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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異國,恍若夢中【6000】 文 / 雲檀

    繁忙的工作能夠讓一個人心生疲憊,但也能燃起對生活的激情。白素覺得她遇事或許還會偏激和執拗,但內心深處總會不期然浮起安寧和從容。

    重新投入塵世,深夜時分,忙完工作,她赤腳站在陽台上,手中拿著一杯溫水,看著萬家燈火,內心溫暖一片。

    時間真的會改變一個人,它讓白素變成一個沉靜如水的女人,讓她臉上每天都掛著適宜的微笑穿梭在高官雲集的政治舞台。

    有人說這個女人無時無刻都在發光,她將自己融進時光裡,打磨成一顆耀眼奪目的珍珠,在以男人為主的政治戰場裡閃爍出獨特的光芒。

    入主政壇不到半年時間,白素以其個人魅力和下達的一系列措施,贏得國民廣泛擁戴,好評如潮旄重生之神級賬號。

    10月到12月,白素行程安排的很滿,她先後帶領內閣成員出訪h國、a國和k國。

    在h國,南宮傲攜帶妻子洛雲姬還有索菲亞等人一起在機場迎接她。

    在兩國政要高官的掌聲裡,她和南宮傲、洛雲姬、索菲亞擁抱,他們在鏡頭前簡單寒暄,彼此說著:「好久不見。崦」

    那天晚上賓客雲集,歡迎儀式很盛大。花園裡燈火輝煌,政要名流三五成群相互問候,白素端著酒站在二樓,趴在欄杆上,嘴角笑容淡淡。

    「站在他們裡面會讓你覺得無所適從嗎?」身後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隱隱有些冷,但聽習慣了,還是不難察覺,裡面帶著淡淡的暖。

    「真正讓我覺得無所適從的人是你。」白素回眸,嘴角掛著適宜的微笑。這是一隻出手狠辣的老狐狸,不是省油的燈,她跟南宮傲打交道那麼久,私下有交情是一回事,在正事上卻不敢輕言馬虎。

    俊美的男人因為她的話低低的笑了起來,走到她身旁,跟她一起趴在欄杆上,看著樓下的男男女女,神情慵懶,語氣有些漫不經心:「還在等他嗎?」

    她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而是含笑側身,閒適的靠著欄杆。

    這一眸正好看到了洛雲姬,洛雲姬倚著樓梯口似笑非笑看著他們,白素笑了笑,凝眸看著南宮傲,半開玩笑道:「你如果肯拋棄雲姬,我或許會賴上你也說不定。」

    「我可不敢。」果真是聰明的男人,或許該說夫妻二人心有靈犀。

    南宮傲轉身走向洛雲姬,將她摟在懷中,眸光溫柔:「你覺得素素這種行為算什麼?」

    「挑撥離間。」洛雲姬含笑應道。

    「或許你應該試著說服她,這種行為影響不太好。」南宮傲竟說的煞有其事,吻了吻洛雲姬的唇,把空間留給了洛雲姬和白素。

    朋友相視,笑容溫潤。

    洛雲姬走到白素身旁,靜靜的看著她:「你從政以來,我一直在關注你,你做的很好。」

    「有很多東西需要費盡周折,才能徹底想明白。比如說我的人生。從我出生以來,這一路上遇到了很多人,一起攙扶走過相同的路,然後岔路口分道揚鑣,每個人都會覺得很不捨,但我不能一直站在十字路口那裡,所以我選擇了面對,繼續前進,也許走到街頭,在那裡會出現一個轉角,然後那些消失的人會跟我不期然相遇。」她近來除了公事之外,私底下已經很少說話了,但跟這些朋友在一起,總會不期然就打開話題。

    洛雲姬雙眸漆黑沉靜,溫和的落在白素的身上,她說:「素素,你是一個內心很堅強的女人,能夠耐得住寂寞和磨難,最重要的是你心中有愛,哪怕你被傷的千瘡百孔,依然會對國家,對弱勢群體付出你的所有,這是最難能可貴的。」

    白素失笑:「說起來,我還是有私心的,我只是不想讓他失望。」

    洛雲姬感慨道:「看樣子,他改變了你。」

    「所以,我正在試圖改變他。」白素說的很輕,也很溫柔,彷彿那個他正站在她對面一樣。

    「你可以等他多久?」洛雲姬聲音很低,似乎在思考。

    白素眼裡蘊了笑意,拍了拍洛雲姬的手,過了一會兒,她才開口說道:「我坐在總統府辦公室裡,偶爾會覺得心神恍惚,我問自己,我真的置身國家之巔嗎?好像做過山車一樣,暈暈乎乎的,但有一點我敢確定,當時間越拉越遠的時候,我對他的思念只會與日俱增,並且……刻骨銘心望族毒女最新章節。」

