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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42 我想揍人,想很久了 文 / 九月

    「瑞,你出去罷。請使用訪問本站。」

    夏初一沒想到封溪會突然間叫了中野瑞的名字,還用那般熟稔的語氣。愣了一下後,就聽著中野瑞腔調奇怪地道一句「多加小心」,而後竟邁步走了出去。

    夏初一摸著下巴,眨了眨眼睛,心說這兩人的關係還真是不一般啊。

    「在想什麼?」封溪走到她對面的位置上,毫不客氣地坐下。

    夏初一彎了唇角:「想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沒必要跟你稟告吧。」

    封溪也笑:「聖主說的是哪裡話。」

    夏初一裝糊塗地道:「我是人,說的自然是人話。難不成像某些人一樣,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不成?」

    她即便眼睛看不見,可是臉卻一直面對著封溪,臉上帶著笑意,眼睛彎成好看的弧度,一點也不像一個瞎子該有的模樣。

    這說好聽一點,就叫做虛張聲勢吧。

    封溪倒是不在乎她說這話有沒有什麼弦外之音,唇角帶笑,目光微寒:「是聖主下的手嗎?」

    夏初一一臉茫然地裝糊塗:「你說什麼吶。」

    封溪身子朝前一傾,壓低聲音道:「白錦鳶。」

    「我不知道,」夏初一搖了搖頭,「興許是那蠱蟲變異了,興許是一路舟車勞累她的身子不堪重負了,即便醫術再高明,也沒辦法阻止意外的發生吧。」

    說著,皮笑肉不笑地衝著封溪一咧嘴角:「總之,這種結果要比落在一個人面獸心的人手裡,變得瘋瘋癲癲要好吧。」

    封溪擱在旁邊茶几上的手微微一蜷,隨即鬆開,臉上笑意未變:「昨日我肯對聖主說那些話,是把聖主當同盟來看待。不過讓我傷心的是,聖主似乎不是那麼想的啊。」

    「嗯哼,因為我沒看到你要和我結盟的誠意啊。」夏初一歪著頭笑瞇瞇地對著他,那面上表情當真純良無比。

    「聖主要我怎麼做。」

    「你也說了,結盟的前提是要有共同的利益,你還沒提出什麼讓我心動的條件呢。」

    夏初一低下頭,雙手交叉,不停地轉動著大拇指,像是在等待著對方的回答。

    封溪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看著夏初一,眼睛瞇緊成一條線,而後又緩緩地張開:「許卿半壁江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夏初一眉梢一動,驀地抬起頭來,顯然吃驚不小:「你要謀朝篡位!」

    「你以為我要的是這獸族的江山嗎?」封溪搖頭笑笑,「看來聖主也有思慮不到的時候啊。」

    夏初一腦海裡面各種想法轉了又轉,只覺得這次三族大軍全部集中在魑魅一族邊境,肯定有什麼陰謀。可是那陰謀太大太大,她到現在觸摸到的,也不過是冰山一角。

    而封溪,絕對是盲目自信狂妄自傲的人,他的話說到這個地步,就越發地堅定她的想法——這裡是個是非之地。

    笑了下,她鬆開手,從肩上勾過一縷墨發,在指上纏繞了兩圈,漫不經意地道:「肯許我半壁江山,那就說明我的用處很大咯?可我不過是這獸族的傀儡聖主,沒有一絲實權。你又不要這獸族江山,要我何用?」

    「聖主可是這場好戲的壓軸角色,以後您就知道了。」封溪不卑不亢地衝著夏初一微微一頷首,「那就不叨擾聖主了,錦鳶郡主的屍體,我立馬讓人來處理。」

    夏初一揮了揮手:「不用麻煩了,封溪你去忙你的吧,我一瓶化屍水就解決了。」

    「可是白錦鳶好歹也是一個郡主,屍身怎麼能夠隨便毀去?」封溪原本要退下的,結果這會兒卻站在那裡,不肯走了。

    夏初一也不管他,漫不經意地玩弄著自己的頭髮:「我是怕她死了都不得清淨,想送她好好上路。」

    封溪長長地呼吸了好幾口氣,夏初一耳力極佳,又怎麼會聽不出他有些亂了的心跳?

