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七十七章 習慣，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文 / 妖菁
這幾日，慕沁特地請了假，跟在蘇南易的身邊幫忙處理蘇母的後事。
蘇南易沒再跟她說過一句話，但也不再趕她離開，隨著她跟在身邊，自己則將她當作了透明人一樣。
蘇母住的地方她曾經到過一次，而那唯一的一次是在臨近新年前。那時候她和蘇南易之間沒有發生任何問題，他坳不過她便陪著她到蘇母的家裡探望，蘇母對於他們的出現顯得很意外。
那一天，是蘇母最開心的一天。
如今回到這間屋子收拾蘇母的遺物，慕沁看著這裡的一物一花，想起了那時候的快樂就不禁紅了眼眶。
畢竟是自己的母親，蘇南易給蘇母找的墓地在半山腰上，風水極好。
兩日之後，蘇母下葬。
來的人不多，祁隼翊也來了，他的身邊跟著一位四十多歲的婦人和一位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兩人無聲地站在一旁，給蘇母上了香以後呆了半個鐘頭才與祁隼翊一同離開。
想來，應該是祁隼翊的雙親。
離開前，祁隼翊走到蘇南易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後者頜首，似乎是在答應著什麼。
當他邁開腳步，祁隼翊滿眼複雜地瞅了她一眼，隨後才陪同雙親離開墓園。
那一瞥的深意，她記在了心裡，無非就是要她好好照顧蘇南易。但是，恐怕祁隼翊對於她的不離棄感覺到疑惑吧？畢竟當初決意離開他的人，是她。
祁隼翊離開後沒多久，來了一個意外的人。
當那個腳步蹣跚的男人走到墓前想要上香的時候，蘇南易動了動身子，大步地走上前，揪住了來人的衣領。
那是一個上了年紀的中年男人，看上去也就五六十歲的樣子，但臉上的滄桑卻是那麼明顯。他的衣著不算光鮮，一看就知道是舊衣服，即使如此，也無法遮去他一身難以掩蓋的儒雅。
見蘇南易竟然對一個長輩做出這樣的舉動來，慕沁不由得有些著急。在她的觀念裡，長輩就應該是尊敬的，而不該這般無禮對待。
所以，她邁步上前，想要制止，卻沒想到聽見了他似是壓抑不住的憤怒發/洩。
「你來做什麼？滾！你給我滾！」
慕沁的腳步頓住，面前的畫面讓她有些茫然。
他揪著中年男人的衣領，臉上佈滿了陰鷙的寒意，而被他揪住衣領的中年男人卻沒有反抗，由著他這樣無禮地對待自己，只是那雙眼裡，竟充斥著滿滿的哀求。
「我只是來上香……」
「上香？」他冷笑，「你認為你有什麼資格來給她上香？向問，你沒有資格再來見她！你更沒有資格出現在我的面前！」
向問？
這個名字讓她覺得有些熟悉，仔細想了想，她終於想起了眼前的這個男人究竟是誰。
向問，當初那個捲走蘇氏全部資金的人，那個與蘇父情同兄弟的蘇氏副總裁，那個蘇南易喊了很多年的向叔叔。
慕沁記得這個人，如果當初不是向問將資金全部捲走，蘇氏不會陷入危機，而她也不會向蘇南易提出結婚的要求。
蘇南易會恨他，在她以為是因為當初若不是向問卷款潛逃，他就無須為了挽救蘇氏而和她結婚。可是，事實真的只是這樣嗎？為什麼她在蘇南易的臉上發現了那抹不尋常？是不是除去這一樁事情外，還有別的事情混在裡面？
會是……蘇母生前曾經說過的「罪孽」嗎？
太多的困惑轟炸著她的神經，潛意識裡，她有一種感覺，似乎這隱藏的秘密，會是她不想知道的事。6363747
她無暇想得太多，面前的這兩個人各不退讓，氣氛一時之間僵持得厲害。
「我就只上香，上完香我立刻走，絕對不會久留。」
向問的臉色有些蒼白，似乎早就料到了這樣的結果。但是，他不甘心，仍是想要堅持下去。
「南易，我求求你，就只是上香，你讓我上香吧……」
這樣的乞求，這樣的卑微，讓她這個旁人都有些不忍心了。正想開口勸幾句，然而，蘇南易卻不屑地冷哼。
「我說了，你沒資格上這香！你以為我媽死了你們之前的事情就能全部抹去嗎？我媽的死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你！你還有什麼顏臉來給她上香？你不配！」qhv5。
將他推來，向問後退了幾步才險險站穩。但是，他仍是不願意離開，蒼老的面容上儘是悲傷。
「南易，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的……如果有重來，我一定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我不奢望你會原諒我，就算你要一輩子記恨我也無妨，可是、可是就讓我上一次香好嗎？完了以後我就離開，絕對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就當是我求求你，好麼？」
