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開局 文 / 秋語似禪
第二天上午，為了迎接秦天這個震湖縣科技局第三副局長，張華衛局長非常鄭重地召集齊了科技局全體成員，開了個歡迎會。
會上，專門送秦天前來報道的縣委組織部部長顧亞東做了熱情洋溢地發言，將秦天正式介紹給了科技局各位同事。「秦天同志是年輕有為的學者型幹部，擁有非常深厚的理論功底，秦天同志來到我縣，擔任科技局領導職務，一定會給我們縣的科技事業發展帶來新思路，新氣象……」
秦天一邊聽著顧亞東近乎套話的發言，一邊看著小會議室內做著的十來個人，秦天心中有點發苦：「自己選擇從科技局起步，可以發揮自己知識優勢的想法，看來實在是有些想當然了。」
秦天也知道，九十年代初，基層科技局屬於典型的清水衙門。在縣政府各局級機關中，受重視程度更是屬於靠在最後面的幾位之一。
卻沒想到，震湖縣科技局情況比自己預想的還要糟糕。
昨晚，在縣招待所裡，秦天碰到了藏書鄉副鄉長王東林，來縣裡辦事，因為沒忙完，第二天一早還要繼續，所以在縣招待所開了房間，正好在秦天隔壁，在餐廳裡碰到，好大家三兩句聊了的投緣，就拼了桌子，要了一瓶燒酒，一邊喝酒一邊聊天。
因為王東林也是北方人，所以兩人聊起來自然多了不少共同語言。王東林今年才三十歲出頭，在吳州大學經濟系畢業後分配到了震湖縣政府機關，經過多年基層跌打滾爬，今年剛剛升了副鄉長。也算是年輕有為的基層幹部了。
酒過三巡以後，話匣子漸漸打開，王東林算得上震湖通，從王東林口裡，秦天才瞭解到當前分配到震湖科技局的幾個領導，要麼是在派系鬥爭中靠邊站的人，要麼是為了給其他人讓位子而轉移到此養老等退休的，因此，整個科技局上下一片死氣沉沉。
全震湖縣科技局上下總共才有十二正式編製人員，卻有一個局長、一個黨委書記兼常務副局長、兩個副局長和一個副局級調研員共五個縣局級幹部，秦天作為第三副局長，在局級幹部中排名第四。
就算如此，為了秦天科技局第三副局長這個位子，還是有不少人讓爭鬥的頭破血流呢。
原本科技局領導班子整體年齡結構偏老，因此縣裡特意準備安排一個年紀相對年輕的局級領導到科技局來加強幹部年輕化建設。消息出來，自然引起許多股級幹部的競爭，畢竟能在基層，局級幹部畢竟名額有限，升到縣局級也非常不容易。而且，只要有門路，年富力強的人在科技局副局級位子上熬熬資歷，過兩年還是有機會調到其他實權局去的。
酒喝到最後，王東林還神秘兮兮地告訴秦天：「原本謠傳說你這個位子已經內定給縣委常委、組織部顧亞東部長的小舅子、縣科技開發公司經理侯德權了，不知怎的，就被你給霸佔了。」
秦天聽了王東林的話心中才恍然，難怪自己去組織部報到時，顧亞東會是那副態度。原來自己是佔了別人早就瞄上的位置呢。
這官場真是步步是泥坑啊，自己還沒正式上任，就已經得罪了縣裡實權派人物，看來自己的官場之路還真不怎麼一帆風順呢。不過既來之則安之，人生道路上總有很多溝坎的，哪能到處都是一帆風順的道理，想到這裡秦天心裡也就釋然了……
科技局局長張華衛是個年近五十歲的中年人，和許多中年官員一樣，身體已經有些發福，不過保養的卻相當好，臉色極好，一副紅光滿面的樣子，現在正坐在顧亞東右側，臉上波瀾不驚，看不出一點喜怒。直到顧亞東發言結束，張華衛才帶頭鼓起了掌，隨即張華衛代表局黨委對秦天的到來表示了熱烈的歡迎。
隨後，局黨委書記兼常務副局長薛振春也做了歡迎發言。
等到歡迎會結束已經是中午時分了。顧亞東謝絕了科技局幾位領導的午宴邀請，在勉勵了秦天幾句後，便匆匆離開了科技局……
震湖縣正好將吳州市區包圍在中間，在秦天前世，震湖縣於九十年代初，震湖縣委、縣政府和縣級機關局辦都設在吳州市區內。
