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當家娘子的氣派 文 / 風雲小妖
聲音不大,卻是擲地有聲,清晰的傳出窗戶,傳到屋外。
正屋中村長正帶著族老們吃酒,聽聞楚一清的話語,當下就站起來說道:「咱上家村民風一向淳樸,今天也就接著阿寶的喜慶日子,我也說幾句,楚姑娘的戶口眼看就下來,上面是黑紙白字蓋著官印兒的,以後誰再說那些沒有根據的昏話,我第一個就不同意,一定拿他就見官!」
楚一清聽聞,立即端著酒杯到了外屋,恭敬道:「今日有了村長的准話,楚一清就放心了,來,楚一清敬各位長輩一杯,以後我楚一清就是上家村的人,還要多仰仗村長還有各位族老的照顧。」
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之後,楚一清又道:「我是咱上家村的新人,佔了上家村祖宗這塊寶地,自然也要供奉一下,我看村裡的祠堂舊了,等過兩個月,糧食下來,手中有了餘錢,就將祠堂重新修葺一下,不知道村長還有各位族老意下如何?」
村長與在做的老爺子們皆是一驚,那祠堂本就舊了,村裡早有此想法,但是修葺那房子怎麼也需要幾十兩銀子,上家村裡的村民,都是剛剛吃苞米面吃飽的,哪裡有閒錢修那東西,所以就一直耽擱著,是村長與老爺子們的一塊心病,生怕那一日祠堂塌了,讓祖宗怪罪,如今聽楚一清主動提出來修葺祠堂,當下全都喜得合不攏嘴,簡直就有點欣喜若狂了,那話裡話外更是向著楚一清,還有人催著村長趕緊給鎮裡將戶頭的事情落了。
鄉親們雖然在屋外,但是那話卻是聽得清清楚楚,再看看這六桌席面雞鴨魚肉全都齊全,那蔬菜也是不多見的,全都擱了肉,這樣的大手筆,上家村自建村一來,是開天闢地頭一遭。別說是給孩子過百日,就是結婚這樣的大事都不曾有過這樣豐厚的席面!
俗話說,吃人嘴短,那人手短,再聽了楚一清那恩威並施的一番話,還有村長的包票,當下就都點點頭,全都誇讚著楚一清。
「自打這楚姑娘來了,咱們的日子也好過多了,那地租出去,多給了一半的銀子不說,就是平日裡上工,那工錢給的也比一般在鎮裡工作的男子多,而且還不用撇家捨業的向外跑,老人孩子不耽誤照顧,說起來,這楚姑娘是咱上家村的福星呢!」有婆子說道。
「那是,俺那日捎信給俺那口子,聽說俺也賺錢了,當下喜的不行。現在俺在家腰桿也挺!」有人慢慢的附和。
「說那些混話的人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都是沒影的事情,卻編的跟真的似的,大傢伙也不去打聽打聽,則上家村在這十里八村,就連那混混子大虎二虎都是不敢招惹的,因為啥?還不是因為楚姑娘?這樣的人,到哪個村子不都是搶?這可好,還說那些混話,也不知道按得什麼心!」一婆子說著就將目光掃向了楊氏跟王喜。
楊氏瑟縮了一下,趕緊低下頭來,再也不敢吭聲,那王喜卻是尷尬的笑笑,當下就站起來說道:「今日在這裡,俺跟楚姑娘當眾道個歉,那日是俺誤會,楚姑娘好心扶了俺家二餅一把,結果被俺誤會了,當真是對不起楚姑娘了!」說完,她端著酒杯到了楚一清面前,低聲道:「楚姑娘,你是大家庭出來的,有容人的量,別跟俺一般見識,就喝了這杯酒,咱兩家和好如初,咋樣?」
