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輕 073 愛,他沒勇氣承認 文 / 予感
余詩詩脫下白大褂,自從龍浩天住院以後,她每天都是工作到很晚才回家。
當黃色的奧拓即將駛入余家大門時,車燈前,一個男人的身影高大的駐在那裡。黑色的頭髮,黑色的西裝,黑色的皮鞋……
她只好把車停下,開門,卻沒有把燈熄滅。
「你來做什麼?」她對男人皺了皺眉。
男人冷冷的瞥她一眼,「今天不是我要見你,是他……」
他指著身後不遠處另一個光線昏暗的角落,那裡似乎也泊著一輛轎車。透過微弱的餘光,余詩詩見有個人影正靠在車旁。
那人像是發覺有人在看他,於是動身往光亮的地方走來。
米白的軍裝,穩健的步伐,還有一雙深邃的眼睛,正朝著她,慢慢靠近……
「花澤語!」看清了那人的面孔後,余詩詩不由得喊到。
花澤語牽起淡淡微笑,目光冰冷得讓人陣陣發寒。
「好久不見,余小姐。」
余詩詩的面色陡地發黑,她想喊元武出來,但面前的兩個男人身手都比元武強很多,他打不過他們。
「你們找我還有什麼事?不要說還為了我爸的案子。」想起她死去的爸爸,她對他們,也只能有恨。
「余市長的案子已經過了,而且他的自殺,也和我們沒有關係。」花澤語叉著雙手,斜身靠在路燈下。
余詩詩一聲冷笑,「哼,若不是你們把他告發,他好好的市長,為什麼會被雙規?」
「那是他咎由自取,私營賭場,勾結黑道,挪用公款,難道不是罪?」吳建道忍不住插了一句。
「私營賭場,好笑,那都是我那不成器的小叔干的!你們憑什麼,要扯到我爸身上?」她最傷心的一件事,除了龍浩天的病,就是一直深愛她的父親去世。
「你爸和魚頭聯伙開的賭場,要不然你以為,為什麼每次查賭他的賭場都能平安逃過?還不是你爸洩的密?」花澤語也冷哼,對於這件事,他們有非常公正的立場。
「對,我爸洩的密,就因為他是小叔的哥哥,你們就把所有的罪名都給他貼上!」她已經不想再提,好不容易,她才從失去父親的悲傷裡走出來,全心全意替龍浩天治病,可是為什麼,上天又讓她再遇上他們?
「我們有證據,怎麼說是隨便貼上?」花澤語頗不耐煩。
「證據?哼,我不相信。」父親被判刑的那天,她沒有出席,因為她知道是吳建道接的這個案子,她不想見他。
「隨便你。」花澤語瞥她一眼,「反正我今天來,並不是想和你說這件事。」
她眉頭微皺,心想不會是……
吳建道在一旁聽著,隨手從口袋裡拿出一支煙點燃。
「給你三天時間,帶著龍浩天離開這裡。」花澤語說著,從軍裝的內袋中掏出一張支票遞給她,「要多少錢你隨便寫,我可以給你。只要,別在讓他出現在辛雅樂面前!」
「撕拉」一聲,支票從余詩詩手中截成兩半。
「你以為,就你那些錢,能讓我帶他離開嗎?」她冷笑,「你讓我失去了父親,我也會讓你嘗嘗失去妻子的滋味。」
「你……」花澤語的臉上頓時變黑。
「你愛她嗎?越愛越好!越愛的時候,失去就會變得越是痛苦!」她說著有些激動,眼裡泛著凶狠的光。
吳建道聽她這麼一說,視線不由得朝她望去。那憔悴的臉,一點都不適合陰毒的樣子。他所認識的她,並不是那樣的。
「余詩詩!如果你膽敢碰辛雅樂一根汗毛,當心我撕碎了你!」花澤語凶狠的威脅著。
「你儘管試試!」她不懼,面對強勢,她已經麻木。
他瞪著她,眼裡滿是怒火。
而她卻漠視他,轉身往回到車內。
他剛想拉她,卻一把被吳建道擋住。
「算了,她只是嘴硬,不會幹實事的。」
花澤語這才沒有繼續上前。
余詩詩上了車,按了兩聲喇叭,示意他們讓開,然後把車駛進余家。
「表哥,以後,也只能麻煩你時刻幫我盯著這個女人。我擔心魚頭會回來報復,畢竟,他還沒有被我們抓到。」花澤語始終覺得不安,若不多加防範,他擔心上次的綁架案還是會出現。而且現在,那些人已經認得他的妻子是誰了,想找人頂替,已不可能。
吳建道丟了煙,伸腳將火頭踩掉。
看來這次,余詩詩這個女人,他不想再碰,也不行了。
◆◆
回到家,吳建道發現房子裡除了傭人沒有別人。
「他們呢?」他問管家,而他口中所指的「他們」正是他的父親,還有他的繼母。其實,那女人也不能算是他的繼母,她是父親明媒正娶的女人,而他的母親,懷他的時候,只是個意外。
