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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75他和她,誰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6000】 文 / 雲檀

    很多人不喜歡冬天,因為天氣太冷,但楚修文卻覺得,縱使寒風凜冽,卻始終有一種溫暖在無人角落裡寂靜縈繞著。

    但他意識到,這個冬天跟往常不一樣,以前天氣冷,身心卻很溫暖,但如今,就連週身也開始溢滿了徹骨的寒。

    陳惠在流淚,壓抑的哭聲撕心裂肺,她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楚修文知道,她在後悔她之前的所作所為……

    似乎每個人都在事後才開始學習反思,在無盡的跌倒中,深一腳淺一腳的總結人生經驗,然後再繼續邁步前行。

    他起身離開了,走廊裡,燈光照耀下,他看著他和他的影子親密依偎,隱隱透著孤寂,步伐沉穩,他是楚修文,他現在還堅強的站在這裡,試圖撐起楚家,保護他想保護的人,他覺得這樣很好靦。

    來到書房,他知道顧維在那裡。

    她在窗前站著,雙臂環胸,只留給他一個執拗的背影,透著無言的強勢……

    楚修文恍惚的笑了笑,她以前不是這樣的揍。

    以前的顧維,清冷善良,美好的令人心生溫暖,只不過時光流轉,他和顧維錯過了愛情時光,在歲月長河裡擱淺了彼此的步伐,一夢三十一年,前塵往事恍然如煙。

    所以此刻,他不是想落淚,而是風太大,吹得眼睛生疼。

    窗戶大開,顧維也不嫌冷,放下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肩後長髮在寒風中肆意浮動著。

    楚修文站在門口沒有動,寒風吹在他臉上,他沉沉閉上了眼睛。

    他從未對她說過「我愛你」,如果她不懂,他就算在她面前念叨千萬遍「我愛你」又有什麼用?31年來,他們的婚姻在無望中度過,他反思過,痛苦過,心思沉澱過,他強迫自己百煉成鋼,但顧維有一種魔力,她能讓一個人掙扎在希望和絕望中無力自救。他越痛苦,她就越高興。

    無盡的失望包裹著他,對她的愛和好,也曾隨著絕望灰飛煙滅,但她是一個遊戲高手,她不會讓人永遠絕望下去,適時的好,長久的傷。

    很多時候,他都不願意去想,他和顧維之間究竟還剩下多少情感,他已經在這場看不到硝煙的戰場裡迷失了太久,也許他早已在不知不覺間就迷失了愛人的能力。要不然,他曾經怎麼會逼迫楚衍離開白素,並以愛的名義步步緊逼?

    都說愛情是一場修行,在愛恨間不停循環,相互衍生。他之所以會感到痛,是因為他的道行還比較淺,沒有修成正果。

    說到底,在這場婚姻裡,她無心,而他用心,但他卻沒有辦法譴責她,因為一切的禍事根源,全是因他而起。

    「素素剛才問我,北海綁架案是不是我幕後策劃的。」終於,他走進書房,率先打破了沉寂。

    「……」顧維沒說話,無動於衷的站著。

    「我承認是我做的。」當年陳惠詢問楚修文,綁架案是不是他做的,他選擇了默認,所以陳惠一直以為楚修文綁架白素殺人滅口,其一是為了掩飾暗殺楚明翰事件,其二是為了唐天瑜能夠順利嫁給楚衍。

    顧維淡淡開口,「所以呢?」

    他提醒她:「別穿幫了。」

    顧維轉身看他,冷冷的笑,充滿了譏諷和嘲弄:「你認為我會感激你嗎?」

    楚修文沒回應顧維的話,眉眼沉鬱,凝聲道:「你殺了秦川?」

    「他看到了我的臉,必須死。」顧維聲音被寒風吹得有些變形。

    「為什麼要在國立小學對素素趕盡殺絕?」

    顧維眼神縮了縮:「秦川死前,也曾問我為什麼,我告訴他,一個人犯了錯,在以後的歲月裡,為了彌補這個錯誤,她只能不停的錯下去。」

    楚修文看著她,胸腔裡有一把無名火熊熊燃燒著:「我對你發過誓,我這輩子都不會動楚衍,你如果肯相信我的話,何至於有這麼多禍事發生?」

    「我憑什麼相信你?」顧維眼神陰鬱,聲音冰冷:「27年前,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何至於在楚衍面前殺人,讓他親眼目睹我的罪孽?」

