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寒心,有其母必有其子【6000】 文 / 雲檀
陳惠和楚修文勃然大怒,早在楚衍的意料之中。麵醜羋浪
唐天瑜腕關節被他折斷,這在楚家人眼中是難以被原諒的。所幸,他並沒打算獲得他們的諒解。
新仇加舊恨,前有林江意外死亡,後有唐天瑜事件,楚修文的怒火足以飆升到了極致。
死寂陰沉的書房內,楚衍穿著白襯衫、黑西褲,雙臂環胸站在窗前,對週遭充盈的肅殺之氣視而不見,無動於衷。
「修文,這就是你培養出來的好兒子,心狠手辣,他怎麼能這麼歹毒?你看看天瑜的手都成什麼樣子了?」陳惠的暴怒聲從書房門口一直延伸到了書房內轢。
陳惠拄著枴杖,進了屋,看到背對著她站立的楚衍,怒火中燒下揮起手中的枴杖就朝楚衍的背上狠狠打去。
「阿衍……」顧維驚呼出聲,原本想讓楚衍避開,原本想奔上前阻止,但誰會想到陳惠會突然下這麼重的狠手。
一切發生的那麼措手不及,楚衍明明可以避開的,但他沒有,好像一棵挺拔的白楊樹一般,兀自堅守的站在那裡赭。
伴隨著顧維的尖叫聲,枴杖落在楚衍背上時,楚衍身體向前傾了傾。
陳惠打的很重,楚衍臉色唰一下全白了,他微微垂頭,身體因為疼痛緊繃著,那張冷峻淡漠的臉上一片沉寂。好像他原本就是這樣一個人,沒有憤怒,沒有痛苦,有關於人類的溫情冷暖全都不屬於他一般。
但這個男人畢竟是凡塵男子,他也會疼,他也會流汗。
冷汗順著他的額頭緩緩滑落,顧維死死的咬著唇,沉沉的閉上眼睛,有水潤清晰的浸濕了她的眼角,但她卻始終沒有流下來。
陳惠沒想到楚衍會接下這一棍,震驚之色一閃而過,但面容頃刻寒冷起來,死死的盯著楚衍不說話。
楚修文站在一旁,顯然也因陳惠的舉動有了片刻的怔忡,他就在楚衍不遠處站著,能夠清晰的看到楚衍的面部表情。
這一棍,除了可以窺探楚衍呼吸聲加重之外,幾乎無跡可尋,那雙漆黑的眸子依然幽靜如昔,宛如冰下寒潭,好像怎麼暖都暖不熱一樣。
「啪——」
狠狠一巴掌響起,打人的是顧維,被打人是楚修文。
顧維眼中明明有淚花浮動,但細看之下,倒像是燈光太刺眼,所以才會折射出一片炫目瀲灩。
「顧維,你瘋了嗎?」陳惠臉色一變,咬牙切齒的瞪著顧維。
顧維沒理會陳惠,一雙冰冷的眸子直直的盯著楚修文,剎那間眼中閃現出各種情緒,複雜直白的令人不敢逼視。
她原本就是一個煞氣很重的人,多年養尊處優磨礪了她的處事為人,卻沒有磨掉她的脾性。
如今,被顧維莫名其妙打了一巴掌的楚修文沒有生氣,反倒低低的笑了,低沉醇厚的聲音緩緩響起,如夢似幻,似乎衝破多年禁忌,終於在這一刻宣洩而出:「這一巴掌,我等了很久,我以為這一輩子我都等不到了。」她終於肯對他發火,終於像個凡塵女人了。有怒有恨,不再是冷冰冰的局外人……
楚修文說這話的時候,始終專注的看著顧維,目光竟然一夕間褪去陰戾,浮現了一絲罕見的溫柔。
顧維眉心一擰,恨聲道:「修文,一個人的心就算再熱,如果每天被冷水這麼一勺勺的澆下去,它遲早會變得很涼花豹突擊隊最新章節。」顧維說著,似是覺得冷,她把肩上的大圍巾圍在胸前,雙臂交叉在胸前,似乎想給自己一點溫暖。
楚修文巋然不動的看著顧維,唯有那雙眼睛,複雜的令人難以形容。
顧維冷冷的看著楚修文:「你是誰?林江又算哪根蔥?林江背著你偷偷干了哪些壞事,我不相信你會不知道。別說他不是被阿衍害死的,就算是被阿衍暗殺的,又算得了什麼?算得了什麼?」顧維最後一句話聲音揚高,寒徹入骨,「我兒子身為一國總統,難道連處決一個人的權利都沒有嗎?可笑。」
陳惠「啪」的一掌拍在桌案上,冷笑道:「忘了嗎?s國總統不入他的眼,他早已卸職總統一職了。」
「媽,我發現你最近特別愛說笑話。孩子一時衝動,口不擇言,難道你還當真了嗎?」顧維起先抿了抿唇角,在掃視一眼臉色陰沉的陳惠和面無表情的楚修文之後,語態夾雜著咄咄逼人的架勢:「阿衍退位,誰接任總統一職?楚文緒嗎?你想讓全世界貽笑大方嗎?讓一個乳臭未乾的孩子掌控一國安寧,演木偶劇吧?讓文修續任?別忘了當初文修是怎麼從政位上被迫下台的,要不然何至於讓阿衍那麼年輕就接任總統一職?如果不是楚文緒和修文,難道媽打算把政權交到右翼手中,楚翎倒是很適合……」
