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屠城之災 文 / 亂步非魚
柳皇后在寢宮裡秘密召見了剛才被她撞破好事的二人,那小宮女和侍衛跪在地上,身體抖得如篩糠。
柳皇后正襟坐在楠木鏤空的椅子上,目光深沉地看著他們二人,直到他們的冷汗濕透了衣服,皇后才開口問道,「是不懂宮裡的規矩嗎?」
那宮女連忙磕頭,聲音顫巍巍的求饒道,「奴婢……奴婢該死……都是奴婢一個人的錯……娘娘這真的都是奴婢一個人……」
「說什麼傻話呢!」那侍衛雖然也很害怕,但稍微冷靜些,皺著眉頭,輕輕握住了宮女的手,轉臉對皇后道,「娘娘,屬下與阿橙是真心相愛的!」
這阿橙想必就是這宮女的名字了。皇后打量這二人的神色,情思流轉之間,皇后的嘴角不禁流露出一點憐憫與同情。
鈴兒在一旁,將皇后的神色盡收眼底,知道她是由人及己了,想到她們之前,這段見不得光的感情也得藏著掖著,還好遇見了陛下,雖然名義上沒有改變什麼,但私下裡她們可以不顧旁人的相愛,就已經很足夠了。
鈴兒見皇后沒有想繼續難為他們下去的**了,便接過皇后的話問道,「你們二人若是真心相愛,大可告訴娘娘,娘娘會替你們做主,送你們出宮的,你們又何必在宮裡做出這般齷蹉的事情來,幸好是娘娘看見了,若是其他人……你們幾條命也沒了!」
那阿橙淚流滿面,俯身謝恩後道,「娘娘,奴婢知道這樣不對,奴婢也是知道廉恥的,可不知道為什麼,彷彿……彷彿控制不住自己……」
鈴兒偏了偏頭,這「控制不住自己」的理由,若是平時,也可當做他們真的相愛到了一定地步,控制不住做出這種事情。可鈴兒目睹了好幾對控制不住的了,就有些懷疑這裡面有問題。
鈴兒問那侍衛道,「她控制不住自己,你也控制不住嗎?」
那侍衛沉默片刻,點點頭道,「一切都是屬下的錯才對……阿橙是無辜的。」
鈴兒凝眸片刻,搖了搖頭,「娘娘不會難為你們的,你們無需如此擔憂,嚷嚷著為對方頂罪,你們且告訴我,到底為什麼你們會控制不住自己?」
皇后看著鈴兒,淡淡笑了笑,知道她一定是發現了什麼其他的事情,仔細想想,沒有多說話,由著鈴兒盤問。
「我的意思是,你們說控制不住自己,是不是有人在你們身上下了符咒?」鈴兒柔聲問道。
那侍衛想了想,有些不明所以地問道,「屬下……不是很懂女官大人的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說,你們在如此衝動之前,沒有察覺到一絲異常麼……」鈴兒想了想,補充道,「比如說,會不會意識迷糊,感覺完全不像自己一樣……」
「沒有,屬下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的……但如果非說異常……」那侍衛想了想,臉突然紅了起來,說道,「就是……最近看見阿橙,總會……總會……」
「看見就會有衝動?」鈴兒挑了挑眉,情況似乎不妙啊。
「是的……」那侍衛接著回答道,「屬下之前不是這樣的……就算愛阿橙,在宮裡也不敢亂來,最近不知道怎麼了,就……就……」
「奴婢……奴婢也是這樣……」那個阿橙也臉紅著回答道。
鈴兒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轉臉看了看皇后,詢問她要如何處置這兩個人。
皇后回過神來,神色怔然,道,「出了這種事,你們留在宮裡也不好,本宮總不能假裝沒看見吧。」
「奴婢願意接受任何處罰……」阿橙再次俯身拜倒。
「屬下也是!」那侍衛也同樣俯身。
「本宮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既然你們真心相愛,就賜你們些許銀兩,留著做些生計,你們出宮成親去吧。」皇后終是卸下滿臉怔然,笑著對他們說道。
那兩位明顯沒想到會有這種好事,愣了好久才磕了頭謝恩。
皇后命人將那兩人送走之後,問鈴兒道,「你剛才為什麼那樣問?你發現了什麼問題嗎?」
鈴兒想了想,道,「娘娘,我發現的事情可大可小,要不要……同陛下商量商量?」
皇后看著她鄭重的神色,點了點頭。
之後,皇后便帶著鈴兒一同去了殷晟的書房,殷晟正在批閱奏折。
隨意行了禮,皇后將她今日遇見的事情說了一遍,鈴兒又補充道,「不是一對,已經看見好幾對了。」
殷晟聽了她們的描述,仔細想想,這症狀倒有些像飛電的情況。
飛電是中了什麼來著?桃花蛇蠱毒?
殷晟問道,「你們知不知道桃花蛇是什麼?」
鈴兒和皇后對視一眼,都搖了搖頭。
殷晟沉默片刻,越加覺得飛電中了桃花蛇蠱不是巧合,宮裡已經有些許人開始中這毒了,這東西會不會像瘟疫一樣,一傳十十傳百,到後來整個許昌都處於**不堪的境界。
這桃花蛇,對殷晟來說可算是聞所未聞,許昌貌似也沒有這個品種的蛇。那這東西是從何處傳來的?是不是有人故意為之?
