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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輕 074 危險預兆!! 文 / 予感

    龍浩天看了看手中的白色藥片,剛想吃下,又收了回去。右臂有些疼,他看了看鐘,這個時候,也應該有人送藥來了。

    果然,敲門的聲音響了,一名護士端著托盤走了進來。

    「龍先生,該吃藥了。」她微笑著,將一顆咖啡色的藥片發到他手裡。

    他眉頭緊皺,每每看到這顆藥,他的心都痛得滴血。

    嗎啡,那明明是一種強烈的鎮痛藥,可是為什麼,就不能止住他心中的痛?

    他無聲的接過,倒杯水喝了一口。

    看到他吃完藥,護士滿意的就要轉身離去。

    「等等。」他突然叫住她。

    「什麼事?」她停住腳步問他。

    「最近我睡眠不好,讓她每天都開一顆地西泮給我,別開臨時,要長期的,每天5mg,2。5mg的對我沒用。」

    護士點點頭,「明白了,我這就和余醫生說去。」

    他揮揮手,示意她可以離開了。

    余詩詩不一會就過來,雙手插著腰,「如果你睡不著,我可以給你每晚注射一支安定,藥片還是別吃了吧。」

    「你怕我藏著?放心吧,我答應過樂,會好好配合治療。」他朝她淺笑。

    她猶豫著,最終還是答應了他。

    「好吧。」只要他配合,她也不會多加限制。

    他從床上站了起來,面對著窗台,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不知道,自己還剩多少時間,可以這樣大口大口的吸氣了。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崔苒苒,那個命運可悲的女人,死了丈夫還要撫養兩個孩子,卻還沒有等到他們孝敬她的時候,就車禍離世了。

    他突然想再去看一眼母親,如果可以,他想買下母親身旁的墓地,等自己死後,就和她並排葬在一起。

    可惜,他沒有錢了。

    治這個病,真的花費了太多。

    「浩天,你想什麼呢?」余詩詩發現了他的失神。

    「我在想我母親,詩詩,今天能不能允許我外出一下?我想去看看她。」

    她點點頭,爽快的答應。

    「我陪你去,你等我一下。」說完,她轉身出門。再過一會,她一身便裝的站在他面前,休閒的連衣裙,就如同她大學時的樣子。

    他也換了身衣服,帥氣的臉有一絲蒼白,她給他戴了頂鴨舌帽,正好遮住他削光的頭。

    「走吧!」她挽著他。

    他們一起出了門。

    今天的天氣不算是晴,微微吹拂的夏風飄散著陣陣的芳香,那是從街道旁種植的樹木上傳出來的。

    余詩詩的車停在了墓園,第一次,她陪他去見他的母親。

    崔苒苒的墓旁種滿了她生前最愛的雛菊,小小的白色的花瓣,在風中輕輕晃動。龍浩天手中捧著一束盛開的百合,對著母親的遺像,他深深的鞠了一躬。

    余詩詩跟在後面緩緩走來,手裡同樣捧了一束鮮花。

    她一直很好奇龍浩天的母親究竟長得什麼模樣,在國外的時候,他的嘴裡除了辛雅樂,聽到的第二多的,就是他的母親。

    她知道他是一個孝子,並且,也是一個很好的丈夫。

    「浩天,我也給你媽媽送一束花吧!」她拍一下他。

    他給她讓了位置。

    她微笑著,上前正要把花送去,卻在看到相片的剎那,她愣住了。

    為什麼,這個女人的樣子這麼熟悉?