「少爺,老爺和夫人今天去旅遊了。」管家鍾叔如實稟報。
吳建道點點頭,示意他下去。
上樓回房,關上門,他只打開一盞壁燈。
房間昏暗,但室內的佈局清晰可見。他掃了一眼,往衣櫃走去。最下面一層鎖著,似乎已經很久沒有打開了。
他好不容易找出鑰匙,將抽屜拉了出來。裡面,放著一個鐵盒。
他拍了拍盒上面的灰土,再將它打開。於是,一張張相片又立即映入眼簾。
那是他在英國讀高中時的相片,而相片裡,還有一個女人,他們的合照如此之多,細細一數,幾十張相片裡佔了百分之八十。
相片裡的女人,就是余詩詩。
他似乎是她的初戀,而她,也是他的初戀。
他們在英國相遇相識,高中同一個班,那時候,班裡只有四五個來自亞洲的學生,而很意外的,他們來自同一個國家。
或許是因為彼此寂寞,很快的,他們開始同居,開始了一段短暫的戀情。
他知道,她是市長的女兒,而那時的他,卻是以一個私生子的身份到國外求學。他甚至都不敢去認自己的母親,而他的父親,卻娶了另外一個女人。
他知道他配不上她!於是,開始夜夜晚歸,並且偷偷與別的女人有染。
其實,他那麼做,真的只是出於自卑!
在國外留學辛苦,若不是花澤語一直暗自資助自己,說不定他都不能順利完成學業。
可是,在他們上大學的時候,他和她分開了。
他知道,她又喜歡上了另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就是龍浩天。
他們都學醫,而他,唯獨選了法律。
上大學以後,他開始改變了之前荒淫的生活,潛心學法。
他和余詩詩的聯繫逐漸少了。
沒想到,回國後他接的第一個案子,竟然就是余詩詩的父親犯下的罪!
她似乎也知道他經手了案子,曾經私下找過他求情,但他狠狠拒絕了。在法律面前,不講感情!
那以後,她再也沒有找過他!
她曾一度是他心中的痛,他以為他已經忘了,沒想到再次見面,心還是會悸動。
只是他深知,她已經完全淪陷在那個男人的網中,雖然,那個男人並不愛她。
這世界上總是有傻女人,洛子嫣是,余詩詩也是。
她們都愛了不該愛的男人。
他又點了一支煙,歎一口氣,把相片重新放好,櫃子鎖上。
花澤語回到家時,辛雅樂已經躺在床上睡了。但她似乎沒有睡著,聽到動靜後,她立即轉頭。
「你回來了?」她看到花澤語脫下了帽子。
他聽到她的聲音,轉眼看她,「嗯,怎麼你還沒睡?」
「我……」其實不知何時開始,她已經習慣了等他入睡才能睡著。要不這空蕩的房間,只有她一人她覺得很孤獨。
花澤語走到她床邊,俯身在她的額上輕輕落下一吻,「樂,我請個長假,我們去度蜜月好嗎?」
她驚訝,「為什麼?」度蜜月?她從沒有奢望過,那不是只有恩愛的新婚夫妻才會做的事?可是他們現在……她還不太明白,現在她和他,究竟處於怎樣的發展階段。
愛,亦或不愛?
他們都在嘗試。
花澤語見她這樣問,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只是,他只想帶著她暫時離開這裡,否則心中的那份不安,總會越來越大。
那讓他感覺如坐針氈。
見他沒有回答,她忽然轉了個身,背對著他。
「我想,我們目前還是不要去了……」
他眉頭微皺,「為什麼?」這一回,輪到他問。
她突然想到了龍浩天,他還在醫院裡與病魔鬥爭,她又怎麼能安心去玩呢?至少,要讓她看到他的病情已經好轉。
「澤語,」她的聲音很低,「你現在對我,究竟是什麼感覺?」
他沉默。
說不在乎嗎?那分明是在欺騙。他知道他在乎她了,可是,那真的就是愛嗎?
他真的可以,心甘情願的被她利用?
可以對她卸下一身裝備,毫不設防的愛她嗎?
但慘痛的經歷告訴他,愛一個人,他無法放心。
花尹智,就是最好的例子!
「澤語?」她又喊了一聲,轉頭朝他望去。
「那還是,算了吧……我們不去了……」他起身,打開了浴室的燈。
她只覺得自己的心有些微微的刺痛,他連承認愛她的勇氣都沒有,她在這裡還能有什麼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