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章 傾城之亂 文 / 銀月舞
納蘭懿望著凜然不懼的兩人,揮揮手,撤下了府內侍衛。
欠身行了一禮,道:「二位受苦了,本王也是害怕。畢竟這是死罪,情不得已如此」。
二人連呼不敢。
三人坐定後,納蘭懿開口問道:「二位既然找上府來,必定是胸有成竹。不知有何計劃,不妨直說」。
韓平思索一番,當先開口,道:「我西南、西北大軍總計五十餘萬。東部守軍四十萬,北方三十萬,加上駐守帝城的禁衛軍三十萬。總共一百五十餘萬兵力。如果貿然進宮,必定吃不了好,但是,太子即將登基,邀請各路將領進宮參加加冕儀式,到時,我們揮師進宮,一舉擒下各路將領。那麼,大事將成」。
三人哈哈大笑,彷彿勝券在握。
長子懿笑過之後,臉色一變,露出一絲憂慮。坐立不安的問道:「聽探子來報,說太子拜了一位老師,此人十分了得,不知二位是否知曉」?
祝傑、韓平相視大笑。祝傑淡淡說道:「此人名為景曜,和王不必擔心。到時,自會有人對付」。
長子懿將信將疑,皺了皺眉,道:「哦?二位能否給本王引薦一二」。
「和王召見,奴家豈有不來之理,哈哈哈」!未見其人,首先傳來一陣扣人心弦的笑聲。
隨著笑聲,走進一個紅衣著裝的女子。臉上輕紗擋住她的面容,她隨意的走動,都能牽動你的神經。光看身段,不敢妄測她的年齡,不敢妄測她的容顏。
祝傑、韓平見到此人,比見了長子懿還要恭敬許多。兩膝跪地,誠惶誠恐的說道:「屬下恭迎魅大人,魅大人金安」。
魅揮揮手,兩人才敢起身,立於她之後半步。
長子懿目瞪口呆,沒想到祝傑、韓平引薦的高手竟然是一個絕色女子,但是看到兩人如此恭敬,也是不敢大意。站起身,對著魅一拱手。
魅莞爾一笑。
她的笑聲雖被輕紗所遮,還是看得納蘭懿心癢難耐。
魅看著他的表情,輕哼一聲。
納蘭懿彷彿受到了重擊,神情萎靡不振。
魅淡淡地開了口,道:「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亦或是做個井底之蛙,每日固守自己的一井之地。和王乃聰慧之人,必定會有深思熟慮的抉擇」。
長子懿一遭吃虧,謹慎了許多。不苟言笑,道:「這樣做,魅大人又有何好處」?
魅風輕雲淡的清吐兩字,道:「臣服」。
納蘭懿悲從中來。一歎,道:「那我當這個傀儡帝王又有什麼意義。你們本事高深,不若自己當了皇帝,豈不更加逍遙自在」。
魅嗤之以鼻,淡然道:「一個小小的帝國皇帝,本使者還未放在心上。不久,整個谷神星球,還有漫天星辰,七界六道都會在我們的掌控之中。只要臣服於我,你可以當你的自在帝王,本使者不會多加干涉,還會幫你排除異己,鞏固你的皇位」。
納蘭懿一驚,沒想到此女子如此了得。心中有些意想,但是沒有言語。
魅輕聲一哼,目光如炬的看了他一眼。
納蘭懿彷若受不了這種壓迫,惶恐的說道:「本王願意臣服」。
魅付之一笑。淡淡道:「記住,以後不要在我面前自稱本王,否則,小心你頭上的腦袋」。
納蘭懿卑躬屈膝,屏聲息氣,道:「屬下明白了」。
魅嫣然一笑,輕輕轉身,向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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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時間,稍縱即逝。