    好像,自己在哪裡見過,只是一時想不起了。

    「浩天,你媽媽是怎麼去世的?」她放下花,忽然問到。

    他的神情忽的變得痛苦,那曾是他不願再提起的往事。

    「車禍。」淡淡的,他只答了兩個字。

    他記得,他自己也參與了那次的搶救,他對著母親的胸口不停的按壓,卻依然不能挽回她逝去的生命。而那肇事逃逸的司機,卻遲遲不見蹤影。

    車禍發生在深夜,那天辛雅樂突然發了高燒,而他卻一直在醫院的辦公室裡準備著出國的資料。

    家裡的退燒藥沒了,崔苒苒不得不跑到外面去買。卻沒想,在回來的路上,橫衝來一輛疾馳的轎車,把她撞得幾乎飛了出去。

    車禍在凌晨一點發生,所以,目擊的人幾乎沒有。要不是那道響徹夜空的剎車聲,或許沒有人會在那時打開窗子觀望。

    余詩詩的臉色微變,垂下的手微微顫抖。

    車禍?他母親的死,竟是源於車禍……

    她發覺自己的腿有些癱軟,站在他身旁,突然顯得是那麼的無力。

    他們在墓前站了好一會兒,剛要走,卻沒想發現身後正走來的兩人。

    辛雅樂與花澤語肩並肩的走著,目光朝他們望了過來。

    看到龍浩天的時候,辛雅樂的心猛地一震。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不應該好好躺在醫院接受治療嗎?

    看到辛雅樂的龍浩天,心也微微的一沉,而他的視線在注意到她身後的男人時,剎那間,他更是心痛。

    余詩詩也慌了神,她怎麼也不會想到,竟然在這裡和花澤語碰面!

    四個人,都在看到對方的時候各懷心事。

    可是,在他們經過彼此的時候,卻沒有向任何一方打招呼。

    辛雅樂不禁感歎,什麼時候起,她見到他,必須要掩飾得像個路人?

    她忽然回頭,衝動的想叫住他們。可是,花澤語一雙冷漠的眼睛在看著她的時候,她所有的想法,都泯滅了。

    「如果你現在去認他,後果是什麼你知道嗎?」花澤語俯身,在她耳邊低語。

    她搖頭,想不明白為什麼。

    「下車的時候,你忘了我們看到什麼了嗎?」他提醒到。

    「記者?」她終於想起。

    是啊,今天的出行,本來就不是個秘密。幾乎所有認識花澤語的人都知道,今天,是他生母的忌日。帶著妻子來祭奠生母,理所應當的事。收到消息的記者們,自然不會錯過捕捉新聞的機會。

    真是造化弄人,為什麼龍浩天偏偏選擇在今天來看崔媽媽?

    她心裡難過,卻又不能表達。

    花澤語推了推她,示意她繼續前進。她不經意的往他身後瞥了一眼,只見龍浩天和余詩詩的身影已經漸漸消失在林中。

    她轉回頭,只能繼續走著。卻在經過崔苒苒墓旁的時候,腳步緩了一下。

    對不起,崔媽媽,我現在還不能認你。

    她心裡默默的道歉。

    龍浩天的腳步突然停下,定定站著,將身子斜靠在松樹旁。()余詩詩上前挽住了他的手,不由得安慰:「她那樣,也是迫不得已。」

    他點點頭,「我知道。」

    其實,對辛雅樂後來的事,也都只能從報紙和余詩詩的口中聽到零零碎碎的片段。雖然他也奇怪,為什麼本應是她姐夫的花澤語,突然成為了她的丈夫,而那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辛雅彤,去哪裡了?

    他並不知道,她做了姐姐的替身。

    「詩詩,你是不是,對我隱瞞了一些事?」他轉頭,突然問她。

    她面容瞬息萬變,卻沒有很快承認。

    「我知道的,也都告訴你了。」

    他歎一口氣,終究還是沒有繼續追問。

    ◆◆

    飯桌上,花澤語和辛雅樂都吃得很沉悶。自從今天見到了龍浩天,她就知道,她再也瞞不住他了。

    可是,他平靜的面色並沒有多大的變化,那樣的沉默,卻讓她更加心神不定。

    「澤語,我……」她欲言又止,看著他,觀察著他的反應。

    他抬頭,目光與她對視。

    「龍浩天的事,我知道了。」他突然說。

    果然!

    「什麼時候?」她只想多問一句。

    他沒有回答,他想要知道她的事,任何時候都可以。

    見他不答,她也就不再揪著這個問題。

    「那你,答應我去照顧他嗎?他生了很重的病,我真的非常擔心。」她的眼裡滿是渴求,她不需要他答應更多,至少,允許她去探望。

    可是,他的回答,卻沒有如她所願。

    「他有腫瘤專家照顧著,你還擔心什麼?」明顯,他知道龍浩天的全部秘密。

    她好失望,難道,去照看自己的親人,都不被他允許嗎?

