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二十三章 奇遇 文 / 蘇紓
想到臨近開學了，朱莉亞有些話要對安陽說，結果她找出門來，看到的卻是安陽跟張妍並肩而行，有說有笑的情景。
朱莉亞不知道張妍這樣的神情是否常見，但至少她原來沒見過兒子用如此溫柔的眼神看過哪個女孩。
心中既是詫異，也是煩惱，朱莉亞一時間忘了招呼，倒是張妍他們先看到了她。
「媽，你找我？」深知母親入夜之後就不太喜歡出門的習慣，此時看到朱莉亞出現，安陽立刻就反應過來。
比起安陽，張妍的反應就要冷淡得多。
收起方纔的笑容，張妍淡淡地朝朱莉亞點了點頭，叫了一聲「朱阿姨」之後，多的客套話都沒有說，逕自轉身走了。安陽看著她離去，有些為難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卻沒有出聲挽留。
「你剛才跟張妍一起？」確定張妍走遠後，朱莉亞問。
安陽點了點頭。他這時候才發現……自從某天過後，自己的母親好像就沒有再親切地叫張妍「小妍」了，這個發現讓安陽心中一陣不安。
不知道自己的言行已經對兒子造成影響，朱莉亞只沉默了一霎後說：「你該交更好的朋友。」
安陽聞言皺眉道：「張妍人很好。」雖然性格似乎有些彆扭。
朱莉亞聞言，眼中憂色更重地問：「你喜歡她？」
聽到這個問題，安陽足足呆了幾分鐘，這才無奈地笑了開來，回答道：「媽，你在想什麼啊？我們只是一起打球而已，我覺得她是值得交往的朋友。」
得知兒子對張妍並未存有什麼曖昧情愫之後，朱莉亞鬆了一口氣。
這些豪門的內部情況都太複雜，雖然說如果攬上張妍可以讓自己的兒子未來少奮鬥半輩子，朱莉亞卻也不希望出現如此的發展。何況……有那個雇自己幫忙的男人在，張家的未來還是未知之數，現在看起來身世顯赫的張妍，誰知道幾年以後又是怎樣的光景？朱莉亞不想讓自己的兒子也捲入這泥沼之中。
有心再說幾句讓安陽跟張妍保持距離的話，又擔心物極必反，打壓太過反而更激起兒子對張妍的興趣，朱莉亞猶豫一會兒後，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作糾纏。
「再過幾天你就要去住校了，需要帶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嗎？明天我們一起去市區逛逛，看一下還需要買些什麼……」
見母親沒有繼續念叨自己跟張妍關係的打算，安陽鬆了口氣，笑道：「需要的東西來的時候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哪裡還需要買？要是有多的錢，媽你還是自己留著用比較好，反正學校裡面吃住都是固定了的。」
「你這孩子，不用擔心媽錢不夠用，前些日子我遇到一個以前認識的朋友，我們準備合夥開一家店，他出錢，我出力，你就放心讀書好了。」朱莉亞也慢慢笑開來。
最近她也知道，自己的花銷遠超過了原本的能力，兒子不是笨蛋，肯定有所察覺。
不問，只是不想懷疑自己的母親吧！
因此朱莉亞輕描淡寫地透露出要跟人合夥做生意一事，也算是不動聲色地打消安陽的疑惑。果然，安陽這些日子不經意間一直皺著的眉頭在聽了她這席話之後便舒展開來。
「媽，你這朋友真大方，不會是你以前的追求者吧？」心情好了，安陽就開起玩笑來。
朱莉亞作出要打兒子的動作，母子倆開著玩笑，笑意卻沒有融進朱莉亞眼底——追求者？如汪魁林那樣陰沉難測的男人，她可不覺得被對方看上是福氣。幸好，對方的目標只是陳媛溪……畢竟是豪門遺孀，汪魁林應該動不到她什麼吧？有個男人陪著總比單身守護這偌大家業的好，她也是為朋友著想，絕對不是害對方……
一邊走著，朱莉亞一邊用這樣的話語安撫自己心中升起的些許不安情緒。
回房之後，朱莉亞立刻便跟汪魁林通電話，主要目的是跟對方確定店舖的位置和交付產權的時間。
張妍默默盤腿坐在自己房間的床上，聽著朱莉亞跟電話彼端的人討價還價。
兩間間位於長風市市中心的美容沙龍和供安陽到大學畢業為止的全部費用，就讓她出賣了自己的好友……
「真是廉價的友情。」張妍冷笑了一聲，心中無法原諒朱莉亞的作為。