    幾不可聞地微勾唇角,不出三秒就聽封溪道:「好,聖主說了就是。」

    說著一拂袖,轉身就走,腳步急促,顯然還是亂了情緒。

    她悠悠地拋出一句:「既然想結盟,那中野瑞哪裡……想必封溪會處理好,給我一點甜頭的吧。」

    封溪腳步一頓,而後掀開簾子,直接走出了帳篷去。

    在一旁聽著兩人不停打啞謎的紅夜,終於忍不住開了口:「小姐,人都已經死了,你怎麼不肯讓他叫人來處理了?」

    夏初一端著紅夜剝開的白霜果,美滋滋地吃著:「那個封溪啊,你別看他長得人模狗樣的,其實是個有戀屍癖的大變態!這白錦鳶死的時候還是個黃花大閨女,我可不能讓她死了之後還清白不保。」

    紅夜嘴角忍不住連連抽搐,那表情各種複雜,好半天才半信半疑地道:「沒那麼恐怖吧?」

    夏初一衝著她揚了揚眉:「你信不信,今天晚上就會有人來搶屍體。」

    紅夜搖了搖頭:「我才不信。這太超出我的承受能力了。而且就算那人有怪癖,那也該找個漂漂亮亮的,這錦鳶郡主死得那麼慘,看著還不得做噩夢啊。」

    「所以說是大變態咯。」夏初一晃了下頭,隨即又笑開,「沒事兒,如果沒人來更好,過了午夜我就將屍體毀了,一了百了。」

    紅夜垂著頭「哦」了一聲,沒再說話了。

    不知道封溪用了什麼辦法,總之中野瑞還真沒跑過來找夏初一的麻煩。不過看著主帳那裡不停地有人進進出出,就知道這裡的形勢遠沒有最初預想的那般樂觀。

    夏初一原本是想去看看小屁孩的,結果那小子因為悔過書的事情徹底地焉了,乖乖地待在中野瑞身邊,也不亂跑,也不到處惹禍了。她不想見中野瑞,自然只好放棄了去看他的想法。

    至於瀧越,夏初一到底是高估了自己。

    本以為那麼久的相處,自己應該能夠很清楚地感知到他的氣息才對。可是每每以為身後有人,一轉過頭去,卻只看到周圍空蕩蕩的空氣。

    久而久之,她都不太確定,那個好像從來就沒有被她掌握在手心裡的男人,到底還在不在她身邊了。

    「呵,這久不動腦子了,突然間動一下腦袋就暈乎乎的。」夏初一揉了揉太陽穴,對紅夜道,「我要睡會兒,你要是累了也休息一會兒吧,大白天的不會有什麼事的。」

    紅夜連忙將夏初一扶到另一張床上:「小姐你睡吧,我守著你。」

    夏初一打了個哈欠,也沒說什麼,倒頭就睡了。

    旁邊某只妖孽在跳腳——她說腦袋暈!十五,本君記得妖玉髓好像能治腦袋暈?

    十五懶洋洋地回答——妖玉髓只要米粒那麼一小點就能活死人肉白骨,你說能不能治頭暈?

    碧綠的眸子微揚,他飛快地朝著外面走去——那本君去取點來給娘子補身體。

    十五突然生出一種深深的無力感來——朽木不可雕也!

    ……

    晚上的時候,夏初一被紅夜推醒,有些著急地道:「小姐,快醒醒,有人偷襲軍營!」

    夏初一揉了揉眼睛,慢騰騰地起身,問道:「這裡駐紮著將近五十萬的軍隊,要偷襲也太不明智了吧?又聽到是哪個部落的軍隊來偷襲嗎?」

    紅夜趕緊地給她將衣服繫上結,小聲地道:「不是哪個部落的軍隊偷襲,來偷襲大營的,只有一個人。」

    「一個人?!」夏初一有些好笑,「一個人怎麼搞得那麼亂?」

    紅夜搖了搖頭:「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好像那個人的速度非常快,來無影去無蹤的,專門挑要緊的帳篷點火。為了以防萬一,剛才族長派人四處通知,讓我們先出去集中,等抓住了人再說。」

    「既然來無影去無蹤的,要抓住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你多帶點吃的,我們找個地方邊看熱鬧邊野餐。」

    夏初一這句話轉折得太快,讓紅夜頓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微抽嘴角道:「小姐你怎麼想的。」