    「……」楚修文眸色變了,薄唇緊抿成線。

    「31年前,你有一個親信叫宋偉,他受你密令,偽裝成右翼分子,表面暗殺你,實則暗殺了君翰。你排了一齣好戲,把意外做的天衣無縫,所有人都以為君翰是為了保護你才犧牲了生命,事實上一切只是你的陰謀。我怎麼會那麼傻,竟然以為當初你是真心祝福我和君翰?你每天看到他,是不是很恨他?是不是覺得我們在一起讓你很沒尊嚴?」顧維越說越激憤:「楚修文,如果我們相愛讓你覺得很受傷的話,你可以打我,罵我,一槍打死我,可你怎麼能那麼殘忍的殺了他?你知道我有愛他嗎?我以為我找到了我的陽光,但你卻在我擁有陽光的時候,殘忍的打碎了我的夢。可悲的是,我竟然相信你的話,相信君翰是被右翼所殺,相信你會好好照顧我和我肚子裡的孩子……」

    楚修文心裡一緊,如刀割般疼痛,「結婚後有四年時間裡,我確實對楚衍視如己出。」慕君翰的事情,他不想再提,做了就是做了,她恨了27年,無論他怎麼彌補,只怕都無法得到她的原諒了。

    顧維眼神輕蔑,冷冷說道:「當初我以為君翰是為救你而死,我不怪你,冤有頭債有主,既然是右翼暗殺你,那我該恨的人就不應該是你,而是楚明翰。後來你父親卸任,擁護聲最高的那個人恰恰就是楚明翰,我知道一旦楚明翰當了總統,第一個不放過的人就是你,只可惜我多次說服你殺楚明翰,偏偏你一直無動於衷,狠不下心」

    楚修文神色一凜:「所以27年前,你瞞著我,暗中吩咐曲良武派特工暗殺楚明翰?」

    「我是為了保護你,如果沒有我,你能穩坐總統之位嗎?」她報仇,他上位,同一個目的,各需所需,不對嗎?

    楚修文在笑,不過卻是冷笑:「真的是為了我嗎?你是擔心楚明翰當了總統之後,你再想殺他為慕君翰報仇,只會變得比登天還難。」她做這一切不是為了他,是為了楚衍將來能夠坐在總統這個位置。從小一起長大,顧維是什麼心思,他還不瞭解嗎?

    「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楚明翰死了,這才是重點。」

    「你知道我為了替你收尾,犧牲了多少人嗎?原本把特工全部滅口就可以了,但當時有特工說漏嘴把行動地點告訴了他的家屬,難保其他特工沒有犯同樣的親情錯誤,你當真以為我楚修文是一個殺人狂魔嗎?那些家屬,如果不是因為逼不得已,以防消息走漏禍及政壇的話,我怎麼下得了手?」楚修文怒火攻心,血腥氣充斥整個口腔:「如果不是因為那次剿滅行動,陳希怎麼會在前往公海途中發生交通事故?如果她不出事,她怎麼會在醫院裡抱走品品的女兒?」

    顧維覺得好笑,事實上她確實笑了。

    「你這是在指責我嗎?你一邊享受我用我的壞給你帶來的好,另一邊卻在不恥我的壞,知道我想說什麼嗎?」顧維聲音揚高,字字咬的很重:「楚修文,你真虛偽。」

    楚修文臉色陰沉,居高臨下的看著顧維,眼神裡佈滿了寒意:「你知道你害死的那個人是誰嗎?他是楚明翰,是我的親人。」

    「別跟我提親人,楚明翰是你的親人,所以你維護他,那慕君翰呢?他難道就不是我的親人嗎?」顧維一瞬不瞬的盯著楚修文,良久才開口說道:「有一點兒你說對了,我當初派曲良武暗殺楚明翰,確實有兩個目的,首要目的是為了給君翰報仇,次要目的是為了讓你穩坐總統。」只不過,很快她就發現她錯了,而且大錯特錯……

    *****

    楚明翰下葬之後,她深夜醒來不見楚修文,正好有些口渴,不想大半夜麻煩傭人,就自己起床到樓下喝水,路經書房時,裡面有燈光散出來,書房門沒有關緊,細縫中有隱隱的談話聲從裡面傳了出來。

