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四一章 厥煞 文 / 陌上白月
戾天扣著驚蟄的雙手力度越來越小，感受到對方的後繼無力，驚蟄緊抓機會掙脫了前者的禁錮，手中妖槍往回一抽，戾天胸前就開出大片血花。()
「第二驚蟄！」戾天盯著面無表情的驚蟄，眼中的神色忽明忽暗，最後突然爆出一團精光來。他乾脆利落的揮動衣袖使出現在的全力擋住了妖槍厥煞的再一次突擊，鍥而不捨的用手抓在了妖槍的槍身上。
「第二……驚蟄，」戾天的手剛碰觸到厥煞的槍身，就從槍身上感受到一股源自相同血脈的親密呼喚，不禁在臉上開出一個苦笑——如果眼前這個人，能像這把妖槍一樣呼應哪怕一個字……那該有多好。
驚蟄聽出戾天語氣中的淒然虛弱，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拿什麼表情來面對，只是默然不語。
「你把厥煞……溫養的很好……」戾天現在早已經豁出去了，他一邊封住了驚蟄的妖槍攻擊，才態度堅決的開口，絲毫不在乎驚蟄現在對他的話能聽進去多少。
「你知道，這把妖槍是我的一根肋骨。」
「我說過它名『厥煞』，我也的確說過，希望總有一天你能夠膽用『厥煞』殺了我。」
「不過，第二驚蟄，你知道嗎，從我在寒蒼大會上殺盡獸族的時候……」
「第二戾天已經死了。」眼尾高挑起一個弧度，一字一頓的說道。
「我給自己起了個新的名字，」
「我叫『厥煞』……這世界上原本除了你，沒人知道……」
「陌天後來知道了，可惜不能殺了他，不過後來才知道，我也殺不了他。」
第二戾天在驚蟄越來越訝然的目光裡高高的勾起嘴角，露出高傲青年所獨有的睥睨神色：「與虎謀皮？不，第二驚蟄，我自始至終的目的，只有你，僅此而已！」
即使語氣中充滿了自嘲，戾天的臉上也再沒有露出恍惚的神色，他放聲笑了起來，笑的第二驚蟄牢牢執在手中的妖槍竟然有了一絲絲的鬆動。
「……為什麼？」第二驚蟄努力的讓自己直視這個曾經恨之入骨的人。
只為了得到無上力量就投奔他人，屠盡寒蒼大會眾部族，使得當時的名門當扈一族從高高的雲上跌落下來，從此幾百年內一蹶不振，成了人人踩一腳的所在。
甚至還將自己囚禁在潛龍之野，折斷手腳羽翼，用盡手段來折磨謾罵，直至禁錮修為扔進交易所轉賣為奴。
親仇家恨，宗族血仇，折辱囚困……
哈，這個人現在說的，所做這些，竟然全是為了他第二驚蟄？
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因為我只想自己決定自己姓什麼，你也一樣。」第二戾天臉上帶著標誌性的挑釁和譏笑：「我做到了，而你卻一直到現在還沒有想明白，無論我怎麼逼你去做你自己，你還是被那群已經死了幾百年的老傢伙左右，第二驚蟄，你知道嗎，每次提你的名字，我就替你感到悲哀！」
不僅悲哀，更是氣憤。怒其不爭，怒其固守成規，生氣，氣的想要直接殺了這個人！
第二驚蟄盯著眼前的戾天，依稀能從戾天眼裡看到那已經塵封的不知道遺落在哪裡的記憶-
第二驚蟄？你是被當做長老培養的弟子？二十四長老的位置為什麼從生下來就注定了，這麼草率，真是當扈的古板作風！-
我是戾天，我不喜歡第二這個姓-
第二第二，不是幹什麼都只能是第二嗎？為什麼就不能換個名字呢？-
你不想當長老，直接跟族長說唄，至於愁眉苦臉的嘛！-
說了也不行？我們自己的名字，又不是他們決定！-
總有一天……
總有一天什麼？戾天當時，說了什麼？
好像是，總有一天『決定自己姓什麼』。
再往後……卻……不記得了。
「你可笑的話說了太多，我恐怕是一句也不記得了。」第二驚蟄艷麗妖異的豎瞳漸漸立了起來，他穩了穩手中妖槍的槍身，收束情緒：「第二戾天，遺言說完了嗎？我說過我必殺你，小主子也同意把你的命留給我。」
現在，也是瞭解這一切的時候了。
自始至終驚蟄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試探戾天現在的修為等級上，而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戾天的修為已然落在和他一樣的天階獸者和瑞獸之間。
兩人實力相當，正該是堂堂正正一決生死的時候。
「第二戾天，用獸修的方式一決生死吧！」妖槍厥煞槍身表面捲出一道血紅風刃，直接將第二戾天的手彈開，劃下陣仗：「你永遠不能理解，無論是宗族還是我！」
