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伏離未死 文 / 亂步非魚
在上下都相連著的情況下,殷晟和飛電用完了那鍋皇后娘娘親手煮的紅豆飯,然後殷晟穿好衣服,親手為飛電接下眼睛上的絲帶,如同拆寶器一樣小心翼翼。
等飛電的眼睛適應了光線,看見的便是穿戴整齊的殷晟,翹著腳坐在床對面的椅子上,右手隨意的搭在眼睛下面,左手食指繞著飛電那根紅絲帶。
「我們要打疏國了。」殷晟隨口說道,語氣沒有一絲波瀾,明顯成竹在胸,勢在必得。
「哦……」飛電老老實實穿上衣服,心裡有些開心,這是在跟他討論政事嗎?
是要想十年前那樣拜他為軍師了嗎?
對啊,殷晟說過,男人就要活在馬背上,公狐狸雖然沒必要活在馬背上,但也不能死在床上。
「寡人打算派紅音去。」殷晟說著,眼睛一直盯著飛電,不放過他一絲反應。
「疏國……」飛電在腦海中搜尋關於疏國的信息,「是十年前就開始養兵的那個疏國。」
「嗯?原來你知道。」
「我知道啊,」飛電輕輕笑了笑,「之前,你跟我說過,疏國重兵輕民,必不長久,這番開戰,應該是疏國等不下去了。」
「哦……」殷晟從椅子上下來,走到飛電身邊,微微低下頭看他,「原來是寡人之前告訴你的麼……那寡人還說過什麼?」
殷晟現在真的高啊,飛電必須得昂著頭才可以與他對視,這麼一對視,他便發現他們之間的距離太近了,連忙退開兩步,紅著臉道,「你離我遠點!」
「嗯?」殷晟歪著腦袋繼續向他逼近,「自己爽過了,就不認人了麼?」
看著自己有再次陷入危機的地步,飛電連忙繞過他,躲的離床遠遠的,瞪著他,「陛下,你要不要去批閱奏折了?」
殷晟挑眉,「怎麼?你後宮還想幹政麼?」
飛電氣的臉紅,又賞了他一個白眼,「誰是你後宮!」
要不是他身中桃花蛇蠱……對了,再想到這個,飛電想起來剛才盤踞在腦海中的世外高人,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進到他腦子裡的,但看他的身形那麼像影無蹤,他的話應該可信吧。
對,要出去找蛇王,要解毒!公狐狸不能死在床上!
飛電下定決心,便對殷晟道,「我要出宮,估計有一段時間才能回來,你好自為之。」
說罷,身形一閃便消失在了殷晟身前。
親眼看著他消失,殷晟心裡有些難受,他有些怕這麼一消失,又要十年……
他不是妖精,他的生命有限,沒有幾個十年可以等。
他連忙推開門想要追他,可哪裡還有他的影子……
殷晟頹然地回到房間,剛才戲謔的心情一下子全沒了,他開始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果然不應該假裝失憶麼……
要是與他開誠佈公,給他機會解釋十年前的事情,是不是他就不會離開了……
這麼突然一消失,他就不怕用法力的話會再變成狐狸麼!
……是啊!殷晟虎軀一震,他現在可以隨便使用法力了,就證明他現在很厲害了啊!而且自己也見識到了他想走就走的能力,那麼……那麼……他為什麼要臣服與自己身下不逃跑不反抗呢?莫非……莫非他是真心愛自己的!
殷晟突然就亢奮起來了,對著空蕩蕩的大床和床上斑駁的印跡笑了好一會兒。
前途無量啊!
……
飛電出了宮,雖然身體各個地方都有些酸痛,但心裡還是覺得神清氣爽了起來。
過了荒淫無度的兩天,現在走在陽光下的飛電感覺自己被救贖了。
接下來,就是去找那什麼蛇王了吧。
正所謂解鈴還須繫鈴人,有果必有因,飛電按照記憶找尋那日的酒樓,看看能不能從那框蛇裡找到蛇王。
假設這蛇王是蛇,而且一窩就有一個的話。
白日裡看那酒樓十分氣派,樓裡樓外全是人,生意挺好的樣子。
飛電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轉身繞到酒樓的背面,從牆外翻了過去。
酒樓的後院倒沒多少人,只有幾個店裡的夥計來來往往進出廚房,看著他們外散的靈力,飛電皺了皺眉頭,這店裡的夥計全是妖精?
