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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七章 清輝臥榻,玉人邀邀 文 / 洛紫清潯

    水千兒冷哼了一聲,便轉過了身子,不再理他。

    她從來都是吃軟不吃硬,別人對她好,她便會百倍千倍的奉還,然倘若有誰來強的,除非暴力,否則絕不合作。

    程簫見水千兒生氣,語氣也逐漸軟了下來,柔聲說道:「柔兒,你生氣了?」

    水千兒拉起了被子,將頭整個蓋住,頗有閉目塞聽之嫌。

    「柔兒,都是我不好……」程簫的語氣頗為無奈,心下暗自自責,明明知道她吃軟不吃硬,幹嘛還如此強硬?

    「罷了,道歉有何意義?幾十年形成的觀念不是一時半會兒便能改過來的。你從心底便認為女子是男子的附屬品,必須要冠上別人的名號,尤其是成親之後的女人……跟你說,你也是不明白的,何必浪費我的口舌呢?」水千兒掀開被子,轉過身,冷冷的掃了他一眼。

    「柔兒,我不是這個意思。」不知道為何,面對著水千兒彷彿能夠看透塵世的清澈眸子,程簫覺得自己很慚愧,頭也漸漸埋了下去。

    「你什麼意思也許你自己也不明白吧……」也罷,也許這個世間的男子,根本不適合她……該死的閻王,幹嘛將她扔在這個精神文明極度落後的舊社會啊?!沒錯,她是喜歡看帥哥,可是這意識也相差太多了吧?雖然很多東西已經被潛移默化了。可是有些思想畢竟是根深蒂固、難以改變地。很多時候,她總覺得與這些人說話都是對牛彈琴,因為根本沒有人可以懂她。

    「柔兒,我……」程簫的情緒很低落,彷彿又回到了小時候,完全不知所措。

    兩人都沉默著。不再說話。氣氛一時間竟然敏感了起來。

    「主人,夫人,請用膳。」添詞的一句話,頓時打破了沉悶的空氣。

    「將桌子搬到床邊。」程簫皺著眉頭,扶住了正掙扎著起床的水千兒,冷冷的命令道。

    「不用麻煩了。我可以過去地。」水千兒全身酸軟,想必若非她有內功護身。必定骨頭散架了。

    「沒聽見麼?!搬過來!」程簫語氣不悅地掃了添詞、詠詩、如歌幾人一眼,讓幾人忍不住顫抖了幾下。

    水千兒無力的白了程簫一下,只得倚在床頭,默默的閉上了眼睛。

    生活就像煙花,既然無法改變湮滅的結局,那麼就讓最後一刻綻放美麗。享受屬於自己的絢爛。所以,既然無法改變,那麼便好好享受。

    天幕逐漸落下。終是抹去了天邊最後一抹晚霞。歸巢的燕雀嘰嘰喳喳,鳴叫聲越來越細。越來越小,最終依然被夜色吞沒。園子裡地秋菊由明黃逐漸轉為暗黃,最後成為全黑,裹在黑暗中,再也找不到蹤跡。所以,無論多麼絢爛的景色,都逃不過夜晚地吞噬。

    晚膳過後,水千兒斜了程簫一眼,見他依舊坐在自己床邊,沒有要走的意思,不禁皺了眉頭,淡淡的問道:「你怎麼還不走?我要睡覺了。」

    「這裡是我的房間。」程簫理所當然的說道,眼底一抹狡黠一閃而逝,然而卻依舊沒能逃過水千兒的眼睛。

    「哦,那要不我到另外一個房間去睡吧?」水千兒面無表情地望了望門口。

    「不行,你太累了,還是不要動的好。」程簫心疼的望著滿臉疲倦地水千兒。

    「那你到另外一個房間去睡好了。」水千兒重新躺回床上,扯了扯被子,心安理得的說道。

    「可是,我睡別地床會不習慣……所以……」程簫勾起唇角,期待的望著水千兒。

    「一回生二回熟,萬事開頭難,總要有個適應的過程不是?像你這種經常呆在外面的人,就是應該鍛煉鍛煉,不然的話,不是一到外面便失眠,那多影響健康啊?若實在睡不著,就數綿羊好了。」水千兒在心底暗笑:想玩,老娘陪你便是。

    「半夜我會做噩夢……」程簫不死心的說道。「夢乃是日間的殘念所致,所以一定要放寬心,這樣才不會做噩夢。若真怕做噩夢,你可以找個丫鬟在外間的榻上睡著,以便有個照應,若是真做了噩夢,直接叫他們便好了,多省事兒啊!」看你還能說什麼!水千兒心道。

    「柔兒,不要趕我走好不好?沒有你在我身邊,我真的睡不好,你看我的眼睛,都黑了……你忍心看著我天天做噩夢麼?」見水千兒老是用話將他堵回去,程簫急了,一臉委屈的望著她。

    「拜託你不要這樣看著我……」娘啊,她水千兒最怕的就是這招了,一個大男人幹嘛撒嬌,裝可憐?何況還是個秀色可餐的美男子……

    「柔兒,你若是覺得兩個人睡著不舒服的話,我可以就睡地面的,只要我半夜醒來能看見你就行。」程簫可憐兮兮的望著水千兒,俊臉上寫滿了期待。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我還是覺得不大好……」若是他半夜狼性大發了,那她怎麼辦?