    白素知道,每個人心中都會有一個心結,或大或小,或輕或重,而每個人的心裡也必定會心存一個需要完成的夢。在這個夢實現之前,她要跟著時間和生活,一步步被迫前行,只要步伐不停止,終有一天會抵達夢想彼岸。

    都市喧囂,充滿了七情六慾,每個人都想獲取安寧,但卻往往身不由己。關於那些傷害她的人,只要她付諸一笑,用這世間最輕蔑的眼神嘲弄的看著她,她一個人自娛自樂累了,終究會偃旗息鼓。

    同樣的,一個人累了,終究會回家。而回家,多麼溫暖的一個詞彙。

    白素在h國逗留了八天左右,然後啟程去了a國。

    她的時間被會議和訪問安排的很滿,大街小巷的媒體大屏幕裡幾乎每天都在報道白素出訪a國的新聞。

    畫面中,她穿著黑色政客套裝,胸前佩戴著總統徽章,一頭長髮挽在腦後,戴著黑框眼鏡,眼神犀利冷睿。

    她跟季如楓談話,自信從容,語言精練,但話語卻充滿了哲理,偶爾就連冷幽默也語意深邃。

    媒體報道,有很多a國國民對白素出訪給予了高度評價。

    沒有活動安排的時候,沈千尋會邀請白素去家裡吃飯,她在那裡見到了真真實實的生活。

    那天晚上,白素看著沈千尋一家人,腦海中閃現出無數詞彙。她一直覺得幸福是這世上最充滿變數的東西,但在那一刻,她的想法變了。

    相親相愛一家人。這麼俗氣的一句話,卻讓白素心裡冰火交加,感慨萬千。

    沈千尋關切道:「工作重要,但身體更重要,別太拼了。」

    白素淺淺的應。其實做有意義的事情,怎麼會感覺累呢?只是身邊少了一個人,所以偶爾會覺得累。只是偶爾……

    「素素,你現在快樂嗎?」沈千尋問她。

    她想了很久,臉上有孩子般簡單的笑容,「我很快樂。」

    她和楚衍在這個世界上都還好好的活著,不再看著對方,彼此絕望。這樣很好。

    夜色深深,路燈朦朧,易笙開車離開落霞山,一棵棵高大的樹木緩緩後退。

    每個人隨著時間都在發生著改變。越是成熟的麥穗,越喜歡低著頭,越是麥穗不成熟,越是喜歡直挺挺的仰著頭。有時候含蓄謙遜,低調內斂一些沒什麼不好,這只是說明他們成熟滄桑了。

    可易笙還是易笙,他只是跟他們一樣,變得越來越沉默。

    他問白素:「你現在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現在嗎?」她有些失神,不確定是否聽清楚易笙的話。