    楚修文因為楚明翰的死鬱鬱寡歡,他對宋偉說,一切都是他的錯,如果他一開始沒有因妒生恨派宋偉製造意外暗殺慕君翰的話,也不至於會發生這種事情……

    那天,彷彿有冰水劈頭蓋臉的淋了下來,顧維站在外面全身發涼,有一種怒火和背叛直衝腦際,身體繃得緊緊的,宛如一張被拉開的弓,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怒火,強自鎮定的回到了臥室,全身開始忍不住的顫抖起來,她躺下去想繼續安睡,但心臟卻像被人狠狠的攥住一般,除了疼還是疼……

    這麼多年來,每當想起獲知真相的那一夜,顧維都會覺得那是一場噩夢,讓人想永遠沉睡,永遠都不醒來的噩夢。

    她記得很清楚,那天後半夜楚修文回房,當那個害死君翰,欺騙她,霸佔她的男人從身後將她自然而然的摟在懷裡時,她背對著他死死的咬著唇,要不然她擔心她會掐死他。

    獲知真相半個月後,楚修文過生日。因為楚明翰剛死,所以沒有舉行生日宴,除了楚家警衛,陳惠只留了幾個傭人,其他傭人全都放假一天,各自回去休息。

    陳惠興致很高,主動下廚做菜,顧維幫忙,婆媳倆燒了一桌子好菜,也許稱好菜的話有些牽強,畢竟兩人平時並不怎麼下廚,但這頓飯是楚修文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為他做的,所以即便味道再怎麼差強人意,對於楚修文來說都是極為彌足珍貴的。

    如果說生日餐讓楚修文心生感動的話,那麼他妻子顧維晚上送給他的生日禮物,就足以讓他銘記一生了,因為顧維當著他的面殺死了宋偉。

    被綁成「肉粽子」的宋偉初時呈現在楚修文面前,楚修文還沒反應過來,顧維已經一槍打中了宋偉的大腿。

    當顧維心中溢滿仇恨的時候,那股狠勁連男人見了都自愧不如,她在楚修文驚怒的眼神中,撕開宋偉嘴上的膠布,問他:「慕君翰是被誰殺死的?」

    宋偉咬著牙不說話,而楚修文呢?表情冰冷,和之前的溫柔模樣判若兩人,好像他原本就是這樣一個人,前一秒可以笑臉相迎,後一秒卻可以翻臉無情。

    那是兩人結婚以來,第一次劍拔弩張,之前因為楚明翰,楚修文雖然心中有氣,但還不至於跟顧維翻臉,但這一次明顯不一樣了。

    宋偉和楚修文關係匪淺,如同曲良武和慕君翰交情甚密,所以當楚修文目睹宋偉受傷時,楚修文當時就怒了。

    他愛顧維,很多事情他都可以妥協,但他把宋偉當兄弟,怎麼能夠容許顧維當著他的面殺了宋偉?

    被顧維知道真相,楚修文雖然有些驚慌,但見她為了慕君翰失去理智,死的心都有了,一顆心冰寒徹骨,所以楚修文就連話語也變得格外強勢:「有什麼氣衝著我來,把宋偉放了。」

    顧維怎麼可能聽楚修文的話,漆黑的眼眸中充斥著無盡的黑暗,而楚修文呢?楚修文眸光冒火,大步上前,死死的扣著顧維的手腕,力道極重,一把將她揮到一旁,解開宋偉身上的束縛,讓宋偉離開。

    顧維狠狠的瞪著楚修文,似乎想把他剝皮拆骨一般:「他殺死了君翰,我要殺了他。」

    「你真正想殺的人不是宋偉,是我——」楚修文像是一頭被惹怒的雄獅,表情陰鷙:「在你眼中,究竟是我重要,還是慕君翰重要?」

    「慕君翰——」顧維憤恨的吼道,見宋偉離開,邁步就要追上去,卻被楚修文再次鉗制住,他緊緊的盯著她,是憤恨,但又何嘗沒有壓抑下的緊繃和試探:「你不是要報仇嗎?是我害死了慕君翰,我現如今就在你面前站著,你怎麼不殺我?你殺了我啊……」