    「沒關係的,大不了我明天給大家解釋,我們倆是清白的,你看這樣成麼?」程簫繼續盯著水千兒,充分發揮五官的能動性。

    「……可是……」水千兒還在猶豫,但是以前也與程簫一起睡過,恐怕就算和別人解釋他和她是清白的,恐怕也無人相信……算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何況,他若是願意的話,半夜一樣可以潛進自己的房間……

    「來人,馬上在地上打個地鋪。」程簫沒有給水千兒猶豫的機會,立馬叫人進來鋪起了地鋪。

    水千兒只得轉過了身,任由他自己折騰去了。

    不一會兒,地鋪便鋪好了,程簫正打算更衣睡覺,卻聽見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即便有人敲門了。

    「誰?」程簫不悅地皺了皺眉,沉聲問道。

    「主人,奴婢是祿兒。我家小姐問您今晚可要過去追雲閣休息?」祿兒隔著門,大聲的問道。

    「不了,我今晚在這裡休息。」程簫臉色異常難看,小心翼翼的瞥了水千兒一眼,見她動也沒動,以為她過於勞累已經睡著了。

    「哦,那奴婢告退了。」祿兒這才悶悶不樂的告退了。

    程簫見祿兒走遠了,這才鬆了口氣,轉身見水千兒被子沒理好,便順手替她理了理被子,然而卻正對上了她忽然睜開的雙眸,一下子呆住了。

    「幹嘛不過去?溫香軟玉在懷,總比這冰冷的地板要好上許多吧?」水千兒聲音平淡,聽不出喜怒,然而她的心底卻有些難受,就像小時候,就算是自己不喜歡的玩具,也不願意被他人褻玩一般。「柔兒,事情不像你想像的那樣。你也知道我與嫣然表妹是有婚約的,我解除婚約,對於一個女子而言實在是一個極大的打擊……嫣然的身體很不好,每天晚上都睡不安穩,於是我便答應在她身邊照顧她……」程簫的聲音越來越小聲,彷彿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頭也越埋越低。

    「你怎知我是如何想的?你要去便去,在這裡嗦嗦什麼?我又不是你什麼人,幹嘛向我解釋?」水千兒沒好氣的白了程簫一眼。

    「柔兒,你是我程簫這一輩子最在乎的人,我不想讓你不高興。」程簫上前一步,握住了水千兒的手。

    「你不在這房間裡,我會更高興。」水千兒小聲嘀咕道。

    「柔兒……我和嫣然表妹真的什麼也沒有,相信我!」程簫緊緊握住了水千兒的手,眼底溢滿了深深的柔情。

    「此地無銀三百兩……也罷,反正是你的表妹又不是我的表妹,你愛怎麼遭都礙不了我。」水千兒轉過臉,不敢看他的眼睛,怕自己被他眼中滿滿的柔情淹沒,找不到自己。

    「你不信我……」程簫慢慢的鬆了手,語氣有著濃濃的失落。

    「我說,你可不可以不要抽風了?這都大半夜了,你還要不要人睡覺了?我信不信你就這麼重要麼?」水千兒一個不耐煩,忽的坐了起來,卻牽動了全身的肌肉,一陣酸痛,忍不住呻吟出聲。

    「柔兒,你沒事兒吧?這樣舒服些了麼?」程簫趕緊扶住了水千兒的身子,輕輕的幫她按摩了起來。

    「嗯……舒服……」水千兒享受的閉起了眼睛,像只被主人撓癢癢的小狗一般,舒服的哼哼起來。

    十一月末的夜,很涼,很暗。

    正是這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一個穿著一身月白錦袍的男子,憑著他詭異的身手,竟然躲過了程門中眾多的高手,悄無聲息的飛到了程簫房間的屋頂上。

    然而,他剛上房頂,便聽見了屋內水千兒曖昧的呻吟聲,時不時還夾雜著「舒服,再往下點……」、「嗚,就是那裡,快一點……」這樣的「淫言穢語」,氣得他全身發抖。腳下忍不住一個趔趄,便將房頂踩出了一個「卡嚓」聲。

    「誰?!」程簫正聚精會神地幫水千兒按摩著,便聽見了房頂的聲響,一下子從幸福的錯覺中驚醒過來,一個箭步便衝出了房間,叫來手下守住了水千兒,怕那人使出調虎離山之計,自己則迅速躍上了房頂。

    男子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發現了,卻也不慌,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追雲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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