楚一清淡淡一笑,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王喜。
王喜咬咬唇,正覺著難堪,就聽見張氏在屋裡說道:「楚姑娘,你就原諒王家妹子吧,她還年輕,不懂事,衝撞了楚姑娘!」然後,王氏又對王喜道:「王家妹子,算起來咱們也是本家,趁這個機會,俺也說你兩句,你這次也太離譜,你看看你,將楚姑娘冤枉成啥樣了?還不趕緊給楚姑娘倒酒?」
王喜趕緊將手中的杯子放下,給楚一清倒了酒,低聲道:「楚姑娘,你就原諒俺這個沒心沒肺的吧!」
楚一清見她態度倒也誠懇,這歉意道的也是時候,當下緩緩的舉杯,淡淡一笑:「王家妹子知道是誤會就好!」說完,便昂頭將酒喝光。
王喜喜不自勝,當下也舉杯乾了,坐回位子之後,這才放下心來。
一頓飯足足吃了一個時辰,每個人都是吃的肚兒圓,那楊氏雖然懼怕眾人的臉色,但是實在饞那些吃食,也就低著頭,只管吃。
「喲,吳家嬸子,你還真的吃的下去啊?你不是說你親眼看見那土豆棚裡的事情了嗎?你倒是說給大家聽聽啊?」金玉從屋裡出來,正在給各位嬸子嫂子敬酒,見楊氏悶著頭胡吃海塞的,當下心中生氣,揚聲道。
楊氏正準備多吃點,連晚飯也賺回來,一聽金玉那話,剛塞到嘴裡的一隻雞腿就卡在了嗓子眼,劇烈的咳嗽起來。
「別吃那麼急,這些吃食吳家嬸子沒吃過,俺可是天天吃的,廚房裡還有的是!」金玉冷哼了一聲,惹的那楊氏臉紅脖子粗,卻也不敢吭聲。
皇甫老太在正屋聽了金玉的話,當即走出來,當眾說道:「金玉,怎麼跟你嬸子說話呢?你嬸子啥時候說過那話?」說完,便和藹的轉向楊氏,柔聲道:「是吧,她嬸子?」
眾人一下子將目光全都轉向楊氏。
楊氏終於止住咳嗽,將那雞腿從嘴裡吐出來,大家一瞧,神情都是鄙夷。一桌就一隻雞,怪不得雞腿不見了,感情全讓楊氏吃了!
「誰說俺看見的?站出來!」楊氏想要用以往的囂張語氣說話,但是今天這氣場,怎麼也硬氣不起來,所以那話語喊出來,配上那心虛的模樣,瞧著就有些滑稽。
大家一看楊氏那模樣,就全都心知肚明,當下皆都暗暗發笑。
「嬸子,就是你在那瞎掰掰,俺才吃了心,誤會了楚姑娘,你還不承認!」王喜被迫當眾道歉,心中正不痛快呢,如今見罪魁禍首不承認,當下就就不願意了,出聲道。
楊氏想不到還真的有人敢站出來說,當下那火氣跟尷尬全都朝著王喜而去:「你說誰瞎掰掰?你啥時候聽見俺說了?是你自己以為自家漢子是個香餑餑,生怕別人搶了去,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麼德行,能瞧上你的男人能好哪兒去!」
老王婆子也在那兒吃酒呢,見王喜當眾道歉被眾人編排,心中正懊惱著,如今見楊氏這麼說孩子,當下也就不願意起來,三個人立即就吵吵上。
皇甫老太跟金玉本來也就想讓楊氏當眾出出醜,想不到三人竟然一下子幹上了,當下也就不阻止,看她們狗咬狗一嘴毛。
本來有幾個想要勸架的,見皇甫老太都不發話,當下也就不敢動,就聽著兩家的事情越扯越多,不但將那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拖出來,那傷疤也是一層層的揭,什麼吳老五好吃懶做啦,什麼王家是絕戶啦,鬥得分外熱鬧。
