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無良庶女妖孽大人

正文 344 有一個人,一直在她身後 文 / 九月

    夏初一著實沒想到,自己也會淪落到人人喊打喊殺的地步。請記住本站的網址:。

    被紅夜扶著離開獸族大營的時候,大火已經過了肆虐的風頭,如今到處都是燒剩下的廢墟,滿目的瘡痍。

    許許多多的獸族主人三三兩兩地在旁邊圍成一團,照顧著受傷的族人,處理著自己同伴的屍體,還有清點搶救下的為數不多的物資。

    也不知是誰在這軍隊之中傳了消息,坐實了夏初一假扮聖主混入獸族竊取情報的事實,一時間群情激憤,勢要將叛徒拿下!

    夏初一瞬間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所過之處,一片的石頭、木棍、刀劍亂飛,偶爾還會飛過一隻臭靴子,扔得那叫一個快准狠!

    她也不惱,反倒是覺得有些好笑。

    這些前一秒還將她捧得高高的,當她是聖主,虔誠地頂禮膜拜。可是下一秒,卻將她貶低得一文不值,狠狠地踩在腳下。

    人世百態,向來涼薄如此。

    伸手將身上的靈力罩撐開,同時將紅夜拉入她的防禦罩之中來。她神情淡然地拋下一句話:「想來殺我的,動作快點。等我走了可就沒機會了。」

    然而這話真說出去了,真正敢跳出來和她一決雌雄的人卻一個也沒有。實力擺在那裡,就是最好的反擊。

    那些人仍舊在罵罵咧咧,隨手抓住東西便朝著夏初一扔過去,最後都被她那堅硬無比的靈力罩彈開。

    傷不著別人半分,人們總是有辦法,在不用動手的情況下,將言語化為最犀利的武器。

    夏初一隻當自己沒聽到,紅夜卻顯得有些耐不住了,一臉氣憤地道:「小姐,他們罵得好難聽。」

    「狗吠也不好聽,但是你沒辦法讓狗不吠啊。」

    夏初一不以為然地笑了笑,伸手拍了下紅夜的手背,兩人當著獸族大軍的面,直接從還有餘燼的火堆之中走了出去。

    一路上,無一人敢跳到她面前來阻攔。

    晚上的天黑得太純粹,被火一燒,更添了幾絲妖異的色彩,那樣魅人地道黑紅。

    可惜夏初一看不見。

    她唯一能夠感受到的,便是一下子順暢起來的呼吸,還有自由的味道。

    「其實一開始就不應該想走什麼捷徑的,結果折騰了那麼久,還是沒能得到想要的結果。」

    如今,她也只能夠靠自己去魑魅族了。

    紅夜隱約地聽到了些她的自言自語,有些困惑地道:「小姐你要走什麼捷徑啊?是想問這附近有沒有小路嗎?」

    「小鹿有沒有不要緊,要是有小馬就好了。」

    「……」

    紅夜側過頭看著夏初一,見她一臉嚴肅模樣地講著這種冷笑話,忍不住身體寒了一下。

    因為獸族大軍就駐紮與魑魅一族劃分的邊界上,所以也不用去找路線了,直接縱身越過攔在中間的一條幾十丈長的大河,對岸便是魑魅族的地界了。

    魑魅族也不知道是不是名字給人一種很陰沉的感覺,明明兩邊只隔了一條河的距離,可是過來以後,整個氛圍就感覺不一樣了。

    河岸旁就是一排一排的森林,高大樹木參天直上,密密麻麻地望不到頭,總給人一種林中深處躲著什麼的感覺。

    夏初一因為看不見,所以只是感覺到身上冷了些。可是旁邊紅夜卻在這時候突然尖著嗓子叫了一聲,倒是也把她給嚇了一跳。

    「怎麼了?」