    這是性命攸關的事情,怎麼從她嘴裡出來就那麼具有喜感啊。

    「我怎麼說的就是怎麼想的。」夏初一用手指將頭髮全部攏在一起,而後隨便繫上髮帶,戴上帽子,就算是整裝完畢。

    紅夜聽她的話將吃喝的東西帶上,她則掀了床單,將白錦鳶已經僵硬了的屍身一裹,準備扛在肩上帶走。

    「小姐,你不用幹什麼事情都驚世駭俗吧。」

    夏初一眉飛色舞地道:「我這叫不走尋常路。」

    結果兩人剛剛準備走,就聽見帳篷外面頓時亂了起來,各種「救火」、「救命」的聲音交雜在一起,聽得兩人心裡一緊。

    還沒出去,就見簾子像是被隔壁的火苗給沾著了,立馬就開始順風燃了起來,朝著帳篷的四周就擴散開去。

    夏初一感覺到那灼熱溫度,二話不說,立馬拿出火雲在帳篷頂上劃開一道口子,一手擰著紅夜就扔了出去。

    紅夜剛剛站穩腳跟,就看見那帳篷上的火像是燎原似的,只要有零星一點火光,就能夠在片刻間將一個帳篷燒得只剩下灰燼。

    她看著那燒成炭的帳篷支架在崩塌,剛剛都還好好帳篷這會兒變成了一片火場,她的喉嚨有些啞了,想叫一個字都叫不出。

    完了,完了……

    「死丫頭,發什麼呆呢,不要命了!」

    突如其來的一個爆栗嚇了紅夜一跳,她轉過身,就看著夏初一好好地站在自己身邊,除了臉上沾上了一些炭灰,倒是沒什麼大礙。

    她愣了下,有些語無倫次地道:「你你你……」

    「這點火可燒不死我,可惜剛剛動作慢了一步,沒法子將白錦鳶的屍體一起搶出來。」

    夏初一自言自語了一句,隨即推了推還在發愣的紅夜,有些不滿地道:「我說紅夜啊,這周圍可是火海啊,你不惦記著逃命,還發什麼呆呢。」

    「哦哦,我不發呆了。」紅夜趕緊地回過神來。

    夏初一囧了一下,而後伸手挽住紅夜的胳膊:「方位感還行嗎?」

    「什麼叫方位感?」

    夏初一:「……」

    想了想,道:「不用管什麼方位感了,你直接看著哪裡火小就告訴我一聲,還有落腳點,一定得說清楚。」

    「哦哦,好。」紅夜忙不失迭地應道。

    夏初一這會兒嚴重懷疑一會兒到關鍵的時候,自己和她會不會出現溝通障礙的問題。

    「準備好了,我可就走咯!」

    夏初一足尖一點,依著紅夜說的第一個方向,一個縱身,高高躍起。

    「啊啊啊啊……你怎麼能夠跳那麼高……啊啊啊啊……下面全部是火啊……」

    夏初一身體裡面提著一口氣,要不然這會兒直接地就怒吼出聲了:「你她丫的再瞎叫喚,老娘手一鬆給你扔下去!」

    可惜這會兒不能分心,她抱著人凝著一口氣飛出了老遠,心想著這紅夜怎麼還不說一個落腳點,她這借力的勁道可用得差不多了。

    結果等她承受不住了,兩人徑直地往一個火坑裡面撲去,紅夜這時候才嚷嚷著叫喚出聲:「啊啊啊,要掉火海裡面去了,要掉下去了!!」

    夏初一趕緊地掐了她一下:「快看看周圍哪裡有暫時落腳點。」

    紅夜感覺那火苗都開始要烤她的腳了,趕緊地東張西望:「左前方,那裡有頂還沒燒著的帳篷!」

    夏初一深呼吸一口氣,任由身體自由降落。直到那腳底接觸到火苗了,她猛地提氣,藉著那火苗的力,一個縱身再次躍起!

    在一旁已經捻了訣準備出手相助的男人,看著她成功地脫困,並且在幾個縱身落地之後平安落地,那修長如白玉的手,慢慢地收了起來。

    一團白絨絨的肉球趴在他的肩上,有些欣喜地道:「以前她只能借助有實體的東西,現在居然借助火焰也能夠騰空了,假以時日,像你這種直接藉著氣流在半空之中行走,對她也不會是什麼難事了。看吧,逆境才能夠造就人才。讓她自己拚搏,比你強行灌輸給她任何東西都要有用。」

    如玉的手輕輕地落在那毛絨絨的背上,清冷的聲音顯得幽遠而低冗:「你可以再說一句廢話試試。」

    十五識趣閉嘴。

    這個男人,死鴨子嘴硬。

    ……

    夏初一站到邊上喘氣的時候,心裡都還有些不敢相信剛才的那一幕。

    踩著火跑出來的啊,聽起來多牛叉啊!