若是,這人究竟有何企圖?
莫不是要毀掉這個許昌麼……
殷晟腦海中靈光一閃,突然想到十年前那場……算不上是瘟疫的瘟疫,這手筆,怎麼跟那個七歲少年伏離這麼像?
「鈴兒,把鏡叫過來。」殷晟對鈴兒吩咐道,又轉臉問皇后,「皇后,你看見……那個人了嗎?」
皇后甚至不必多想,便知道殷晟問的是誰了。她搖了搖頭,道,「那位公子不是一直和陛下在一起嗎?妾身甚至沒有看見他出過殿門。」
殷晟皺了皺眉頭,飛電一定是出宮尋找桃花蛇蠱的解毒方法了吧。
這麼一想,殷晟心裡萬分苦惱,他既希望飛電找出解藥,避免這次的事情真的可能成為動亂,又不希望他找出解藥,他們……他們這可還算新婚燕爾呢!
正想著,鏡元穎進來了,問道,「陛下,叫屬下過來有什麼事嗎?」
殷晟回過神來,對他道,「鏡,幫我查查桃花蛇,可能要到宮外去。」
鏡元穎應著,便閃身出去。
皇后見鏡元隱去辦這事了,便不打擾殷晟批閱奏折,也告退了。
殷晟轉身看了看窗外,目光中隱藏不住擔憂。
千萬別是……那個消失的男孩啊。
鏡元穎出動百名暗衛,天黑之際便查到消息,回來覆命,將那個新開的酒樓的一切不合常理的事情告訴了殷晟,還有他們店裡風味獨特的桃花蛇。
「那酒樓的老闆,是不久前從苗疆過來的?」殷晟眼神中是影藏不住的擔憂。
「對。」鏡元穎點了點頭,當年也參與了這件事,知道殷晟擔憂的是什麼。可根據他的查探,這人恐怕真的是,當年他們送走的那個伏家八子,伏離。
「那麼他……這……他到底是不是伏離?」殷晟猶豫著,終於還是問了出來。
「陛下,若他真是伏離,他回來,伏朗不會不知道,」鏡元穎冷靜道,「就算是,他也不可怕,陛下不要擔心了。」
怎麼可能不可怕?那個固執己見的孩子,七歲時就為了自己簡單的佔有慾動用了毀滅一個城池的破壞力。因為殷晟的原因,或者說因為飛電錯誤的判斷,他不得以背井離鄉十年,與他執念的人,牽掛的人,分別十年。
這十年,他要沉澱多少恨?
他一回來,第一個下手的便是那隻狐狸。殷晟想到飛電,腦海中突然就突突的疼,他的狐狸,這十年的時間對他而言就像風吹雲動一樣,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一點印跡,心裡也沒有。
他從內而外,都是一個不成熟不穩重,自以為是驕傲自滿,老實又彆扭的蠢狐狸。
他怎麼能放心,讓這只蠢狐狸跟一個充滿恨意,週身瀰漫著茫茫迷霧,又聰明狠辣的人鬥。
可他現在還在外面。
殷晟猛地站起來,嚇了鏡元穎一跳,忙攔著他道,「陛下,你想去哪裡?」
「鏡,你知不知道……」殷晟的眸子裡只有擔憂,他深切地看著鏡元穎,希望他可以理解自己的心思,「伏離回來了,那隻狐狸……他也回來了,他那麼蠢,他一定會……會……」
「陛下,你先冷靜。」鏡元穎已經十年沒有看見殷晟慌亂的樣子了,而正是因為他的慌亂,讓那個沉寂了十年的人又活了過來。
「他回來,我是知道的,」鏡元穎道,「之前我見過他,但陛下似乎有什麼苦衷不願意與他挑明,我也沒有多話。」
「伏離一定會對付他。」殷晟逼著自己冷靜下來,放開了鏡元穎,聲音緩緩,「伏離……可我卻不能拿他怎麼樣,十年前不能,現在仍然不能……」
「陛下,已經這麼多年了,您不必為了伏大人的恩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對他開恩,你無需怕他。」鏡元穎清明的聲音似乎帶有某種神奇的力量,漸漸安撫了殷晟的心。
「對,你說的對,」殷晟繼而坐了下去,冷靜想了想,道,「我倒還想起一件事,十年前,那狐狸跟我說過,他覺得那些事情不是伏離做的,伏離身後有一個更隱蔽更龐大的幕後黑手,伏離也不過是蝦兵蟹將而已。」
「陛下是懷疑……」
「對,」殷晟打斷鏡元穎的話,沒讓他再說下去,「對了,伏離他回來,有沒有見過桓兒?」
「有,」鏡元穎道,「有暗衛查到,今天,伏離在陳倉王府上呆了一下午。」
「什麼?」殷晟皺了皺眉頭,沉默片刻,冷聲道,「明日就讓桓兒離開許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