陳惠瞪著顧維,渾濁的雙眸掠過一絲譏誚,狠厲道:「你給我住嘴,政權交給右翼,做夢。」
陳惠的反應似乎早在顧維的意料之中,她繼續提議,語氣中有著藏不住的嘲諷之意:「那就交給文緒吧!媽到時候可以垂簾聽政……」
陳惠咬牙切齒道:「顧維,護子心切,也要講理。我們現在說的是天瑜,不是林江,也不是總統傳承。」
「唐天瑜怎麼了?哦……」顧維似是這才恍然大悟,拉長了話音:「我想起來了,唐天瑜剛才被阿衍折斷了腕骨關節,所以……媽打算把阿衍的腕骨關節也折斷,兩不相欠嗎?」
陳惠被顧維激怒了,朝楚修文吼道:「修文,管管你的好妻子,有她這麼對長輩說話的嗎?」
楚修文目光沉戾,適才被顧維打的那一巴掌很重,臉至今還有些紅。
顧維下意識笑了笑,這樣很好,陳惠打她兒子,她就打陳惠的兒子,多公平。只不過她要的公平討回來了,現如今陳惠也開始討要起公平來。
楚修文終究還是開口了:「天瑜是怎麼對阿衍的,你也看到了,單從這方面來講,確實是阿衍不對,至少……不該出手那麼狠。」
「可他已經做了。」頓了頓,顧維似笑非笑,似諷非諷,「我明白了……的確該償還。」
話落,沒有人會想到顧維會對自己下狠手,毫不留情。
一聲悶響,顧維竟然用左手又快又狠的折斷了她的右手腕腕骨關節,好像折斷的是別人的右手腕一般。
除了她皺緊的眉,變色的臉,急促的呼吸之外,幾乎讓人以為她適才的舉動只是錯覺一場。
但就是這麼簡單的舉動,足以讓空氣結成冰。
陳惠跌坐在沙發上,瞪著顧維,好像恨不得吃了她一般,而顧維呢?有恃無恐,笑的妖嬈嫵媚。
楚修文氣息紊亂的看著她,神情複雜難辨,一字一字道:「阿維你……」終是沒有說出口,因為顧維在笑。
顧維嘴角弧度恰到好處,淡定從容,好像在鏡子前演練過千百回一般,嫻熟優雅
一直漠然不語的楚衍,不知何時轉過了身,淡淡的看著這一切,並沒有因為母親如此維護他,感動自責網游之天下歸一最新章節。他眼神冷冽,寒峭如冰,漆黑的眸子冷冷的注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似乎在看一場鬧劇。
他很平靜,平靜的近乎嚇人。
顧維額頭沁汗,不在乎的摸了摸自己的右手,冷冷的笑道:「折斷腕關節,難道就代表右手殘廢了嗎?告訴唐天瑜,不出十天半月,手腕又能恢復如初。只是不知道我這麼做,你們可還滿意?」譏嘲的目光就那麼淡淡的望向陳惠和楚修文,但她並沒有等到二人的回應,反倒等來了楚衍……
楚衍雙眸寒冽沉靜,一如既往的深邃,「其實,我母親說的也並無道理,你們可以好好考慮一下,我無才勝任總統一職。如果你們不想把政權落在右翼手中的話,或許老夫人可以效仿中國的慈禧太后,屆時來個垂簾聽政,到時候我們s國絕對會名聞全球,轟動一時的……我很期待。」說到這裡,楚衍眸色加深,薄唇微微上揚,掃了三人一眼,邁步朝書房門口走去。
「我想你們或許需要私下談談,我先去找醫生治手了。」顧維似笑非笑的追隨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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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長廊,花草馥郁,但再濃郁的香,也趕不走徘徊在空氣裡的寒冷。
「陳惠打你,為什麼不躲?」顧維語氣不滿,但呼吸急促,想來腕骨處真的很痛。
楚衍譏嘲道:「不是你教我的嗎?挨打也是一種經歷。」
小時候,他的課程被排的滿滿的,稍有懈怠就會惹來陳惠的訓斥,偶爾陳惠打他,他母親就站在一旁,眼睜睜看著他被打。事後對他說:「阿衍,今天人打你,明日你打人,不吃虧。」瞧瞧,這就是他的母親,教育人還真是毛骨悚人。
顧維目光黯了黯,微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我知道你恨我。」
