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玻璃容器0,楚衍的愛很嚇人【6000+】 文 / 雲檀
有一種政壇**,生平覺得身份與眾不同,喜歡逢場作戲,害怕付出真心,所以一旦情況有變,見勢不妙,就會丟盔棄甲,落荒而逃。
比如說,徐澤暴力前鋒全文閱讀。
白素一直都知道,如果可以不計較徐澤有些花心的話,其實他是一個很出色,很有魅力的男人。
首都四少:楚衍、慕少卿、徐澤和喬梁。他們一直是別人眼裡、心裡不可觸及的神話和漣漪美夢。
如此可見,徐澤受歡迎程度有多高了,被眾多女人包圍討好的徐澤,在女人堆裡來回穿梭,如魚得水,又怎甘心被一個溫嵐用婚姻綁住手腳呢榛?
溫嵐開車離開後,徐澤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從大廳裡走出來。
白素在草坪上散步,一身白色休閒裝,長髮濃郁,披散在肩上,從背影望過去,消瘦中卻又帶著孤傲。
即便如此,身上卻隱隱透出一股貴氣,那是身居高位者特有的清高和淡漠葉。
「走了?」走近白素,徐澤指的自然是溫嵐。
「嗯。」溫嵐沒走的話,徐澤怎麼捨得從大廳裡走出來呢?所以……這屬不屬於明知故問?
可能,徐澤接下來說的話才是重點吧!
「她是不是說了我很多壞話?」徐澤似乎每次遇到溫嵐之後,心眼就會變得特別小,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來形容徐澤,應該不算過分吧?
「沒怎麼提起你。」原以為這麼回答是最合適的,但徐澤聽到這話,不見輕鬆,反倒皺了眉,自語道:「她沒看到我?」
白素低眸,無聲笑了笑,感情這種東西很奇妙,又豈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的?
對於白素來說,徐澤在乎溫嵐的反應,這很重要。
腦海中有念頭一閃而過,白素及時抓住,看向徐澤:「你昨天去白家接我的時候,有沒有看到我手中抱了一盆蘭花?」
聞言,徐澤挑了挑眉,看著白素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跟我來。」
徐澤說著,轉身朝花徑深處走去。
白素跟著走了幾步,似是想起了什麼,不由回頭看了一眼二樓陽台。
陽台上已經沒有他的身影,好像剛才的凝目對望,只是一場夢而已……
白素沒想到徐澤帶她去的地方竟然是溫室花房,只消往裡面看上一眼,她便再也沒勇氣邁動步子走進去。
觸目所及,嶄新的花盆,新鮮的泥土,奪人眼球的是花草,煞人風景的也是花草。
那些花草很明顯之前經受過風雨摧毀,有些枝葉殘缺不全,有些攔腰折斷,有些花朵殘碎……總之狀況百出,大多數根本就不適合繼續種植養育,但卻依然擺放的很整齊,有些懸掛在天花板上,有些放在壁架上,有些放在花架上……還有她昨天抱著的那盆蘭花,因為攔腰折斷,所以只留下了花徑和幾片葉子,此刻正悄然放置在花室一端。
素園的花草,要說名貴,遠比這些殘花綠葉名貴多了,但在花房「大出風頭」的卻是它們。
「這些花草有沒有覺得很熟悉?」身後傳來徐澤的聲音,低沉醇厚。
白素微愣,其實她對這些花草並沒有多大的印象,除了那盆蘭花,因為昨天抱過,所以記憶猶新,但其他的……
昨天她抱著蘭花離開的時候,身後不時響起辟里啪啦的花盆碎裂聲。似是意識到了什麼,白素身體一僵,一時抿唇不說話。
白素有沒有回答,似乎對徐澤來說一點也不重要,他雙手背後,朝溫室深處走去,話語遼遠悠長:「清晨時分,閣下去了白家,我在車裡等閣下,至於他跟白家二老都說了什麼,我並不清楚醉掌玄圖全文閱讀。將近半個小時後,閣下渾身**的走出白家……你所看到的殘花綠葉全都盡數被他抱了出來。說實話,我見了這些花草,連一眼都不想多看,但回到素園後,閣下卻把這些花草交給了園藝師,讓他們好好照料。」徐澤在花房中間停下,然後轉身看著白素,慢聲道:「對了,你所看到的新花盆,新泥土,都是閣下親自換的,親自,不假他人之手……」
白素站定,沒有複雜,沒有感動,只是平靜的看著徐澤。
「聽了之後,沒感覺嗎?」徐澤反倒皺了眉。
白素聲音冷冷清清:「花草摧殘至此,觀景不成,還留它們何用?」
徐澤短促的笑了笑,話語一針見血:「如果沒用,你昨天為什麼還要抱著那盆蘭花離開白家呢?」
白素微微抿唇,不說話了。是啊!那盆蘭花早已不是最初的蘭花了,可為什麼還是不肯捨棄呢?