    紅夜伸手拍了拍胸脯,有些不確定地左右張望:「我剛剛好像看到什麼東西了。」

    夏初一此時的靈力罩還在撐著,只能將紅夜拉得靠近自己一些:「遇到什麼情況都不要慌裡慌張的,要告訴我是個什麼情況,我好應付。」

    讓紅夜牽著和讓瀧越牽著,完全是兩碼子事。以前好歹還能夠透過那個男人的眼睛看到一些東西,如今可真真是什麼都看不到了。

    紅夜也是個膽子大的,剛剛驚叫也是因為臨時受了刺激,這會兒拉著夏初一,盡量地沉穩了呼吸。

    魑魅族這邊的地勢很奇怪,這裡是與獸族毗鄰的地方,獸族那邊是常年有人把手,而且道路四通八達的。然而這邊卻是連成一片的林子,不僅沒人看守,且連個讓人走便捷的路途都沒有。

    紅夜目光望了望裡面,縱使心裡膽子再大,卻也還是有些心虛了:「小姐,我們難不成要從這林子之中穿過去?」

    夏初一輕笑一聲:「都到這裡了,總不可能退回去吧。」

    魑魅一族比較詭異,想著初來這邊時候遇見的那些怪物們,她心裡也不太有譜。

    但是也誠如她所說,都走到這裡了,總不可能再回去吧?回去讓中野瑞他們看笑話?

    她從虛無芥子裡掏出了一顆丹藥,遞給了紅夜:「這是辟毒丹,吃了之後一般的蛇蟲鼠蟻不敢近你的身。」

    紅夜趕緊地將那東西拿來吃了,連忙問道:「要是遇到不一般的呢?」

    「這個……」夏初一摩挲了一下下巴,「等遇到再說吧。」

    於是兩個細胳膊細腿的弱女子,準備披荊斬棘地從一片密林之中傳過去了!

    好在這片林子都是高大的喬木居多,樹冠高大,幾乎遮住了太陽,導致下面能夠生長的植物很稀少。

    那些落葉厚厚地鋪上了一層又一層,慢慢地在那些細小生物的作用下發酵,腐爛,化作春泥,成為樹幹汲取的養料。

    夏初一腳步落在落葉上的時候,放得很輕,幾乎沒有弄出任何的聲響。

    周圍瀰漫著一種時有時無的奇怪的味道,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腐爛,那種味道讓人有些噁心。

    她櫻唇緊抿,連話都懶得講一句。就連紅夜這時候也識了趣,安安靜靜地前行著,盡量地放輕了步伐。

    兩人差不多行進了半個多時辰,可是前面的林子卻好像永遠都望不到邊似的。

    本就不明朗的月光,被頂端的樹冠全部阻擋在外面,這種情況還要趕路,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紅夜覺得自己積蓄的勇氣好像要被一點一點磨滅似的。

    夏初一在這時候終於開了口,慢悠悠地道:「你右邊有個東西。」

    「什麼……」紅夜瞪了下眼睛,正準備轉過頭去,夏初一又好心地警告道,「別給嚇得叫起來哦。」

    「我膽子大的。」紅夜這句話也不知道是安慰夏初一還是自己,最終還是慢慢地轉過頭去。

    結果轉頭的瞬間,她目光對上那奇形怪狀的東西,立馬嚇得倒退兩步。

    不過還算有骨氣,還真沒叫出聲。

    她這一嚇,好像也把嚇她的那東西嚇著了,它撲騰著翅膀慌了一下,匆匆地跌落在地之後,就立馬跑掉了。

    夏初一忍住笑問她道:「看見什麼東西了?」

    紅夜一邊回想一邊答道:「好像是個人,又不太像。嗯……大概有人那麼高,腦袋尖尖的,下面有兩條腿,腦袋上面光禿禿的,跑的時候背後好像撲騰著翅膀。哦,我知道是什麼了,魑魅族人養的翼鬼!」