    他瞥她一眼,「我只是,不希望你和他再有任何瓜葛,難道,你還想再鬧一次緋聞嗎?上一次記者沒有將你記起,這一次,說不定會有人發覺,你和那個三線藝人艾雅長得一模一樣,到時候又揪出了你姐姐,或者,把你們當做同一個人大做文章,到時候牽扯出什麼來,你又打算如何收場?」

    他說了這麼多,可在她聽來,其實原因就只有一個。

    「你是不希望影響到自己的名譽吧?」她冷了臉,淡淡的問。

    他沉默,她要是這麼想,也可以。

    他不想讓她知道太多,那樣她會一直憂心忡忡的活在驚慌中,他擔心她承受不住。

    「既然你知道,就照我說的做吧!這樣,才是一個正常的妻子該做的事,不是嗎?」他的回答,如她所料。

    她笑,原來他把名譽看得比生命更重要。

    但是,她沒有回答他,心裡,暗暗下了決心。既然他已經知道,那她怎麼做,也是她的事。不是曾經說好的,互不干涉嗎?

    只是,她不知何時已經慢慢的聽他的話,在乎他的感受。

    他的霸道,她幾乎習慣。

    放下碗筷,她默默的轉身,上樓。

    花澤語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樓梯間,然後喚來了十三。

    「從今天起,無論少奶奶去什麼地方,你都要報告給我。並且,一定不能獨自回來。就算有人接她,你也要在後面默默跟著。聽明白嗎?」

    十三點點頭,表示明白。

    從那以後連續幾天,辛雅樂一直沒有和花澤語說話。

    她像是故意做給他看,每天下班都會去醫院,而他,每天在飯桌上等來的,總是一個人的落寞。

    心很痛,但他知道,他若強硬的限制,她只會離他越來越遠。

    「少爺,吃飯吧!少奶奶可能又加班了。」黑一不知道他們究竟發生了什麼狀況,但也只能這樣好心安慰。

    他不情願的拿起碗筷,把飯菜夾入口中卻嘗不到一絲鹹味。

    好淡!

    就好像他現在的生活,乏而無味。

    這樣的冷戰,究竟要持續到何時才會結束?

    ◆◆

    臨睡的時候,護士又來給龍浩天送藥。

    他接過她遞來的兩顆白色藥片,攥在手心裡往嘴裡一送,然後喝水一口吞下。

    看他順從的吃完藥,護士放心的離去了。這是余詩詩特別的交代,每次送藥,都要看他吃完才能離去。

    房門關上,病室裡,又只剩下龍浩天一人。

    他將緊握的手掌微微鬆開,裡面,還攥著剛剛的藥。

    地西泮,最常用的鎮靜催眠藥。

    他從枕頭下又拿出一個藥袋,打開,裡面滿滿的都是同樣的白色藥片。數一數,總共20粒了。要達到預期的數目,似乎還差很多。他還要偷偷收集多少個日夜,才能滿足自己的需求?

    似乎有些灰心。

    起身,他披了件外套出去。

    現在已是晚上十點,余詩詩今夜不值班,九點的時候,她看過他就回家了。醫院的走廊在此刻顯得格外安靜,若是鞋跟硬一些,都能聽到地面上傳來磕磕磕的響聲。

    他聽見了監護儀的聲音,嘀、嘀、嘀……那是在報警。

    有護士走了過來,看到他,她朝他點了點頭,然後打開一間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突然,她慌慌張張的跑出來喊醫生,似乎是房裡的病人出事了。值班醫生風一般的趕過來,而剛剛出去的護士,也匆匆推來了搶救車。

    龍浩天經過那間病房的時候稍微瞄了一眼,裡面躺著的,是一個同他一樣年輕的男人,而他週身插滿了管道,裸露的上身滿是監護儀的導線。

    心率,113、108、80、65、47……持續下降。

    醫生開始搶救,指揮著護士立刻上藥。

    另一名巡房的護士聞訊趕來,也積極加入了搶救。

    這一刻,科室裡所有值班的醫護人員都上陣了。

    龍浩天看著心裡不禁苦悶,說不定自己什麼時候,也會像躺在上面的病人那樣,說走,就要走了……

    他不再多做停留,繼續往護士站的方向走去。

    這裡沒有人了,他警戒的朝四周望了一眼。確定無人。

    於是,他加快了腳步,往護士站後面的治療室走去,憑他在醫院的經驗,他知道,治療室的藥櫃裡,會有他想要的東西!