    「對,現在。」

    易笙說這話的時候,他們正開往a國首都最繁華的街道上,夜色中人來人往,彷彿白素置身其中的話,隨時都能把她淹沒吞噬掉。

    想了想,她說:「有人能陪我走在人潮擁擠的大街上。」

    「這麼簡單?」易笙笑了。

    她也笑:「人太多,我怕找不到方向。」

    易笙忽然不笑了,沉默著開了一會兒車,終是把車停在了路邊,他從前座側身看向她:「我們下去走走道芒。」

    擁擠的人潮裡,易笙走在前面,不讓她被擁擠的人群衝散,寬厚的肩膀擋在她的身前,足以讓她心存感動。

    「素素——」

    她身體一僵,驀然轉身望去,那聲熟悉的名諱呼喚,從喧囂中傳來,但卻是陌生人的聲音。

    在她身後有男人牽著女人的手,他叫她:「素素。」

    也是素素……

    「以為是他?」人群裡,易笙眼眸沉沉的望著她,因為他看到她又在發呆了。

    她垂眸輕笑,每一次的失望都是下一次希望的開始,感謝這世上還有一個他能夠讓她心存希望。

    12月的時候,白素帶領內閣成員去了k國。

    雲蕭跟隨蕭何和蘇安在機場迎接她,雲蕭長大了,她剛下飛機,他就奔了過來,她蹲下身體的時候,他已經緊緊的抱著她,他把臉埋在她脖子裡,他叫她:「老師——」

    脖子上有些溫熱,她知道那是什麼?那是掛念。

    她抱著雲蕭,這個孩子不是她的親生兒子,但她在他身上卻收穫了比親生兒子更重要的東西,比如說親情。

    她說:「我很好。」

    「我很擔心你。」雲蕭性情遺傳到蕭何的腹黑,蘇安的淡然,平時話語精短,甚至有些寡言,能夠讓他說出這種感性的話語來,實在是不容易。

    白素鬆開他,握著他的手,眼眸溫柔:「我很想念你。」

    蘇安笑聲清澈,忍不住說道:「在蕭的眼裡,你的魅力明顯勝我一籌。」

    雲蕭替白素解圍,看著自己的母親,慢慢道:「這並不衝突,老師、母親對我來說都很重要。」

    喬梁在白素身邊小聲呢喃道:「這孩子可真會說話。」

    蕭何邀請白素和內閣成員住進蕭家城堡,白素同意了。

    12月的天有些冷,但歡笑聲卻充斥在城堡每個角落裡。

    雲蕭和vivian的戰爭層出不窮,白素其實很佩服蘇安,每次都可以那麼淡定從容,哪怕兩人鬥得你死我活,她依然可以穿梭其中,靜靜的喝水,看書。

    白素想,這大概就是生活。

    每天晚餐後,蕭何會牽著蘇安的手,帶她一起散步。那麼親密無間,是任何人都無法插足的深情癡戀。

    「有什麼感慨嗎?」喬梁走到她身旁,遞給她一杯水。

    「有啊。」她淡淡的看了喬梁一眼,語調平平:「馬上31歲了,你是不是該結婚了?」

    喬梁沒想到會被白素反將一軍,對她伸出大拇指,「你狠。」

    白素邊喝水邊進屋,她狠嗎?她習慣對自己狠,對別人總有太多的不忍心……

    在k國,最後一天結束訪問時,白素和蕭何同車回城堡。

    正值午後,首都暖陽普照。

    車子行駛在廣場裡,車速很慢,車隊也很低調,並沒有引起太多人注意。

    白素看著廣場,老人坐在木椅上聊天;中年女人牽著寵物狗悠閒散步;少女在鞦韆上笑容明媚;孩童在一起追逐嬉戲;一家出行,父親抱著孩子,母親含笑跟在後面……

    「這座城市給你的感覺是什麼?」蕭何忽然開口問她紫靈大陸。

    「滿滿的都是愛。」她看向蕭何,輕輕的笑。

    蕭何嘴邊慢慢勾起一抹笑,然後也低低的笑了起來:「這個回答很窩心。」

    這世上有相聚,就會有離別,她和蘇安在機場告別,風捲動白素的黑大衣,她跟他們揮手再見,時間在那一刻定格,那個本該寂寞,飽含無盡絕望的女人,此刻卻把所有的微笑送給了她的朋友們。

    只是她身上的溫暖還有多少呢?

    結束訪問,回國不到一個星期就迎來了一年一度的聖誕節。

    徐澤回來了,仍然沒找到楚衍,白素對他說:「不要再找了。」其實她有很多方法可以逼出楚衍,比如說她設計遇害,比如說她受傷……她不相信楚衍會拋下她不管,但她沒有這麼做,她不願耍心機欺騙那個男人,她要的是心甘情願,而不是相對無言。