    夏初一輕笑了一下:「記得蠻清楚嘛,而且聽你說話的樣子,好像知道那些翼鬼?」

    紅夜伸手摸了摸鼻子:「壽圖一族養的牲畜也給翼鬼抓過,後來我們搬遷到了獸族中部地區去,才少了許多騷擾。這翼鬼不是好東西,是魑魅族人養來作孽的!」

    夏初一聽了那麼久只聽到過魑魅一族養翼鬼,忍不住問道:「這翼鬼沒有野生的嗎?」

    紅夜有些懷疑地瞥了夏初一一眼:「小姐你是哪裡人啊?這些公開的秘密,你不知道嗎?」

    夏初一囧了一下,反問道:「你覺得我要是知道了,還會問你嗎?」

    這倒也是。

    紅夜點了下頭:「說起來也簡單,就是做法有些殘忍。魑魅一族靠喝各種人類動物的血、吃生肉為生,是整個南疆最卑劣的種族。然而魑魅族族人卻極怕見光,不能出門捕食,於是便想要控制其他人幫他們捕獵。這翼鬼,便是他們千百年來用得最順手的奴才。」

    「奴才?」夏初一驚了一下,「莫不是……」

    「嗯,這翼鬼,是人和鬼鳥的結合體,能飛翔,實力過得去,而且像動物一樣忠於自己的主人。且產生一隻翼鬼就會消耗一個活人,他們除了取食以外,都會留一口氣給他們捕獲的獵物,然後用於造翼鬼。」

    「天……」

    縱使夏初一聽過那麼多天方夜譚,卻也著實被這魑魅一族的恐怖程度給驚訝到了,默默地在心中長呼了一口氣。

    她突然想到太平鎮上那掌櫃的兩口子還在苦苦地等著他們的兒子,只怕這輩子是再無希望了吧。

    有時候,人生總是比想像的殘忍,且殘忍得不止一點。

    她思忖了一會兒,忍不住又問:「那蛇女呢?」

    「小姐你還見過蛇女啊!」紅夜聽到這個的時候忍不住興奮了一下,「養蛇女可比養翼鬼難多了,而且個個都長得跟妖精似的,還能惑人心智呢。不過我也只是聞名,從未見過。」

    「這種東西,最好以後都不要見。」

    夏初一收了心,想著煙婆婆留在無極洲的「大禮」,心裡就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設計陷害,差點毒死她,這次又把奸細的罪名直接地推到了她的頭上,間接地導致了她現在可憐兮兮的慘狀。這筆仇,不得不報吧。

    如今雙腳雙腳已經他踏在了納澤的土地上,冰膽果和炎膽果如今已是近在咫尺。她一切都忍,等她眼睛恢復以後再說!

    「現在一切小心,那只翼鬼既然已經發現我們了,肯定會回去搬救兵過來的。」

    瀧越說過,這翼鬼是群居動物,是群體活動的。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不遠處,一群翼鬼一隻疊著一隻,身上連個傷口都沒有,卻全部都沒了氣息。

    一隻玉白的長手收回了內丹珠子,抱著白花花的一團肉肉慢慢地在後面跟上。

    紅夜和夏初一轉悠了半天,最後奇了怪了:「小姐啊,難不成這魑魅一族只是林子嚇人一點,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夏初一微微垂瞼,面色淡然:「什麼都沒有自然是最好的。等穿過這片林子,我們就去找魑魅族人的大部隊,先混進去找到二膽果的地圖再說。」

    這些東西原本可以跟著中野瑞,讓他們做的。這會兒自己個兒淨身出戶,什麼都沒有了。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人生詭譎,許多世事如何能料?

    紅夜忙應了一聲,兩個人繼續在林子之中瞎轉悠。

    轉來轉去之後她們發現,莫怪這魑魅一族那麼放心這邊了,只消這個林子擋在這裡,恁憑你方向感再強,也轉不出這個迷宮!