「都給我閉嘴!」富貴實在忍不住站出來道:「還嫌丟人沒丟夠嗎?都家去!老的不像老的,小的不像小的!」
三人被村長呵斥住,當下都閉緊了嘴巴,可是那眼珠子卻是狠狠的瞪著,最後在自家人的推搡去,回家去。
一頓宴席這才算結束。
村長跟幾位族老是特地備了禮的,大家也就推辭了幾句,皆都樂顛顛的拿著禮物離開。
路上,村長對那張氏說:「你瞧見了吧,這楚姑娘說話辦事都是個場面人,這以後一定會將趙家提攜出去,以後你可不能再跟楊氏在一起瞎叨叨,你瞧瞧今日,楊氏丟了多大的人!」
張氏看著那禮物,想想剛才豐盛的飯菜,當下也就不能說什麼,算是從心裡臣服了楚一清。
宴席結束之後,就有幾家與趙家想好的女人留下來,幫助收拾剩菜,刷個碗搬個桌子什麼的,李家的也在其中。
金玉跟楚一清站在屋前,跟眾人一起收拾,最後又將剩下的菜照舊各都裝了一碗,讓大家帶回去。
李家的那晚表面上跟人家一樣,那菜下面卻全是好肉,金玉親自送到李家的手中:「嫂子,今日多謝你了,如果不是你說服王喜當眾道歉,解開這誤會,俺家妹子算是洗不清了!」
「金玉妹子,你說的這是啥話,今日就算沒有王喜這一出,人家楚姑娘也能撐住場面,出手大方不說,事實都考慮的周全,那說話不但好聽,裡裡外外透著理兒,讓人挑不出什麼,最重要的還有那份威嚴在,以後你就瞧瞧咱村裡這些女人,哪裡還敢說半句閒話?」李家的完全一副佩服的模樣。
金玉點點頭道:「李家嫂子過獎了,還是那句話,以後當楚一清就是你妹子,咱兩家互相照應著,越走越近!」
李家的又說了一些客氣話,最後又推辭了幾句,也就拿著那碗肉菜離開了。
那奶娘也吃了飯離開。皇甫老太抱著阿寶坐在堂屋裡,神情總算放鬆。
「娘,妹子真厲害,你看今日這些人,那個不是對妹子服服帖帖的,李家的剛才還誇妹子,說妹子時能撐住大場面的人!」金玉進屋喜滋滋的說道。
「那李家的是個會看事的人,比你看得明白,你瞧今個兒一清說的那番話,該軟的時候軟,該硬的時候就毫不客氣,軟硬兼施,才能鎮住這幫人。你是該多跟你一清學著點!」皇甫老太緩緩的點點頭道。
「俺知道,俺以後就多跟妹子學!」金玉趕緊點頭,正說著,就見楚一清拿著剃刀進來。
「大娘,百日還要給阿寶剃頭嗎?」楚一清不解的問道。
「那是自然,是要留百歲毛的,意即長命百歲,馬虎不得!」皇甫老太說著,就讓趙小麥進來,趙小麥以前學過幾天剃頭的手藝,現在村裡的許多人,偶爾有時候也會找趙小麥剃頭。
阿寶的頭髮很茂盛,而且不斷的扭頭動來動去,不是很老實,楚一清只能一邊拿著玩具哄著他,一邊巴巴的希望趙小麥快些。
終於熬了半個時辰,阿寶的腦袋終於剃好,大部分頭髮全都剃光,只在後腦勺那兒留了個鍋蓋,看起來有些滑稽。
「咱家的阿寶要長命百歲哦!」楚一清覺著丑,皇甫老太卻是高興,抱著阿寶呵呵的笑著。
「妹子,這會你的戶頭有著落,咱家也就鬆了一口氣,以後的事情只會越來越順利了!」金玉喜道。
楚一清點點頭,想起明日木匠來的事情,當下就說道:「明日木匠來讓他在哪兒住?不行就跟二嘎子住土豆棚吧,反正那人是自己帶著鋪蓋的,只要有一張床就行!」
