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十七章 得來全不費工夫 文 / 蘇紓
見余老表情輕鬆了一些，張妍知道自己蒙對了對方心中的想法。
與此同時，她卻忍不住在心中苦笑了一下——余老希望自己能長成跟祖父一樣光明正直的家主，而自己卻遲早會讓他失望。只因為……自己看過了對手陰暗的手腕，實在不覺得光明正大與對方交手的話，能夠佔到上風啊！
微微低下頭，張妍攤開自己的雙手，掌心向上，靜靜地端詳著。
她這雙手遺傳自鋼琴家的母親，看上去修長、柔韌、白皙又美麗。但是這雙手以後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會翻出怎樣的**，卻是連她自己都無法預見。可以肯定的是，只要能夠保護住母親跟妹妹，她不在乎用出跟汪魁林差不多的手段。
她不怕弄髒自己的手。
輕輕握起拳頭，張妍的目光一片寧靜。
從汪家回到張宅有很長的一段路程。
由於余老開車很穩定又不愛說話，張妍坐著坐著，就覺得睡意朦朧起來，於是她稍稍合眼小寐了一會兒。
意識正要進入朦朧的夢境中時，一個猛烈的剎車差點讓張妍撞上前座的靠背。
驚魂未定地拉著車門上的握把，張妍微微側頭向窗外看，發現差點引發車禍的騷動來自前面一點的十字路口。
「我去看看情況。」見交通短時間沒有恢復的跡象，余老說完這話後，以不符合年齡的敏捷下車去。
張妍看著老人走遠，稍微坐了一會兒不見余老回來後，她探身拔掉車鑰匙，也下車去。
十字路口處，一個穿著香奈兒裙裝的年輕女子正揮舞著她手上的prada包包。情緒激動地罵著。繪著美甲的手指時不時隨著她的怒罵指向身旁那輛保時捷的車門。而被女子指著鼻子責罵的青年，卻是一臉平靜地面對對方張牙舞爪的憤怒。
「怎麼回事？」張妍小聲問余老。
「剛才這位女士闖紅燈撞到了這位先生裝著舞台道具的推車，刮花了她的車門……現在鬧著要這位先生賠償。」用客氣禮貌的話語不動聲色地表露出鄙視。這也算是余老的特長之一。
張妍聽著不禁冷笑了一下。
這世上總有這樣的人，以為自己有著高人一等的特權就可以無視所有規則。明明是自己闖紅燈犯了錯，卻還好意思揪住別人不放。視線繞過那完全沒了形象的年輕女子。張妍倒是對處變不驚的青年比較感興趣。
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就算不是自己的錯。想到高額的烤漆費用也會變了臉色吧？就算不被嚇到，明明不是自己的錯卻被人罵得狗血淋頭，通常也會生氣怒火反罵回去才是。但這位青年卻能一直保持著平靜，彷彿一切與他無關一般……也許是因為那種淡定的氣度，讓對方本來只算俊秀的臉龐更加吸引旁人的視線，現場不少路人都在幫著他說話。
莫名的，張妍覺得這位青年長得有些眼熟。
不等她想出覺得對方眼熟的原因。交警在收集了周圍群眾的意見之後已經瞭解了大致情況，便走出來試圖調停。
結果張妍就看到那年輕女子聽了交警調停的話後，不滿地哼了一聲，掏出手機撥了一串號碼。
「乾爹……」
聽到對方嗲聲說話的瞬間，張妍覺得週遭氣溫降了好幾度，自己手臂上都冒出雞皮疙瘩來了。女子電話一打完，輪到交警的對講機響起，然後就彷彿演戲一般，剛才還有利於青年的局面，轉瞬就倒向女子那邊。
深覺得快要看不下去了。張妍給了余老一個眼神，示意他幫忙解決這件事。
「再晚就趕不上跟媽媽她們共進晚餐了。」
聽了張妍這話，知道她是有意幫青年之後，余老掛上得體的笑容。從容走向如同鬥勝了的公雞一般洋洋得意的年輕女子。
沒有去管余老怎麼跟女子溝通，張妍走到散落一地的那些木製道具旁。
「可惜了，壞了不少。」
「回頭修修就可以用。」青年淡然地接上張妍的話。
「那大家幫忙收拾一下吧，早點把這些道具收好，交通也好快些恢復。」張妍這話是對周圍路人說的。
本來大家就站在青年這邊，現在又看到這麼個清清爽爽的漂亮女孩主動站出來要幫忙，於是很快引起響應，眾人直接無視了還在跟余老對話的年輕女子，快手快腳地幫青年收拾起來。
「謝謝。」