楚衍眸色深沉,宛如蒙了一層薄紗,「你身為我母親,我很少在你身上感受到溫暖,有的只是嚴苛和鞭策,所以但凡有人真心待過我,都會被我銘記很久。老實說,你今天幫我,我並不感動,就像你說的,心涼了,一時間想暖熱,很難。」
顧維並不在意:「不重要,我只想你明白,在這世上我永遠都不會害你、算計你。」
楚衍眸光落在她的手腕上:「所以你為了我,這才下此狠手?」
顧維冷聲道:「我早就提醒過你,不管是在楚家,還是在政壇,如果你不狠,別人就會對你狠。」
楚衍微笑,孤傲冷然,「無疑,你做的很成功。」
顧維微瞇眸子,「楚衍,不用諷刺挖苦我,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所以我希望你也能明白,你在做什麼。你是怎麼從槍眼和算計裡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我希望你能夠珍惜你現在所擁有的……」
「我擁有了什麼?」
「總統之位。」她看著他,卻在他眼裡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笑了笑,「可我已經棄了。」
顧維臉色瞬間寒了下來:「不,它是你的,永遠都是你的,誰都別奢望奪走。」
楚衍沉沉的看了她一會兒,冷靜幽深的眸子熠熠生輝:「如今你看到了,我如履薄冰,腹背受敵,長期在左右兩翼的監視下小心翼翼的存活著,沒有人明白,我僅僅是為了生存,就要絞盡腦汁。在你眼中,總統大位和我究竟哪個重要?」
楚衍的話,讓顧維不悅的皺了眉:「我兒子是總統,這兩者放在一起,讓你覺得很矛盾嗎?」
「我明白了官途沉浮。」楚衍話語裡帶著自嘲和麻木,但因極力壓抑著,所以才沒有爆發而出。
「你明白了什麼?」楚衍的表情讓顧維覺得心思不安。
走出長廊,楚衍聲音平淡:「你該去治療右手傷勢了。」
沿途有傭人走過來,顧維先是沉默,待傭人離開,這才壓低聲音道:「你記住,你是s國總統,無堅不摧。」
楚衍深邃的眸子平淡無波,「如果有人試圖毀之呢?」
顧維沉了臉色,「那便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聞言,楚衍眉梢溢出淡淡的笑:「……知道嗎?楚家這個地方讓我感到無法呼吸,而你身為我的母親,讓我感到害怕。」
顧維蹙眉:「我會把你這句話當成是玩笑。我兒子滿手血腥和罪孽,他連佛都不怕,還會怕他的母親嗎?」
楚衍短暫沉默,姿態恢復成漠然,「所以說,我最像你。」
「我很榮幸。」見楚衍接過家傭手中的長外套,邁步朝外走去,顧維衝他背影喊道:「你要去哪兒?」
「能讓我呼吸的地方。」楚衍聲音漸行漸遠。
顧維看著楚衍的背影,微不可聞的笑了笑:「你會回來的,很快……」
抬頭看天,今年的冬天很冷,隆冬第一場大雪似乎正在迫近s國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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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內,瀰漫著一股寒氣,揮之不散。
「修文,如果將來政權被右翼奪走,那你就是楚家的千古罪人。」陳惠目光銳利,射向楚修文時,手中枴杖重重的敲了敲。
楚修文皺眉,眸子寒冽如霜,「媽,左右兩翼原本都是楚家人,如果政權被右翼奪走,那也是楚家人。」
陳惠怒火一下子飆升起來:「楚翎任職嗎?我不同意,死都不同意。辛苦謀劃這麼久,說什麼也不能把政權白白送給楚翎。你想過沒有,之前我們那麼打壓他,一旦他任職,他首先不會放過的人就是我們。」
楚修文冷靜分析道:「目前總統之位,只有楚衍能坐穩,換成別人,左右兩翼絕對會鬧起來……」
一提楚衍,陳惠就來氣,冷冷譏誚道:「你看看他之前制定的議案,他有把自己當左翼成員嗎?處處刁難左翼……」
楚修文沉吟片刻,開口道:「每個人都有他的弱點和軟肋,他憤怒,他冷漠,他無情,並非空穴來風,我們要從那個因開始找起。」
陳惠臉色陰沉:「那個女人不能進楚家門,兩年前她就該悄無聲息的死去,而不是像現在這麼猖狂的活著。」