他未多想,趁夥計不注意進了廚房,這廚房跟那晚所見沒有什麼區別,剛進去便有一股血腥氣味撲面而來。
飛電捏住鼻子,走到那個背對著他做菜的主廚身後,看著他手中擺弄的小東西,那東西兩耳尖尖,臉上的皮毛都被剝掉了,可飛電還是一眼看出那是什麼。
一隻慘死的,接下來將會被做成食物的貓。
飛電皺著眉頭,一隻沒有跟那個主廚說一句話,直到他緩緩開口,聲音極輕,問道,「你看夠了沒有?」
飛電一怔,對上他轉過來的臉,是那晚在酒樓外遇見的人,好像說是這個酒樓的老闆吧。
「你真噁心,」飛電厭惡地看了眼他手上的死貓,立馬移開眼睛,「你這種人會被天打雷劈的!」
「那又如何,」這老闆,就是八亙,淡淡地回答道,「你怎麼又來了?私闖我們後院,我可是會去報官的哦。」
飛電咬咬牙,「你報官?把你這種人抓起來才對吧!」
「我怎麼了?」他挑了挑眉,轉頭看他,將挖出來的貓眼睛擺在盤子裡,「因為我殺了貓?」
飛電頓時啞口無言,這群自以為高貴的人類,似乎覺得自己有殺害其他生命的能力,因為殺貓,是不會將他押入大牢進而處決的。
他看著這人許久,那人始終帶著禮貌和善的笑意,這讓飛電突然想到殷跡晅。
他也總是那麼笑著的。
只是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呢,自從回到許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飛電也從未在意的去尋找過他。
「好吧,我直接說我的目的,」飛電終於不再糾結這貓,而是說道,「那晚,我被你這裡的蛇咬了一口,中了毒,我現在想解毒。」
八亙搖了搖頭,「我沒有義務。」
「我與你無冤無仇!」飛電抓住他的領子,「既然你能解毒,為什麼非要看著我這樣……」
「這毒不會死。」八亙聲音淡淡,絲毫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可是會……你知道的!」飛電訕訕地放開他,「世上有很多事,比死可怕多了。」
「不是我拿著蛇放到你身上,讓它咬你的,是你自己偷偷跑到我的廚房,亂動我的蛇,才會被咬,」八亙平靜地回答道,「一切諸果,皆從因起,一切諸報,皆從業起,因緣會遇時,果報還自受,假使百千劫,所作業不亡。你現在中了毒,變成這樣,都是你自找的。」
飛電冷冷看他,似乎覺得他的話是天下最好笑的笑話,「正如你所說,三世因果,循環不失,善惡之報,如影隨形,你冷血殺生,也會遭到報應的。」
「殺生?誰不曾殺生?人吃動物萬年未變,我殺貓,和你們殺雞鴨有什麼區別?貓難道高貴點?」八亙依然在笑,「你說你與我無冤無仇,我卻說你與我之間早已結怨,你我再次相遇,也是你該遭受報應的時候了。」
再次相遇?
莫非這人自己十年前也見過?那麼他是誰?
殷跡晅?
不對,殷跡晅不該是這個年齡,而且,殷跡晅不會這麼神神叨叨,他雖然心狠手辣,卻也未曾滅絕人性,若不是他將魔抓伸向殷晟,或許自己也不會與他反目成仇……
殷桓?
按照年齡來推斷,這人與殷桓的年紀應該差不多,可是殷桓那孩子雖然頑劣點,但畢竟是殷晟的弟弟,有殷晟的教導應該不會變態到這種地步,尤其是在伏離死後,他簡直乖的不像話。
那麼……伏離?
十年前,因為自己的錯誤推斷而自殺的伏離?
可是伏離明明已經死了啊,他看著他緩緩倒在自己身前,因此自己還愧疚了許久。
看著飛電驚訝的目光,八亙笑了笑,「這一切都是天意,是你的報應。」
天意麼……
飛電抿了抿下唇,冷聲道,「真沒想到,你居然沒死。」
「我也沒有想到,這十年,你居然一點沒變。」八亙,也就是伏離,笑的依然和暖。
「你總在和我說報應,難道你忘記,十年前是你為這許昌招來了滅城之災,你也不是什麼好人,你也會遭到報應。」
「是啊,那又如何?」伏離無所謂地回答道,「我會下地獄,會受盡折磨,我已經錯了沒有回頭的餘地,那不如一錯再錯,到時候就算灰飛煙滅,我也不吃虧。」
「既然你知道你錯了,為什麼不試著悔改呢?」飛電覺得自己變成了苦口婆心的長輩,勸道,「你還小,你並非沒有迴旋的餘地……」
「可我做這些事情,很快樂啊,」伏離道,「我就是喜歡看著你們受苦,看你們不幸福,若是你們都快樂了,我便不開心了。人生苦短,何必還要逼著自己做不喜歡的事情呢。」
「你……」飛電有些語塞,許久才緩緩開口,問道,「你怎麼不想想殷桓?」
根據飛電十年前的推論,殷桓在他心裡,應該是極為重要的存在,不知道這殷桓,能不能喚醒這迷途的伏離。
「桓哥哥嗎?」伏離挑起嘴角,「對啊,這世界上,只有桓哥哥一個人就夠了,其他都是多餘的。」
「你……」
「你一個妖精,憑什麼跟我說這些?」伏離拿起桌上的貓頭,轉過身去繼續擺弄,「想解毒嗎?自己努力啊,反正我是不會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