「素素,你對一盆花都可以如此懷念有情,為何偏偏對閣下就那麼無情呢?他對你的好,難道你一直都沒有發現嗎?是沒有發現,還是不願意發現?」徐澤聲聲逼問。
白素沉默了幾秒,方才說道:「徐澤,如果有一天你明白了什麼是愛,你再來跟我談這個話題吧!」
徐澤眼眸微閃,但很快就說道:「我雖不懂愛,但我相信真愛的存在,閣下如此這般對你,你還想他怎麼做?」
「為他打抱不平?」她終於笑了笑。
徐澤微愣,聲音力道輕了幾分:「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和他走到今天這一步,彼此忌憚疏離,我在一旁看了,心裡難免感慨萬千。當年你和舍妹綁架,閣下沒接你電話,我知道……」
白素打斷徐澤的話,聲音竟是出奇的溫和,不動怒,情緒也不激動,反而心緒淡然:「不,你不知道。我被綁架,跟他無關,但心怎能無怨、無恨?我和小荷遇難那天,皇家醫院裡,有一個大腹便便的女人產下了一個孩子,我不是聖人,這顆心不是沒有為他愛過,痛過,正因為愛的太深,所以才會傷的太痛……當我九死一生,想要極力活下去的時候,楚家卻為了迎接新生兒在歡喜的笑。唐天瑜入住楚家,她霸佔我的丈夫,我的一切,那時候有誰想過我的感受,我失去了一切,又有誰為我悲,為我哭,為我鳴一聲不平?」
「楚衍為你哭,為你悲,為你痛,這兩年來,我知道你過的很苦,但相信我,楚衍的情況不會比你好到哪裡去。」徐澤眉皺了起來,可以清晰看到眉眼間折起的紋理。
白素斂眉,神情一片冷淡:「可我那時候看到的只有他們過得好,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好。報紙、電視,每隔幾天就會播報唐天瑜母子的近況。我才死去多久啊,我妹妹身上的腐肉甚至還在魚肚子裡沒有被它們完全消化呢,可他們就那麼迫不及待的把笑容掛在了臉上。你說說,人怎麼能絕情至此?楚衍是誰?他是我丈夫,我知道他在楚家處境艱難,我什麼都知道,但他怎麼能默許楚家的行為呢?至少也該告訴他們,歡喜可以後押,等我和我妹妹的靈魂不在人世逗留眷顧,等有一天離開了人世,他們再暢快的笑。當我在北海最孤苦無助的時候,楚衍在哪兒?當我每天渾渾噩噩,在跟死亡進行拉鋸戰的時候,他在哪兒?當我因為右手醫治無效,一個人躲在小旅館壓抑痛哭的時候,他在哪兒?不要怪我無理取鬧,你也許會說,他以為我死了,畢竟在那種情況下,所有人都會認定我死了,說實話,有一段時期內,我也覺得我活不成了。你看,連我都這樣,又怎麼奢望別人相信我還活著呢?楚衍沒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所以我的這些痛,也只能是我自己一個人的痛,但他不是別人,他是我丈夫,我和他本該相守到老,當我走到山水盡頭的時候,他本該陪著我,但在我最痛,最苦,最絕望,最害怕的時候,他注定只是我的一場幻覺,所以我只能咬著牙從地獄裡爬出來……你說他比我好不到哪裡去,他至少右手還在,有什麼是比身體殘疾還能讓人感到絕望的嗎?」
花房陷入壓抑的死寂之中,徐澤面色沉沉,唇動了動,到最後,終是開口說道:「身體生病還可以醫治,至少知道痛在哪裡,但如果一個人的心生病了,又該怎麼辦呢?」
白素好看的眉蹙了起來:「什麼意思?」誰的心生病了?楚衍?
