上咱們家打仗的那個?說是咱家給他們村治死小麥的!」
方老二趕緊點頭道:「是,是,趙員外還記得咱們哥幾個呢?」
趙小麥這一吆喝,楚一清也就想了起來,打量了方家兩兄弟一眼,也就問道:「有事嗎?」
「是這樣,楚姑娘,聽說你擴大了學堂,俺爹,就是四方村的村長,讓俺來打聽打聽,收外村的娃子不,如果收,這束金怎麼算?」方老二笑嘻嘻的問道。
方老二這一問,大傢伙兒也就伸長了耳朵,畢竟這束金才是關係自家的,有的家裡有七八個孩子,如果真的貴了,那當真是上不起了!
楚一清見大家都關心這件事情,也就回眸對村長笑道:「村長叔,你來說說吧!」
楚一清這一句話,大家齊刷刷的將目光轉向了富貴。富貴一下子就精神起來,輕輕的咳了兩聲,上前,環顧了一周,四周立即就鴉雀無聲了。
「鄉親們,是這樣,這尚院是楚姑娘一個人出資辦學,不過咱們十里八村的鄉親也是出了力的,楚姑娘心善,辦這學堂可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咱們的子孫後代!這學堂臨開學之前,楚姑娘就與我商量了,因為學堂佔著上家村的地,所以但凡有上家村戶籍的娃們,在這兒上學只交一半的束金,外村的娃們,交納全部的束金,還是原先的那個價兒,一年一兩銀子,如果需要住宿,住是免費的,吃的方面,可以從自家裡帶米糧,學堂裡會有專門的人燒菜,想要吃菜的,就買點,也不貴,都是楚姑娘的菜地裡供應的,保證新鮮,價格麼,也就一兩的,夠夥計的工錢也就是了!」
大家聽富貴這般一說,一顆心也就全都放下了,又開始羨慕起上家村的娃們,不但隔著學堂近,而且束金還減半,這樣的好事,哪裡去找?
上家村人這會兒的優越感就顯現出來了,尤其是家裡有半大小子準備結親的,那話裡話外都在說道:「瞧瞧,嫁到上家村來,以後生娃也跟著沾光,一年就省下半兩銀子呢,這可是接近兩個月的工錢呢!」
那些鄰村的,態度也自然恭敬起來,更有的人趁機湊在那金媒婆前面,打聽這上家村還有那些大小伙子沒有成親。
大家正喧鬧著,突地,遠處響起鑼鼓聲來,有人在大聲的叫道:「鎮府老爺來了呢!」
楚一清一愣,難道這皇上又下了什麼聖旨?怎麼沒有聽厲煌提過?也就趕緊帶著盈芊上前。
鎮府老爺劉成,穿著藍色的官服,頭戴領帶,身旁的師爺,托著個個用紅布蓋著的托盤,前面有梁捕頭跟衙役石頭仗劍開道,雄赳赳氣昂昂而來。
百姓自動的退到兩邊,讓出一條道來。
劉成一見到楚一清,立即笑道:「哎呀,楚姑娘,恭喜楚姑娘,賀喜楚姑娘啊!」
劉成一聲賀喜,讓楚一清也就放下心來,也就笑吟吟的迎上前去:「劉大人真是太客氣了,我不過在鄉野之間蓋間學堂,哪裡敢勞動劉大人?」
眾人一聽,原來楚一清並沒有請劉大人,而劉大人竟然不請自來,上門恭賀,這是多大的臉面?當即那心中對楚一清更是恭敬起來,自然對這個官府承認的尚院刮目相看——這出來讀書是要當官的,尚院是楚一清修建的,楚一清與縣官熟悉,那尚院的弟子走出去,自然會受到刮目相看!鄉野之人雖然不識字,但是這其中的關係要害自然是一清二楚,那些原本嫌棄離家遠,束金貴的,此時也顧不上什麼了,趕緊到報名處那兒報名,就拍來晚了沒有一席之地。
楚一清將劉成迎了進去,富貴連帶幾個村子的村長,自然小心翼翼的陪在身側,這算起來,這劉成就是無名鎮最大的官了,能一起坐在這屋裡,合上一杯茶,已經是榮幸之至。
劉成落座之後,雖然寒暄了幾句,就示意師爺把方盤放在桌子上,伸手揭了紅布,露出裡面一副大字來,笑著說道:「楚姑娘,這可是當今翰林院夫子梁大人的墨寶,想當年本官是梁大人的關門弟子,梁大人特地寫了這『學海無涯』四個大字勉勵本官,如今,本官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父母官,辜負了夫子的期望,但是卻希望這些後起之秀們,能夠秉承梁大人的教訓,好好的學習,成為國家棟樑之才!」
楚一清也就笑吟吟的收下,品評一番之後,也就掛在了學堂正堂之上。
守在門外的百姓一聽說那是翰林院夫子梁大人之手筆,哪裡還敢怠慢,不自覺的就將這尚院的學生全都當成了梁大人的弟子,別說在這十里八村,那就是無名鎮裡那官辦的貢生學院,也沒有如此的殊榮!