    她抬起腳來摸了摸,確定還能感覺到一絲溫度,這才讓她相信,這不是一場刺激的夢。

    紅夜在一旁直接地語無倫次了:「你你你……火火火……剛才……我們……」

    夏初一直接地翻了個白眼:「別你你你我我我的了,快看看,這裡是哪裡。」

    紅夜轉悠了一圈,有些奇怪地對夏初一道:「小姐,我也不知道這裡是哪裡。」

    「我知道你不知道這是哪裡,但是你看看這裡是營地的哪裡。」夏初一之前還說這紅夜膽子不是一般的大啊,無畏無懼地還挺對她脾氣。

    沒想到細細相處下來才發現,她哪裡是無畏無懼啊,是無知無懼!什麼都不明白,就根本不曉得其中的厲害,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有些頭疼地想,自己這個瞎子找了個呆子,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紅夜這會兒仔細地觀察了一會兒,很確定地對夏初一道:「小姐,這周圍都是光禿禿的樹,根本看不見營地在哪裡。」

    夏初一聞言頓時將紅夜往身邊一拉,身上的靈力罩頓時盈起,警惕地觀察著周圍。

    獸族駐紮的營地這會兒一片的火海,就算是她一瞬間孫悟空附身,一個跟頭翻出好幾里地去,那火光總該還是看得見的。

    周圍全是光禿禿的樹,這說法聽起來就像是有古怪的。

    紅夜見夏初一一瞬間緊張,頓時也趕緊地抓住她的衣服:「小姐,怎麼了?」

    夏初一搖了搖頭:「我也想知道怎麼了。」

    正說著,就聽四周傳來一聲尖銳刺耳的笑聲,不停地迴盪在這周圍,就好像有數百隻烏鴉在一起叫喚似的。

    那嗓音有些沙啞,不辨男女,在這夜裡聽起來不是一般的驚悚。

    紅夜扯了扯夏初一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說:「這個聲音,是人在搞鬼吧?」

    夏初一想了想,道:「其實她就是一隻鬼,一隻醜得慘絕人寰的鬼,簡稱醜鬼。」

    紅夜抽了抽嘴角。

    那聲音響了一會兒,見沒嚇著兩人,一個黑斗篷一躍,眨眼就閃現在了兩人的面前。

    紅夜看著面前突然冒出來的黑影,頓時嚇了一跳:「還真是鬼?!」

    這一句,惹得來人有些惱怒,抬頭瞪了她一眼:「小娃兒真不懂事。」

    這一瞪算是徹底把紅夜給嚇著了,只見那斗篷下面一張溝壑縱橫的臉,皮膚褶皺一層一層疊著一層,就像是一隻沙皮狗。

    她頓時「媽呀」一聲驚叫,直接雙手環過夏初一的腰,整個將她抱住了。

    夏初一摸了摸她的頭,面色不改地道:「煙婆婆,好久不見吶。」

    來人陰陽怪氣地笑了一聲:「老婆子也沒想到,還能在這裡遇見熟面孔。」

    夏初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家小洛洛呢?煙婆婆沒有殺人滅口吧?」

    煙婆婆冷笑一聲:「我還不至於害了鈴兒性命。」

    「那就好呀,既然如此,那就青山不改,後會有期了。」夏初一話鋒一轉,直接轉身就準備離開。

    結果因為紅夜躲在她後面沒給她看著路,她直接一頭給撞到了旁邊的樹幹上,疼得眼淚花花都飆出來了。

    煙婆婆朝著她們走進兩步,似笑非笑地道:「之前老婆子還不太確定,沒想到你還真瞎了。看來雪妃還是有些手段的。只是可惜老婆子沒能親自動手,否則今時今日,怎麼會再有機會見面呢?」

    「是啊,若是當日我沒因為鈴鐺放了你,直接一刀結果了你性命,想必今時今日,我們是沒機會再見面的。」

    夏初一緊緊地握住紅夜的手,那力道大得讓人直想喊疼。可是臉上卻沒其他太多表情,還有心思和煙婆婆「談笑風生」。

    煙婆婆眼睛一瞪,旋即又微微地瞇起,繼續笑道:「老婆子倒是要看看,你還能嘴硬到什麼時候。」

    夏初一唇角笑意不減:「煙婆婆一定不知道吧,你耗費了二十年的功力,助穆正陽的魂魄聚起人形,結果不過才半天時間,就被人打得魂飛魄散。哎呀,這種事情,說起來都好傷心的,哦?」