徐澤目光開始變得幽深,他移開視線,看了看那些從白家帶回來的殘花,眸光顏色又深了幾分,沉穩的聲音在花房內緩緩響起霸氣遮天最新章節。
素素,在你不知道的時期內,有一個男人曾經因為你的死亡,差點發瘋,他患上了嚴重的心理障礙,有將近大半年的時間裡,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
唐天瑜母子曝光在電視媒體上,他不是不管,他是萬念俱灰。
你下葬那天,他跪在你的墓前,抱著冰冷的墓碑,貼著墓碑上你的照片,一遍遍的說著話,我從不知道他那麼能說,他似乎要把一輩子沒有來得及對你說的話,在你的墓前,悉數講給你聽。
你死後一個月,吳為終於發現了他的異常。
那天深夜,吳為起床,無意中看到楚衍在做宵夜,吳為以為楚衍餓了,就走上前道:「少爺,這種工作交給我就好。」
楚衍見來人是吳為,猶豫了片刻,終是把工作交給了吳為,但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叮囑吳為:「素素口味淡,宵夜味道不要太濃。」
吳為瞬間身體僵了,起先並沒有往深處想,以為你的死對楚衍打擊太大,所以他才會一時不願意接受現實罷了,況且第二天起床後,楚衍恢復如常,完全看不出來之前有任何不妥。
我如果告訴你,從那以後,有將近大半年的時間裡,楚衍白天是一國總統,晚上卻是一位心理患者,你會不會覺得我在說謊騙你?恐怕很多人都不會相信,因為白天的他看起來是那麼正常,那麼冷靜,但到了晚上獨處的時候,他就會出現幻覺,開始發病。
起初,發病時間還會有所間隔,但後來卻越來越頻繁,就算有心理醫生在,也無濟於事。
隆冬夜,他穿著單薄的睡衣,像得了失心瘋一樣,赤腳跑到梔子園裡,他以為你在他身後跟著,他拉著你在梔子花園裡穿梭,他笑著看向身後的你:「素素,你看梔子花開了。」
可是素素,那時候是隆冬,梔子花早就凋謝了,而你……他身後空無一人,只有他一個人孤獨的腳印,哪來的你啊?
有時候,他看文件看到一半時,會莫名其妙的說上一句:「變天了,給素素送件衣服。」
當別人震驚的盯著他時,他又會皺眉問道:「怎麼了?」
他始終不知道他有病,他也不承認他有病。因為他是楚衍,他是不能有病的。
後來發生了兩件事情,我們完全嚇壞了,每當想起來都余驚未了。
那天深夜,可怕的幻覺又出現了,他半夜驚醒,看到你站在床前,你拉著他上了頂樓天台,然後你和他一起走到了高台前,你說:「楚衍,如果我跳下去的話,你會跟著我一起跳下去嗎?」
他說會,然後你當著他的面,跳了下去,他……
素素,我不敢想,如果我和喬梁晚去一步的話,這世上哪還有什麼楚衍,他只怕早就被他的幻覺給殺死了。
諸如此類的事情太多了,後來他意識到他病了,開始配合心理醫生看病。
每一次進行心理治療,對他來說都將是一個痛苦的過程,他人前治療,人後虐待他自己,他在懲罰他自己,他覺得你那麼悲慘的死去,所以他怎麼能夠那麼輕鬆的活著,他應該生不如死才對新官。
這兩年來,他幾乎每晚都宿在素園,他每天像遊魂一樣呆在你們的臥室裡,他去沐浴,他西裝革履的站在水龍頭下沐浴;他宿醉洗臉,他把臉浸在水裡,直到快沒有了呼吸才捨得把臉抬起來,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低低的笑……
那樣的笑,我見過兩次,真的是……比哭還難聽。
素素,你知不知道,在他患病的大半年間,他養成了一個習慣,他把你的睡衣伸展開,放在了他的身旁,他躺下去的時候,那麼小心,好像生怕吵醒你,他拍著你的睡衣說:「素素,晚安。」
素素,誰又來跟這個可憐的男人說一聲晚安呢?
……
白素臉色煞白,震驚的盯著徐澤,無意識向後退了幾步,然後搖頭,眼中閃現出一閃而逝的痛苦之色。
怎麼會?楚衍那麼堅強,那麼一個殺伐決斷的男人,怎麼會因為她的死,患有這麼嚴重的心理疾病?
如果這話不是徐澤說的,她一定會以為那人在跟她開玩笑,但徐澤……如此驕傲的徐澤,又怎會說謊騙她呢?
將白素的神情看在眼裡,徐澤複雜的笑了。
真好,她有痛苦,就代表在這場婚姻裡,至少她並非真的無心,並非像她所說那般,她的心已經死了。
也許,仇恨蓋過了她所有的情感,但如今看來,應該還是有裂縫存在的,只要找對時機,狠下心將那裂縫朝兩邊撕扯開來,興許她就能看到她那顆依然火熱的心……
無言的沉默裡,徐澤開口道:「在他的書房辦公桌抽屜裡,有一個異常堅固的玻璃容器,或許你會有興趣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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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的步子有些紊亂。
楚衍看到白素的時候,他已經簡單洗漱,換了一身米色休閒服坐在陽台上批閱文件。
遠遠看到白素朝這邊走來,嘴角笑意還沒來得及上揚,就驀然皺了眉。
她情緒不太好,出什麼事了嗎?