今日,對於星洛帝國是一個意義非凡的時刻。只要納蘭諾將那一襲灰白絲緞黃袍加身。那麼,一個新的朝代就將來臨。
刑部大牢,這個彷彿被世人唾棄的地方。今日,也得到了上天的眷顧,一個個牢房紛紛打開,那些囚犯都得到了新生。只希望經過牢獄之苦,能讓他們性心革面。
皇宮內外,一排排士兵井然有序的駐守著自己的崗位,兩眼直視,不敢絲毫鬆懈。
納蘭諾一大清早,就在房中踱步,不敢停歇。手上,臉上的汗跡隱約可見。
納蘭傾城呆在景曜一旁,靜靜地站著。此刻,她的心中只有這個幽幽鏤刻在她心間的男子。至於地位,權勢,她唯有付之一笑。
景曜雙眼無神,呆呆的望著天上的雲彩。自己的學生都已經有所成就,可是他不知該何去何從。
「時辰已到,新皇登基」。一個公公卯足了勁,宣佈著一個朝代的開始。
在一干重臣的陪同下,納蘭諾從一處台階慢慢向上走去。
在他即將登基之時,一騎馬匹策馬揚鞭,橫衝直撞的衝向了皇宮。驚擾了萬千參加登基儀式的人們。
眾將士都是一怔,納蘭諾,納蘭羽皺了皺眉。
「報」,侍衛此時沒有時間解釋,翻身下馬,快跑幾步上前。跪在地上,道:「陛下,和王帶著西南的祝傑將軍,西北的韓平將軍。幾十萬大軍已經包圍了整個帝城」。
「什麼」,聽到這一消息之人,都是啞然失色。
納蘭羽一聽,怒吼道:「駐守帝都的禁衛何在」?
士兵垂頭喪氣,吶吶道:「禁衛軍統領張文猝不及防,已被和王所擒。眾禁衛群龍無首,不知能夠抵擋多久。陛下,還是趕緊撤吧,再晚,恐怕遲則生變」。
納蘭羽面露死灰,一歎,道:「撤,帝城被封,我們還能撤去哪裡。如今,唯有死戰。看來,果真是最是無情帝王家,終究還是要兵戎相見」。
納蘭羽唉聲歎氣臉上的神情說不出的落寞。
皇宮內,眾將士的心思各異。剛剛還熱鬧非凡的登基儀式,轉眼間,鴉雀無聲。
一個濃眉大眼的中年漢子,輕呸一聲,道:「祝傑、韓平,這兩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本將軍現在就去宰了他們,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
此人,正是駐守北方的將領方螢虎。說完,他就準備搶奪士兵的馬匹,前去與二人決一死戰。
納蘭羽出聲打斷他,道:「方將軍不可,現在敵眾我寡,出門只有白白犧牲」。
方螢虎眉頭一皺,氣憤填膺,道:「留在此地,只能等待死亡。我若出門,至少,能夠戰個痛快。雖死猶榮。」
說完,騎著士兵的馬匹,快速的奔出皇宮。
方螢虎這一舉動,並未激起所有將士無謂的心,反而讓他們在驚魂未定之後,埋上了更多的陰霾。
死亡並不可怕,等待死亡的過程卻是一種煎熬。
在所有人一籌莫展之際,納蘭傾城看著納蘭羽黯然失色的神情。她也愁眉鎖眼,露出濃濃的憂慮。
她現在唯一能夠指望的只有眼前的景曜。
景曜感覺身後有人注視著自己,輕輕地轉過眼睛。正好看到納蘭傾城那滿臉的憂愁。
他的眼中多了一絲關切。
納蘭傾城看到一臉酌定的景曜,她的心中平靜了許多。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刻鐘,也許是一個時辰。皇宮內的眾人彷彿經歷了幾個世紀那樣漫長。
宮外傳來了驚天動地的陣陣馬蹄,還有正聾發聵的吶喊。
一會,一排排士兵蜂擁而入,將皇宮內眾人團團圍困。
彷彿是覺得勝券在握,和王協同祝傑、韓平哈哈大笑,慢慢的走入。