    紅夜還說這個林子裡什麼都沒有,其實這林子,就是最大的貓膩了!

    夏初一粗略地估算著時辰,這時候天應該亮了,可是林子裡面卻感覺不到一丁點的亮光,怎麼想也不太對。

    就算是遮得再嚴密,也不可能連一絲光線都照射不進來吧?

    再三地像紅夜確認,紅夜一口咬定:「小姐,我眼睛絕對不會看錯的!我們去打獵的時候,就算是一隻耗子從我面前溜過去,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的!」

    夏初一點了下頭,心裡犯了難,遲疑了一下,將紅夜的手拉住了:「一會兒仔細看,看見什麼了記得跟我說。」

    「好勒。」紅夜連連應著。

    夏初一腳步一點,直接一個縱身而起,單臂在前面擋著頭,硬是將那些樹枝葉子撞開,讓身體直衝出去。

    她就是那麼一縱一躍,半道借了力,便和紅夜兩人一起衝出了林子。

    紅夜趕緊聽夏初一的話,仔細地看著周圍的情況,認真地銘記在心:「外面的天果然還是黑的啊,跟我們進來時候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夏初一眉心微皺。

    「應該是一模一樣的吧,我之前看著那邊那顆星在緩緩移動,我還好好地看了一會兒。現在的這個距離,嗯,就好像我最初看到的時候一樣。」

    在林子之中轉悠了半天,不僅沒能出來,而且發現時間還回到了進來的時候,並沒有絲毫的改變。

    一會兒她們不會再遇到翼鬼,然後又轉悠半天不知去向吧。

    夏初一有些頭疼地揉了揉腦袋,最後想出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來了。

    「我們要不先睡一會兒吧,等醒來就有精力繼續走了。」

    紅夜:「……」

    ……

    虛空的腳步輕浮,那潔白的錦緞鞋面,用銀線繡著暗紋,看起來低調而華貴。

    火紅的衣袂飄飛,長長的墨發瀟灑而隨意,肩上的白色肉團舒服地趴著,懶洋洋地享受著美好的睡眠時間。

    他走到林子的正中間,那裡無字的石碑矗立,下面壓著一個比普通樹打上幾十倍的年輪。

    若是這樹還在,鐵定已經成精了。

    事實上這棵樹要不因為成了精,也不會有人想著要將它砍下來,也算因果循環。

    他伸手按在那年輪上面,語氣淡淡地開口:「你放了那兩個女孩子,本君幫你報仇。」

    那年輪上面壓著的石碑晃動了一下,一股綠色的氣息順著他的手指,慢慢地纏繞而上,浸入了他的身體裡。

    而與此同時,整片林子瞬間大變,那些樹木場景全部變得物是人非。而在樹冠上坐著的夏初一和紅夜,顯些沒有從上面掉下來。

    有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夏初一腦袋像是被什麼突然敲了一下,而後趕緊地道:「紅夜,快看天色!」

    紅夜趕緊地抬起頭來,就見無邊無際的夜幕就好像是一塊巨大的幕布,被不知道哪裡伸出來的一隻手,一下子扯了開。

    黑夜變白天,突然間來得那麼突兀。

    而在林子底下,一條大道通向魑魅一族裡面,像是在哼著歌兒召喚他們繼續出發。

    紅夜頓時興奮地直嚷嚷,蹦蹦跳跳地又差點從高高的樹上跌落下去。

    她問夏初一道:「小姐你會算命吶,怎麼就猜到天色有變呢?」

    夏初一也忍不住露出一點笑容:「誰知道呢,也許是心有靈犀一點通,也許我太篤定,他不會放人我不管。」

    「小姐你在嘀咕什麼……」紅夜歪著頭。

    她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腦袋:「在說我們得找個地方吃東西啊,都餓死了!」

    紅夜捂著被敲痛的腦袋,忍不住嘟嘴:「一天就知道吃吃吃……」

    ……

    紅夜負責生火,紅夜負責撿柴火,紅夜負責去打獵,紅夜負責清洗獵物。

    夏初一負責——吃。

    她擺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理由也很正大光明——你的意思是讓一個瞎子來生火、讓一個瞎子來打獵嗎?