    「夏初一!」

    周圍的風一瞬間乍起,打著旋兒從她的臉上如同刀刃一般鋒利刮過。

    煙婆婆怒喝一聲,那掌中雲湧的黑色霧氣,幾乎片刻便直逼眼前。

    夏初一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偏偏要抓著人的痛腳踩,或許對她來說,看著人家跳腳,也是蠻好玩的事情吧。

    更何況——

    「煙婆婆,你耗費的二十年功力是彌補不回來的,你此生最高的修為也就是如此了。可是我呢,恰不巧,前兩日一不小心衝到了靈宗一級,你覺得贏我的幾率是多大?」

    一道純白的靈力劃開,那白光之中隱隱夾雜著電光,滋滋滋滋地飛快閃過,卻帶著驚人的力量。

    而與此同時,天空之中的黑幕像是被一隻強力的大手扯動,片刻之間便成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夾雜雷光,夾雜電閃,夾雜那以摧枯拉朽之勢毀天滅地的暴風!

    風婆婆頓時被那氣息震得倒退一步,有些不敢置信地道:「靈宗一級!怎麼可能進階得那麼快……」

    「因為本小姐聰明唄。」夏初一得意地吐了吐舌頭,表現得就好像是沒長大似的。

    風婆婆眼睛瞇起,陰寒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看來恩公說的話不無道理,除了那片大陸的人,還會有誰會進階得如此神速?當初不該留你,不該留你!」

    夏初一感覺到對面的殺機四起,心裡面也有些隱隱地打鼓,可是面上卻強撐著,沒有退後一分:「要殺要刮請趕緊,我還得回去睡覺吶。」

    紅夜十分不忍心地提醒道:「小姐,你才剛剛睡醒,再睡會成豬的。」

    「……」

    夏初一對於這個只會才自己台的姑娘沒有任何感想。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煙婆婆卻並沒有對她動手的意思:「你既然在這獸族大營裡,那就好玩了。老婆子今日是來幹正事的,先不取你性命。你且等著,老婆子會再來找你玩的。」

    莫名其妙地拋下這麼一句話,煙婆婆一個縱身,便消失在了這無邊無際的夜色裡。

    而與此同時,一隊嘈雜的人聲響起,紅夜驚喜地道:「那些光禿禿的樹枝消失了唉。啊!小姐你看,是族長他們!」

    中野瑞?

    夏初一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聽見四周盔甲兵器碰撞的聲音叮叮噹噹地響起,不一會兒就將她團團圍困中間。

    中野瑞走到她的面前,高大偉岸的身軀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像是要將面前這個面色不改的小女子給看個徹底。

    他雙拳緊握,面色冷峻。好半天,才自嘲地冷笑了一聲:「夏一啊夏一,虧我還三番兩次地試著相信你,可是你卻當真會傷人心啊。若說之前我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什麼,那今日呢?眾目睽睽之下,你和巫族聖女裡外串通,總沒有機會再抵賴了吧?你知道今日她一個人毀了我獸族多少糧草,死傷了我獸族多少將士嗎?!」

    「才不是這樣呢。」紅夜把夏初一和煙婆婆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若是那恨不得將對方剝皮抽筋的怨恨模樣也能夠串通的話,那才真是見鬼了。

    然而她想解釋,卻被中野瑞那陰鶩深邃的眼睛狠狠一瞪,瞪得心裡面頓時就發了慌。

    「你的來歷也不清不楚,說是壽圖族的族人,可是壽圖族全族被滅,誰能夠證明你的身份?我現在十分懷疑前兩日妖狼群的進攻,也是你精心策劃的一場戲!」

    「我……」

    紅夜咬著下唇,忍不住想辯駁,卻被夏初一拉了過來。

    「他現在就是一個瘋子,逮誰咬誰。獸族大軍損失慘重,他不找個替罪羔羊,怎麼能夠洗刷他的指揮失誤?你就別和他多說什麼了,清者自清。」

    「好個清者自清!」中野瑞伸手從旁邊的侍衛那裡拔出一把長刀,伸手一抬,直指夏初一,「我真不知道還有什麼理由,能夠讓我再相信你一回。」

    夏初一無所謂地笑了笑:「我也沒指望你相信我啊。」

    說著,她直接伸手握住那把刀。那也算是三品小靈器的刀刃,在她手裡瞬間就捲曲成了一塊廢鐵。

    周圍的人,瞬間倒抽一口涼氣。

    就連中野瑞也有些驚愕地看著她,心裡有一個答案隱隱地呼之欲出——靈宗一級!