納蘭羽沒看到和王前,還帶著一絲僥倖,希望來的不是自己的兒子。哪個做父親的願意看到,自己的兒子弒父殺弟。可是,當和王站在他的身前,他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和王耳觀六路,驚鴻一瞥納蘭羽神情的變化,他的心微微一顫。瞬間,又被他隱藏的徹徹底底。祝傑、韓平站在和王身後半個身位,等待著他的命令。
只待他的指令一下,他兩會毫無猶豫的擒下納蘭羽和納蘭諾。到時候的星洛帝國就在他們的掌控之中。
和王也不著急,一步一步走上台階。站在皇宮高台之上,俯視下面萬千參與登基盛典的將士。他的心中豪情萬丈。
只見他雙手一壓,場上瞬間平靜。
「呸」的一聲,在這針落可聞的當場,顯得格外響亮。
一個穿著文官朝服的七旬老者怒視著和王。
和王使個眼色,駐守在他身邊的和王士兵,一腳踢在他的身上,還自不解氣,連著踢了幾腳。兩個士兵上前,押解著想讓他跪下。
老者憑著一身硬氣,始終不曾下跪。
嘴中輕呸,道:「老漢如今已經七十有三,陪伴過三代朝皇。你們這是讓老漢死不瞑目啊」。
說完,使出自己的全力,奮力推開抓著他的士兵。朝著手提巨劍的士兵撞去。
看到身亡倒地的鄭權,納蘭羽肝腸寸斷。一步一步,慢慢走到他的面前。
此時,他還睜著兩個銀鈴的大眼。顯然是死不瞑目。
輕輕拂過他的雙眼,他的眼睛才慢慢合上。
納蘭羽哽咽,道:「鄭叔,您一生為社稷操碎了心。如今,死了也是不曾瞑目。是我納蘭羽對不起你」。
納蘭羽閉目哀歎。一會,他的神情冷峻,一步一步,步上台階。
納蘭懿此時也是心思複雜,但是,已經開弓,自是已經沒有回頭之路。
雙手一揚,目光如炬地掃視全場,嘴中正顏厲色,道:「你們已經看到,與我作對的下場。我給你們一刻鐘考慮時間,如不降者,殺無赦」!
場上之人,猶如熱鍋上的螞蟻,焦急不堪。可是,卻毫無辦法。
他們腦中飛快的轉動,考慮著自己的得失。
彷彿受不了此時的壓迫,有一人跪倒在地,宣誓著效忠和王。
有人帶頭,跟風之人也自多了很多,場上三五群群跪倒在地。
更多的人還在觀望。也有納蘭羽的死忠,對著和王發出不屑的眼神。
景曜在一旁冷眼旁觀。一將功成萬骨枯,一個帝王的成長需要鮮血的洗滌。
納蘭羽一步一個台階,終於走到了和王面前,他冷眼看著自己的兒子。
納蘭懿看了一眼自己的父皇,不敢與之對視,將眼瞥向一旁。
納蘭羽痛心疾首的對著納蘭懿,道:「我現在還是星洛帝國的帝王,你若想當皇帝,就先踏過我的屍體」。
納蘭懿一怔,表情僵硬。嘴中吶吶道:「父皇,你不要逼我。如今,我已沒有退路。」
他又對著旁邊的公公道:「送皇上去寢宮休息」。
公公不敢違抗,揮動了一下淨鞭。對著納蘭羽半躬著身,道:「皇上,洒家先送您去休息吧」。
納蘭羽一怒,慢斯條理的吐出一個字,道:「滾」。
他又對著納蘭懿怒吼道:「你為了這個皇位。真得不顧父子之情,兄弟之情。」
公公站在兩人之中,左右為難。
納蘭懿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又不好對納蘭羽發洩,只好氣急敗壞的,對著旁邊的公公怒道:「叫你滾,聽不到嗎」?
公公如釋大放,扭動著身姿,一會就不見蹤影。
納蘭諾在一旁束手無策,此刻,看到父皇頭上出現的斑白頭髮,他很是心疼。
鼓起了勇氣,踏上前來,怒視著納蘭懿道:「皇兄,你已經錯了一步,不要再錯下去。否則,就真的再難回頭」。
納蘭懿哈哈大笑,笑聲中有一股濃濃的悲哀。嘴中喃喃道:「回頭,我還怎麼回頭」。
他又自看著納蘭羽,黯然道:「父皇,為什麼?我哪一點不如他。論智慧,他不及我一半;論謀略,他根本一點不懂;論武力,我只需一手就可輕易贏他;論身份,我才是您的長子。可是,你偏偏將皇位傳位給他。我心不甘」!