    瞎子正是萬能好用詞語,她樂此不疲地以此來毫不客氣地奴役著紅夜。

    不過紅夜他們本就是專門以狩獵為生的名族,所以打獵什麼的都是他們的看見本事嘛。

    不過今天卻好像出了些意外,紅夜去了半天之後,灰頭土臉地回來,有些挫敗地道:「這納澤到底是什麼鬼地方,怎麼連只蒼蠅都沒有!」

    夏初一這會兒已經從虛無空間之中取了一些乾糧出來,沾上各種調料,或者是蜂蜜,在火上烤熱和了,遞給紅夜:「先將就著吃吧,這納澤處處不對勁,我們還是小心為妙。」

    「嗯嗯。」紅夜應了,連忙地接過那個烤饅頭塞進嘴裡。

    不得不說,夏初一加的料很適當,烤的火候也正好,所以吃起來一點也不難吃,反而有蜂蜜淡淡的香甜味道。

    紅夜忍不住衝著夏初一豎起了大拇指:「真厲害啊小姐,你怎麼什麼都會啊?」

    夏初一面無表情地道:「一切都是因為太窮了。」

    紅夜想著當初夏初一救自己的原因好像是因為那塊火焰石,看起來她好像真有點窮啊,自己不會吃垮她吧?

    像是看出了紅夜的顧慮,夏初一面不改色地道:「我現在小有積蓄了,你每天吃一百個饅頭也吃不垮我的。」

    紅夜感動得淚流滿面——可是我不想天天吃饅頭啊!

    ……

    十五眼巴巴地望著那烤得兩面的饅頭,忍不住嚥了下口水,怯怯地道:「瀧越大人……」

    「嗯。」

    聽不出任何情緒的一聲「嗯」,頓時將心裡面那一絲渴望擊飛得一點都不剩。

    十五軟軟地趴在了瀧越的肩膀上,悶悶地道:「沒什麼。」

    ……

    吃完了東西之後,將火堆裡的火滅掉,又用土掩了,這才開始繼續的兩人的冒險之旅。

    夏初一自己拿了根小木棍在地上敲敲打打,同時讓紅夜邊說話邊在前面走。她聽著聲音,自然可以跟著過來。

    這樣試了一會兒,果然,她不需要人扶也可以按照正常人的速度前進了。兩人的進程一下子快了許多。

    而在她們燒的火堆旁,抱著十五走過來的瀧越蹲下身,撿起了放在那裡用樹葉子蓋上的油紙包,打開,裡面放著兩個靠得噴香還熱和著的滿頭。

    十五「啊嗚」一聲撲過去抱住了其中一個,瀧越伸手拿起剩下的那個,唇角邊忍不住漾起了笑。

    這小妮子……

    真可愛。

    ……

    你知道這世上最悲催的事情是什麼嗎?

    不是你撿到了錢卻發現是騙子訛你的,不是你遇到個人神共憤的帥哥卻不喜歡女的,而是你轉轉悠悠一大圈,最後又繞回了原點!

    沒錯,在夏初一和紅夜以為她們兩個正朝著魑魅一族腹地走去的時候,最後卻清楚地看到那條她們橫渡的那條河的時候,兩個人都呆掉了。

    「小姐,這叫不叫鬼打牆啊?」

    夏初一想了想,道:「充其量叫迷宮吧。可能是地形問題,可能是路的問題,也有可能是你路癡了……」

    紅夜囧了。

    當然,若是兩人只是單單地繞一下路,那也倒沒什麼的,吃一塹長一智,大不了下次不從那裡繞了嘛。

    然而,可是!