金玉點點頭,說起二嘎子,這才記起這半日都沒有瞧見他,正待要問問趙小麥,就見趙小麥急急火火的從外面進來,高聲道:「不好了,二嘎子走了!」
楚一清一愣:「走了?什麼時候走的?」
「俺也不知道,今日一天光顧著忙活請客的事情,晌午前,還看見他接客人來著,吃飯的時候就沒見影,剛才俺尋思去土豆地看看土豆,沒成想發現他的鋪蓋都不見了!」趙小麥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走了就走了,這個二嘎子也給咱們添了不少麻煩,走了倒清淨!」金玉心裡雖然覺著有些彆扭,但是嘴上卻不饒人。
「麥香娘,俺知道你不待見嘎子兄弟,可是嘎子兄弟這段時間幹活很勤快,真的幫了不少忙,而且現下正是農閒的時候,鎮裡找活的人多,那活也不容易找!」趙小麥有些不悅。
「趙大哥,我跟你一起去找他!」楚一清微微沉吟說道。
「哎!」趙小麥一聽,立即大喜道,立即出去套車。
「妹子,走了就走了吧,還找他幹啥!」金玉微微的有些猶豫。
「金玉姐,嘎子兄弟怎麼也幹了這半個月的活,咱還沒給人家發工錢呢,不能讓人家白幹不是?再說我信任嘎子兄弟,那土豆再有幾個月就能收穫,再找人我也不放心!這地裡的有些話,女人力氣小,還是需要男人的。」楚一清淡淡笑道。
皇甫老太也說道:「金玉,聽你妹子的!」
金玉見皇甫老太也贊成,也就只能贊成,將兩人送到屋外,又看看光景,說道:「沿著去鎮裡的路找找,實在找不到就家來,明日再去找!這天眼看就黑了!」
「知道了,放心吧!」趙小麥趕緊應道,待楚一清做好,立即揮了鞭子趕著牛車出了村。
二嘎子其實也沒有走出多遠,中午吃飯的時候人多,他就摸了兩個勃勃偷溜到地裡,將自己的鋪蓋打了卷兒,背著就出了上家村,走著走著,那心裡就有些戀戀不捨,望著那一大片綠幽幽的小麥,看著那一道道自己辛辛苦苦挖的溝渠,那眼睛就有些濕潤,最後走的累了,乾脆就坐在地頭,摸了摸行李中的煙槍,實在忍不住就裝了一袋煙絲子抽起來,邊抽邊跟那小麥說著話。
「楚家妹子,你看前面那人,有些像二嘎子!」遠遠的,趙小麥看見地頭上坐著一個人,當下大叫道。
楚一清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果真是二嘎子,此時二嘎子也發現了他們,立即將煙槍滅了,磕了煙灰,站起身來,背起行李將向前跑。
「二嘎子,你這是跑啥?你要走誰也不攔你,不用這麼偷偷摸摸的走!」趙小麥見他跑起來,當下就不樂意,大聲的喊道。
二嘎子聽了,微微的猶豫,這才停住步子,等著牛車過來。
趙小麥將牛車停了,從車上跳下來,不悅的瞪了他一眼:「你跑什麼?你要走,俺還死皮賴臉的賴著你,不讓你不成?只是你走,怎麼也要跟俺說聲吧?讓俺送送你!這大下午的,又沒有去鎮裡的車子,你咋走?就靠兩條腿?」
二嘎子被趙小麥一陣數落,當家那臉上就有些掛不住,抬眸偷偷的覷了一眼楚一清,又低下頭道:「俺不是怕大哥留俺麼,俺怕俺捨不得……」
「呸,誰留你?你既然決心走了俺也不留你,只是你要打算好去哪才成!」趙小麥大聲嚷嚷著,似乎餘怒未消。
「大哥,您別生氣,這次真的是俺錯了,您別生氣!」二嘎子見趙小麥如此,只能陪著笑臉說好話。