劉成坐在大堂中,雖然裝作做樣的品著茶茗,外面人的騷動卻是一點不拉的落入眼中,他心中很是得意,覺著是幫了楚一清一個大忙,給楚一清臉上貼了金,卻不知楚一清如果真的想這尚院出名,根本就用不到他出手!
不過既然人家送了大禮來給她臉上貼金,她自然也就沒有將人拒之千里的必要,也就陪著笑臉,寒暄了幾句,最後留下劉成等人用餐。
宅院的大廳裡,劉成坐在主客位,富貴跟幾個村子的村長做陪著,楚一清陪著喝了兩杯酒也就藉故離開,只留下富貴等人陪著劉成。
楚一清走出了前院,去了後院,就聽見自己房間裡傳來女子的讀書聲,「點滴芭蕉心欲碎,聲聲催憶當初。欲眠還展舊時書。鴛鴦小字,猶記手生疏。倦眼乍低緗帙亂,重看一半模糊。幽窗冷雨一燈孤。料應情盡,還道有情無?」
楚一清識得是晴妃的聲音,便知道她一定是又想起了什麼,也就忍不住進了房間。
房間裡,阿寶早已經吃飽睡著,晴妃則坐在一旁,手中捧著一本書,獨坐在窗前,遙望遠處凋落的上趙山,背影淒涼。
「晴姨!」楚一清上前低聲喚道。
晴妃似乎剛從傷心中回復過來,趕緊低頭擦拭了一下,回身:「不是說來了貴客,怎麼不在前院相陪?」
楚一清說道:「來的是鎮府老爺劉成,有村長叔跟幾位臨近村子的村長陪著,我終究是個女兒家,跟一群男人坐在一起,於理不合!」
晴妃笑道:「做大事者,哪裡還能講究那麼多,你這般操勞也是為了這幾個村子的孩子,誰敢有微詞?」
楚一清笑道:「我也不願意聽他們說那些場面話,不如跟你說些話兒自在!」楚一清給阿寶扯了被子蓋好,也就坐在晴妃身側,看她手上的書本:「我聽晴姨念得詞甚是哀怨,晴姨,你心裡是不是還放不下皇上?」
晴妃搖搖頭,趕緊將手上的書本放在一側,「只不過閒著沒事,讀些閒書罷了,如今我年紀大了,還想那些事情幹什麼,有阿寶陪著我,我也算是心滿意足了!」
楚一清看了阿寶一眼,忍不住說道:「可是阿寶終究會長大,還要去讀書,不能日日的陪在晴姨的身邊,晴姨可否想過找點事情做?」
晴妃也點點頭道:「我知道這些日子你是讓阿寶陪著我,阿寶終究也會長大,只是我的身份不適合拋頭露面,我想要找事情,怕是也沒有那般簡單!」
楚一清笑道:「這個我自然知道,我有個好的法子,不但讓你日日的見到阿寶,還能散心,晴姨,你聽聽如何?」
晴妃點點頭:「你說說看!」
「如今阿寶的身份你也知道了,阿寶這一生注定會不平凡,所以我想從小幫阿寶培植一些勢力,從下面的奴僕中,找出與阿寶一般大的孩子進行特殊的訓練,晴姨你就負責咱們的化課,如何?你放心,我將學堂設在宅院裡,由阿德看護著,沒人會接近你們!」楚一清說道,「剩下的課程,他們則去書院完成!」
晴妃一聽,這種模式倒是有趣,這樣她能跟孩子們在一起,也能不讓人發現她的蹤跡,也省得每日裡胡思亂想,自然也就答應。
楚一清正跟晴妃說著話,就見盈芊從前面過來,進了屋看見阿寶正在睡覺,也就低聲說道:「小姐,劉大人說要回去了!」
晴妃趕緊說道:「你快去忙吧!咱們時日還長著,有空再聊!」
楚一清點點頭,也就帶著盈芊去送劉成。
劉成今日吃的不錯,葡萄酒也喝了一壇,那葡萄酒有後勁兒,讓風一吹,那劉成就有些暈乎乎的,走路也蹣跚起來,梁捕頭趕緊與師爺一起,將劉成抬到馬車上去。
楚一清趕緊說道:「梁捕頭,記得回去讓丫鬟給鎮府老爺熬些解酒的湯藥喝,這葡萄酒後勁足著呢,明日醒來怕是頭會疼!」