    有一個藥櫃插著一把鑰匙,那似乎是剛剛的護士匆忙中忘了上鎖的。

    他心裡一陣雀躍,急忙上前將櫃子拉開。

    那原是放特殊藥品的櫃子!

    他草草翻了一陣,終於見到兩個裝滿地西泮的藥瓶,其中一瓶沒有開過,不多不少,正好一百粒!而另一瓶,估摸著也有八十多粒!

    他沒有多想,收起瓶子轉身就走。

    ◆◆

    辛雅樂剛要睡著,手機忽然猛地響起,樂聲在寂靜的夜顯得特別嘹亮,吵醒了她,也吵醒了睡在沙發上的花澤語。

    「喂?」她迷迷糊糊的接過電話。

    「樂妹妹,不好!龍浩天自殺了!」那邊,傳來了余詩詩驚天動地的大吼,就連隔著幾米的花澤語都聽到了。

    辛雅樂面色陡地一沉,所有的細胞瞬間清醒!

    龍浩天自殺了?怎麼會?他明明答應過自己!她瞬間淚眼婆娑。

    「死、死……了?」她斷斷續續的,好不容易擠出這兩個字。

    「我才剛接到通知,正在開往醫院的路上,他們在那邊搶救!」

    她急忙掛了電話,撲騰的從床上躍起,隨便拿了件衣服往更衣間走去。

    花澤語也跟著坐起,視線緊盯著她的身影,一動不動。

    「去哪裡?」她出來的時候,他頓然叫住了她。

    這似乎,是他們冷戰以來,他第一次對她開口。

    「醫院,浩天他自殺了!」她藏不住憂心的神色,回答他的時候,淚水早已覆滿眼眶。

    「不許去。」他站起身,堵到她面前。

    她睜大了眼,無法相信他真的就這麼冷血無情!

    「他都要死了,難道你還擔心什麼嗎?」她失控的朝他吼著,伸手就要將他推開。

    「他是生是死,與你又有什麼關係?」他腳步穩重,她動他不得。

    她搖了搖頭,「與我無關?他是我一半的親人!他也曾經是我的未婚夫!」

    「那是以前,現在,你扮演的是我的妻子!你和那個男人,一點關係都沒有!」他態度堅定,絲毫不做出讓步。

    「你!你真的就這麼無情?」她氣憤不過。

    「是,我是無情,他的生死,我不在乎!」

    「但我在乎!」她叫得歇斯底里,「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難道這份感情,可以說沒有就沒有,說不在乎就不在乎嗎?」

    「你去了,難道他就會活過來嗎?」他也有些微怒。

    「那你至少也給我看他最後一眼!」她的淚無聲的落下,心急如焚的用力猛推他一把,他一個不留神,差點被她絆倒。

    她腳步飛快的越過了他的阻擋,卻在要開門的時候被他一把抓得轉過身來。

    「不許去!」他還是那麼霸道。

    「我一定要去!」她拚命想抽回自己的手,可他的力道實在太大,她根本敵不過。於是,她想也不想,拎起他的手送到口中用力就是一咬。

    「啊!」他突然的吃痛,驚慌的將手鬆開。腕上,一道深陷的齒印微微滲出血絲。

    她得到釋放,立即轉頭出去。

    「辛雅樂!如果你今天敢出去,就不要再回來!」他朝她身後猛地大聲一喊。

    她的腳步驟然停住,身子僵硬,微微的側身。

    「就算這樣,你還是要去?」他的聲音,又突然沒有了剛剛的氣勢。

    她擦乾了眼淚,轉頭向他望去,他注視她的目光很深很濃,她看不穿,看不透,看不徹底。

    她讀不懂他的心!

    「對不起……」最終,她也只能對他如是說,然後匆忙的往樓下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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