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二十九章 文 / 何永偉

    好人？我連禽獸都不如。

    上官文泰一直在心裡重複這句話，他無法面對小赫那雙純淨無暇的眼睛，他害怕他那比萬丈深淵還要深不見底的瞳孔，會將他整個意志拉到谷底。

    兒時的一幕一幕又在腦海裡重複上演，一次又一次折磨著他日漸消散的良心！

    他討厭自己，討厭這個雙手沾滿了鮮血的儈子手，他腦袋裡彷彿有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咆哮，一刻不停的震撼著他，他感到無比絕望，幾乎就要邁不開步子了，他眼中的世界，比小赫看到的還要黑暗！

    最讓他無能為力的是，即使他不願意，卻還要朝深淵走，他知道他早晚會掉下去，可是現實卻是不能回頭。

    萬家燈火照的整個長安城猶如白晝，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那塊老地方，這裡是讓人忘卻愁苦，如飲甘泉的地方，可以迷幻人的意識，可以讓人遠離現實。

    文泰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千萬次路過，卻是第一次踏進纖雲軒的大門，一瞬間一陣迷離香氣撲面而來，他必須趕快麻痺自己，否則他沒有回家的力氣。

    一席華麗紅裝的煙沙正在樓台上彈琵琶，美得宛如一幅壁畫，如此動人的女子，如果可以一生聽她淺吟低唱……文泰立即止住這個想法，找了張空位坐下，小玥轉眼為他倒了一杯茶。「上官公子又來捧咱們煙沙的場啊，您稍等片刻，煙沙唱完這曲就下來陪您。」說完，她甩了下手裡的絹帕轉身招呼進門的客人，那聲音甜美的如同嚼了蜜糖。

    一曲終了，煙沙在眾人的擁戴下旖旎走向目不轉睛盯著他的上官文泰，她表現的極為平常，眼神中卻蘊藏著千絲萬縷的柔情。她剛要坐下，文泰忽然起身，湊到她耳邊輕聲說了句：「這裡不方便說話，我在外面等你。」

    晚風中帶著陣陣暖意，煙沙輕輕疏理被風吹亂的長髮，裙擺輕盈的跟在文泰身後拐進街角。

    即使文泰不說她也可以捕捉到他身上細微的變化，這是他從未有過的彷徨。「發生什麼事了嗎？」她走上前，單手伸進他的胳膊內側，臉柔柔的靠在他的背上，這樣或許可以安慰他不安的心吧。

    誰知他往前一步，轉身雙目凝重的望著一臉錯愕的煙沙，有氣無力的說：「我們還是到此為止吧，我不配……和你在一起……」

    她笑容勉強的看著上官文泰，他特有的銳氣此時消失殆盡。

    「你在說什麼，明明是我不配。」反倒是煙沙表現的更有勇氣。

    「你，應該過更好的生活，但是和我這種人在一起，你會……」

    「你今天怎麼了？告訴我？」煙沙打斷他的話，雙眼銳利的盯著他，彷彿要把他心底作祟的魔鬼給抓出來似的。

    但文泰沒有回答她，只是說：「三天後會有漢樂府的甄選，這是你進宮的機會，憑借你的資質，被他們選上一定不成問題。」

    「你以為一個平民百姓想靠這種民間甄選就能順利入宮？不瞞你說，一年前我早試過了，就算是纖雲軒的金字招牌，煙沙這個名字還是石沉大海。入宮的名額是內定的，即使我琴藝再好，也不及人家命好。」

    她說的極為平靜，就像在說一個陌生人的事情，但是在上官文泰聽來，她言語中還是藏著隱隱的失落，也難怪，她既是紅塵女子，要出人頭地必定要比常人花費幾倍的力氣。

    文泰低下頭，從腰間拿出一塊東西，天色黯淡，看不出那是什麼，他將這塊令牌一樣的東西交到煙沙手裡，上面還殘留著一絲餘溫。

    「這是我的令牌，甄選那天拿給大人們看，就說是我給你的，我想他們應該會選你進宮。」

    「憑什麼？」煙沙詫異的看著他問，「他們憑什麼相信我？」

    「這是出入皇宮的令牌，我們不會隨意拿出來，只要你說是我親手給你的，他們就會信你。」

    「你怎麼辦？怎麼進宮？」

    「我跟我爹一起，可以矇混進宮。」

    煙沙只手摸索著令牌上鐫刻細膩的紋路，頓時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有了它，離那一天又近了一步。

    「那好，三天後我會還給你，沒有它，被查到的話你會沒命的。」

    「你儘管拿著吧……」他說的極其輕鬆，然而煙沙卻感覺到了他言語中的茫然，他或許，或許做了讓人意想不到的打算！

    「還是不能告訴我嗎？」

    「我只能告訴你，從今以後，別和我扯上半點關係，我能幫你，也是到此為止。」他用一種近乎苛刻的眼神最後看了煙沙一眼，然後毫不猶豫的與她擦肩而過，不再回頭。

    煙沙手持令牌轉身凝望文泰離去的背影，那上面的溫度已經散去，他心裡的溫度真的也散去了嗎？她不甘心，她不會讓他就這麼消失在自己的世界！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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