    他們這些被留下的人,其實都是一群害怕寂寞的人,所以平安夜和聖誕節聚集在了一起,前所未有的熱鬧,一起談話熬通宵,天南地北的聊。

    那天晚上,她靠在於曼的懷裡睡著了,睡前撫摸左手腕上的傷疤,那裡早已喪失了痛覺……

    楚修文身體漸漸好轉起來,白素去看過他一次,他很激動,主動尋找話題,問了很多,唯獨不敢提楚衍和顧維,那是他們的禁忌。

    臨別前,她對楚修文說:「等你身體好一些,我就把總統之位還給你。」她當初坐上這個位置是無可奈何。她懂得擺正自己的位置,代總統永遠都只是代總統。

    楚修文身體一僵,複雜的看著白素,他想拒絕,但他知道除非白素願意,要不然沒有人能夠困住白素。

    她的心始終都不在這裡,茫然的不知歸處。

    離開楚家的時候,她看到了顧維,呆呆愣愣的坐在那裡,眼眸中失去了以往的神韻,整個人顯得有些精神恍惚。

    她淡淡移開眸子,離開了楚家,她還清楚的記得第一次走進楚家的時候,楚衍在前,她在後,他對她說:「別怕,楚家不是洪水猛獸。」

    多年之後,她終於明白,楚衍欺騙了他自己,也欺騙了她,楚家不是洪水猛獸,而是過往雲煙。

    隔年春末,她離職前一日,走在首都大街上,斑駁的陽光滲透高樓和樹葉枝幹灑落在她的身上。

    她是曝光率最高的一國政要,有人說她行事高調,有人說她熱衷採訪。大街小巷,各種雜誌,隨處都可以看到她的訪談。

    有人說她是政治和時尚的寵兒,但凡有她上封面,雜誌必定炙手可熱。

    在春天要結束的時候,她在報亭前買了一本有關於她的雜誌,封面上她帶領一群內閣成員走在首都街道上,臉上洋溢出暖暖的笑意。

    7:00鐘的首都,異常忙碌,太陽開始有了春末夏初時的炙熱溫度。

    熟悉的城市,熟悉的街道,她排隊去早餐店買早餐,坐在廣場椅子上,一邊吃早餐,一邊看老人晨練。

    早餐吃完,白素面對這個城市淡淡微笑,她把她離職的視頻資料和相關文件,以及交接工作全都傳達給了段亞楠。

    段亞楠哭的泣不成聲:「閣下,一定要走嗎?」

    「傻姑娘,我終於功成身退了異變紀元。」她已經在這裡被絆住了太長時間,她不要求人人記住這世上有一個白素,她只求問心無愧,當別人提起白素的時候,心裡會有那麼一點溫暖存在。

    她要走那天是星期日,誰都沒知會,但白墨知道,儘管白素從未告訴過她。

    兩人平靜吃完晚餐,白素說:「我要走了。」

    「好。」白墨點頭,並不在意。

    「你能照顧好自己嗎?」她有些不放心。

    「我去外公外婆家。」白墨收拾餐盤,走了幾步,回頭看她,眼睛紅紅的:「你還會回來嗎?」

    「你在這裡,我會回來。」她站起身,看著白墨的背影:「抱歉,我不是一個好母親。」

    白墨背對著她,緩緩落淚:「我知道你很好就足夠了,別人怎麼看不重要。」

    白素無言以對。

    她行李很簡單,只有一個袋子,登機前,她給慕少卿打電~話:「少卿,我要走了。」

    「你去哪兒?」慕少卿微愣,一時沒反應過來。

    「散散心。」等找到合適的地方,她會把白毅他們接過去,然後平靜度日……想著想著竟覺得熱淚盈眶。

    他終於覺察到了不對勁:「告訴我地方,我去找你。」

    白素結束了通話,她坐在飛機裡看著窗外雲朵,她在想,每個人都在塵世中跌跌撞撞的尋覓著,尋覓什麼,她有些茫然。

    第一站,她去了非洲,杜絕外界一切聯繫,在那裡穿過大街小巷,呆了半個多月。

    第二站,她去了美國舊金山,遠遠看見傑斯在他們的院子裡給花草澆水,她沒有上前,見到傑斯,她又該說些什麼呢?

    第三站,她去了西藏。高原反應比上一次還要嚴重,剛出機場還好,抵達布達拉宮時,她最終沒忍住,蹲在角落裡吐得天昏地暗。

    周圍的人紛紛拿異樣眼光來看她,她忽然間覺得委屈極了,淚水大滴大滴的往下落。

    「很難受嗎?」有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很輕很柔,淡漠中帶著無奈和歎息。

    她身體一僵,這麼熟悉的聲音……

    緩緩抬眸,這個男人很眼熟,恍若在夢中出現幾千次、幾萬次。

    清雅男子眸光柔和,嘴角笑容淡淡,但卻勝似花開明媚。

    楚衍,楚衍,楚衍……

    白素腦海中全是他的名字,錯覺嗎?她感覺意識在漂浮,眼前人影恍惚,下意識抓住男人的衣擺:「不許走。」

    「……不走。」聲音淡淡的,但卻透著承諾。

    她放心了,意識漸漸陷入黑暗之中。

    她試想過很多次他們相遇的場景,唯獨沒有設想過這麼「浪漫」的重逢,她這麼狼狽,他依然淡定優雅;她吐得天昏地暗,但他……竟然在笑。

    她跟他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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