「趙大哥,你先不要生氣,我跟嘎子兄弟說兩句吧!」楚一清淡笑道。
趙小麥微微的消消氣,這才點點頭,走到一邊坐下,悶著頭。
楚一清上前,看著二嘎子,二嘎子卻不敢看她,只是低著頭。
「嘎子兄弟,你當真想要走?」楚一清輕聲問道。
二嘎子不敢抬起頭來,許久,低聲道:「楚姑娘,俺不想走,可是俺尋思著給你添了不少麻煩,俺……俺實在是沒臉再待下去!」
「嘎子兄弟給我添了什麼麻煩?我可沒看見,我看見的都是嘎子兄弟的勤奮,你看著小麥地,哪裡沒留下嘎子兄弟的腳印?」楚一清見他如此,也就放心了,淡淡笑道。
二嘎子一聽,立即抬起頭來,躊躇了半天,終於低聲道:「村裡人……」
「我只當嘎子兄弟是兄弟,跟趙大哥一樣的親人,村裡人說什麼我管不著,而且你放心,從今日起,村裡人也不會說什麼!」楚一清笑的胸有成竹。
二嘎子一聽楚一清當他是兄弟,當下心中一緊,有些傷感,但是又聽楚一清語氣如此篤定,當下就問道:「村裡的事情解決了?」
「解決了!嘎子兄弟如果還不放心,就跟趙大哥拜個干兄弟,以後跟著趙大哥干,別人絕對說不出什麼,如何?」楚一清看了一眼悶著頭的趙小麥。
「中,這個主意中,二嘎子,以後你就是我兄弟,看誰還敢說閒話!」趙小麥一聽,立即站起來。
「趙大哥,你當真不嫌棄俺?」二嘎子有些激動。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忘記咱們一起在外面上工的時候,那一次俺得病,是比背著俺跑了半里地找的郎中,還將給你娘過大壽的錢給俺墊上?那份情俺都記著呢,你就是俺的親兄弟!」趙小麥上前拍了拍二嘎子的肩膀。
二嘎子點點頭,忒大的一個人,竟然抱著趙小麥嗚嗚的哭起來。
楚一清趕緊閃到了一邊,望著那燦爛的夕陽,緩緩的勾唇一笑。這陣子的煩心事終於了結,今日請客花了不少錢,等做完風車,也該想辦法好好的賺錢了!
李家的回到家中,看著菜下面的紅燒肉,當下喜得合不攏嘴,正好傍晚的時候,李老二去隔壁村子診治回來,當下就給他熱了熱,當做下酒菜。
「今**沒在家,你是沒有瞧見楚姑娘那當家娘子的樣子,真是十里八村都挑不出的獨一份,那楊婆子今日算是丟人丟到家了!」李家的給他燙了一壺酒,端上去。
「王喜真的聽你話去道歉了?」李老二問道。
「嗯,金玉很是滿意呢,跟俺說了一些感謝的話!」李家的剛說完,就聽見外面響起王喜的聲音來。
李家的趕緊起身,迎出屋去。
「李家嫂子,你說俺謙也倒了,那趙家怎麼沒找二餅去上工呢?」王喜看樣子很是急切。
「王家妹子,俺只是建議你去道歉,可沒說你道了歉,人家就讓二餅兄弟上工!」李家的趕緊將自己摘出來。
「俺知道,俺來不是怪嫂子,只是心急,尋思著讓嫂子去探探口風。今日裡吃酒,俺家那口子也沒去,只在家裡喝悶酒呢,俺說俺道歉了,可是他不信,非要逼著俺去問問能不能繼續上工。俺哪裡有臉去問?就想著麻煩李家嫂子跑一趟!」王喜說完,就從懷裡掏出一支毛筆來,恭恭敬敬的雙手交到李家的面前,低聲道:「這是俺家那口子自己做的,這都是狼毫,下筆寫出字來絕對好看。你家小子不是在私塾裡讀書麼,用得著!」