「素素——」他離座,拿著文件,站在陽台上喊她。
白素腳步似是滯了滯,但卻選擇了置之不理,逕直朝大廳走去。
楚衍盯著她的背影,微微抿唇,放下文件,大步離開了臥室。
白素在樓梯轉角處被一隻有力的手抓住了手臂,聲音雖然一如之前冷定,但卻透著一抹憂色。
「慌慌張張的,怎麼了?」
一張俊雅出色的臉龐出現在白素面前,光影隱晦間,關切之態不言而喻。
白素忽然覺得被楚衍抓住的手腕滾燙異常,就連手心都在向外迫不及待的冒著汗。
穩了穩情緒,她沒看楚衍,淡淡開口:「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書房?」
楚衍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失笑:「素園裡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想用就用,不必跟我報備。」
楚衍說這話可謂無心,但白素這時候聽起來卻有意了逆才。
素園裡的一切,都是她的?那是不是包括他……也是她的。
如果楚衍知道白素去書房真正目的是什麼的話,他可能會提前阻止她。當他站在書房門口,看到白素徑直朝他的辦公桌走去時,皺了眉。當他看到白素拉開辦公桌抽屜,似乎在尋找什麼時,臉色終於沉了起來,那雙眸子轉瞬間凝聚了太多的東西,但他始終沒有上前阻止。
素素是一個做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別說不能阻止,就算能夠阻止,可這樣的阻止有意義嗎?
於是,當白素將一個玻璃容器從抽屜裡拿出來的時候,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忽然間心事落定了,所有的情緒彷彿被一塊巨大無比的海綿悉數吸收殆盡,留下的只有無盡的平靜。
白素身體在微微顫抖著,握著玻璃容器的左手,剎那間宛如她的右手,喪失了全部力氣。
洶湧的淚水沿著她的臉龐緩緩滑落,手一鬆,眼看玻璃容器要砸落在地,連忙彎腰牢牢接住,雙膝重重的落在地毯上。
察覺楚衍把手放在了她的肩上,她渾身抖得更厲害了,她說話,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川裡蹦出來一樣。
「楚衍,你這個瘋子。」
楚衍的手下意識緊了緊,然後清清淡淡的笑道:「對,我是個瘋子,這輩子只為一個女人瘋。」
白素渾身抖得厲害,她一直覺得她有當魔鬼的潛質,可是此刻,她才深深的意識到,真正的魔鬼不是她,而是……他。
「你在發抖。」輕輕柔柔的話入耳,他從身後抱著她,將她摟在了懷裡,溫溫的說道:「我這樣抱著你,你還冷嗎?」
白素還是很冷,玻璃容器似是一塊散發著無盡寒氣的冰塊,有絲絲縷縷的冷意一點點的浸入到她的骨血之中。
良久之後,白素痛苦的呢喃出聲:「你讓我感到恐懼。」
楚衍心裡不可自欺的劃過刺痛感,他扳著白素的臉,驀然擒住了她的唇,宛如暴風雨,密密匝匝,激烈不說,帶著無盡的窒息,透著毀滅和狠冽。
楚衍從不會這樣,他克制嚴謹,高貴冷漠,現如今這麼失常,陌生的讓人感到可怕。
因為他的吻,白素身體開始發顫。
他感受到,深吻開始變得溫柔,輕緩,唇與唇相貼,他輕聲歎道:「傻瓜,我愛你,怎麼會讓你感到恐懼呢?」
白素閉上眼睛,但握著玻璃容器的手指卻在一點點的縮緊,因為太用力,指節泛白,透著淒惶。
玻璃容器裡,裝著一個胎兒胚胎和一顆經過特別處理過的牙齒。各自獨處一隅,互不干擾。
那是白素懷孕兩個月,無意中流產,保不住的胎兒胚胎。
兩個月,胚胎看起來已經像個寶寶了,手指和腳趾已經成型,所有主要的身體器官和系統都有了,可以看到眼睛,眼瞼閉合著,耳朵和鼻尖都能看到……
而那顆牙齒,隨著輪船爆炸,曾經遺落在了大海深處……
楚衍眼神匯變成醉人的濃黑,他伸手跟她一起握著玻璃容器,微微含笑:「一家三口在一起,多好。」
白素在他的懷抱裡,週身徹寒,這樣一個楚衍,她怎會不被他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