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三十二章 生死血契 文 / 亂步非魚
毫無疑問,在伏完帶兵來救駕之後,伏朗立即潰不成軍。除了斬殺了伏朗手下的幾員大將之外,殷懷卿倒是沒有難為其他人。而且他還意外的發現,這些成群過來犯上作亂的,全部是世家貴公子。
伏完做了大義滅親的表率,將伏朗押入大牢擇日問斬,其他有牽連的大臣們見伏完如此,也都沒有為那些叛軍求情。
天未明,大牢內。
伏朗還在做最後的掙扎,伏完站在牢門之外看著他,目光幽幽,不知道再想什麼。
「爹……」伏完終究還是靠在牢門邊上滑了下來,跪在地上對伏完道,「父親,救救我。」
伏完看了他許久,終究只是搖頭,道,「我倒是提醒過你,可你……哎,你太讓我失望了,為何做事,沒有離兒成穩半分。」
提起伏離,伏朗的眼神明顯亮了一下,不過那光芒一閃而過,他又黯淡了神色,對伏朗道,「父親,孩兒只問你一句,這麼多年來,你真的,一點反心沒有嗎?」
「你為何還不明白……」伏完頗為痛心,並沒有回答伏朗的問題,只搖了搖頭,便閉了口不願意再說什麼了,過了一會兒,便離開了這裡。
此事看似就這麼解決了,可殷懷卿還是擔心叛黨未全部繳清,以此為由將伏完手中的人馬都調到了皇宮之內,雖說還握在伏完手中,可卻與殷懷卿自己控制他們沒多少區別了。
殷懷卿做這一切,殷晟都看在眼裡,他對殷懷卿的所作所為非常滿意,交代鏡元隱好好照顧他,便順著手中靈沙的指引,前去救飛電了。
估計著伏完差不多應該回到伏府之內,大牢中的伏朗摸了摸胸口,**的觸感告訴他那個東西還在。他連忙將它掏出來,是一隻類似八卦形態的羅盤。
伏朗咬破指尖,將血低在八卦陣之內,這陣突然散發出一陣明黃色的光,大約一刻鐘之後,光黯淡下去,同時伏朗也聽見守著牢房的獄卒淒厲的慘叫聲。
然後,面容慘白,似乎很痛苦的伏離出現在他面前。
因為伏朗是這次叛亂的始作俑者,所以他被單獨關了起來。伏離解決了門口的獄卒之後,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任何人知道他來了這裡。
他與伏朗對視著許久,伏離一直咬著下唇不說話,最終還是伏朗先開口,道,「離兒,我知道因為血契的原因,每次我召喚你來到我身邊,你都會非常痛苦。但是我也是沒有辦法的……」
伏離一言不發,臉上甚至沒有任何表情。
「離兒……這次行動,大哥失敗了。」伏朗痛心的搖了搖頭,然後又抬起頭來看著伏離,道,「離兒,大哥一心想得到這天下,只是因為大哥想讓我們伏家都不再屈與人下,只是離兒,我卻失敗了……」
伏離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伏朗的真實想法,又沉默了一會兒,伏離歎息道,「大哥,你可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
「離兒可是不相信大哥說的話?」伏朗問道。
伏離沒有直接回答,卻道,「自我有記憶起,我便在苗疆帶著,那是我問師父為什麼父親和母親都不要我,將我一個人丟在哪裡,師父說因為他們需要一個擅於使蠱的人,可若是沒有血契為聯繫,蠱毒師可不會真正的效命與任何人的。」
「離兒……你什麼意思?」伏朗心下一驚,伏離說的關於血契的事情,為什麼與他聽見的不一樣?