梁捕頭也就示意楚一清到一旁,小聲道:「楚姑娘,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如今劉大人已經跟太子翻臉,想要投靠五王爺,楚姑娘與五王爺關係匪淺,還望提攜一下劉大人!劉大人這人算不得壞人,至少不是那些貪污舞弊之人,有劉大人這樣的官,也算是咱們無名鎮百姓的福氣!」
楚一清見梁義掏心置腹的跟她說這些話,想起之前梁捕頭也幫了她不少,也就說道:「既然梁捕頭說這些話,那我就不矯情了,請劉大人放心,我做這麼多也是為了造福鄉里,只要劉大人是個好官,好官自然有好運!」
梁義得了楚一清這話,心裡自然也就有數,抱拳謝過之後也就趕緊上車,與衙門的人一起離開。
傍晚的時候,許廷與皇甫心雙雙來到了宅院,原來是為了今日收的學生之事。
「如今學生已經有一百多名,最遠的是八十里地外的姚莊,年齡從三歲到十歲不等,至少也分成四個階段學習,如今我跟許夫子恐怕是有心無力了!」皇甫心忍不住發愁道。
楚一清也歎口氣,本來以為沒有那麼多學生,這夫子慢慢再找也來得及,卻沒有想到今天讓劉成這一到來,尚院在整個無名鎮那真是有了名氣,今天只是開學第一天,恐怕以後還會有學生前來。
「許夫子,姑姑,夫子的事情我會盡快的想辦法,說實話,今天的事情我也沒有想到,那劉鎮府不請自來,雖然是好意,但是卻是是打亂了我的計劃!」楚一清低聲說道。
「楚姑娘,我倒是有個建議!」許廷突地說道。
楚一清趕緊望向許廷:「許夫子有什麼事情儘管說便是!」
「其實在無名鎮,有許多是出仕無果的老秀才,他們不是沒有采,而是報國無門,前段日子去鎮子裡出診,我就碰到了一人,那人可以說是奇人,不但寫的一手好字,更是出口成章,只是可惜他屢試屢敗,如今五十多歲還是一名秀才,孤孤單單的一個人!」許廷忍不住說道。
「許夫子,您知道這樣的人怎麼不早點說?我這幾日正在為學堂夫子的事情操心呢!」楚一清趕緊說道,「不如就請他們來教書啊?」
許廷思量了一下,也就說道:「也好,不如這樣,明日我就進鎮子一趟,前去找找那些老先生,看看他們的意願,如果他們真的願意來這裡,恐怕要勞煩楚姑娘給他們在這兒安個家!」
楚一清點點頭:「現在學堂蓋的那麼多,這些都不成問題,許夫子儘管去說便是,還一定要告訴他們,月錢是五百,管吃管住!」
許廷想了想,也就點點頭。
夫子的事情總算是有了一些眉目,皇甫心也就先行告辭了,許廷卻沒有離開。
「許大夫,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楚一清忍不住問道。
許廷點點頭,也就說道:「楚姑娘這般聰明,恐怕已經猜到了我所說那些人的來歷了吧?」
楚一清一怔,原先她只是懷疑,如今見許廷這般說,也就問道:「難道他們也跟許大夫一樣……」
「他們是我的舊部,算起來也算半個弟子,只是可惜,當年的事情連累了他們,他們無顏回家,也就四處隱居,去年,五王爺將我的事情平反了之後,才逐漸的告訴他們我的下落,他們也就找了來,曾經幾次說過喜歡上家村的山山水水,想要在這裡終老,只是我一直猶豫,沒有答應!」許廷歎口氣道。
楚一清一愣,問道:「許大夫為何不答應?」
許廷笑道:「他們只是以為我在這兒歸隱山林,卻不知道我還是在為五王爺效命,楚姑娘,我相信今時今日,你也應該明白,你想要遠離朝廷,卻始終躲避不開吧?我的那些弟子,早已經厭倦了朝廷爭鬥,只想要平平淡淡的過完下半生……」