納蘭懿此時的神情說不出的落寞。
納蘭羽一歎,悵然若失道:「因為納蘭諾做不出弒父殺弟的勾當,而你呢?如果將皇位給你,有多少的朝中大臣要遭你的毒手,有多少的無辜百姓,會因為你的動、亂而流離失所。又會有多少的將士,反對你的獨裁統治因此而送命」。
納蘭懿一怔,久久沒有言語。
身旁的祝傑、韓平見此情形。祝傑搶先一步,在納蘭懿耳邊低語道:「和王,如今我們已經沒有退路。贏,可得天下。輸,只有死路一條。不若讓我殺了納蘭羽和納蘭諾。和王就可登頂高呼」。
「皇兒,你不可一錯再錯」。在當納蘭懿難以抉擇之時,從遠處傳來一道輕柔的聲音。
伴隨著聲音,從遠處急切地走來一個婦女。
頭戴龍鳳珠翠冠、身著金龍鳳紋紅色大袖衣,紅羅長裙。衣上披著加霞帔。
納蘭懿見到此人,一怔。吶吶的喊了一聲:「母后」。
來人正是和納蘭羽相柔以沫幾十年的結髮之妻長孫皇后長孫無憂。
長孫無憂聽到來報,就急切的趕來。腳步由遠及近,走到納蘭懿旁邊,柔聲的說道:「皇兒,回頭吧。你可知你現在到底在做什麼。」
她一指納蘭羽道:「他可是你的父皇」。
又一指納蘭諾,道:「他雖非是我親生,也是你同父異母的胞弟。你真的忍得下心,殺害他們。」
納蘭傾城在一旁看得不忍,用無助的眼神看著景曜。
景曜心思複雜,點了點頭。
整個身子無風自動,飛入空中。淡淡地細風吹拂在他的長髮之上,翩翩起舞。他的雪白衣角,在微風的愛撫下也是來回晃蕩。這給他平添了許多的灑脫之氣。
身在空中,他淡淡地說道:「欲,望、貪念只會讓自己迷失,現在還未釀成大錯,趕緊回頭是岸」。
場上追隨納蘭懿而來的士兵都是一怔,呆呆地望著空中的景曜,不知如何選擇。
跪在地上投降之人,有些後悔。暗歎自己不夠沉穩。
中立的將士和投靠納蘭羽的眾將士臉上的神情,放鬆許多,他們現在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給了景曜。
納蘭懿此時,心煩意亂,看著身邊的母后,又看著空中無風自動的景曜。愁眉不展,神情複雜到了極致。
納蘭諾呼了一口濁氣,在最為關鍵時刻,老師終於挺身而出。
納蘭羽根本沒把心思放在景曜的身上,他的全身心神都給了納蘭懿。望著自己的兒子,他鬱鬱寡歡。
納蘭傾城也是一展眉頭,柔情的望著空中之人。
「唉」,景曜輕歎一口氣。身上白芒大盛,蓋過了星辰的照射。刺得場上之人,短暫的失明。
場上之人神情發生了變化,沒想到以一己之力,竟然壓迫的場上數萬的士兵無還手之力。
景曜雙手結界,慢慢的形成一個白色的光暈。他伸手一拋,光暈四散而開,向著場上的士兵而去。
正當士兵充滿憂慮之時。從遠處傳來一聲琵琶之聲。琵琶之聲似乎帶著一股旋風而來。
剛剛還是白芒大盛,可是自琵琶之聲響起。白芒好像被不知名的氣勁所蠶食。一會,消失得乾乾淨淨。
「哈哈哈」一聲悅耳的笑聲,傳進皇宮內的眾人,使一干人等產生一絲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