震湖縣畢竟在當時也算是經濟富裕地區，政府辦公條件，和內地比起來已經算是非常不錯了。
震湖科技局辦公場所就設在縣委、縣政府大院裡的一棟兩層小樓裡，和統計局、民政局一起瓜分了這棟小樓，科技局是在二樓右手，擁有七個辦公室，佔了小樓的三分之一。
秦天也分到了單獨的辦公室，在當天下午的局黨委碰頭會上，經過討論，秦天分工專利和科技創業基金，具體負責科技成果股工作。
秦天坐在暗紅色木製辦公桌後，看著窗外樹葉被西風凋落，變得暗黃斑駁的法國梧桐，眼中淡淡的，臉上少了一般二十歲出頭的青年人那種青澀稚嫩，多了許多這個年齡段人身上極其難得的淡定從容。
其實，秦天的內心卻遠不如臉上這般平靜，剛才和知識產權股股長向和平的談話還在耳邊迴盪著，向和平那種平淡中帶著疏離的口氣讓秦天感覺甚是無奈。
從十一月八日到科技局開始走馬上任，已經半個多月了。秦天卻感覺始終如同生活在雲裡霧裡，基層工作的慢節奏和人員好惡的涇渭分明讓秦天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在華龍國政壇從政為官的不易。
秦天感覺自己重生之後的官場之路，開局並不順利，基層官場特別講究派系出生和人資排輩，科技局裡知識分子又相對集中，因此更平添了許多迂腐陳酸氣息。
不談幾個局級領導，就看下面股級官員，除了二股股長倪愛忠外，其他幾個股長、副股長都已經是四、五十歲的人了，在官場打拼十幾、二十年，也不過混到今天這個位子，秦天不過是一個從遙遠的京城空降而來的毛頭小伙子，才二十二歲，卻已經成為堂堂科技局副局長，如何能讓這些老官油子們心中沒有想法？
正因為如此，秦天在接受了工作分配，著手開展工作時，才發現，自己原來在工作上可謂是兩眼一抹黑，想摸索出點名堂來，手也不知道往哪裡伸。
秦天的真實身份背景，就算是在江東省，也是沒幾個人知道的，吳州市更是應該沒有人會知道。
當然，這麼年輕就成為副科級幹部，而且秦天這一批幹部，可是在中組部都有備案的。這樣的來歷出生，讓震湖縣知道秦天這號人存在的消息靈通人士都會浮想聯翩，也讓幾位縣級大員們心中暗自惕惕。
可是，真正早夕相處的同事，卻也不會因為顧忌秦天那如同浮雲一般的所謂背景而改變立場，畢竟，那遙遠的京城勢力，離震湖官場還是太遠，遠的讓一般人在覺得高不可攀的同時，也同樣感覺如同神馬浮雲一般遙不可及，因此也不容易讓人會刻意顧忌。
因此，現在局裡上下大多數人，對秦天採取的多是敬而遠之的迴避態度，讓秦天很是鬱悶。
今天下午，秦天將自己分屬的知識產權股股長向和平請到自己辦公室，和他商量全縣工商企業知識產權和震湖新科技創業孵化基金事宜。
可是，向和平在乾癟癟地說出了幾個沒有多少依據的數據後，就靜默了起來，對於秦天提出的關於全縣企業專利轉化相關工作推進問題以及新科技創業孵化基金管理平台問題，向和平都以知識產權股人手不夠，難以深入開展，因此進展緩慢為由給軟頂了回來。
秦天只好在和他微笑著閒聊幾句以後，將他打發出辦公室。
其實，上任半個多月來，秦天也知道從宏觀上並不容易著手開展工作，因此就準備從微觀上著手，為縣裡那些高新技術企業實實在在地做些事情。
所以，秦天每週都要拉上知識產權股的同事登門拜訪上兩、三家縣裡專利申請積極的高新技術企業。這兩、三周下來也走訪了六、七家企業，縣裡一些重點高新技術企業倒也被他走訪的七七八八。
不過秦天的這番行動似乎並沒有得到局裡其他大多數人的認同，有人還在上一周的局黨委周會上隱隱指出，秦天這番舉動有好出風頭和騷擾企業的嫌疑。希望他能收斂一點，秦天聽了也就是淡淡的笑著，並沒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