李家的一瞧,立即就推了過去,低聲道:「王家妹子,你這是幹什麼,我們這麼多年的相鄰,辦點事還收你東西不成?你放心吧,今**表現也不錯,俺看楚姑娘也不是記仇的人,一會吃完飯俺就去問問,如果沒有找到合適的人,俺就好好的說和說和,讓楚姑娘繼續用二餅兄弟,如果找到人,人家都說好了,咱也不能強求不是?不過這樣你也有了個底,該讓二餅兄弟回鎮裡,在這也是白耽誤功夫不是?」
王喜見李家的面面都說到,她當真是挑不出一個理兒,當下就點點頭,說是吃了晚飯再來,但是那狼毫卻是非要留下不行。
任憑王喜怎麼留,李家的就是不收,最後還是讓王喜拿回去。
進了屋,李家的就歎口氣:「看來這次王家妹子是真急了,都捨得送人東西了!」
李老二正吃著那紅燒虎肉喝著小燒酒呢,全身裡美滋滋的,聽了之後當下道:「他家的東西可不是白拿的,你就是去問問,別多說,這次的事情,再怎麼說都是男女之事,就算是澄清,再在一起幹活也是彆扭!」
李家的立即說道:「俺還不知道?但是終究是多少年的相鄰,就幫她去問問,萬一楚姑娘還沒找到合適的木匠呢?再說這於二餅在家裡幾日,那王喜也能踏實幾日不是?咱村這些漢子,日日在外面,哪個媳婦不盼著回來自家漢子回來多住上幾日?像這種能在家又賺這錢的日子,多美!」
李老二一聽,放下了酒盅,歎口氣:「鐵栓娘,俺明日就要走了,這次回來也住的差不多,該回鎮子賺錢了!鐵栓上私塾還要錢不是?」
李家的一聽,心中雖然有些不捨得,但是也瞭解這附近的情況,這十里八村的都窮,牲口也少,難能養活的起這個家,要賺錢還是得去鎮裡!
「你就放心的走吧,家裡有俺,鐵栓在私塾讀書也不大回來,只要趙家有活,俺就去幹干,沒活俺就歇著,累不著!」李家的給他倒了一鍾酒道。
李老二點點頭,昂起頭將酒喝了下去。
金玉在廚房做飯,聽見外面響動就趕緊出來,一見三人全都回來,當下就鬆了一口氣,本想著挫二嘎子幾句,但是看他那低著頭的模樣,也就沒有說什麼,只說了一句開飯,將中午的剩菜熱了一熱,端了上去。另外還蒸了一個雞蛋糕,是專門犒勞阿寶的。
中午大家都吃的飽,所以也就沒怎麼吃,只有二嘎子中午沒吃飯,一個人在那狼吞虎嚥的。
「活該,中午的新鮮不吃,非要吃剩下的,俺看你就是那個命!」金玉搓著他,卻將中午剩下的半隻雞放在了他面前。
二嘎子趕緊抬起頭來說道:「謝謝嫂子,還是嫂子疼俺!」
金玉見他又油嘴滑舌了,當下就說道:「快吃吧,東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嫂子,俺這次這嫂子可是叫的應當應分的,大哥說要跟俺結拜兄弟呢,以後你就是俺的親嫂子!」二嘎子撕了那雞肉,嘴裡塞滿了,話語卻是說的很清楚。
金玉一聽,當下就明白過來,故意板著臉問趙小麥:「你認他做兄弟了?怎麼不跟俺提前商量商量?」
二嘎子一看金玉那臉色,以為這事要黃,當下趕緊道:「嫂子,這事楚姑娘也答應的,大娘也答應的,您就是看俺再不順眼,也不能……」
金玉一聽,撲哧一聲笑出來:「誰看你不順眼了?只要你踏踏實實的幹活,俺不會虧待你!」說著,金玉將楚一清交給她的銀錢拿出來:「喏,這是一些銀錢,你先拿著,眼看著天也熱了,你也置辦點衣裳替換,也老大不小了,等忙過這一陣,俺去給你打撈門親事!」
二嘎子一聽,那表面上也是喜氣,但是那銀錢卻不收。