    誰能告訴她們,面前的這麼多人,怎麼就在一夜之間全部都圍在這裡來了?

    巫族、獸族、絡亞族、魑魅族,全部都是重兵羅列,旌旗招展,紀律嚴明,虎視眈眈。

    夏初一和紅夜突然從那邊上冒出來的時候,簡直就像是一隻小蝦米,莫名其妙地就掉進了捕鯨魚的大網裡了。

    紅夜看著那些瞬間齊刷刷望過來的眼睛,忍不住拉了拉夏初一的手臂:「我們現在怎麼辦?」

    夏初一清了清嗓子:「咳咳,要淡定。」

    這話,說得倒是容易。

    可是要她現在淡定,她也淡定不起來啊!

    尤其是在煙婆婆輕飄飄地砸下一句「夏姑娘,好久不見」的話語之後,她簡直想要跳腳了!

    昨天才見,什麼好久不見了?

    那個老妖婆存了心不想讓她離開!

    這句話一出,獸族那邊又開始激動起來,各種討伐夏初一的聲音開始此起彼伏,像是要撲過來將她生吞活剝似的。

    就在她不遠處穿著斗篷衣遮住面容的一個男人,在這時突地轉頭看她,一張慘白的臉陡然間露了出來,那雙陰鶩的眼睛看得她頭皮發麻。

    他身影冷冰冰的,帶著嗜血的殘忍:「這位姑娘,你身上的味道,好熟悉啊。」

    夏初一嚇得退後一步,有些驚恐地將身上的衣服緊了緊——這麼遠的距離都還能夠聞到她身上的味道,這個人長了一幅狗鼻子啊!

    這時候紅夜悄悄地在她耳邊道:「聽說翼鬼接近獵物的時候會留下一些特殊的氣味,就算自己不能抓到也方便同伴們捕食,而且味道一兩個月不會消散。看來,傳言好像是真的。」

    夏初一趕緊地抬起手臂來聞了聞,才猛地想起這兩天又是忙著治療白錦鳶,昨天又在一群野獸堆裡打了一架,然後又跑到這個陰森森的森林之中,渾身一大股怪味兒,誰知道是不是翼鬼留下來的?

    她微揚頭道:「閣下想說什麼。」

    呵,想說什麼?