    就在前不久,他們還簡單地交過手。那時候的實力,他敢確保自己比她還要強上一些。而這短短的時間裡,她竟然進階了那麼多嗎?

    是刻意地壓制著自己的實力吧!

    參加馴獸師比賽,救下小英,就好像是安排好似的走入獸族內部。

    她,其實一早就沒安什麼好心!

    夏初一也不管他們怎麼想,將那礙手礙腳的刀拿著扔開,而後心念一動,將臨時儲存在虛無芥子中的白錦鳶取了出來。

    「本來想做場戲,把給她下蠱的人抓出來的,不過現在很明顯,沒用了。」

    夏初一自顧自地說著,隨即將裹著白錦鳶的床單打開,伸手將她的臉一抹,露出那白淨的面孔。

    同時手中五根銀針乍現,隱隱閃耀銀光。卻在片刻之間,飛快地扎進了面前之人的身體裡。

    夏初一幾乎不用看,手按住其中一點,那身體之間穴道的距離位置,便清晰地浮現腦海。

    「你居然練到五針了!」跟在中野瑞身後的封溪面色一異,隨即喃喃地自語一句,「怪不得敢如此亂來。」

    中野瑞卻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啞謎,一下子衝到白錦鳶的面前,一掌將夏初推開:「她都死了,你還碰她幹什麼!」

    夏初一收針不及,硬生生被中野瑞給推倒在地,臉上卻偏偏一點表情也沒有,慢慢地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站了起來。

    紅夜連忙地跑過來看她怎麼樣了,而與此同時,中野瑞懷中的白錦鳶嚶嚀了一聲:「瑞哥哥……」

    「鳶兒!鳶兒你沒死!」

    中野瑞像是瞬間懵了,伸手去碰她那些未擦乾淨地黑色,伸手一碾,才發現是墨汁。

    那個女人剛剛說,她原本想做場戲把下蠱之人引出來了。

    這一切,都只是一場戲麼?

    「瑞哥哥,我頭好痛……我這是怎麼了?」

    中野瑞連忙低頭去看白錦鳶,將她攬在懷中:「鳶兒,沒事了,沒事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聖主居然練到了五針,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封溪笑吟吟地擋在夏初一的面前,那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幾多探尋,幾多耐人尋味。

    夏初一似乎連應他一聲都不願,但見他擋著遲遲不肯讓開,這才冷冷地道:「正好我飛雲五針的技術還不夠穩定,怎麼,想讓我拿你練練手?」

    封溪聳了聳肩,讓開了一條道。

    然而那些圍困在周圍的士兵們卻並沒有得到命令,一層一層地將她的去路攔得死死的。

    夏初一突地發現自己好像有些累了,累得直想在這千軍萬馬之前雙腳一蹬,好好地睡上一覺。

    她這是做的什麼孽,為了救白錦鳶一命,她幾乎耗費了通宵時間來將飛雲三針提高到五針!

    人家提高一針少則三五年多則數十年,她則幾乎全程耗費著靈力走,一邊在自己的身上試針,一邊摸索著白錦鳶身上全身穴位的具體位置。

    為了今日這場戲,她連紅夜也瞞著,一晚上都在忙著,幾欲昏厥,換來的就是他們的刀劍相向嗎?

    內奸……

    呵,這種感覺,比直接拿刀戳她還讓人難受啊。

    她這算是自己作孽嗎?

    放著元寶、秦曜軒那些真心信任她、愛護她的人不管,費盡心思地跑到這種地方來受這鳥氣,這就是她要走的路嗎?

    瞎眼又怎樣,可怕的是,有眼睛還看不到希望。

    紅夜扶著夏初一,有些警惕地看著周圍:「小姐,他們好多人,我們怎麼辦?」

    夏初一漫不經意地勾唇一笑,那笑容綻放的同時,一股殺氣,狂溢而出!

    「還能怎麼辦,遇神殺神,遇佛,弒佛。」

    她說話的語氣,隨和至極,可是在場的所有人,卻覺得這是他們聽過的,最讓人膽顫心驚的話語!

    那五指微顫之間,六支九天雷箭閃爍著銀光,箭頭上纏繞著的銀龍,齜牙咧嘴,栩栩如生,就好像是就困於牢籠,像是在這瞬間,直衝天際一樣。

    她早該這樣的。

    她是夏初一啊,人若辱之、還諸千倍的夏初一!

    什麼時候,她變成聖母了?

    「其實,我想揍人,想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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