「剛才還拿妹子出來壓俺,這會咋不聽俺妹子的話了?讓你拿著就拿著,又不多!」金玉將錢袋塞到他手裡。
二嘎子偷眼瞧了一眼楚一清,見她在喂阿寶雞蛋糕,聽到金玉這話,便抬起頭來輕笑道:「嘎子兄弟,你就拿著吧,這是你應得的!」
二嘎子當下只得嘿嘿的笑笑,收了,又繼續啃那隻雞。
一家人吃晚飯,收拾了,楚一清正要抱著阿寶去自己屋裡,就聽見外面響起李家的聲音。
「俺去看看!」金玉立即就迎了出去。
楚一清性子有些清冷,不願意跟人近乎,又抱著阿寶,當下也就點點頭,自己回到了屋裡。
「嫂子,快進屋坐吧!」金玉迎出去,趕緊道。
「不了,明**二哥就走,俺還要回去給他收拾東西呢!」李家的趕緊說道,望望屋裡,就將金玉拉到一旁,低聲問道:「楚姑娘找到合適的木匠沒?」
金玉一心思便知道李家的是為王喜問的,當下道:「找到了,明日就來上工!」
李家的一聽,當即點頭道:「那俺知道了,你放心吧,俺知道怎麼跟王家說!」
金玉當下就笑道:「讓李家嫂子費心了!」
「咱們還客氣什麼,那俺先回了!」李家的也多做停留,當下又去了王家,跟王喜說了趙家的答覆,又說道:「明**二哥去鎮裡,你讓二餅兄弟一起回去吧,兩人一路也能省點銀錢不是?」
王喜見已經沒有辦法挽回,當下心中懊惱,但是也只能給於二餅收拾東西,讓他第二日去鎮裡。
小麥澆了,地裡也就沒什麼活,就只做風車,金玉當下就跟楚一清商量了一下,去山裡採點野菜,拾些柴火,雖說去年的存柴還有,但是現下村裡人都沒有什麼活,也都這麼幹,怕晚了今年沒柴火過冬,沒有鹹菜過年。
楚一清當下就同意,於是兩個人就分工行動,楚一清跟那木匠一起做風車,趙小麥跟二嘎子打下手,金玉去挖野菜,撿柴火,往年,麥香也要去的,只是今年想要麥香學點東西,於是也就沒有安排她活,只盼著早點學會那繡工。
新來的木匠姓木叫做木易,一看就是個做傢俱的行家裡手,只是這風車卻沒有做過,好在楚一清有畫圖,夠仔細,兩人邊研究邊做,也不算太困難。
金玉出了村子,村子後面的那棵大楊樹下已經站滿了人,有半大小子爬了上去,拿著桿子,將那楊樹穗子,村裡人俗語叫做毛毛蟲的,敲下來,女人孩子就都提著籃子到樹下拾。
李家的也在拾,見金玉來了,立即招呼道:「金玉妹子,到這兒來,這兒多!」
金玉當即過去,兩個人邊說邊拾,一個時辰的時候就拾了大半籃子。
「妹子,俺那日瞧著山東邊有些薺菜,婆婆丁什麼的,運氣好了還能碰到苦菜子,不如咱去那邊看看,今年閒人多,挖野菜挖的早,離村子近的幾乎都沒有了!」李家的見地上沒有多少毛毛蟲,就說道。
「行,那咱們一起去!」金玉答應著,跟著李家的就去了後山。
往年這時候,各家都在忙地裡的話,野菜都沒有開始採挖,今年採挖的早,許多野菜都沒有長大,可是村民卻是等不了的,自家又沒有了地,糧食要買,這菜卻是不捨得買的,當下漫山遍野都是挖野菜的人。
等到傍晚的時候,金玉跟李家的也算是收穫頗豐,足足有一籃子,兩人心滿意足的向回走。
到了家,將那野菜先拿出來,洗淨醃起來,又將那毛毛蟲洗淨放在菜板上跺了,加了一個包谷面,捏了拳頭大小的起溜,放在鍋裡蒸。
這楊樹的穗子,叫做毛毛蟲的東西,笨楊樹的是可以吃的,所以村裡人沒到這個時候都會去拾,雖然拾回來做出的那起溜味道並不好,但是好歹也算是飯食。
