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三十章 文 / 何永偉

    上官府內出奇的安靜，上官文泰在庭院裡來回踱著步，唯一的聲音是他自己的腳步聲。

    那個和他有約的人並沒有讓他白等，他用一個極其恭敬的方式——軍禮——來迎接這位年輕的對手，即使早已失去榮耀，可他心裡依舊存著戰士般的熱血，上官文泰緩緩拿起長劍，他沒有李昶這般不可動搖的決心，支配他不倒下去的只有腦海裡的兩個字——應戰！

    李昶雖然曾為驃騎將軍，然而多年的勞苦早就讓他的精神和武力消退大半，才不到幾招他就累的氣喘吁吁，但是他心裡很清楚，今天的上官文泰也並沒有使出他的全力。

    他憤怒，不是因為他打不過年輕的上官文泰，而是因為對方心有雜念，要知道他的有的放矢是對自己最大的不尊重。「你怎麼了，認輸嗎？」李昶咬牙切齒的問，同時一劍揮下去，文泰沒有及時躲開，臉頰上瞬間被劃開一條血印。

    沒錯，他確實在想別的事情，他做不到心無旁騖，因為有一雙純淨的眼睛正在動搖他的內心。

    「我長大以後要像爹一樣，做個大將軍！」

    這個小孩最大的理想，簡單卻充滿著絕望。在文泰小時候，他從來沒有想要成為像父親一樣的人的理想，他從懂事開始就想要逃離他，他甚至不要做他的兒子，即使他是受人景仰的大丞相，但是作為知道他真面目的兒子，他多希望那個**的魔鬼從世界上消失！

    為什麼是我，他甚至常常這麼想，我從來就不願成為這個像傀儡一樣的上官文泰！

    只聞「噗」的一聲，李昶的劍刺中了文泰的右肩，不是很深，但是他精疲力盡的跪倒在地上，低頭喘息。

    還是不行，他根本下不了手！

    「如果你不殺我，我就會毫不猶豫的殺掉上官景，別妄想我會放棄復仇，我告訴你，永遠不會！站起來，要麼，就讓我過去！別浪費我的時間，趕快站起來——」李昶的聲音響徹天際，文泰閉上雙眼，一遍一遍告訴自己，「忘了他是誰，忘了他的遭遇，忘了他的牽掛，在你面前的是對手，殺人而已，又不是第一次」，他如此說服自己，這才有力氣站起身，趁腦海裡還殘留著這個念想必須趕快進攻。

    又是一陣刀光劍影，在明月高掛的夏夜上演了一場狂風暴雨……

    你娘就是個賤人！她早該死！

    你哭什麼，你這個雜種，給我睜大眼睛看好了，這就是你的命！

    揮劍，殺了它，否則就是你死。

    別妄想自殺，我告訴你，你活在這個世界上，連死的資格也沒有！

    我當然恨你，但是我不會殺你，我要你用一輩子來還！

    李昶痛苦的倒在地上，劍已被打飛到很遠，他用右手捂著流血不止的胸口，剛才那一陣對戰讓他失去了最後的力量，他自嘲似的冷笑著，他果然不是上官文泰的對手，恐怕今晚的復仇之戰得告一段落了。

    文泰喘著氣，雙目無情的俯視著地上的李昶——殺了他，只有這個念頭在腦海裡不停翻滾，如此想著，他已經雙腿跨在李昶的身軀上，雙手拿著劍柄，刀尖對著李昶上下起伏的咽喉，只要一刀下去，一切都結束了，他又一次漂亮的完成了任務。

    但是手……就連李昶也能清楚的看到，上官文泰拿著劍柄的雙手，正在微微發抖。

    李昶絕望的閉上眼睛，混沌的聲音是對這個黑夜最悲涼的吶喊：「殺了我……拜託你……殺了我！」

    確實，對於李昶來說已經沒有活下去的信心了。

    在前來上官府之前，他把小赫送到了他們重逢前的那座寺廟，他走了之後，方丈會繼續收留小赫，雖然清貧，但是他會平安的長大，倘若他跟著自己，或許真的會餓死街頭。

    這是他認為最好的選擇，雖然再也看不到小赫純真的臉，聽不到他的聲音，等不了他一天天長大，但是他會成為一個堅強的男人，至少比自己堅強。

    因為走投無路的他已經選擇了死。

    文泰定了定神，再次握緊了雙手，一陣涼風吹過，萬籟俱靜。

    「對不起……」

    這是李昶在人間聽到的最後一句話，他感謝上官文泰精準的劍法，他幾乎沒有感到多大疼痛就離開了人世。

    鮮血從李昶被刺穿的咽喉往外直流，一直流到文泰的錦袍上……隨後他伸手蓋住李昶久未明目的雙眼，在他耳邊喃喃道：

    「如果你是我爹，那該多好。」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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