正彎腰撿起起一個座鐘模型的時候，張妍聽到青年輕輕說了一聲。她回過頭，看到對方臉上有很淡的笑容，眼中寫著瞭然。
順著青年的目光看過去，可以看到那名女子正在余老的勸說下不甘不願地點了點頭。
很敏銳的觀察力……
「只是舉手之勞而已。」沒有承認余老那邊是自己的授意，張妍單就目前自己在做的事回應道。
青年眼中的笑意稍稍濃了一些，隨後他說：「我們的劇團這週末下午三點在對面的小劇場有演出，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歡迎來觀看，就當是謝禮。」
張妍聞言一笑，並未立刻答應。
在余老手段高超的周旋下，本來還撅著嘴的女子不久之後居然喜笑顏開，再也沒提賠償的事，很乾脆地等路況一恢復就開車走人。張妍見時間也不早了，便與青年道別，回到自家車上。
「余老，花了多少錢？」
等到車子重新開始行駛，張妍這才問。
「沒有花錢……只是邀請那位女士跟她的『乾爹』來參加下周如意居新店的開張典禮而已。」余老回答。
如意居是張氏財團旗下一個頗有名聲的連鎖酒店，余老此舉只是暗示對方這邊的背景而已。的確，對這種雞血沖腦只想著炫耀自己特權的人來說，賠錢不如讓她知道人上還有人這道理來得有效。
張妍默認了余老的處理，正想再睡一小會兒的時候，忽然低叫了一聲。
「大小姐？」
「沒事……」平復了一下情緒，張妍緩緩放鬆身體。
她想起來為什麼會覺得那名青年眼熟了——他就是即將成為《流年如夢》這部電影第一男配角的人啊！那個讓她這段時間費盡了心思，卻不知道要從何處著手去找的人物……這真是，眾裡尋他千百度。
就算不為這奇妙的緣分，就衝著一探對方虛實的這點，張妍也決定了週末一定要去看青年的表演。
後來被譽為「可以直接衝擊影帝寶座的天才」的溫之川，必然尤其獨特之處。
週日，讓司機開車把自己送到距離小劇場還有10分鐘左右路程的地方後，張妍下車步行。
「不用來接我，要回去的時候我自己從這邊叫車。」
「好的，大小姐慢走。」
目送張妍安穩離開，司機一轉方向盤，線條流暢的深藍色瑪莎拉蒂匯入來往的車流中。
此時兩點剛過半，距離演出開始的時間還早。入秋後長風市的氣溫降了不少，即便烈日當頭，也沒有特別炎熱的感覺。
張妍沿著兩旁種植著高大梧桐樹的人行道用散步的速度慢慢走著。
與她朝著同一個方向前進的人當中，偶爾會看到兩三個手上拿著彩色宣傳單的人。這些人的年齡段跨度很大，有十七八歲的少男少女，也有五六十歲的老人家。他們在討論的都是今天即將上演的那出舞台劇。
就國內的情況來說，舞台劇並不算特別紅火，能夠吸引這些不同年齡段的觀眾前來，可見溫之川他們劇團的功力不差。
越接近那家叫「楓葉」的小劇場，人潮就越發擁擠。
張妍目測了一下，今天這演出的觀眾大概有三百人左右，以這種小劇場來說，算是相當不錯的成績了。何況開演時間還沒到，稍後應該還會有人陸陸續續到來。
她買票走進劇場中的時候，舞台上有些看上去像後勤人員的人看來正在做最後的檢查工作，同時也有穿著戲服的演員偶爾在舞台上走動。整個劇場中的氣氛既緊張又愉快。
這次的演出並不是十分正式，門票也只不過是進出劇場的一個身份證明。門票正面是主角的劇照，右下角印著票價，背面則是劇目的簡單介紹，卻沒有標明座位號，那應該就是進場以後隨便坐的意思。
張妍看了一下前排已經沒有多餘的空位，便在中間稍微靠後的地方找了個位置坐下。結果沒過多久，忽然有個二十來歲的女孩從舞台上跑到她旁邊來。
「這邊看不太清楚吧？之川讓我來帶你去後台。」
驚訝於溫之川怎麼在這眾多的觀眾中發現自己，張妍沒有拒絕這善意的安排，便跟著女孩走。
後台比較混亂，但是因為準備工作已經基本做完了，所以還算好。
女孩給張妍搬了張椅子放在可以看到舞台的角度，然後給她指了溫之川的位置。
對方身上穿著一件水藍色的長衫，今天他們演出的是一個根據古代神話改編的故事。張妍可以看到來往的演員身上穿的服裝風格都跟溫之川差不多，是很飄逸的古裝。
視線接觸，溫之川淡淡地朝張妍點了點頭，並未走過來，而張妍則回以一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