「立下血契的兩個人,必須要有血緣關係,」伏離接著說道,「而父親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讓你來跟我立下血契的。」
「你……你胡說,父親明明不知道這些事情,明明是我一個人偷偷……」
「偷偷拿走了生死蠱,給我下了死蠱立下血契?」伏離扯出一絲嘲笑,道,「大哥,我甚至現在,都不知道父親到底要什麼,也不知道他犧牲了所有人,到底值不值得。」
「父親……」
「大哥,反正你現在沒什麼事情了吧,不如我將我所知道的事情從頭到尾都說給你聽吧。」伏離說著,見伏朗沒有反對,便接著道,「你去苗疆接我回來的時候,生死蠱已經養成,當時我以為父親會將生蠱種在自己身體裡,死蠱種在我體內,以此立下血契,以便親自控制我。可我錯了,原來父親是一點險也不會冒的,他在那之前便多次暗示你種下生蠱,可你卻沒有會意。你還記不記得,當時的你,一心想著什麼?」
伏朗皺了皺眉頭,依稀記得當初是自己去苗疆將伏離帶回許昌的,可去哪裡之後做了什麼卻一點都不記得了。
「不記得沒關係,」伏離繼續說道,「當時父親有些急了,在我第一次回來之後,便告訴我可以適當動手。他的意思是讓我給殷晟下緩慢的蠱毒,讓他漸漸垮掉。可我因為桓哥哥的原因,只想快點殺了殷晟。還有許昌之內一切礙著我事的人。最後失敗了,殷晟那個蠢蛋居然念及多年前的情分沒有殺我。」
伏離看著伏朗,只見他的眼神越來越迷茫,似乎想到什麼,又沒有的樣子。
「你再次送我去苗疆,將我送到那裡之後,你交代我要好好照顧自己,便回去了。可三天之後你又回來,此時你卻好似變了一個人一樣,你給自己種下了生蠱,原本忠於黎國忠於殷晟的你卻突然野心勃勃的說你要得到這天下。你給我種下死蠱,與我立下血契,你與我一樣,成為父親必不可少的左右臂……不,應該說是旗子。」
「離兒……」伏朗突然抱住腦袋,許多記憶噴湧而出,他的想法,一直在背後暗示他,使他產生那一系列想法的人……
「大哥,當初,你為什麼要給自己種下血契?」伏離向伏朗靠近了一些,看著神色越加迷茫的伏朗,引導他想起之前的事情。
「為什麼……為什麼……」伏朗抱著腦袋,似乎很痛苦,他苦思冥想了好一會兒,還是不知道當初為什麼要在他們之間立下血契。
當初又為什麼會產生反叛的想法呢?明明之前的自己,一直很忠於殷晟的。而這個念頭憑空出現,好像是被誰突然種在自己腦海中一樣,揮之不去,還越長越大。
居然連自己的思想都可以侵犯,真是太可怕了。
可是……當初,自己究竟為什麼要給自己和伏離種下血契?
「我想起來了!」再抬頭,伏朗眼中居然閃著淚光,他對伏離道,「把你留在苗疆之後,我原本打算立即回許昌的,給自己種下生蠱……是因為我實在擔心你!我想要救你,我需要力量,是父親說生蠱可以給我與苗疆的蠱毒師對抗的力量!可種下生蠱之後,我卻完全沒有了當時的想法,一心只想著為父親,為伏家……」
「你終於想起來了,大哥。」伏完俯下身子,隔著牢門捧起他的臉,對他道,「你可知,你每次用生蠱控制我體內的死蠱,我都生不如死,我簡直痛苦的想要立即死掉……」
「對不起,離兒……」伏朗滿臉愧疚地看著他,「如今我知道了生死蠱的真相,那些種在我腦海中的念頭也終於無法再影響我什麼,回想起這些年來做的事情,簡直是太愚蠢了……我更沒想到,父親……父親他居然……」伏朗終究沒有將話說完,哽咽著問道,」只是我要怎麼才能將血契解除?」
「你真的要解除嗎?大哥?」伏離不確定地問道。
「是的,離兒,我錯太多了,而血契不接觸,生蠱在我體內,我還是會被父親暗示,還是會成為他利用的棋子。這個我倒是不怕,我只怕你……只怕會傷害你……」
「沒用的…」伏離搖了搖頭,道,「血契無解,體內有著生死蠱的倆個人相互牽制,只有一方死去,一方才能恢復自由。」
聽完伏離的話,伏朗便沉默下來,許久才問道,「必須要一方死去嗎?」
「除此之外,血契無解。」
伏朗又想了好一會兒,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伏離也直起身子,與伏朗對視。
「離兒,無論如何,他畢竟是我們的父親。」伏朗如此說道。
伏離皺了皺眉頭,問道,「大哥,你什麼意思?」
「就算我可以像你一樣控制自己的心緒不被父親影響,我可能也不會反抗他,畢竟他對我有生養之恩。」伏朗苦笑道,「離兒,對你而言,也是一樣的嗎?」
伏離沉默半晌,道,「若是離兒有朝一日可以脫離他的掌控,必定與他刀劍相向絕不留情!」
伏朗搖了搖頭,對伏離道,「離兒,你這樣是不對的。你記著,就算你不想幫父親,也不要反抗他,畢竟他是我們的父親。」
伏離冷笑道,「那也是我可以脫離他的掌控,現在我體內種著死蠱,又怎麼會有機會……」
「會有機會的……」伏朗打斷他的話,突然將手伸向自己的胸口,伏離只聽見咯崩咯崩骨頭碎裂的聲音,目光移到伏朗的手上,卻看見伏朗將自己的手插入了胸口之內!
他對著伏離露出一絲微笑,默默將手抽出來,帶著自己那顆還在跳動的心臟。
「大哥!」伏離萬萬沒有想到,伏朗居然會將自己的心掏出來。別說他只是個普通人,就算是法力高強的妖精,此時也只怕再無回天之力了。
沒有生命的供養,生蠱開始瘋狂的吸取伏朗的**。伏朗來不及說任何話,身體便皺縮成一小團。
伏離震驚了一會兒,便回過神來,看著地上已經完全沒有人型的伏朗的屍體,還有因為攝取不到能量快要死去的生蠱,有些感慨地說道,「大哥,你真是太蠢了。」
一隻小妖精從伏離的身體裡分離出來,將生蠱吞進肚子,伏離轉過身,自語道,「不過大哥,你放心吧,迫害了我們、使我們變成這樣的父親大人,他也是不會有好下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