楚一清也就明白了許廷的意思,笑道:「許夫子,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放心,你跟那些人的來歷我絕對不會說出去,而且會派人保護你們,其實五王爺將你派到這裡來,也算不得是為他效命,如果你不喜歡,可以隨時離開的!」
許大夫抬起頭來,望向楚一清:「楚姑娘說這話可算數?」
楚一清點點頭:「其實一直以來你都誤會五王爺的意思了,他只是想要你幫幫我而已,如今你的身份,就是上家村的一名大夫與夫子,等過些日子,書院真正的運轉起來,許大夫可以潛心研究你的醫術,懸壺濟世就好,什麼都不用管!」
許廷一聽,突地上前,向著楚一清行了大禮:「多謝楚姑娘了,有了楚姑娘這番話,我的心裡也就踏實了,五王爺那兒,還煩請楚姑娘……」
「這件事情你放心,五王爺那兒有我!」楚一清立即說道。
許廷也就點點頭,似乎終於是舒了一口氣。
三日之後,許廷果真帶了三位老先生來見楚一清,一位姓黃,精瘦幹練,以前曾是藥庫大使,對各種草藥精通,一位姓吳,以前曾任學典籍,精通律法跟史書,另外一位則姓梁,說起來與劉成還有淵源,是梁大人的遠方親戚,也是**人所害,如今這三位大人已經厭倦了朝廷的爾虞我詐,就想找個地方安度晚年,上家村這裡山明水秀,也算是一個好地方。
學堂裡一下子又來了三位秀才夫子——其實這些人哪裡只是秀才這般簡單,但是為了隱藏身份,也只是稱為秀才,遠近來報名的學子更是絡繹不絕,只是三日,除了楚一清要重點培養,預留出來的那三十個名額,一百五個個名額就已經滿了,就因為這樣,村子裡竟然出了事故。
一開始的時候,這學子報名,是按照先後來的,可是到了一百名的時候,眼看著學堂就要坐不下了,楚一清就決定按照遠近來收,其實這也是為了方便他們,這整個無名鎮,又不是只有這一家學堂,太遠了,一百多里地,就是有馬車都要走半天,更何況有些家裡實在是窮,要靠步行,那是要走一天的,為了到這裡來上學,確實是不值當。可是人們卻不那麼想,無名鎮這一兩年,因為種蔬菜出了名,緊跟著就有很多活計能做,比如來收菜的都是一個掌櫃帶著個夥計,要收菜、裝菜、過稱、裝車,這些活計不都有人來做?於是那些不上趙家上工的,就干散工,雖然活計不長趟,但是干一天能頂別人干三天的,所以這附近十幾個村子,除了那種特別懶得,像趙老大一家這般,老子、兒子都好吃懶做的,其餘的人家家裡怎麼也有幾個閒錢,所以都想著好好的培養兒子,出人頭地,自然全都巴巴的想要送來,只是來的晚了,學堂收夠了人,不收了,自然就有人動些歪歪腦筋,走走後門什麼的。
這次事情的爭端是由村長的兒媳婦劉氏的表妹趙玉穗引起來的,先前宅院裡建作坊那會,哭著喊著要來作坊,讓金玉給回絕了,如今終於嫁了人,那男人還帶著一個拖油瓶,今年正好五歲,想要來學堂讀書,哪知道來報名的事情已經晚了,那趙玉穗就央求著劉氏去找她的公爹——村長富貴,非要進這個學堂,村長被央求不過,也就將最遠的穆村的一個姓于的孩子割了下來,有了這一件事情就有兩件事情,富貴媳婦又背著富貴收了幾家的錢,將幾個交了高價的孩子安排在許廷的班裡,惹得幾家都不高興,不過好歹都能上,也就只能吃個啞巴虧,誰知道那於家不幹了,反正是不能上了,也就破罐子破摔,直接鬧到了宅院裡來。
天氣逐漸的冷了,儲存的菜一日日的向外拉,蓋魚棚的油布也拉了來,楚一清正專心研究著魚棚,就聽見宅院外一陣吵鬧。