如果是真的需要幫助，朱莉亞向陳媛溪提出請求的話，作為好朋友，陳媛溪絕不可能拒絕她。然而她卻選擇了與汪魁林這樣的人聯手來害自己的好友……只能說，有些人的心術，也許天生就不正，所以遇到問題之時，其想到的辦法也往往是歪門邪道。
好在馬上安陽要開學了，朱莉亞也失去繼續留住在張宅的理由，而且看她的迫切心情，應該也是希望馬上掌管屬於自己的產業吧！少了這樣一條毒蛇纏在母親身邊，張妍稍感安心。剩下的，就是到校以後繼續與余老保持聯繫，以免情況失控了。
盤算好這一切，張妍抬手將耳機拿下收好，而後跳下床鋪，踩著柔軟的波斯地毯走到窗邊，一把拉開層疊如夢的輕紗窗簾和厚重的隔光簾。仰頭看去，深藍天幕上一輪接近正圓的銀月暈染著靜謐的白光，安詳撫摸著地上的萬物。
張妍原本有些起伏不定的激動情緒在眼見這幅美景之後，重新平靜下來。
她決定，明日到靜安寺去一趟。
翌日，聽說張妍又要去墓地，陳媛溪很是驚訝。
「要去學校了，想跟爸爸道別一下。」張妍平和地解釋道。
理解女兒依依不捨的心情，陳媛溪想了想，沒再多問，只說：「需不需要媽媽陪你去？」
「不必了，我也有些悄悄話想跟爸爸說，一個人去沒關係的。」張妍果斷地回答。
「咦，女兒長大了還有小秘密不能對媽說了啊！好吧，你自己去，請保鏢先生們陪著就是了。」陳媛溪與張妍一笑，這些日子母女間的詭異氣氛此時終於是完全消失。
就算陳媛溪不交待，張妍也不會自己一個人亂跑。這次跟她平日出門不同，行程是必須事先告訴陳媛溪一聲的，那就難免會被其他有心人知道……雖然張妍不認為汪魁林會著急得還沒搞定母親就讓人來對付自己這個小孩，但是防範得嚴密些總是不會錯的。
畢竟，自己前世可是死於非命。
一瞬間又回憶起緩緩沉入水中時那種無力的窒息感，張妍微微皺眉，感覺一陣呼吸困難。暗自舒緩了片刻後，她如常笑著對陳媛溪道別：「那我就出門去了，媽媽，回頭見。」
「去吧，路上小心。」陳媛溪一邊答著，一邊張開手臂摟住向自己奔來的張芊，而後抬起小女兒的左手臂，向張妍揮了揮。
這次負責護送張妍的人正是之前跟著陳媛溪她們去野風樂園的那幾位。
張妍還是在路上不經意的閒談間才知道這隊保鏢的隊長姓方，當過幾年特種兵，據說還上過戰場。難怪這人給她的感覺跟那些保鏢學校訓練出來的完全不同，面相雖然穩重沉默，週身卻散發著一股戾氣。
「方隊長殺過人嗎？」去墓園的路不算短，張妍看著窗外飛速後退的風景，隨口詢問。
那年近四十的男人聞言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後，緩緩回答：「我現在是保鏢。」
這麼說就是殺過了……張妍微微一笑，沒再提什麼。
不久後車輛在一派沉寂中停進靜安墓園的停車場，張妍看著從後面車輛下下來的保鏢們，淡淡道：「不需要這麼多人跟上去，墓園這邊也有保安。」
方年於是朝隊員們做了個停止的手勢，卻堅持道：「我陪你上去。」
「嗯。」張妍也沒打算身邊一個人都不留。
一言不發地站在張奉聿的墓前，於心中向父親匯報了一下自己的近況後，張妍看時間還早，便想順便在靜安寺內逛一逛。
來到佛堂門口，一直如影子般安靜跟著她的方年忽然停下腳步。
「我不信佛，不入佛堂。」方年解釋道。
入口只有一個，裡面也沒有其他人，他守在門口便足以保證張妍的安全了，所以張妍便點頭應允了方年留下，自己走近很是陰涼的佛堂中。
金身菩薩端坐佛龕之上，廟中僧侶所焚的檀香散發出的縷縷青煙緩緩上升，給靜謐的佛殿熏出幾許神秘感。張妍靜看著佛前香案上燃著的長燭，卻沒有上前叩拜敬香的打算。
輕微的衣服摩擦聲響起，她看到一名年紀不小的和尚從佛像的陰影中走出來。
慈眉善目，有些福態的長相，讓人生不出戒心。
「小施主難得來了，不上一炷香嗎？」老和尚問。
張妍搖了搖頭道：「我不信佛。」
「那小施主信輪迴因果嗎？」老和尚又問。
隱約覺得對方似乎話裡有話，張妍抿唇不語，目光中卻添上幾分探究。
「人活著，閉眼一世，睜眼一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遵循著命定的軌跡，出生、成長、歷事、消亡，而後再入輪迴。少有人匆匆結束卻又能眨眼再來的……小施主覺得諸天神佛給這少數的人重來的機會，是為了什麼？」
老和尚說著話的時候，張妍已經隱約覺得不對，此時再聽對方最後一句，她如遭雷擊般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