楚修文抿唇,好一會兒才說道:「……我們需要安撫楚衍,更需要白素來跟楚衍進一步談條件。」
「……」陳惠雙手搭放在枴杖上,閉目不作聲。
「媽?」楚修文遲疑輕喚。
陳惠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去辦吧!」
楚修文點頭,轉身離開的時候,又被陳惠出聲喚住。
「修文……」
他停下腳步,只聽陳惠沉沉開口:「別讓我死後無顏面對你爸爸契約神座全文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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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機前,楚衍還和白素通過電~話,但回到舊金山之後,楚衍便跟白素、喬梁還有易笙等人失去了聯繫。
家中一切擺設如常,沒有混亂的痕跡,像這種事後快速恢復現場的事情,他以前沒少吩咐屬下去做,所以並不陌生。
「會不會是你父親做的?」一同前來的徐澤皺眉查看著各個房間,說出自己的疑惑。
楚衍眸色泛著微微的紅,短暫沉默之後,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響起,他起先置若罔聞,而是徑直去了二樓主臥室,一股濃郁的消毒水味道迎面撲來,雙手緊握,指節發白,她還受著傷……
鈴聲固執響起,他終於掏出手機,連手機號碼都沒看,直接開門見山道:「她在哪兒?」
楚修文聲音溫淡:「楚家兒媳婦,不回楚家,還能去哪兒?」
楚衍手指摸向白素的枕頭,臉色陰沉:「鉗制她,妄想威脅我?」
手機那端,楚修文似是歎了歎:「阿衍,我們是父子,有必要這麼說話嗎?」
楚衍冷冷的笑,咬牙切齒道:「你有把我當兒子看待過嗎?」話落,不待楚修文有所回應,驀然將手中的手機狠狠砸向牆壁,只聽「啪」的一聲脆響,手機零件瞬間四分五裂,支離破碎。
徐澤心一顫,認識楚衍那麼久,幾時見他這麼憤恨過,只見他雙眸浮現一片血氣,倏然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臥室,背影緊繃,僵硬到了極點,昭顯著他的怒氣有多深。
「回國。」冷冷的聲音轉瞬間已經在樓梯口飄了過來,徐澤不敢多做遲疑,快步緊隨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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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梁很憤怒。
喬梁沒想到會有人喬裝成小區工作人員,趁著修改線路的時候發起了攻擊,當時房間裡只有易笙、白素,還有另外兩名特工。
喬梁去了藥店,購買白素槍傷所需藥物。
誰料想,喬梁剛離開不久,就有人闖了進來。
如果白素不是受了槍傷的話,或許他們還不至於那麼受制於人,那些人的目的是白素,並不管她是否受傷,易笙原本可以轉敗為勝,帶著白素離開,但在目睹白素臉色蒼白時,終是瞪著那些人咬牙切齒的放下了手槍。
等喬梁提著藥回來時,立刻就覺察出了異常,進了屋,竟然看到白素坐在沙發上,被人拿槍指著太陽穴,喬梁腦子當時就懵了起來。
一番纏鬥,最終因為對方性命要挾,棄械妥協。
「別碰她。」他說。
竟是楚修文派來的人,父子倆大概鬧僵了,要不然何至於走到今天這一步。
這是他們來到楚家的半個小時之後,楚修文並沒有為難他和易笙,但白素經過這麼一來回折騰,臉色慘白不說,胸前傷口又裂開了。
他手臂因為之前跟人纏鬥,受了傷,剛開始不覺得怎麼樣,但事後卻發現傷的有些重,自是不可能給白素處理傷口了,別人又怎麼信得過?
略略沉吟,他給莫珂打了一通電~話:「莫珂,你來一趟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