蒸了一鍋起溜,那毛毛蟲還剩下一大盤,金玉就有些發愁,現在的天氣暖和,是放不住的,丟了又不捨得,再看看那一鍋的起溜,實在是不想做了,當即就不知道怎麼辦好。
楚一清見她發愣,當下就過去瞧了一眼,見是楊樹的毛毛蟲,當下就想起那好吃的毛毛蟲包子了,就說道:「金玉姐,這毛毛蟲是可以包包子的,反正那肉還多,多加些肉,多加些油,用白麵包,晚上請木易師父吃一頓,不算掉價!」
「這東西還能包包子?」金玉驚訝的問道。
楚一清看看天色差不多,當下就洗了手,跟金玉一起忙活起來。
先將毛毛蟲洗淨,剁成細末,然後剁了肉末混在一起,倒上自家軋的豆油,鹽還有一點點醬油,拌均,這時金玉已經在楚一清的教導下將面和好,雖然發面的時間不夠,但是死面的也是好吃的。
待得包子包好整出來,一出鍋,那毛毛蟲特有的楊樹清香跟虎肉混在一起,特別的好聞。
「娘,什麼好吃的東西?」麥香探進頭來,一瞧見滿鍋的包子,當下驚喜的喊道:「哎呀是包子!」
「小饞丫頭,一會就端上桌,你先叫你爹跟你兩個叔歇工吃飯!」金玉輕輕的擰了擰麥香的小鼻子說道。
麥香趕緊去喊人。
木易坐在桌邊,望著那包子就直流口水,謝過之後就吃起來,邊吃邊誇讚。
與包子上桌的還有那起溜,雖然說這是今年第一次吃,但是一家人卻不稀罕,都朝著包子下手。
「真想不到,這東西還能包包子!」金玉也是邊吃邊讚歎,突地站起來道:「不行,俺的跟李家的說去,這起溜大家都吃夠了,換個口味也不錯!」說完摸了自己兩個包子就出了屋。
「你吃完飯再去!」趙小麥在後面喊。
「算了,別叫了,金玉就那性子,再說今日跟著李家的也採了不少野菜,是該謝謝人家!」皇甫老太道。
趙小麥也就作罷,只能任由金玉去。
這用毛毛蟲做包子的吃飯,第二日就傳遍了全村,大家都將剩下的用來包包子,只是都不捨得加肉,但是吃起來還是比起溜好吃。
風車做了五日,終於在第六日初具雛形,楚一清就再也忍不住,合力將風車運到地裡,豎起來。
楚一清向地裡運風車,村裡的人見了都是稀罕,於是就圍了一堆的人看。
「這風車,還是鄰村做的呢,咱上家村祖祖輩輩哪裡有什麼化人會做這風車?想不到楚姑娘這麼能耐,啥都會!」有人就說道。
有人也不相信,低聲說:「看著跟以前的不像啊,別是不能用吧?」
人們的議論楚一清聽在耳中,表面上沒有什麼,心中卻是忐忑,這風車她前世是做過,但是那時候條件先進,軸承,齒輪什麼的都是現成的,如今的軸承齒輪卻是她自己用膜子壓得,也不知道配套不配套。
將風車安裝好之後,所有的人皆都摒神靜氣的望著。
「妹子,真的能行嗎?俺這心裡緊張的很!」金玉在一旁瞧著,緊張的不行,忍不住問道。
楚一清笑笑,說道:「我也不知道,說實話,我也只有七成的把握!」
「啊!」金玉一聽,當下啊了一聲,也不敢再問了,只能眼巴巴的望著。
傍晚的時候,風格外的大,呼嘯的春風吹起塵土,吹動了風帆。風帆裝在風車最外面的方框架中,中間裝有垂直軸,軸上裝八梭水架,軸下端裝一翰出動力的大齒輪,木架的八梭上各裝有一小立柱,緊靠立柱裝帆。隨著風帆的吹動,有水汩汩從風車下面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