「好！！好！！」那一聲『小主子』著實把戾天刺激的更加火氣，他丟出一串冷笑，眼中一片殷虹艷色。
不知戾天用了什麼法子，被他踢出去攻擊石天軒的妖槍被他重新收了回來拿在手裡，隨即化形成為一雙鐵爪，一隻隔開了驚蟄攻來的妖槍，另一隻平揮一擊帶著烈風和赤雷朝著第二驚蟄的咽喉撕了過去：「你這麼說，那還不如現在就去死！」
第二驚蟄早看清了他的路數，單手托住槍身身體一沉，半空中一個乾脆利落的翻身矮身勾住戾天一條腿，厥煞槍身就被他彎折出一個十分誇張的弧度，而後他空著的手上突然多出一把能量匯聚而成的匕狀利刃，以牙還牙的狠狠在戾天後背劃出一道連接心脈的創口。他一腳撐起自己和戾天之間的距離，手中的利刃刃口拔長，戳進了戾天之前心口位置的血洞內，而戾天的反應也不慢，手中的刃爪方向一變，維持著向後扭身的姿勢牢牢嵌進了驚蟄的腰上，甚至直接剜出了一塊肉。
帶起在半空中的血色分不清到底是紅色的能量還是兩人的鮮血，兩個人用著獸修最原始的手段進行著真正意義上的廝殺。
「再等等……」小白控制住自己上前的動作，站在原地看著遠處戰成一團的兩隻當扈，他的理智告訴自己，現在是驚蟄徹底消除心魔的最佳時段。戾天的修為一直在下降，這麼消耗下去，驚蟄必然不會吃虧。
可是當他親眼看著這血花四溢的一幕時，恨不得立刻上去兩人聯手把戾天就這麼解決掉，以免再生事端。
「再等等。」他只能這麼又重複了一遍自己之前的話，強忍著耐性站在陣法邊緣。
「呵，驚蟄，你這是在撓癢癢？」第二戾天吸了口氣，刃爪再出，從驚蟄胳膊上撕下一塊肉來，他看著爪上掛著的血肉，惡狠狠的把這塊肉吞進了嘴裡。
「……」驚蟄看全了他的動作，知道他已經是強弩之末，反而並沒有被他這故意吞食自己血肉的動作激怒，而是默不作聲的再次揮槍迎上。
對於第二戾天，他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
戾天見第二驚蟄自始至終都沒有手下留情過，對於他的挑釁刺激也漸漸沒了反應，心中除了憤怒之外還有不甘。眼見著對方手中的厥煞直指自己的腦袋而來，一氣之下竟然不管不顧的從口中吐出一塊顏色雪白的石頭來。
那石頭雖然通體雪白沒有一絲雜質，表面瑩瑩泛著玉光，但感覺上卻完全說不上聖潔，給人的感覺更像是散發著沉靜的死氣，石天軒遙遙看著那塊石頭，隱約有一種熟悉感油然從心底生出。
「第二驚蟄！我就算死，也要拉上你一起輪迴！」戾天祭出那塊白色石頭之後，修為突然變回了大成期，而那塊半空中浮著的石頭，則像是睥睨戰場的將軍一般，完全以著一種上位者的姿態毫不客氣的鯨吞起周圍眾人的修為來。
「天道聖石！！那就是奇魂碎片！！」莘憐開口確認，立刻轉頭朝著杯中妖族吩咐道：「聽我號令！杯中妖族共結守護大陣，共同抵抗吸力！這東西無人操控，不難對付！！」
看著她帶出來的杯中妖族開始結起大陣，而之間卻依舊不乏騷動，莘憐柳眉一豎，厲聲喝道：「結陣！違令者死！」
杯中妖族的組成本就是類似於軍隊，莘憐疑似軍令的話一出，杯中妖族集結陣法的速度又翻了幾翻，偶然零星的騷亂也被壓了下來。
「！」奇魂碎片就在驚蟄面前，他所承受的吸力無疑比在這裡的任何一個人都大，頃刻間連血液似乎都有朝著白色石頭飛去的架勢。驚蟄眉頭大皺，朝著奄奄一息的戾天看了一眼，毫不猶豫的挺槍攻了上去，儼然已經決定即使自己死了，也要在此之前瞭解戾天的性命。
而就在他攻上去的那一剎那，只覺自己身上的吸力一輕，來不及回頭，就已經在身邊感受到了那如影隨形伴隨著自己的熟悉入骨的空間波動。
小白撐起空間之力擋在瘋狂吞食的奇魂碎片前，將施加在驚蟄身上的吸力全部接了下來。
第二驚蟄朝戾天攻過去時用了十成十的力氣，此刻想要收手回頭對小白說話已然晚了。化作一道細長閃電的厥煞『噗』的一聲穿透了戾天的頭顱，後者給了他一個瘋狂至極的眼神，隨即一左一右兩隻手上亮起了明艷之極的赤色雷電，朝著自己胸口狠狠按了進去。
戾天就這樣消散在半空之中，血液隨著奇魂碎片的吸力被後者吸吮的一乾二淨。
驚蟄瞳孔微縮，在戾天消失的最後一刻，他明明白白地看見了對方直直看向小白那個方向，眼裡露出了嘲弄，隨即只用口型說了六個字——
「我厥煞，贏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