蘇南易沒有說話，慕沁趁機走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等他垂眸望著她的時候，她故意皺著眉頭裝作一臉的難受。
「我胃不舒服……應該是因為早上沒吃飯的緣故，你陪我去吃飯，好不好？」
再則句特。她扯著他的衣袖不肯鬆開，心裡有些害怕他會不答應。
豈料，蘇南易望了她半晌，臉色難看地哼聲。
「胃不舒服？」
當作沒看見他狐疑，慕沁點了點頭。
「真的不舒服，沒騙你。」
今天早上她一直都在忙活著，吃飯的時候只吃了幾口，根本就跟沒吃沒什麼兩樣，所以會胃痛很理所當然。
他盯著她看，她有些頭皮發麻，正不知道該怎麼辦，他竟然丟下了一個「好」字。
她後知後覺地發現他這是答應陪她去吃飯，立馬便笑了，扯著他就往墓園出口的方向而去。
蘇南易也由她拉著，仿若無人般從向問身邊走過，瞧都不瞧他一下。向問的身子僵了僵，在他們走過的時候給了慕沁一眼的感激，慕沁對著他抿唇一笑，算是接受了。
她知道，向問會在他們走後，如願給蘇母上香。
只是，她真的不懂，為什麼蘇南易不肯讓向問上香。聽他們的對話，似乎蘇母的死與那向問也有脫不掉的關係。
感覺越來越複雜了。
直到出了墓園上了車，慕沁仍在想著這個問題。可是任她怎麼想都是無法想通，所以，她側過臉望著坐在駕駛座上的他。
蘇南易目視前方，緩緩地啟動車子駛離墓園。從蘇母去世到現在，他硬是一滴眼淚都沒有掉過，就像是去世的並非是他的母親一樣。她看不出他到底在想著什麼，但是，蘇母的話她卻一直記在心裡。
她想，或許這個男人真的將所有的事情埋在心裡，一個人獨自承受著。所有的情緒盡數隱藏，用若無其事來偽裝自己。
這幾天以來，她每當想起蘇母都會忍不住哭泣，可他卻冷靜地著手處理蘇母的後事，更甚是就連公司的事也沒有擱下。
他就像個鐵人似的，什麼都打不倒。
「你是裝的吧？」
突然的一句話，讓她身子倏然一抖。
對上那雙深邃的黑眸，慕沁有些不自在地移開目光。
她就知道，即使自己再怎麼裝，這個男人還是會一眼就認出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她的瞭解比她對自己的瞭解更甚了些，如同是她肚子裡的蛔蟲一樣。
「其實，也不算裝……我早上是真的沒有吃飯，你應該知道的。」
她也不算是說謊，畢竟還是有幾分真實的，而他當時就坐在她的對面，兩人坐在飯廳裡面對面地吃飯，她吃了多少，他又怎麼會不知道？
聞言，他斜睨了她一眼，一句話也沒說。
慕沁噤聲，見他驅車向著鬧市而去，不由得開口：「去超市吧！我們買菜回去，我來煮！」
她心裡是有些愧疚的，先不說蘇南易和向問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她出手幫了向問是事實，估計蘇南易對於這件事也是心知肚明的。死者已焉，他無法原諒向問，但蘇母已經死了，既然她給了他這麼一個台階下，他也就順勢下了。
聽到她這句話，他似乎有些呆滯，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才轉過頭去繼續開車。不過，這一次他打著方向盤拐向了超市的方向而去。
慕沁有些尷尬，偏過臉望著車窗外的風景沒再說話。
這幾天她一直都守在他的身邊，從租賃的地方暫時住進了東方名居的客房。這樣的舉動就連她自己都無法想像，更何況是他？
她已經忘了到底有多久沒親自下廚給他做飯了，似乎時間太久，久到已然記不清的地步。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再次靠近他，可是她沒有辦法勸服自己這段時間不守著他，就當作是最後的告別吧！
……
車子駛進了最近的超級市場，兩人下車走了進去，蘇南易負責推車，慕沁負責挑選最新鮮的食材。
他推著推車跟在她的後頭，一直都沒有出聲，慕沁拿起食材的手微微顫抖，心裡有一股苦澀流了進去。
這樣的畫面，她曾經無數次幻想過。
幻想他如同平常丈夫那樣陪她出入超級市場，幻想她給他做飯洗衣服……似乎，她總是在錯誤的時間面對曾經無限渴望的一切。
她隨便挑了些食材就丟進一旁的推車裡，當走去櫃檯結帳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竟然挑的全是蘇南易愛吃的菜。
或許，她注定了真的沒辦法從心底將他完全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