「吵什麼吵,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梨子跟著金玉這些年,嘴皮子也利落了很多,更是有那種厲害的氣勢,一聽說是為了上學的事情來吵鬧的,當即也就一拉臉說道:「你們要上學去學堂,來這裡吵鬧什麼?」
於鎯頭,那脾氣跟鎯頭一樣臭,一樣倔,一聽這話就不高興了,大聲嚷嚷道:「說什麼是大善人,頂著善人的名頭不干人事,先前說好了讓俺娃來上學,俺都將那邊學堂辭了,如今卻來不了,這眼看著還有兩月就要考秀才了,咋辦?」
梨子一聽也就說道:「你這老頭也糊塗,考秀才的推薦兩個月前就上去了,你家娃若是得了推薦,你想轉學人家夫子都不讓呢,二話不說的就放你家娃走,那肯定是沒有推薦上呢,既然沒有推薦上,那跟考秀才就沒有關係!」
「你這小丫頭,不過是個下人,你懂啥子,快叫楚姑娘出來,俺要她評評理呢!」於鎯頭大聲的吆喝道。
楚一清在院子裡聽見了,也就跟金玉一起出來。
那於鎯頭一家,一見到楚一清,就被她的氣質給鎮住,本來滿心的怒氣,這會兒倒無話可說了,囁嚅了許久,竟然砰的一聲,全家老老少少全都跪在了楚一清的面前:「楚姑娘,您行行好吧,孩子還小,不能沒地讀書呢,要不這樣,俺家比別人家多拿一倍的束金,咋樣?」
楚一清看了那於鎯頭一眼,見他身上破破爛爛的,家裡一定是不富裕,這加一倍束金,那就是一年二兩銀子,怕是要一個大勞力小伙子才能賺出來,也就說道:「身為家長,你為孩子的心我也能理解,但是這學堂能容納的人數有限,你就是加十倍束金也是不行的,你還是回去吧!」
於鎯頭一聽,那倔勁就上來了,大聲嚷嚷道:「楚姑娘,俺家娃是報上名的,你忘記了?俺是第二天報名的,當時你還來瞧了一眼呢,說俺家娃一瞧就是個聰明的!」
於鎯頭拉著他那最小的兒子上前,楚一清瞧了一眼,那麼多孩子,她哪裡有什麼印象,不過這孩子面相倒是不錯,方頭大耳的,一看就是富貴相。
「楚姑娘你還記得不,當時俺還遠遠看見楚姑娘的背影了呢!這明明都報上名了,可是不知道為啥,突然又不讓俺上了,俺可是聽說有人將俺頂替了的!」於鎯頭大聲嚷嚷道。
楚一清被他的大嗓門吵吵的頭疼,這會兒金玉聽到吵鬧聲也就出來,趕緊讓梨子關上門,卻沒有想到那於鎯頭竟然上來了倔勁,守在門口不走了,遇到下地的人就拉著說個不停,說是楚一清收了人家的錢,將他家的娃擠了下來,那些村民有聰明的,自然就不信,可是也有見不得趙家好的,背地裡也就偷著傳點閒話啥的,一時之間在十里八村也鬧得沸沸揚揚。
大廳裡,金玉氣的渾身顫抖,一個勁兒的說道:「這姓于的也真能鬧騰,那學堂是咱家的,別說咱家沒收人家錢,那就是收了那錢還能咋的!這明明是做善事卻惹來這麼大的麻煩,你說氣人不!真是好心沒好報!」
楚一清聽著外面那於鎯頭不停的嚎,也就有些同情,低聲吩咐瑩潤去查個清楚,又看了重點培養的名單,那上面一共有二十名學生,其中十一名是來自劉福十兄弟的家庭,有的之前在外地讀過書,都七八歲左右,剩下的九名則是從簽了長工契約的人家裡挑選出來的,全是身價清白又聰明伶俐的,天資都還算是不錯,相信只要經過這五六年的培養,一定可以成為阿寶身邊有力的臂膀!
其實她也不全是好心,一切都是為了將來做打算!再這樣發展下去,她相信總有一天,阿寶的身世將不再是一個秘密,在那一天來臨之前,她自然要為阿寶細細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