    顧維冷笑一聲:「你以為我不忍心殺你嗎?殺死總統,我償命不要緊,楚衍該怎麼辦?那是君翰的血脈,我不能毀了楚衍,讓別人拿他當怪物看。」

    「所以你打算殺宋偉報復我?」這一次,楚修文是真的怒了,手指指節泛白,額頭上更是青筋直冒。

    「報復?」顧維低低的笑,把頭埋在自己的臂彎裡,遮住眼角的濕潤,「楚修文,你還沒見過什麼叫真正的報復。」真正的報復,應該是生不如死的活著。

    顧維雖然平時看似很沉靜,但業餘愛好卻很廣泛,其中自由搏擊和跆拳道都很好,楚修文攔著她,她有的是辦法脫身。

    所以當楚修文膝蓋骨傳來一陣抽痛時,顧維已經奪門而出。

    當時宋偉已經逃到了花園裡,灌木叢比較多,光線很暗,顧維毫不猶豫,一槍打死宋偉的時候,楚衍就在宋偉身旁的灌木叢中。

    那天,楚衍睡前發現顧維之前送他的白金鐲子不見了,想到吃完晚餐後楚修文還牽著他的手在花園裡散步,他就跑到了花園裡,想要找到鐲子,免得弄丟了,顧維會不高興。

    楚衍沒想到,會親眼目睹宋偉死亡,炙熱的鮮血噴在楚衍的臉上,當宋偉倒下,他看到了拿著槍指著「他」的顧維,而顧維也看到了從灌木叢裡站出來的他。

    沒有人知道楚衍當時有過怎樣的心理變遷,楚衍把自己封閉在小小的世界裡,那是他第一次目睹血腥和殺戮,3歲的他過早接觸了謀殺,並且給他上這一課的人不是別人,而是他的母親。

    宋偉的死,引起了楚修文的恨和怨,但楚衍的自閉,卻讓楚修文陷入水火煎熬之中,漠視的同時,卻又忍不住想要關心他,直到顧維為了不想孕育他的孩子切除了子宮,他才徹底的「醒悟」了。

    那個他原本視如己出的孩子,是顧維和慕君翰的兒子,不管他再如何寵他,都不可能成為他的血親。

    楚修文看著楚衍的目光開始在不知不覺間發生著變化。

    楚衍是顧維和慕君翰的孩子,那他的孩子呢?顧維手段狠毒,成功報復了他,也成功捍衛了楚衍在楚家的長子和獨子身份。

    他明明應該恨死了顧維,因為她剝奪了他做父親的權利,但他憎恨顧維的同時,卻又無法停止去愛她。

    也曾想過要報復顧維,她不願意給他生孩子,自有大把的女人願意給他生兒育女,她想護佑楚衍一生無憂,他偏偏不讓她如願,但他看著那些女人,卻悲哀的發現,他連觸碰擁抱她們的***都沒有,又談何生兒育女?他和顧維從小一起長大,從他明白什麼是愛情的那刻起,他所有的幻想和情愛都是圍繞著她才緩緩展開。

    因為她,他早已愛恨無力。

    *****

    27年後的今天,顧維抬頭盯視楚修文,「所有人都把你當癡情種,都說我顧維有福氣,可我實話告訴你,這樣的福氣我顧維消受不起。」

    慕懷遠至今還不知道他哥哥是被楚修文害死的,不知道的那個人也許還有楚衍。

    楚衍自閉症好了之後,好像完全忘記當時都發生了什麼事情,事後她多次試探他,說右翼害死他親生父親,讓他接任總統之後,一定要為父報仇,他同意了。

    最後一次提起此事,是他接任總統前夕,楚衍一手翻閱文件,一手把玩著鋼筆,隨著手指動作嫻熟的轉圈,他語聲輕漫:「接任總統日子都定了,你還在擔心什麼?」

    她忽然不說話了,那時候才意識到,三歲時發生的事情,或許楚衍一直都深深的記得,他不說,並不代表他會遺忘。

    楚修文聽了顧維的話,好像盡在意料之中,微微苦笑道:「追根究底,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如果我不因妒生恨害死慕君翰的話,就不會有之後一系列事情發生,你會變成現如今這樣,我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風也許真的太大了,她的眼睛開始有了刺痛感。如果知道白素是品品的女兒,兩年前她不會對白素趕盡殺絕……一切都是陰差陽錯。

    白素手臂殘廢,還有白荷死前被糟蹋,這些事情她並不知情。十一大概擔心她發怒,所以才會一直瞞著她。

    顧維背對著楚修文,他看不見她的表情,他也無心再看。素素說血債血償,他替顧維受了,因為這是他應得的。這一次,他不是為了顧維,而是為了素素,他希望自己能夠維護素素的幸福,但願一切還不太晚。

    離開書房前,楚修文開口說道:「這輩子你我已經這樣了,下輩子如果你還能遇到慕君翰,我一定成全你們。」這次是真的。

    「……」一滴淚從顧維眼眶中毫無徵兆的倉惶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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