    那人冷笑了一聲,同時抬起頭來問煙婆婆道:「巫族聖女,這人是巫族的人?」

    獸族這會兒是明顯地將她排除在外了,剛剛也就煙婆婆衝著她打了聲招呼,於是那人直接問煙婆婆。

    煙婆婆爽朗地哈哈大笑了一聲,道:「沙治族長說的哪裡話,這個小丫頭可害老婆子不淺,老婆子沒立即動手殺了她就是好的了,她怎麼會是巫族的人?」

    這個臉色慘白、眼窩、臉頰深陷的男人,還害怕光地戴了一個黑色的斗篷,明顯符合魑魅族人的特徵,而且聽煙婆婆的稱呼,還是族長呢。

    他聽了這話倒是高興,立馬開口道:「那不如,就將這小姑娘交給我如何?」

    煙婆婆笑得那叫一個意味深長:「非常樂意。」

    兩個長得沒有人樣兒的人在那裡笑著眉來眼去的對話,場景也是很驚悚的。

    紅夜看著那些準備過來抓人的翼鬼們,頓時就急了:「怎麼辦?小姐!」

    「急什麼。」夏初一冷冷地輕喝了一聲。

    如今危險近在咫尺,她的腦袋卻在想著其他東西。

    她身上留有翼鬼打下的標記,那也就是說,在路途之中,會有無數的翼鬼循著她的氣息來抓她,因為她是已經打上記號的獵物。

    而她和紅夜除了昨日遇到的那只跑掉的翼鬼,就再也沒有遇到其他。

    是他吧……

    是他一直在她背後,替她解決這一切的麻煩。

    有時候她還能夠清楚地感覺到,他目光在她背後停留的感覺。

    瀧越。

    兩個字在唇間輾轉,卻怎麼也吐露不出來。

    她眼睛一閉,唇角幾不可見地微微揚起,張開雙臂來等待著危機地降臨。

    絡亞族一路遠來,還沒弄清楚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乾脆地在旁邊旁觀。

    巫族和魑魅族這會兒被煙婆婆和沙治兩人掌控,一致將苗頭對準了夏初一。

    如今四大種族這會兒維持著一種很微妙的平衡,四方在這裡對峙,沒表露出誰要攻打誰的意願,也沒流露出誰要和誰結盟的意思。

    甚至連昨夜獸族帳篷被燒一事,中野瑞也忍著氣沒有提半分。

    然這會兒看見夏初一被兩方合著欺負,他忍不住想要出這個頭,卻被封溪拉了下去:「你可想好了,這萬千獸族族人現在一致認定她是奸細,你公然去救她,不是讓這他們寒心嗎?」

    恨!

    不是恨別人怎樣,而是恨他自己!

    若不是他從始至終都沒有相信過她,放任事情發展,也不會讓她落到現在,眾叛親離的地步!

    想起她用那種淡漠的語氣說「我以後再不願見你」時候的模樣,他只覺得胸口的怒意,翻捲沸騰,要將胸腔炸開一般。

    夏初一覺得她也算是一個人物了。

    得罪了巫族,又得罪的魑魅族,獸族眾人當她是奸細,絡亞族跟她不熟是中立,那算過來算過去,這裡連個幫她的人都沒有了?

    不。

    就算是全部人都拋棄她了,她也始終堅定不移地相信,還有一個人,一直在她的身後。

    所以,這些所謂的敵人,她不在乎。

    最好全部都衝著她來吧,她昨日還沒打過癮吶!

    再一次淪為翼鬼的獵物,夏初一猶記得第一次大殺四方的時候,瀧越用的那種方法,唇角忍不住微微地勾了起來。

    正好,這裡有一條河呢。

    攤開的雙手慢慢地在頭頂合攏,而後一個猛地弧度一劃,一個巨大的靈力罩突然間從她身邊擴展開,慢慢地成為一個半圓形,緊緊地將她和紅夜扣住。

    那靈力罩來得太快,幾乎將那些逼近她的翼鬼一瞬間全部彈開,有些還被碰得血肉模糊。

    瞬間迸發的強大威壓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那張大的嘴訝異得久久沒有閉上。

    若是下邊人沒眼力勁兒就算了,可是四大部族的領頭者們,各個都是成了精的人物,自然將這純正的力量看在了眼中。

    靈宗級別啊!

    別說整個南疆歷史上總共才出過幾個靈宗級別,而像她這個年紀的,簡直從未有過,聞所未聞!

    沙治愣了下,隨即沉下了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樣完美的人,簡直就是製作翼鬼最好的材料!」

    他簡直,太期待了。

    猛地一打響指,無數的翼鬼從他背後跳了出來,一隻一隻不要命地朝著那靈力罩的外面撲過去。

    這就是魑魅族的優勢——翼鬼不怕疼,能力強,而且聽指揮,面對上活生生有情感的人的時候,勝負簡直就是一邊倒的局面。

    而夏初一等的就是他們密密麻麻全部撲過來的那一刻,嘴角的笑弧越來越大,在那些翼鬼將整個靈力罩遮得嚴絲合縫的時候,她一個輕掌將罩中的水拍起,而後就這水,一個雷拳,猛地錘在了靈力罩上!

    這一次,靈力罩直接碎開。

    沙治剛剛要露出得意笑容,卻見那些翼鬼身體像是突然被電著一般,渾身抽搐著冒著煙落在了地上!

    他臉色頓時變得烏青,臉上帶著萬分地不相信:「怎麼會這樣?!這……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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